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果谛魂不答。
一道浩瀚逼人佛光横空而现,映着白日阳光金芒丝毫不显黯淡。
正站在昭示壁前的百姓突然噤声,豁然抬眸望去。
这是什么?怎么从未见过?
地面只闻一阵轻微的震动声响,佛光缓缓散去。
一个身披白裟,头顶金色宝冠的庄严佛者现于昭示壁前,因功力而掠过的圣气之风不时吹起垂在肩头长至腰间的银色发丝。
“天!这不是银色头发!”
一声震呼,惊起厉族族民动荡,一双双眼睛全数聚到另外蕴果谛魂脸上,身上。
“就是长得不像!”
稍有些眼力之人出声,“那股庄严气息似乎和画中之人很像!”
蕴果谛魂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全神震惊凝注在壁上画像,及时又旁边附着之字。
王命:寻此无名之人!
厉族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楼至韦驮!
天之厉你竟然会不知!还要寻人!天之佛也不在这里!她到底去了何处?
紧随而至的静尘沙眸色一凝,急忙扫过四周,见人群并无初时的那般的惊讶,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别住,扣住他的手臂,当即提功,“快随吾走!”
但愿别惊动了天之厉,他怎么如此大意!
蕴果谛魂回神,见他眸底紧绷,才反应过来,急身化光,“对不住!”
正在街市上伪装的尔善多眸色一震,地藏圣者,审座信中所言果然到了。她再照审座命令等待四日,便可进去见天之厉,到时顺便向地藏圣者传达审座之意,与他一同反转佛乡见审座。
静尘沙心有余悸看向蕴果谛魂:“被你害惨了!若是先惊动了天之厉,水之厉和地之厉会砍了吾。你不是说不为难我们,出家人居然打诳语!”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看向他:“依吾对元种八厉了解,他们绝不会如你所言。不过,当真发生此事,也不必担心,画像之人信息和金冠来历,可保你平安无事。”
果然是大师,心平气淡,到了此地也不见有一丝紧张。还是他和厉族关系匪浅?
静尘沙愕然,扣住他的手不松反紧,急忙直向地下宫殿窜入。
蕴果谛魂进入烧得坍塌的双天寝殿下的通道时,震惊拧眉,“这里怎会被烧毁?”
这应当是天之佛口中的寝殿。
静尘沙抬眸望了眼,“说来话长!还是见到地之厉他们再说,有何疑问用你的金冠来历和他们交换。”
地之厉寝殿大厅,静谧中,正座上坐着一个紫色身影,平静的红眸中透着一丝锐利傲然,偶尔望向门外凝肃的视线,似在等人。
满目日芒中幕然出现一道疾驰而来的蓝光。
紫色身影看向他缓缓开口,“如何?”
蓝光夹着水雾散去,露出了一张俊逸风华绝代的面容。
“吾去地下宫殿那儿巡视了一圈。他们马上就到了。”
说罢,蓝色身影放松走近入座。
话音刚停片刻,果然两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静尘沙一身白色劲装,斜束起的黑发随风一扬,带着蕴果谛魂走近殿内俯身,
“地之厉,水之厉,就是此人知晓来历。”
他们和千年前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怪异。
蕴果谛魂眸色若有所思一闪,走近二人身前五步才停住,
“劫尘,咎殃,吾,蕴果谛魂,我们又见面了!”
你到底什么来历啊,胆儿肥的僧者!
静尘沙眸色一愕,急忙看向二人,把珍宝阁所言转述一遍,临离开特别强调:“吾没有透露一点儿厉族的信息给他。他认得你们不关吾的事。是否需要传信让剑绫风回来?”
劫尘收回审视蕴果谛魂的视线,看向他:“尽快将金冠带回。”
殿门关闭后,劫尘掌心骤起一股雄浑功力,轰然推出,殿内外瞬间被隔绝。
咎殃起身,走近死死盯着他刚毅庄严的面相,轻抚着下颌变走边道,
“吾的知名度竟然如此高?一个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僧者也知晓?可你对厉族如此了解,不太正常。最主要,这张脸,吾确定没见过,所以敌人和朋友都算不上。非得说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就只有一个,你让吾有种熟悉得想宰了的冲动。”
蕴果谛魂并未因他的话动怒,依然平静望进他眼底:“冲动正确,但你当真不记得吾?”
劫尘起身,手指紧按佩剑意有所指:“他为何一定要记得你?”
蕴果谛魂转向她:“你也不记得吾?”
咎殃一呃,急忙退步,揽住劫尘瞪向他:“为何她要记得你?”
无须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曾经的宿敌也能忘记,绝对是记忆出了问题。
蕴果谛魂眸色一肃,当即望进二人眼底,直言不讳:“你们可发觉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咎殃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好笑出声:“蕴果谛魂大师,这句话该吾问你。”
他确实给他们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劫尘红眸一垂回忆了片刻,才抬起意有所指道:“若论金冠一事,姑且勉强符合你之言。过去的事情吾都一清二楚,唯独金冠之事,它怎会出现在吾房中,百思难得其解。”
如何言才能让他们相信他的话?
