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轻笑一声:“质辛和布衣也不急在一时;不必因他们二人而有所耽搁。”
缎君衡余光淡扫过鬼邪神色,若有所思一闪后;对上天之佛的视线,微微笑道:“他们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婚事暂不在我们计划之内,但如鬼邪所言,未来再言此事。”
天之厉晓得他们暗藏之意,眸光微闪,笑了一声,直望进二人眼中道:“办与不办,何时办皆是你们自由,吾了解而已。不过,若要办,必须尽早,莫要等未来吾不抱希望,其他人望眼欲穿之时,我们的耐心皆有限,若过了此限,不排除将你们绑进新房之可能。”
二人嘴角一抽,鬼邪见天之佛亦望来的兴致盎然之神色,哈哈一笑:“既有此威胁,我们回去定好好商量。难怪咎殃魑岳他们每次看到吾和缎君衡在一起,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原来是这个原因。”袖袍中的手指却是微微紧扣住了座椅扶手,他分明是在暗示,若未来死局,他想在死前为他们二人举行婚事,可她注定只能让他失望。天之厉,你不知吾的日子也不剩多少了。
天之厉见二人已经了然,笑了笑起身:“有你此言,众兄弟自能耐心等待。吾和楼至去练武场,我们同行吧!”
鬼邪和缎君衡起身一笑:“嗯。”二人等天之佛站起走到天之厉身边后,才一同离开了双天寝殿。一路上说些质辛和剑布衣详细情况,走到一处林子分岔口,才双双分别,各自向目的地走去。
缎君衡边走边看向一脸沉思的鬼邪问道:“方才并行时,探得天之厉脉象如何?”
鬼邪回神,眸色凝出丝复杂对上他的视线,低缓道:“康健照旧,但已不似半年前那般,脉中有些许弱象。”
时间越来越近,缎君衡蹙眉轻叹一声,看着她低沉道:“以后我们该注意了。”
鬼邪见他凝思,出声问道:“你有何提议?”
缎君衡凝肃说出了思量:“以后每日皆须瞒着天之佛为他探脉,根据吾和你数年前记录下的发病和发病后的脉象推断之前脉象,应稍微能做些参考,虽不能完全测准何时病发,至少大概时间能有所把握,我们也好应对,做好防备,不被弄个措手不及。下次发病不知会如何凶险,我们不得不小心。”
鬼邪点了点头,当即决定看向他:“此事有你去做。你每日皆去王殿议事,一直由你一人探能更好些掌握情况。要觑准时机,暂不必让天之厉知晓此事,等脉象变动太大时,再明告诉他,彼时便须我们一同注意了。在发病前这段时间你专注此事,其他诸事交予吾。”
缎君衡颔首:“嗯!”
鬼邪见肩头不知何时又沾上了路径两旁树上的枝叶,抬手一拂,两片树叶翩然飘落,静静凝视着它沾落地面后,才又抬眸看向缎君衡:“还有一事,我们是否要现在告知剑布衣倒溯时空之事,包括天之厉的身体情况。若要告诉,发病前这段时间便是时候了。”
缎君衡诧异凝向她:“你想让布衣与我们一同合作?”
鬼邪不假思索颔首:“除此外吾要现在开始让他练就些许祭司之力,为未来行倒溯之术时护体之用。但是时间紧迫,若照一般练法,到了合适的倒溯时间也无法练就,除非能将他身心潜藏之力引发出来。身吾可外力提升,但心却需他自己方能办到。”
顿了顿,看向缎君衡叹息出声:“此是最根本原因。吾当初本想在倒溯时空前几日再告诉他,后来一想,又觉不妥。布衣性子虽沉稳冷静,但突然间知晓天之厉大病外加离乡背井,只怕心绪波动太剧烈,不如现在告诉,让他心中有数。除了我们能为他做好的一切,他也可根据自己需要安排。”
缎君衡听了直视他突然露出丝好笑:“你已说得如此别无选择,再问吾意见已是多此一举了。”
鬼邪收回望向路径的视线,见他满眼分明他无用的神色散去了些凝重,叹道:“并不多余,悬心之事总要有人与吾分担,日子方能过得轻松些。吾实在是不忍心将事情这般早告诉布衣,他本就不甚活泼的性子,只怕知道后更加凝沉。”
缎君衡听出了他言外之意,皱了皱眉:“你想让吾无事时开导他?帮你善后?”
