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万石山庄已然易炽,石某已无能为助!”
何素素始愕然诧道:“这话难以令人置信,现在黄山由何人作主?”
天旋星君道:“拙荆及小女!”
何素素媚笑道:“堂堂男子汉怎能甘受妇人所制!”
天旋星君道:“不是受制,而是石某命已垂危,难道将黄山拱让于邢无弼不成!”
何素素道:“看来这位嫂夫人必非常人,可否让我一见?”
那双飞蝇突停在何素素后颈上,何素素浑如无觉。
天旋星君长叹一声道:“倘石某猜测不错,定是你已身陷危境。”
想当年焦叔平翩翩英俊,石某自愧不如,情甘退让,不料你鱼与熊掌二者皆欲兼有,更有甚者你竟变本加厉,厉蓄面首。视焦叔平与石某如妾媵。
焦权平志比天高,恃才傲物,怎甘长此受辱,无奈我等皆为你一种药物所害,心灵受制,只能忍气吞声……”
何素素笑意更盛,将天旋星君搂得更紧。
媚声道:“你说完了么?怎知我身陷危境!”
天旋星君皱皱眉头,摇首道:“话还没说完,即来之则安之,你急什么?”
后来你又妄欲图霸武林,命我来到黄山谋夺他人基业,井寻觅孽龙潭确处取出玉昊钩石某才得以离去。”
其后三年间你我尚有鱼雁往返,但突音信杳然,石某就知必然发生事故!
何素素格格娇笑道:“你以为我死了么?”
“那到不是!”
天旋星君摇首道:“必是焦叔平另获机缘,解脱禁制,反目成仇,两败俱伤,谅你必逃往师门疗伤潜修武功,矢志覆
仇!”
何素素笑容渐减道:“想不到你竟料事如神,这点到被你猜对了!”
“何只猜对,这么些年来你身受重伤,石某心灵禁制无法受控,俟伤愈后又面壁潜修,谅焦叔平到处找你,非欲置你于死地不可,说什么旧情难舍!”
天旋星君鼻中冷哼一声道:“如今似嫌人单势薄,无法与焦叔平抗衡,欲藉万石山庄多年积聚之众作为基业,最终目的无非是玉昊钩而巳。”
何素素不由花容一变。
嗔道:“石中辉,你不要命了么?”
天旋星君冷笑道:“死对石中辉又何可惧,谅你也无法生出黄山!”
九尾天狐何素素目蕴杀机。
道:“这也未必见得,我既可以来到黄山,便可安然离去。”
天旋星君淡淡一笑道:“如不见信,何妨一试?”
何素素倏又转如花笑靥。
柔声道:“中辉,多年情爱,你真忍心不管我死活了么?”
天旋星君不禁叹息一声道:“石某委实不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何素素道:“贱妾句句是真,欲藉你目前在江湖中树立之威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天旋星君沉吟良久,慨然应允道:“石某如不应允,显得不尽人情,但必须替石某解开心灵禁制。”
何素素面有难色,摇首道:“贱妾除去焦叔平后必然解除你身罹禁制,此刻恕贱妾无法从命。”
天旋星君哈哈大笑道:“也好,石某也不怕你食言背信!”
何素素听出弦外之音,不禁一怔。
道:“你莫非已有所恃么?”
“不错!”
天旋星君微笑道:“石某独门手法无人能解,死活由心,不妨试摸颈后是否有异!”
何素素认为天旋星君故弄玄虚,霍地平飞离座而出。
伸手一摸颈后,触指隆起一来粒大小肿疣,微觉痛痒,且有酸麻的感觉,不禁花容失色。
天旋星君哈哈大笑道:“从此你我生死同命,譬喻一根线绒栓两个蚱蜢,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
何素素暗中咬牙。
道:“中辉你好狠毒的用心!”
“彼此,彼此!”
天旋星君忽正色道:“石某说话算话,相助你除去焦叔平,只要力之所及,无不从命,不过必须相互解开身罹禁制,否则汝虞我诈,到头来一事无成,两败俱伤!”