蕴果谛魂心念一动,故作谜题看向二人:“你们若记得吾,此金冠会出现在你房中及其来历便不言自明。”
故意卖关子!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功力不低,这个苦境的天佛原乡必须详细查查。
咎殃拧眉,狐疑看向他:“难道金冠是你之物?”
“不是。”蕴果谛魂眸色一转,又抛出一个问题:“你们可曾让天之厉看过此金冠?”
咎殃眉心更皱:“为何要让天之厉看?”
劫尘利眸若有所思看着蕴果谛魂摇头:“纵使看了,大哥亦和我们一样,不会知晓此物来历。”
“不会吗?”
蕴果谛魂失望一闪,不觉回望了眼射进屋的日光,叹息出声:“天之厉竟然将她忘记了!可惜……”
咎殃越听越觉得谜团重重,被他问的心里仿佛有几只猫爪子抓挠,当即皱眉肃声:“莫扯上天之厉,先说出金冠来历。”
蕴果谛魂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他们回忆出声:“千年前,天之厉领导的厉族和我们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双方,在战场厮杀次数不可计数,故吾很诧异你们竟会忘记吾。金冠主人,便是吾方势要斩杀天之厉的领导,也是吾之友人。”
劫尘利眸一闪,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千年前对敌?吾记忆中敌人并无你和金冠主人。希望接下来要讲之事无懈可击。否则,你会成为厉族以后必除之人。”
平淡无波的语气透着一股隐隐的迫人气势。
蕴果谛魂并无畏惧,平静淡然看向二人,不徐不疾出声:“在继续说下去前,先如实回答吾一个问题,为何不让吾直接见天之厉?”
咎殃与劫尘对视一眼,看向他避重就轻道:“他有两个孩子要亲自照顾,如此无关紧要之事,无须打扰他。”
“两个孩子!” 蕴果谛魂从未想到会是如此情形,心底的震惊霎时露在眼睛:“他竟然又娶亲?”
“竟然娶亲?”
劫尘眸底精光一闪,锐利射进他眼底:“你的惊讶,吾该理解为,你要讲的事情中,天之厉已经有了王后?”
蕴果谛魂掌心一紧,抬起按在身边桌子边上,无声印出五个深陷的手指印:“不能称为王后,她为他生有一子。”
“哦!”咎殃轻嗯一声,这故事越来越有趣了,“此子何在?”
蕴果谛魂刚要回答,劫尘身子一僵,眸色骤变,刷的抬眸望向殿门。
咎殃发觉她的异常,下意识望去,身子霎时僵在了当场。
蕴果谛魂不解他们为何会如此,凝眸转身。
只见被劫尘功力封印的殿门上,不知何时盘旋着一股雄浑黑色闇气,正急速吞噬着劫尘的功力,不到片刻,封印功力消散。
吱呀声起,金色日芒霎时穿透缓慢打开的殿门倾泄而入。
一道黑色王霸身影立在门边,慑人气势逼面而至。
劫尘和咎殃艰难咽了口唾沫,僵硬启唇,
“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你何时来的?”
蕴果谛魂眸色一厉,方才强压下的怒气幕然狂涌,
“天之厉!”你竟敢辜负至佛!
天之厉将他的怒气纳入深眸,随即转向劫尘和咎殃,“剑绫风回来,将金冠送到吾殿中。”
他到底来了多长时间?
劫尘和咎殃僵硬转了转眼睛,“是!”
还是他早就知道他们进行之事?
天之厉说罢这才又转向蕴果谛魂,
“取下你头上的冠帽!”
大哥要干什么?
咎殃狐疑不解望向天之厉。
他虽是银色头发,可长得不像画像之人啊!而且,最关键他是个男人!
蕴果谛魂见天之厉盯着自己鬓间垂下的发丝陷入沉思,眸色若有所思一闪,暂时压制了怒气。
未有犹豫抬手摘下了轻易不会离身的金色莲花宝冠。
被宝冠紧束压制的银色发色霎时披散,垂落在肩后。
同样的额际中分,同样的如瀑,同样的银色,
同样不失的庄严,印着白裟,
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但……
突起的风吹动起天之厉的黑色坠银丝兽纹衣摆,风声交织着衣声中,
天之厉微移黑眸看近蕴果谛魂眼中,
“千年之敌?为吾生子吗?”
蕴果谛魂皱眉。这是楼至韦驮所言改变后的天之厉?怎会如此?
突然,
静谧的寝殿内外,回荡起一阵浑厚,慑人心神意味不明的沉笑声,
“你!到吾殿中!”
余音犹在,王霸身影骤卷黑色气旋消失。
大哥想做什么?
劫尘和咎殃不解一对视,走向拧眉思索的蕴果谛魂:“我们带你去!”
蕴果谛魂突然回眸看了他们一眼:“那两个孩子和他的王后是否也在殿中?”