鬼邪见他如此懂得她之心思,倒是省下了她再多费唇舌,露出丝笑意颔首:“开导他既要担心天之厉,也要不担心天之厉,要让他像你吾如此正常度日,轻松自在做该做之事,而不是自乱阵脚。十年后吾要见到一个能与那个剑布衣不相上下的布衣。此事非你莫属,十九和质辛都是好孩子,吾相信他经你有所要求的刻意教导,定能达成吾所愿。”
缎君衡叹息一声皱眉看他:“为何你不亲自引导?”
鬼邪无奈一拍他的肩:“顿察人心,因势利导是你之专长,若不利用便是浪费。你做了此事,吾便可多些时间来继续推算天象,找出送布衣和三千倒溯时空的最佳时间,吾之艰辛不亚于你,切勿因任务轻重与吾争执。”
缎君衡抬手拂下她的手,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望向路径,边行边不徐不疾道:“吾没有相比之心,只不过你之性情,若不如此问,你还要隐瞒吾已开始推算天象到何时?”
鬼邪一愣,募得抽了抽嘴角:“中计了!”
缎君衡微顿步看向他:“何须夸张,已经看出吾之意思,才言语详细,不正是你之作风?”
鬼邪收起故作惊讶神色,叹息轻笑一声:“沉重中之趣味而已。”
缎君衡轻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不同寻常的趣味。”
鬼邪习惯性抬手抚着下颌笑了笑:“吾之与众不同也非此一项,多它不多,少它也不少。”
缎君衡听着她笑声不受控制皱了皱眉,骤转眸凝肃看她:“趣味也好,其他也罢。吾可以随时随地奉陪,但你不该对吾有所隐瞒。推衍天象需耗费你命体之力,劫尘生子时你所受之创一直都在,如此情形下,稍不注意身体便伤上加伤,不能儿戏视之,过去幸好无事。以后推衍天时吾必须在场。你若未来倒下,无人可以再进行此倒溯时空之事。”
鬼邪见他神色,笑意微顿,眸色一闪后垂下抚着腰间佩饰,片刻后又抬起笑看他:“可以,吾今日告诉你便有此意。”
缎君衡这才松开了眉心:“去吾寝殿疗伤还是到你神殿?”
鬼邪想了想,抬眸看他道:“到吾神殿吧,正好带你一观监天司观星台。”
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二人随即凝功化光直奔荒神禁地。
与鬼邪和缎君衡分开不久后,天之厉抱着天之佛化光而至背贴青山的练武场入口处,俯身将天之佛放下。
就在此时,一声厉色冷利的嗓音从练武场传出。
“质辛!这是第三次错误!若是战场上,你已死了三次!”
“大师父!大哥他……”
“住口!退下!无人会听死人之借口!”
“布衣,你听师父之言退到一旁,吾无事。”
“大师父,今日若此招不能胜你,吾不休息。”
“起招!”
话音落后,一声刺耳骇心的兵刃铿然相击声骤又震耳传来,平静的练武场陡现功力相对而起的银白色气劲儿冲爆。
随着剑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冲爆冲击震得脚下地面开始轰隆作响。
听了许久二人招式,天之佛叹息一声,看向天之厉:“质辛今日招式犹犹豫豫,有气无力,该出不出,该收不收,剑势已逊劫尘一半,不出百招必败。”
话音尚未落尽,铿得一声,剑身脱手直插入地声震耳响起。
“吾剑再进一毫,你当场丧命!将剑捡起。”劫尘冷厉声又起,紧接着嗖然一声剑带风动,天之佛感知周遭气流变化,知她收回了剑,眸色复杂一凝,抬手挽住天之厉的胳膊,看他道:“我们隐身进入吧,不能让他看到你吾二人。”
天之厉黑眸微沉凝视她低沉道:“质辛方才本可轻而易举胜了劫尘,心绪之扰便方寸大乱,曾经叱咤苦境的魔皇绝不是如此,未来记忆全部复苏后,吾信他会恢复那时模样。但现在,吾不能因未来会那般而纵容他。他此刻之弱点,只有克服才能精进。我们如此进去便是,不必隐身,我们存在若也能影响他出招,这便又是一个弱点。他该克服的弱处只能他自己想办法,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天之佛微怔,搀着他胳膊的手指一紧,暗叹,颔首:“走吧!”