何素素冷笑道:“先下手为强!”
话音才落,天旋星君忽大叫一声,仰面翻倒在地,面如金纸。
何素素如花笑靥甫才绽展,倏又面色惨变,只觉颈后痛痒骤剧,飞麻袭体,浑身宛如针刺般,火辣辣地烫热如焚,右半身立时僵硬,汗出如雨。
天旋星君巳然悠悠醒转。
长叹一声道:“素素,你这是何苦!”
何素素惨然道:“贱妾服了你就是,即请同时解开禁制!”
“不行!”
天旋星君断然答道:“我先你后!”
何素素面色大变。
惊道:“这是为何?”
天旋星君叹息一声道:“素素,石某倘有害你之心,你孤身一人来此,此刻虽三尺童子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何素素黯然一笑道:“此刻算你狠,但贱妾有损半根毛发,黄山立时成为劫灰!”
天旋星君摇摇首。
冷笑道:“那也未必见得,石某知道你率领玄阴教高手布伏山外,但也救不了你?何况谁的性命重要你不妨仔细想想。”
无疑的,何素素自认她的性命比石中辉的重要。
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何素素今日阴沟里翻船!”
说着左手取出一颗黝黑雀卵小丸,接道:“服下后气运周天,发觉喉间有物微痒即予吐出!”
天旋星君接过药丸,只觉腥臭袭鼻,中人欲呕,忙吞服用酒送下。
九尾天狐何素素渐感烫热麻痒感觉减轻,右臂右足亦渐可舒屈,不禁大感惊异。
只见天旋星君眼睑闭合,气运周天。
忖道:“自己算无遗策,欲将玄阴总坛设在黄山,藉石中辉威望,登高一呼,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那知事与愿违,竟为石中辉所乘,一番图谋俱付之流水,但又无法改弦易辙,唉!如今已身陷维谷,进退两难,委实不知如何才好!” 左思右想之下,不禁束手无策。
忽见天旋星君双眼一睁,张口呕出一物,坠地有声,赫然却是只剥了皮的满附血丝的虾蟆。
天旋星君不禁惊呼道:“虾蟆蛊!”
一掌虚空击下,呱的一声惨鸣立成肉泥。
何素素答道:“这不是蛊!但与蛊殊途同归!”
天旋星君忽闻石红芍蚁语传声道:“爹,你随便取一丹药与那贱婢服下,其罹自解!”
遂自身旁囊中取出一粒赤红丹药,道:“素素,速速服下,你我快走!”
何素素接过望了一眼服下,道:“贱妾不能走!”
天旋星君右腕—翻,迅疾无伦扣在何索素“曲池”穴上,牵着快步走出室外而去。
何素素任由天旋星君牵着走出约莫里许,进入一间石室,诧道:“中辉!你为何神色惶急?”
天旋星君笑笑道:“你为何不能走!”
何素素道:“贱妾一心要借黄山作为玄阴教主坛重地,巳遣出甚多门下招揽江湖豪雄,约聚日期已定,怎能更改,我那面壁故居虽然隐秘,但草创粗陋,煞费经营,又恐焦叔平轻车熟路,防不胜防,所以……” “所以才找到我石某头上来了,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你那故居在何处?石某是否去过?”
“剑阁!你未曾去过,但与焦叔平未曾反目前,焦叔平暗中三次登临!”
天旋星君默然无语。
偌大年岁还要吃什么醋?
何素素似察出天旋星君心意,急道:“如今箭已离弦,改张无及,中辉,你必须鼎力相助,不仅为了贱妾,而且也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石某!”
天旋星君面有难色道:“拙荆当年就是侦知石某有了外遇,反目相向,自辟佛堂,永绝情爱,多年来未能重修旧好,如今黄山,我石中辉巳无法我行我素,叫石某如何相助!”
何素素鼻中冷哼一声道:“焦叔平要杀你,嫂夫人和令嫒也无动于衷么?”
天旋星君冷笑一声道:“焦叔平他现在何处?为何要杀石某?恐怕无此容易?”