咎殃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他幕然呵呵笑道:“你想给你记忆中的人抱不平?吾劝你千万别乱动手,大哥对他的王后爱入骨髓,整日形影不离,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就是他儿子和女儿也不行,你若让大嫂不高兴,大哥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一会儿去了说话注意些。吾可是提醒你了。”
劫尘扫了眼兀自编得不亦乐乎的咎殃,微微垂下红眸,以防她露出破绽。
蕴果谛魂沉默一利眸色,不待他们出门,已自化光循着天之厉离开的方向追去。
咎殃忽然收起了眼中的玩笑,难得的露出丝凝重,揽住劫尘急身赶去。
劫尘低语:“你在担心?”
咎殃颔首:“蕴果谛魂,绝非一般修为之僧,动怒至此,他要讲的事,吾莫名有些恐惧。”
劫尘扣紧了他的手,“刚见到他时,吾已有此感!”
阳光明媚照射下的异诞之脉入口处,林木郁郁葱葱间,突有了霎时的寂静。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净无幻飞身进入后破空而落,如常人般步行。
经过的路人无一不在扫到他化阐提面上后,震惊又带丝难以置信收目后急速奔逃回街市方向。
一个,两个,三个
……
净无幻拧眉看向断灭阐提:“已经有一百个是那种表情了!”
断灭阐提狐疑望向他化阐提并无变化的脸细细看看:“兄长的脸,有那般让人恐惧吗?”
净无幻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们那不是恐惧。而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他化阐提拧眉:“看着吾的脸高兴?”
断灭阐提不解:“厉族发生了什么事?”
净无幻见四周不远处只有一个穿紫衣的人正向他们走进,眸色一凝,他该是从城里出来的。向他打听打听。
缎君衡听到那几个百姓之言,急身奔驰间,面前突然一股淡雅清香拂过,身子陡然一顿。
净无幻眸色温和,立于他身前微俯身问道:“打扰先生了,我们离开厉族日久,刚回乡,不知厉族近日发生了何事?那些同乡为何急切奔走?”
断灭阐提和他化阐提见她离开,急身飞近。
缎君衡刚要回答,眸色一看近身的二人,突然定在了他化阐提脸上,张开的嘴顿忘了说话。
竟然就是他们!这个果然长得像!
上午那个头发和气韵像,下午又来一个,
难怪那般族民高兴成那样!板上钉钉的赏金!
他化阐提一对上缎君衡的面色,眸底异色一闪,震惊回眸看向断灭阐提。
断灭阐提难以置信对上他的视线,交换着相同的意思。
魔父画中的义父缎君衡!
他怎会出现在异诞之脉?
120画像之人
净无幻未注意到他化断灭二人的神色,只见缎君衡走神;不觉出声又唤:“不知先生可知城内发生何事?”
缎君衡募得得回神;尴尬一笑;看向他们三人道:“王急欲寻一重要之人,贴出画像让百姓提供消息。”
缎君衡见过魔父画的他们小时的画像;是他们变化太大;他认不出来吗?
他化阐提诧异一闪,暂时压下相认的心思,疑惑问:“为何他们看到吾,神色皆有些怪异?”
缎君衡友好一笑,转眸刻意定在他脸上:“你的相貌与画像有些相似;他们只要上报便可以领到赏金。”
画像难道可能是魔父?
他化阐提眸色倏然一亮;可再细看缎君衡却非如此的神色;心底苦涩一笑,陡然又黯了下去。
魔父身死百年,怎么可能活着?他们能活着也不过侥幸罢了。那么和自己相似的画像,天之厉要寻之人会是天之佛吗?既然他寻,天之佛便不在此处,可苦境又无人晓得,探不出她的一丝消息。
难道她此时已完成魔父遗愿中所说之事,不存于世了?
他化阐提急切压下心底黯然,微急看向缎君衡:“天之厉欲寻之人是何姓名?”
此人神色,难道他亦在寻人?
缎君衡眸底精光一闪,沉叹一声:“厉族上下无人知其姓名。”
天之厉绝不会不知天之佛,难道画像中是他人?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拧眉,有些不确定看向他问道:“画像贴在何处?”
厉族之人怎会不知异诞之脉从未变过的告示之处?
缎君衡眸色微变,左手化出水晶骷髅头,试探地笑着道:“在地下宫殿。”
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怎么未听魔父提道?
断灭阐提下意识拧眉回望他化阐提。
净无幻看到他们神色,当即看向缎君衡详细问道:“可否告知如何前去地下宫殿?”
他们在说谎,绝对是外界之人!据阿辛所言,三个内元最后聚于一处,往同一个方向而去,他们三人聚于一起,复活的人是否可能是他们?
缎君衡眸底精光一闪,状似无意扫过他们,当即单臂横胸,微俯身热情笑道:“若不嫌弃,吾可以带你们去。我们言说许久,可否知晓几位名姓?吾,缎君衡,先报上以为敬意。”
“不可!”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微变,疾步走近扶住他的胳膊:“缎爷爷!快起来,我们受不起你的大礼!”
爷爷!这称呼,他们两人怎么好似认识他?不能错过!
缎君衡急压下心底愕然,抽抽嘴角总算保持住了脸上的笑意,乍现惊喜扣住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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