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式来赋予我远坂时臣两人份的令咒罢了。”他所使用的是确定而无法反驳的语句,在句后没有留下任何质疑的余地。
绮礼虽然心中对时臣这种只知道纸上谈兵的魔术师很是不屑,但还是有些佩服他强大的自信心。这种强势的自傲似乎和时臣这个男人很相配呢,而且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毕竟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威严,那完全不需要什么磨练,就像是从灵魂中自动渗透出来一般,自然而然的影响着周围的一切,他有着与这份气质相匹配的俊逸外表和相当程度的自负,因此他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绮礼在心中得出对远坂时臣这个人的判断结论,便把滑到嘴边的疑问收了回去,又不着痕迹的收敛了自己外扬出去的气场,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论怎么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比刚才的回答更为满意的结果了。不过绮礼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失望,只是毕恭毕敬的答了句:“是,时臣大人。”
这个会谈中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绮礼很识趣的朝着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又对着时臣施了一礼便默默离开了。
被留下的远坂时臣和言峰璃正彼此无言的望着窗外,看着绮礼挺拔的背影,时臣颇有感慨的说:“您的儿子还真是值得信赖啊,言峰。”
☆、无欲者
被太平洋的凉爽海风吹动发梢,言峰绮礼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从别墅延伸出的坡道上。
关于刚才一直和自己交谈的远坂时臣这个人,绮礼开始回想对他的印象并加以整理。
说是整理,其实却完全谈不上,因为远坂时臣这个人实在是太好看透了,穿过优雅的外貌和高傲的言辞,剩下的便是把人生的辛酸都化为毫不动摇的自负并以此为信仰的男人。可以这么说,他正是现在这个年代十分罕见的——真正的贵族。
如果说自己父亲的信仰是对教会的虔诚的话,那么远坂时臣的信仰便是高傲,那是一种认为自己是“被上天选中之人”的自负。他完全的承担了不同于普通民众的特权和责任,甚至将所有魔术师的夙愿——达到根源,把这件事一厢情愿的背负在自己的肩上并以此为理想而活着。
绮礼轻蔑的笑了笑,只看到理想的人是无法理解没有理想之人的痛苦的。即便如此,从今以后对于言峰绮礼而言,远坂时臣的存在将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只是现在的绮礼还无法察觉罢了。毕竟从出生到现在,对于言峰绮礼这个个体而言,在他所知道的任何领域都没有找到能让他采取绝对积极的态度,注入全部热情来争取成功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绮礼的欲望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不同,物质享受,权利欲甚至是□,言峰绮礼似乎从出生起就被剥夺了这些欲望,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绝望和愤怒,因此绮礼将自身推入了自虐的深渊。
他假借修行的名目,不停地,徒劳地伤害自己的肉体。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肉体被锻炼得如同钢铁一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和自己匹敌的人了,于是属于精英的圣堂教会代理人也就不那么遥不可及了。
对于言峰绮礼成为代理人这件事,谁都认为那是一种荣誉,教会把绮礼的克己和献身当作所有圣职者的榜样进行表彰。当然他的父亲言峰璃正也不例外。父亲对自己的赞赏和信赖程度,绮礼比谁都清楚。然而对于这个与实际情况完全脱节的误解,他感到了深深地无力感。这个误解一定一辈子也不会被修正了吧。
绮礼内心所抱有的“无欲”这个独特的人格残缺至今为止还没有被任何人理解过,就连那个深爱他的女人也没有——
没由来的产生一阵炫目,绮礼放慢脚步,把手搭在额头上,只要一开始回忆亡妻,就好像笼罩了一层雾气似的,思维完全没办法集中起来,就好像是站在雾中的悬崖边上,绝对不能再往前一步的本能一样。
恍惚中,在脑海中浮现的竟是远坂时臣精致的五官,回过神来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山脚,绮礼停下脚步,回头遥望山顶的别墅。
今天和时臣的会谈中的最大疑问——圣杯为什么会选中自己,这才是言峰绮礼最为在意的。按照时臣的说明,他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牵强,毕竟比自己和时臣更亲近的人不是有很多么?如果圣杯只是要为时臣找一个后援的话,没有理由会选中原本根本就不认远坂时臣的自己才对。
离大圣杯的溢满还剩下三年的时间,这么早就被赋予了令咒的绮礼一定还有其他更为重要被选中的理由才对。可是,他这个“无欲者”本来不应该属于绝对不会被选中的人才对么?绮礼越想越觉得矛盾,没有愿望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担起“万能愿望机”的奇迹啊。