何素素叹息一声道:“怎么贱妾说话你为何全然不信,焦叔平现在何处仍然如谜,但贱妾曾接获焦叔平亲笔手书!”
“他信中提及要杀石某么?”
“不错!”
何素素道:“贱妾与焦叔平反目即因何而起!”
天旋星君淡淡一笑道:“无论此言是真是假,但黄山绝不可能成为玄阴教总坛!”
蓦然屋外飘然走入一个黑衣老叟,须发银白如雪。
垂手冷冷说道:“夫人传说下来,说这位何教主门下多人在山外欲恃强进入,请庄主转告何教主速速离去,以免不测之祸!”
这老叟形像天旋星君从未见过,不禁楞住。
何素素道:“中辉,此人必有来历,怎不为贱妾引见!”
老叟怒斥道:“庄主的名讳也是你这贱婢能唤的么?委实不识羞耻!”
扬掌如风,望何素素面门挥去。
不知怎的,何素素竟无法闪避,叭叭两声脆响,一张吹弹得破的粉靥挨了两记重的,只觉眼冒金星,火辣辣的颚骨欲裂,不禁猛萌杀机,玉掌疾抓而出。
怎料一掌抓空,老叟已疾如电射掠出,曳送一声长笑,远去弱杳。
天旋星君忙道:“素素,小不忍则乱大谋,切莫妄动无名!眼前急务速去止住你那门下,免得全军覆灭!“
何素素冷笑道:“你也太小看了玄阴教武功了,我何素素也非易与之辈,也好让尊夫人见识见识!走,你要说话算话!”
天旋星君沉声道:“石某应允相助是另外一回事,但却非助你与本山为敌!”
何素素气在心里,却无可奈何,略一沉吟,目蕴凶煞道:“那么你我同去山外,贱妾喝阻门下不准生事就是!”
“你先去!”
天旋星君沉声道:“石某不能不告而别!”
九尾天狐何素素跺跺足,闪出屋外穿空电射而杳。
天旋星君不禁目露迷惘之色,长叹出声。
忽闻石夫人语声传来道:“庄主,你要走了么?妾身特来送行!”
天旋星君不禁一怔。
只见石夫人手持念珠,面色安详走了入来,不由面泛愧疚之容道:“夫人,在下……”
石夫人微笑道:“庄主,那些前尘往事,提它则甚?”
人生百年仅是黄梁一梦,因果循环,丝毫不爽,恩恩怨怨,无非梦幻,倒是恭贺庄主宿孽已除,此后康庄坦途,一帆
风顺!”
天旋星君大感惊异,诧道:“原来夫人是知今日何素素必然到来之事!”
石夫人朗诵一声阿弥陀佛,接道:“妾身有何能为!总之系房恩公指点,谓庄主宿孽缠身,时至自然可解!”
天旋星君颔首道:“何素素颈后异物是何术致之,在下至今费解!”
石夫人淡淡一笑道:“那是芍儿故弄玄虚,捉来一双苗疆稀有的毒蜂,若不慎被噬一口,必紫肿麻痒导致半身僵硬,但移时即自动消灭恢复如常。”
天旋星君不禁呵呵大笑道:“原来是芍儿所为,难怪在下也要受愚,那奉夫人之命传话之在下老叟也是芍儿指使么?”
石夫人道:“虎父无犬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天旋星君略一沉吟道:“请问夫人,在下现在应何去何从?”
石夫人道:“人无信不立,庄主应偕同何素素离山!”
天旋星君不禁大感困惑,期期无法出声。
第十五章 一诺千金
石夫人道:“妾身知道庄主已斩断情丝,无法与何素素重修旧好。”
但何素素将带来—场腥风血雨,庄主何妨釜底抽薪,从容消弭,为上天种福,为儿孙积德,庄主何乐而不为!”
天旋星君巳悟出其妻话中涵意。
叹息一声道:“夫人语重心长,在下已懂了,目前杀一何素素无济于事,玄阴教徒众难免在各处生事,命在下从密根除后患。”
无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恐不获天下武林见谅,何况在下雄心壮志已渐,但愿终老黄山,于愿足矢!”