天之厉抬手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微微一笑:“你该相信质辛,他之韧性必能过了劫尘这一关,时间而已。他外容虽从大人变成了孩子,又长到这般大,但秉性从未变过。”他的时间已不允许质辛慢慢成长,该有的强压也不得不让他现在就背起了。若非他如今情况,质辛和布衣、厉儿佛儿本不必这般小受强功之训。
天之佛笑笑轻叹:“吾了解,进入吧。”
天之厉嗯了一声,随即和她穿过重重阵法结印的林障,听着刺耳的剑声和一次次的败战声缓步走着。
练武场内,剑布衣双眸一眨不眨,盯着正在过招的质辛和劫尘,手心直冒冷汗。大师父的招式戾气越来越重,大哥败一次,她便强一层,这可如何是好?若往日,大哥一次便能轻而易举突破,这几日他……
太过专注,剑布衣没有发觉人靠近,肩膀上突然毫无预兆传来一阵钻心之痛,他才幕然回神,眸色一利,急掌本能护体回攻。何人如此偷袭?他竟然未发现!
天之厉见他修为,眸底赞赏笑意一闪,身不动,反掌一锁,轻其身子反押控制:“布衣!”
“爹!”剑布衣眸色一震,他刚才攻打他!身子陡然僵住,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的天之佛,面色一阵五彩巨变,尴尬唤了声:“娘!”他们偷袭他!
天之厉松手笑道:“功法有长进,不差!”
剑布衣见他眸中关心欣慰,心里欢喜急站直身子,乖乖走近,凝视二人惊喜道:“你们怎么会此时来?”
天之佛笑叹一声,示意他练武场中尚未发现他们的质辛,嗓音微带了丝沉重:“为你大哥。”
剑布衣这才想到定然是缎君衡去找过他们,见天之佛眸中的担忧,扫过衣裳被剑气割裂的质辛,心底的不知所措露出,看向天之佛和天之厉凝眸道:“两位师父都告诉爹娘了,我就不详细说了。也不知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吾背着师父私下问他,也保证绝不泄秘,可他仍是不对我说。吾又不知该怎么帮他。”
顿了顿,眸色中闪过丝犹豫,急掩饰下,将到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还有一个情形,他答应大哥未告诉缎君衡和鬼邪,可该不该告诉爹娘?
他刻意要掩饰的神色,天之厉眸色一凝,深沉望进他眸底:“你大哥还有何事,不要隐瞒吾和你娘。”
天之佛也发现了他的犹豫,看向他温和道:“莫要像小时候般替你大哥掩护,他可是又做了什么事?你不说,吾和你爹才更担心。你们兄弟同心是好事,但有些事说了我们才能对症下药。”
顿了顿,抬手按在他肩头道:“若娘猜的不错,是不是也与你大哥最近恍惚有关?”