绮礼一脸沉重的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显现出的三个圣痕,是不是到了三年后自己就该承担些什么呢?绮礼一边回忆着会客室榻榻米上高级羊羹的光泽一边不着边际的思考着。很难让人相信吧——钢铁一般坚实的言峰绮礼居然会是一个酷爱甜食的男人。
☆、殉道者
有的人自从出生起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如果说上天赋予时臣的是优雅,赋予绮礼的是无欲的话,那么很给予卫宫切嗣的大概就是“崇高”了吧。
他自从出生起,就是一个比谁都富于理想,也因此比谁都更绝望。因为这个男人的梦想很可笑,那便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当然,大概所有的少年们都曾经怀抱过这样的理想,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认识到人生的残酷之后他们都会抛弃这种幼稚而不切实际的理想。
不管什么样的幸福都要以一定的牺牲为代价,像是这样的常识无论是谁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都会渐渐明白。
只有卫宫切嗣不一样。也许正是因为上天赋予他的“崇高”吧,又或许他就是那种可以被称为圣人的人,背负着常人无法领悟的天命,单就这点而言,他和时臣可以说既相似又是两个极端。如果说时臣是绝对的自信和毫不动摇的信仰的话,那么卫宫切嗣便是完全的自卑和无时无刻不与之相伴的彷徨和迷茫。
为了实现让所有人都幸福这个理想,他便不得不把所有人都放在价值的天平上称量,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则便是不付出牺牲就无法得到回报,于是他只能将天平的两端加以比较,然后舍弃掉价值较小的那一边。
当然,如果这样做能更多的减少存在于世界的悲叹声的话,那么卫宫切嗣便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这是一种为了让大多数人幸福必须把少部分人赶尽杀绝的愚蠢行为。
比如,消灭掉城市里的暴徒的话便能够让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大多数人获得安宁和幸福吧。于是,他为了减少世界的悲叹,毫不犹豫的杀害了所有的犯罪者。可人心是贪婪的,新的犯罪者不断涌现,他只好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不断的消灭着属于“少数”的犯罪者。
他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断的杀人,因此他的双手布满一层又一层的鲜血,然而他却从来不曾退缩,毕竟他在完成自己的理想啊。所以他开始越来越擅长杀人的技术,不论是高科技的武器也好,还是从属于神秘领域的魔术也罢,他的技术在不断的进步着。
这个男人在无差别救人的同时,也在无差别的杀人。
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他失去了身边的所有一个朋友,因为对所有人都温柔的人实际上就是对所有人都冷酷无情。让所有生命都幸福快乐的理想。说穿了和不爱任何人是一样的。
卫宫切嗣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边追寻着超越人世的理想一边不断的被人世间的温情和眼泪所惩罚。现在,他正在感受着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同时也在接受着这一生中最为严酷的刑罚。毕竟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没有丝毫安全感的男人。
窗外堆满了寒风吹袭过来的积雪,建造于冻土之上的古老城堡里,房间中的壁炉里火烧得正旺,在那温暖的小房间里卫宫切嗣怀抱着一个新的小生命。羽毛般的重量让这个生命虚幻的有些不真实起来。
就像是手心里捧起的初雪,只需要轻轻一晃就会分崩离析,微妙的手感甚至让身经百战的切嗣感到有些危险。即使十分微弱,可他怀中小小的生命还是一边睡觉一边拼了命的保持呼吸,小小的胸膛微弱的鼓动着,虽然比起正常的婴儿来,那鼓动过于微弱,但对于她而言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毕竟,这个婴儿的母亲并不是人类。
爱丽丝菲尔本来只是一个和幸福无缘的女人。从来没有人会想到要给一个人造人幸福。而且,对于借由艾因兹贝伦家的秘术诞生的人造人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待遇。她也从来没有期盼过,作为人偶被创造和教育的她放在切嗣入赘艾因兹贝伦家以前,也许连幸福这个词的意思也无法理解吧。
“能生下这个孩子真好。”这种由衷的为自己的孩子自豪和骄傲的感情,无疑是只属于“母亲”的品质。这对于一个人造的人偶而言,无疑是一个奇迹。
爱丽丝菲尔虚弱的倚靠在床上,面带微笑的注视着自己深爱的丈夫抱着女儿的僵硬姿势。似乎是还没从产后的虚弱中恢复过来,年轻母亲的脸色苍白,不过这略显病态的苍白却丝毫也没有影响她那宝石一般高贵的容貌。
她脸上洋溢着温暖而幸福的微笑,这神色完全掩盖了她面容的憔悴,温柔的眸光和微笑相映生辉,驱散了满屋的严寒。
“这孩子自出生起,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呢,她一定是知道的,知道你是一个温柔的人,所以才如此安心的吧。”被壁炉的温暖包围的房间现在仿佛隔绝了任何绝望与不幸。