石夫人正色道:“庄主此言差矣,莲藕出污泥而不染。”
此谓君子与小人之别,岂不闻泾渭同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过去黄山万石山庄在武林中亦其名不彰,妾身尊于旧书中得言,句云: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谨以奉赠庄主!”
飘然走出屋外而去,一路疾奔,行近山口,只见石红芍随同四婢嫣然含笑守候道旁,不禁高呼:“芍儿!”
石红芍盈盈一福,柔声道:“爹,女儿知爹远行在即,特来送
行!”
在春梅手中接过一双包袱,接道:“袱内有爹换洗衣裳及金银!”
天旋星君哈哈大笑道:“这一切似均落在芍儿算中,有女如此,夫复何憾,但奇怪芍儿竟无丝毫惜别之色!”
石红芍娇笑道:“无须惜别,此后江湖上尽有甚多相见之期!”
蓦地。
天际远处忽传来一声清澈长啸。
石红芍忙道:“爹,你快去吧,免得何素素认爹失信于他,启衅生事!”
天旋星君道:“芍儿珍重!”
接过包袱,身形潜龙升空拔起,几个起落,已远在数十丈外,形影杳失于翠郁叶中……
九尾天狐何素素出得山口外,只见玄阴教门下已得知何素素巳在返回途中,聚坐在一茶棚内,似巳不耐久候,见得何素素现身纷纷趋出相迎。
何素素道:“石庄主不允借山,我等势必改弦易辙不可!”
玄阴教门下闻言不由群情愤激,主张大举攻山。
何素素忙道:“俟石庄主到来再作计议!”
遂向茶棚主人,索取酒食,摆设两付杯筷,以手支颐,心头默然忖思。
玄阴教门下相继离开茶栅,散立四外,静俟天旋星君到来。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仍不见天旋星君形影,何素素面色微笑,用手一招,面上立自恢复勾魂摄魂媚笑。
立时,一个虎背熊腰,神态悍鸷的壮汉掠入茶棚。
垂手欠身道:“教主有何吩咐!”
何素素道:“你率领两人侵入山内,佯装攻击,遇有拦阻,即时撤出,不得逞强,若无必要不得伤人!”
那个熊悍鸷壮汉道:“属下遵命!”
转身疾掠出棚,领了一个黑衣劲装汉子扑向山口内。
三人身入一片狭隘山谷,只觉空荡荡并无一人,不禁相视一怔。
蓦地。
左侧森林蓊翳处腾起一声激越长啸,飘回云空,袅袅不绝于耳。
神态悍鸷壮汉面色一变,示意其他二人,如矢离弦般疾扑入林内。
这三人都有一身上乘武功,怎知一扑入林中,只见林内寒芒闪眩如电,三条身影倒撞了回来,遍体划开多条口子,鲜血迸溢,目露悸恐,立即望山外掠去。
九尾天狐何素素发现三人逃回,劲衣残破,遍体血污,不禁怒涌心头,疾飘出棚!
问知情由,莲足一跺切齿怒骂道:“石中辉,原来你是背信忘义的小人,我与你誓不两立!”
突然发现貌像悍鸷汉子神色有异,忽闻身后响起天旋星君语声道:“真的么?那么石某无不接着!”
何素素旋而闪身,只见天旋星君面寒如冰,目蕴怒光,忙娇笑道:“中辉,为何费时如此之久?”
天旋星君面色一沉道:“难道石某不须稍作安排,一一叙别么?石某虽说话算活,但仍属自由之身,去留随意,并不隶属你玄阴教下!”
何素素媚笑道:“哟,石庄主那来这大的脾气呀,贱妾只不过问了你一句,竟招来唠叨连篇!”
天旋星君望了血污遍体玄阴教门下三人一眼,摇首叹息一声道:“素素,你这是自不量力,若妄欲逞强,只怕全军尽墨!”
何素素笑道:“你真以为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