慕晴染抱紧单薄的身子,往灌木从中又躲了躲,背后的荆棘有点疼,可她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暴露出来。
可事与愿为,她感觉有眸光落在她藏身的灌木丛上,几乎没有多久,就有脚步声朝她走来。
扫了眼几乎不可能逃跑的环境,她放弃了挣扎。
小小的身子,被一只伸进灌木丛里的大手使劲拉出,完全不顾及她会不会被丛木刮伤。
“死丫头,让你跑。”
慕晴染刚被去柴房时打着灯笼的大汉从灌木丛里拉出,还不待慕晴染站好,伴着一声咒骂,不知道谁一脚就先踹了上来。
她身后是漂亮的假山,猛然的冲击力让慕晴染身子重重一仰,后脑勺狠狠的撞了上去。
第6章 我不是小偷()
慕晴染从未想过这帮混帐说打就打,后脑的晕眩让她感觉脑袋眼前有无数星星在闪烁。
更快的,一巴掌接踵而至,脸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好似有什么湿润滑出。
肥胖男人的眼眸满是被人戏耍后的怒火,刚刚他是真的被面前这小女娃震慑住了,真怕是惹上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若是慕晴染不跑,他还真不敢动她,兴许还会乖乖将她送回去。
可是慕晴染这一跑,顿时让他生起了疑,若是真如她说的那般,她还跑什么?
又一巴掌甩落的时候,一只玉手带着劲风从他面前呼啸,他肥胖的手腕被牢牢抓在半空。
“她犯了什么错,你们竟然下如此狠的手?”开口的声音是一个清润的嗓音,带着丝丝淡怒。
肥胖男人侧头,双眸充斥着怒火,可一瞧清来人,原本凶恶可憎的脸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容,软了气势。
“祁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言带着怒气的责备一眼,甩开了肥胖男人的手。
慕晴染的小脸被托起,晕头转向的她被一波一波的事故绕的脑袋有点短路。
直到缓缓抬眸,对上眼前人的脸,月光迷蒙之下,她忘了全身的疼痛,如冰冻般怔愣在原地。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眸若繁星,面如皓月,峰眉淡扫间,顾盼之处自带三分清淡的儒雅,就犹如深夜里浅笑的宛月,让人心宁。
一瞬间,太多前世的境像侵进脑海,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他了,却没有想到会在异世相见。
慕晴染感觉鼻子酸酸的,瞬间红了眼眶,不自觉低喃出声,“……柯,柯景腾。”
祁言微微一怔,“在下祁言,姑娘认错人了。”
“祁公子,你别理她,这丫头是个小偷,偷了我的东西,所以我才出手教训她。”肥胖男人随口编起了胡话,显然想快点将祁言打发走。
慕晴染痴望的眸光没有回神,祁言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
也许是血色太浓,唤回了他的神色,他掰过她的头,察看起她的伤势。
此时,慕晴染的小脸上多了几条树枝刮伤的血痕还因为那一巴掌而有些红肿,扎好的苞苞头已散乱成了鸡窝,衣裳也被树枝挂烂,看起来好不狼狈。
“我不是小偷!”对上祁言打量的眸子,慕晴染开口,小声为自己辩解。
恰在这时,月光打在了慕晴染的脸上,他才发现,这女孩的脸虽然红肿不堪血光淋淋,但五官精致堪比天工,自蕴出水的眸光盈盈灵动,仿佛会说话的精灵。
他的心一颤,好似电流从自己身上蹿过,扬起唇同样小声说道,“我知道。”
当眼光扫到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名贵的银丝蜀绣时,肥胖男人随口的编制的慌言便不攻而破。
试想,小偷穿的起这样的衣服吗?再说了,又有几个女小偷会到这勾栏院来行窃?