切嗣虽然清楚事实绝非如此,却依旧无话可说。他只是呆呆的来回扫视着手中的婴儿和床上的妻子,无声的抽泣着,削瘦的脸颊上挂着长长的眼泪:“爱丽丝,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拖累到死的地步啊。”一滴眼泪落在怀抱中婴儿粉红色的小脸上。
男儿一边无声的呜咽,终于屈膝跪了下去。胸中溢满的温暖让他觉得憋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即将开始的圣杯战争让他绝望的发狂。
爱丽丝菲尔从床上起身,把手轻轻搭在痛哭的丈夫肩膀上。
“别忘了哟,切嗣,你是为了什么才想要追寻‘万能愿望机’的奇迹呢?谁都不用悲叹哭泣的世界,这才是你一直追寻的梦想吧,不久的将来大圣杯就会溢满,只要得到圣杯你的战争就会结束,你和我都会实现梦想的,圣杯一定会拯救我们的。”
爱丽丝扬起的右手手背上三个圣痕闪着银白色的微光,如同皎洁的月色一般清亮。正因为知道丈夫所有的苦恼,所以她完全承受住了切嗣的眼泪,面带微笑的说:“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请你重新抱一抱我们的孩子——伊丽雅斯菲尔。然后作为一个普通的父亲,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来吧,切嗣。”
☆、败亡者
中东特有的灼热空气毫不留情的炙烤着间桐雁夜的身体。间桐家是很有历史渊源的魔术师家系,如今他作为家中最有魔术天赋的人毫不犹豫的舍弃了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宿业,离开了阴暗诡异的间桐家,只身来到中东寻求解脱。
身体里的力气已经完全被抽干了,雁夜精神恍惚的歪倒在黄沙之中。脑中回忆着过往的幸福的片段。
那是某一个休息日的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公园的草坪上。四处奔跑玩耍的孩子们还有一旁默默守护他们的大人。真诚的笑脸直率的映入眼帘。围绕着喷水池的公园广场,深受广大市民喜爱。
在众多人中,他毫不犹豫的朝着长椅的方向走了过去。
无论在什么样的人群之中,无论多久没有见面,间桐雁夜都有信心可以轻松找到那个对他而言是“唯一”的女性。
他快步走到长椅旁的树荫下,正在悠闲乘凉的女性终于意识到了他的来访。
“——哟,好久不见。”
“哎呀——是雁夜君啊。”
嘴角瞬间就绽开讨喜的端庄笑容,葵从膝盖上书本里抬起眼帘。
很明显,他深爱的女人憔悴了许多,时刻都将她放在心上的雁夜看得出来,她正在因为什么事而难过着,一瞬间他产生了深沉的无力感,但很快就用爽朗的笑容掩饰过去。
“我们有将近半年没见面了吧。这次出差还真是漫长呢。”
“啊……是啊。”姿容端丽的女性似乎有些走神。
在无数梦中都出现过的笑容,一旦在现实中看到,雁夜却没有直面的勇气。数年来一直如此,也许以后一直到永远都会是现在这样吧。
让自己喜欢到胆怯的远坂葵,不错,现在的她早已经成为了远坂时臣的妻子,甚至还幸福的为他生了两个女人。毕竟有半年没见面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谈些什么好,为了避免尴尬的沉默雁夜压抑着自己满心的嫉妒与不甘开始寻找着可以打开话题的对象。
——找到了,那个和其他孩子混在一起,正很有精神的在草坪上跳来跳去。虽然年纪还小,却依稀可以分辨出遗传自母亲的美丽轮廓来。
“小凛。”一边叫着,雁夜一边向那边挥手。
“雁夜叔叔,你回来啦!这次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呢?”
“凛,你这孩子,太不懂礼貌了……”
年幼的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母亲的不悦,熠熠生辉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闪烁着。
当然,雁夜也用笑容回应着,顺手从藏着得两个礼物中拿出一个。
“哇,好漂亮!”
由大大小小的玻璃珠精心编成的胸针一下就俘获了少女的心。虽然稍微考虑过她的年龄送这个礼物似乎有些早,但雁夜清楚的知道,凛有着超越她年龄的审美趣味。
“雁夜叔叔,你每次都送我礼物,实在是太谢谢了,这个,我一定会珍惜的。”
“哈哈,只要小凛喜欢,叔叔就满足了,那么,小樱呢?”
雁夜话音刚落,凛的笑容就变得空洞起来:“小樱她,已经不在了。”用僵硬的语气回答完雁夜的问题后,凛黯然的转过身去,又跑回到刚才一起玩耍的孩子当中去了。
对于凛难以理解的回答雁夜完全没有把握住要点,他疑惑的把视线投向孩子的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樱去了间桐家。”葵干涩的声音比凛要坚强一些。
“间桐?”重复着熟悉到令人厌恶的姓氏,一股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
“间桐家的魔道之血没落了,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所以远坂家履行了当初御始三家的协定,将小樱送了过去。这还需要解释么?特别是对你,对雁夜君来说。”
“为什么你会答应如此荒唐的事?”总是这样,不光是间桐家,就连远坂家也不例外。魔术师都是一群偏执而疯狂的人,间桐雁夜正是因为不愿意成为那样的家伙才会舍弃了成为魔术师的宿业,决绝的离开了间桐家。
远坂葵轻轻咬着嘴唇,并没有回答雁夜的问话,因为这种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她的个人意愿介入的余地。
“……即使变成这样,你也无所谓么?”对于雁夜有些僵硬的质问,远坂葵依旧只能用无力的苦笑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