剑布衣下意识看了眼又被打败的质辛,见他突然望来发现了天之厉和天之佛的震惊神色,急一个囫囵挺身而起,翻掌吸取过剑,又继续主动攻向也明了的劫尘,眸色一闪,大哥别怪我食言,随即转眸看向二人叹息一声道:“大哥这几日半夜睡觉总是睡着后就流泪。我那夜无意夜起听到他哭声,点灯一看才见他并是没有醒来,但流泪不止,我担心又看了好长时间,却不见泪止住,没办法叫醒他,问他原因,他只说我不明白,不让我告诉爹娘和师父,怕你们担心。师父们是发现他神思不对才意识到问题,此事吾未告诉他们。”
天之厉见天之佛面色发黯,伸手轻搂住她的腰身,轻语安慰。
剑布衣看她如此,陡然自责愧疚,有些不知所措急急看着天之佛道:“娘,你莫伤心,我……”
天之厉抬眸见他着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娘非是因你伤心。你若再自责,她便真要为你伤心了。一会儿和质辛随我们回双天宫,吾告诉你部分过去相关质辛之事,你娘因何伤心你便明白了。”
剑布衣见天之佛掩下黯然急又看向他的关心神色,怔了一怔,急散去自责,点了点头:“嗯。”
天之佛平复心绪后看着他温和道:“质辛之事,吾和你爹已有办法,这几日他留在双天宫,暂时你一人在缎君衡寝殿住,每日到了练武时间他会回来和你一同练。照顾好自己。”
见对质辛有办法,剑布衣心神一松,露出丝欢喜:“我知道,娘和爹要保重身体,不必挂虑我。”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让人省心,天之佛欣慰笑笑:“莫在说此了,我们看质辛和劫尘比武吧。”
剑布衣欢喜一笑,走近二人身边,并立转眸望向远处尘沙弥漫的练武场。
质辛因二人在场,脑中过去记忆散去了些,募得才欢喜天之佛还好好的陪着他们,一时心绪恢复,狭长的双眸中锐光如电,手中剑急速挽着剑花,不时直攻劫尘,偶尔抽剑回身,以退为进,以守代攻。
劫尘见他越挫越勇,紧凝的红眸中才闪过丝满意,剑势陡然一转,凌厉中越发冷利,嗖然一声骤腾杀气,斜身提剑,一声骇人龙吟,飞身直刺他命门。
质辛提剑直穿过她周身浑然气罩,觑到她毫无破绽的剑招中一丝气罩微弱处,眸色一利,突然右手飞剑,凝光一化剑指,冷厉直对劫尘冷剑,左手同时接剑,飞功在掌,携千军之势,直刺她那一点弱处。
眨眼二人招对,轰然一声剑气爆冲,霎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紧接着一声刺耳龙吟自沙尘之中穿透而出,响彻云霄。
大哥方才临场不该变招,若不然必胜,剑布衣脸色着急无奈一暗,手指握紧了练武用的剑,居然就如此又败了!这也太可惜了!下一次大师父招式相同,可又要加功力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急得满头是汗,眸底笑意一闪:“胜负非你所想,此次是质辛胜了!”
剑布衣一怔,急抬眸看向二人诧异道:“大哥胜了?”
天之厉回眸看向他意有所指引导道:“一会儿等他们过来,你再详细问你大师父,为何质辛会取胜。此前,先想想你的应对招式和质辛的区别。”
剑布衣眸色一凝,点了点头。他和大哥的招式区别?他们一同学招,他好似从未想过此。
远处弥漫的尘沙不久后渐渐散去。
一身蓝衣的劫尘指尖夹着半截断剑,质辛刺向她命门的剑少了尺许长的剑尖,剑身堪堪被她撇开错过命门。
质辛右掌剑指却是直直指在她命门,她的剑虽在他命门前,却是比他慢了一瞬。
劫尘眸底淡笑一闪,铿的一声扔掉了手中断剑,撤功回招,将剑收回剑鞘:“此剑招有所突破,甚好!明日重新换一把剑。”
质辛摸了一把汗,总算胜了,刺啦一声撕下下摆,俯身捡起断剑连带剑身包住,看向劫尘无奈叹道:“姑姑,这不公平,你和叔叔们的剑全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神兵,我手中这把普通之铁,怎么也经不住你们那样摧折!”
劫尘红眸闪过丝笑意:“你们若能用普通之物胜我们神兵,方可证你和布衣之超越。如今让你和布衣用铁剑,再过一段时日,便该换用木剑。”
质辛一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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