突然,一股寒杀之气从天而降,慕晴染抬头,数柄刀锋成潮汐之势,泛着幽魅的寒光朝他们劈斩而来。
迅猛快捷,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间,祁言抱着她立身而转,一个轻盈的飞跃,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了杀伐。
“抓住他们,不然我们都得死。”肥胖男人退到那几个彪形大汉身后,面上尽是恐惧,鼠眼里却又尽是阴狠。
既然面前这个丞相府的嫡二公子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那便留他不得。
若是自己伙同这“怡情院”老鸨绑架儿童的事和玩死女童的事被爆光,就算他将全部的家产奉献出去,不被处死也够让他将牢底坐穿的了。
何况,这个小女娃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若她真是什么官家小姐,他肯定不会有活路,与其等着事情被爆光,他还不如殊死一搏,只要将祁言跟这女娃解决掉,他或许能逃过此劫。
六个彪形大汉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方才在肥胖男人的示意下,立刻拿出藏在身上的武器,对慕晴染二人发起攻势。
而现在因为肥胖男人的这一喊,更是卯足了劲朝他们攻去。
饶是祁言的武功不低,可是因为怀抱着慕晴染身上又没有武器,自是有些缩手缩脚,处于劣势。
第7章 我就是怕痛()
自知若继续跟这些人缠斗下去,自己讨不了好,祁言便用一只手抱住慕晴染,将内力全部凝在腾出来的另一只掌上,朝大汉们击去。
这样个大汉怎么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祁言竟拥有如此凌厉的掌风,根本没有躲避,其中一人被这一掌击飞,口吐鲜血,其他人也被掌风逼退。
就在这个空档,祁言脚尖轻点便一跃起身,他如离弦之箭翩鸿飞跃,极度轻盈。
慕晴染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感受着古人飞檐走璧的能耐。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赞叹道,“这就是轻功吗?好高!”
祁言轻笑,“这都不算什么,天下武学最高的当属我们月离国的皇室,能以气蕴术,俗称玄术,武功造诣高到可幻化兵刃,凝结万物习气,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哇,这么厉害!”
“是!”祁言看着慕晴染晶亮亮的眼眸,唇角笑意更深。
“只是不是所有的皇室都拥有这样不凡的能力,每一代皇室成员里只有几个玄术翘楚,所以通常这几个玄术中的翘楚,都会被列为储君的人选。而今这一届的皇室成员里,宸王可是最有力的储君人选。”
“你是说君莫离?”慕晴染蹙眉。
“嗯!百年月离第一个刚过年岁便封王的皇子,全都是因为在年岁前集齐了天地五气,紫微附身,可谓是声动九洲。”祁言的话清淡自然,含着淡笑。
慕晴染却瘪起了嘴,照这么说,君莫离岂不是很厉害?
不过,武功再厉害有屁用,反正又不用来保护姐!
很快,两人翩然落地在一条清幽的小巷,街口好似还有一家未打烊的酒庄。
祁言轻轻将慕晴染放下,慕晴染正想开口,他却慢慢蹲在她的面前,打断她的启声,“你脸上伤得马上处理。”
轻柔的声线让她心头一颤,月色映在他的瞳孔中,清澈的透着他最纯粹的关心,犹如一汪宁静的泉,流进人心里最深的地方。
紧抿唇,她深吸一口气,“没事,不要紧……”
“走,我带你去前面酒庄,用酒洗洗。”不待慕晴染说完,祁言便又把她抱起径直朝那酒庄走去。
“忍忍,伤的挺重的,不处理肯定会破相的。”祁言从怀中取出帕子,倒了些刚从酒庄里买来的清酒上去,随即开始轻轻替她擦拭。
“我不怕破相,就是怕痛。”她睁大了眼,紧紧的盯着他的眸子,委婉的想要拒绝他的好意。
用酒清洗伤口的疼,她体会过,那酸爽程度跟在伤口上撒盐完全是一个等级的,所以,她真心觉得破相都比被酒擦伤口来的好。
“若是因为怕痛就不处理,你的脸会因为发炎溃烂的,到时候会更痛。”他浅浅的笑了笑,告诉她事情的轻重,微扬的唇角宛如一片轻灵的柳叶,让人如沐春风。
“别害怕,我会轻轻的。”
慕晴染瞬间,湿了眼眶。
月光下,他的脸快速的与另一张她喜欢了五年的脸重合,一样的温柔笑意,一样令人无法抗拒的沉沦。
柯景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空再遇到你?
命吗?还是阎君又一次对她开的玩笑?
第8章 是谁呢?()
“嘶!”
烈酒滑过脸上被挂伤的地方时,疼痛让慕晴染忍不住闷哼一声,贝齿随即咬上了如果冻般粉嫩晶亮的唇,以免自己再发出声音。
祁言紧张的瞟了她几眼后,动作更加轻柔了起来,替她清洗完伤口后,他又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粉,细心涂抹。
他的指尖微带温润,让人感觉很舒服。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些人又为什么打你?”
突来的问话让本来沉浸在梦幻中的慕晴染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凉彻心骨。
祁言见她不愿开口,唇角漾起一抹淡笑,转移了话题。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慕晴染!”
“这次回答的倒快。”他轻嗤而笑,“好了,你把这个药装上,记得每天涂抹,改天落痂了,我再给你送瓶去疤的来,不然破了相,这辈子可就嫁不出去了。”
慕晴染怔怔的接过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道谢,又听见他问。
“现在我便送你回宸王府可好?”
瞳孔微张,慕晴染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住宸王府?”
看着慕晴染一脸惊诧的样子,祁言嘴角勾勒起的弧度更大,“月离国慕姓的人不多,叫慕晴染的女娃娃更不多。”
他怎么说的好像“慕晴染”这个名字很出名一样?
慕晴染脸上的疑惑更甚,却只是一瞬,便恍然。
艹,她一定是方才把脑袋装傻了,不然怎么会忘记,她慕晴染在宸王府里做待年媳那可是被瑞景皇帝诏告了天下的。
知道了她的名字,再参考了她的年龄,祁言想不知道都难。
毕竟这几个月里,最被云烟城的百姓津津有乐道的事,便是最热门的储君养了一个孤女做待年媳的事情。
自三个月前,君莫离将奄奄一息的慕晴染救回来,且带回来消息说前往封地的慕枫满门全部祸死时,便有相士为慕晴染批命,她“天煞孤星”的名号也不径而走。
没有人关心慕枫一家人到底因何会突遇祸事,所有的语箭都指向还在昏迷中的慕晴染,无非都是说她生来带煞所以克死了全家。
这本就让慕晴染出够了名,而后君莫离那小子奏请皇帝要养她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孤女做待年媳的事,更是让慕晴染这个名字如“小苹果”那般狠狠的红了一把,可谓是响彻月离国上上下下,二百多个城郡啊。
慕晴染的双眼突然变得黯淡,垂下的眸子不再去看祁言那张好看的脸,亦没有开口说话。
半个时辰后,祁言目送慕晴染敲响了宸王府的大门,在瞧见宸王府的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后,祁言便转身离开。
他得快点赶回怡情院,一方面是怕被专门带他去怡情院的嫡亲哥哥发现,他并没有与那清倌燕好而是将那女子打昏溜出来透气且似惹了什么事,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他要去找那些对他出手的大汉弄清楚为什么宸王府的待年媳会出现在那里。
脚下生风,挺隽的身影在各个屋顶飞快掠过。
月色斑斓,像极了谁在宣纸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浮光,清美的袭人。
当重新回到那清倌的房内时,祁言走到窗前凝视起皎洁的月光,想起慕晴染口中几次提到的名字,不由眸光凝远了几分。
景腾,是谁呢?
想着这个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女孩,祁言的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的模糊感来自哪里?
她,又是谁?
第9章 看不惯,你可以走()
宸王府的大门口。
慕晴染气急败坏的踹了几脚已经关闭的大门后,郁郁的坐到了门口仅有一步的石阶上。
守门的大叔在看见是她后,硬是没让她进去,将她拒在了门外。
对守门大叔的行为,慕晴染表示很能理解,只是在心里头更恼上君莫离几分。
若不是君莫离让人传回来那句,“让她入府者,杀无赦”,他们又怎么会舍得可爱的她,沦落街头。
夜风簌簌而吹,像是凌厉的刀子,刮的脸生疼,而她身上被挂破的衣服已经御不了寒。
慕晴染双手抱住曲起的双腿,蜷缩成一团,好让自己更暖和些,可是不管她如何将自己抱紧,冷风依旧刺骨。
忍不住回头看向那紧闭的朱红色的大门,明亮如宝石的眸子浮出一丝迷茫。
五岁……她该怎么办?
偌大的陌生世界,竟然只有孤独和无助在陪着她。
眼眸中充斥着淡淡的水雾,可抿紧的唇瓣愣是没让它流下。
恰在此时,有什么东西快速冲向她,那迅捷的速度犹如饿狼之姿。
“啊!”
一声尖叫打破沉静,慕晴染又痛又惧,除了本能的喊叫了一声一外,她甚至不知道该做和反应。
只见一只有半人高的大黄狗咬住了她左脚的小腿肚,鲜血顺着獠尖的狗牙滴落。
这只狗好似饿了好些个年头一般,将慕晴染当成了她的食物,在确定咬紧了她的肉后,黄狗开始卯足劲撕扯,誓要将这到口的美味吞进腹中。
撕裂的疼痛让慕晴染瞬间清明,顾不得害怕,双手撑地,她抬起右脚猛踢大黄狗的头,开始自救。
这一脚并没能让大黄狗撒口,反倒是惹怒了它,她能感觉到嵌在她肉里的牙齿又深了几分,她除了闷痛一声,还未来得及再次反击,咬住她腿的大黄狗迅速发力往后退。
突然被黄狗拉动,迅猛她的身体本能的向后倾,身体被拉下石阶后,她的后脑重重的磕到了石阶,血肉分离的痛和强烈的震荡袭来,她的神志模糊,缓缓闭眼。
银鼎焚香,素锦低垂在房内,山水屏风傲然彰立,整个书房隐透着干净清爽。
灯烛前,墨色身影豪笔飞舞,另一侧,“嘎嘣,嘎嘣”磕瓜子的声音清脆响耳。
良久,君莫离顿手,“你能不吃了吗?”
“看不惯,你可以走!”
抬眸,俊美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粹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如果不是那双迸出寒光的黑瞳,君莫忧觉得那真是高贵华伦的移不开眼,不由在心底啧啧。
都是一个种子发出的芽,怎么就长不出这效果?都是一个太傅教出来的,怎么就养不出这气质?
君莫忧扔掉手中的瓜子壳,玩味的打量着比自己小半岁,却更显成熟的弟弟,笑道:“你今日赖在我宫邸不走,是有什么心事?”
打今天踏进他宫邸的大门,他便发现了这个弟弟哪里不对劲,先不说他鲜少会来他的宫邸,他那平日总冷着脸,今天更是让人冷的难以接近。
“没有。”
“呃……”斩钉截铁的口气让君莫忧揉了揉眉头,接着不死心的问道,“那你是因为你的宸王府没有书房,才来我这里练字的吗?”
君莫离蹙眉,笔甩进青瓷笔砚,墨色晕开。
第10章 梦中,青青涩涩()
“来吧,给皇兄讲讲你到底有什么心事,皇兄为你排忧解难。”见他终于放下笔,君莫忧立即凑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知心好大哥的模样。
深邃的冷瞳先是对上了君莫忧的眼,随即转眸瞥向了还搭在他肩膀的手,君莫忧立马就懂了。
悻悻的将手收回,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头,明明他才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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