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匪均在四婢凌厉玄诡剑劈下伤亡大半,石红芍柳眉微皱,身如惊鸿,虚空挥掌,凄厉惨嗥声中余匪纷纷毙命。
四婢收剑疾退,张大着双眼凝视在石红芍脸上。
只觉石红芍玉靥上浓布杀机,四婢感觉石红芍从未有过如此手黑心辣,大异寻常,不禁面面相觑。
蓦地,涧谷中奔来陶广,唤道:“石姑娘!”
石红芍见来人并非舒翔飞,不觉心烦意燥,冷冷说道:“陶前辈,他为何不来见我?”
陶广含笑道:“少侠正为令尊本命星斗踏宫斗罡移位,不然令尊性命危殆,老朽不敢相瞒……”
附着石红芍耳旁密语一阵。
石红芍玉靥绯红,娇羞不胜,柔声笑道:“陶前辈不是谎言欺骗晚辈。”
陶广正色道:“老朽这大年纪,怎敢欺骗姑娘。”
说着由怀中取出数十道符录,接道:“姑娘回转山庄速将两道符录分由申茂林端九峰两人悬佩护住元神,其余的留着备用。”
石红芍接过,幽幽一笑道:“晚辈这就回去,但愿陶前辈之言并无虚假。”
转面轻叱一声道:“走!”
率着四婢如飞奔登山,回至绝顶石室。
拘魂学究道:“石姑娘走了么?”
“走是走了!”
陶广道:“石姑娘聪慧无比,胸中已有所疑,少侠,依老朽看来,不如去万石山庄一行,以慰石姑娘相思之苦?”
拘魂学究赧然摇首道:“陶老请别胡说,在下不能去!”
“老朽知道,少侠已为石庄主去大内一行,决无法在短短时日内赶返黄山,恐不能自圆其说。”
陶广笑道:“但问题不是出在此处,而是石姑娘情难自己……”
拘魂学究忙摇首道:“陶老前辈别说了,在下方才卜卦,推出石姑娘是在下命中魔难,如不慎走错一步,恐身败名裂,是以在下为此烦恼不已!”
忽闻一声鸟鸣,一只翠鸟飞入石室,落在法坛上展翅扑扑。
拘魂学究一见翠鸟,欣喜不已道:“兰姐定然赶至。”
趋前伸掌,翠鸟展翅飞落掌心,是上系一纸卷,解下展开,只见上书细秀笺花小字大写:“太平县太平客栈!”
认出是胡薇兰字迹,陶广道:“太平县有家太平客栈!”
拘魂学究道:“谅兰姐有事见召,在下去去就来!”
陶广道,“老朽相随一行!”
翠鸟忽展翅疾射而杳。
夕阳沉山,啼鸦噪林,牧童横笛,老农耕田,如入画境。
太平县郊外太平客栈内胡薇兰与舒翔飞相对而坐。
胡薇兰嫣然笑道:“方才陶老巳将详情告知愚姐,但不知翔弟为何不即救石庄主,引起红芍妹子滋生误会。”
舒翔飞笑笑道:“小弟基于几点原因,不即救治!”
胡薇兰娇笑道:“翔弟莫非用先天易数推出石庄主雄心未泯,日后必掀起江湖杀劫,再红芍妹子情深一往,不能一日或离,命中魔蝎,惧用情不慎,恐愧对于我么?”
舒翔飞大惊失色,道:“兰姐为何如此清楚,小弟埋存心底,即是四老也未吐露!”
胡薇兰玉靥一红道:“其实愚姐如不十分清楚,严前辈约莫叙出梗概,说必须愚姐前来一行,他老人家说术也有不通之时,天意难逃,岂能违逆,畏首畏尾,焉能成事?”
“兰姐真不知严老前辈为何定须兰姐赶来不可?”
门外突响起陶广语声道:“老朽知道其中原因!”
舒翔飞忙立起启开门房,笑道:“陶老请道其详?”
陶广似有深意望了两人一眼,道:“外厢酒菜已然备下,金湘童寒两位老弟已自等得不耐,饱食后再说不迟!”
胡薇兰道:“翔弟,我们走吧!金湘童寒二兄还有事在身,陶老也须赶回孽龙潭!”
离坐而起,牵着舒翔飞左腕走出室外。
太玉客栈金湘将侧院两进房全包了下来,胡薇兰住宿后进,金童两人则住在前进,厅堂内摆下一席丰盛酒菜,红烛高烧,席面铺上大红桌布,菜肴非但精美,而且菜名亦暗含吉祥如意,显得喜气洋洋。
金湘童寒两人是有名的冷面双英,此刻亦满面春风,令人如沐煦阳。
胡薇兰诧道:“金童两兄,今天是怎么啦?”
金湘道:“庆贺少侠取得玉昊钩,设席示庆有什么不对?”
胡薇兰只道是真,嫣然笑道:“不错,可庆可贺!”
陶广金湘童寒三人轮次向胡薇兰舒翔飞两人殷敬酒,语语吉祥。
胡薇兰舒翔飞两人绝世聪明,也被他三人蒙住,语云“君子可欺之以方”,这话一点不错。
席间谈起邢无弼为宋杰易容施雷,邢无弼无意透露仅他一人知悉去明月峡玉虚洞天途径之事详细叙出。
舒翔飞大感惊异,相询一切经过详情。
这一席酒筵直用到二更将残,月上廉拢。
金湘伸手入怀取出一大红信函,密密封缄,道:“在下两人奉严前辈之命,今晚前往五十余里外渔村往访他当年旧友并借取一物,明晨方可赶返,范老亦须返回孽龙潭,二位当还有事商讨……”
说着手指厢房,接道:“少侠今晚可暂睡在内,严老辈于在下临离青城之际曾相嘱,武林凶邪久蛰之后,纷纷静极思动,来日艰危凶险尤倍于今,此函系严前辈命转交少侠,明日日出之时方展视,不然一无字迹。”
言毕竟将函缄递于胡薇兰。
胡薇兰微笑道:“严前辈行事莫测高深,委实望尘莫及!”
陶广忽立起抱拳道:“兰姑娘勿忘老朽恳请之事?”
舒翔飞愕然诧道:“陶老相求兰姐何事?”
胡薇兰盈盈立起,道:“翔弟,酒饭既饱,愚姐有事与翔弟商谈。”
金湘童寒陶广三人相视了一眼,露出会心微笑。
胡薇兰舒翔飞回得房中并肩坐锦榻上,只见胡薇兰凝眸望了望舒翔飞一眼,柔声说道:“翔弟,你知道陶老相求何事?”
舒翔飞茫然摇首道:“小弟不知!”
“其实陶老相求之事,严前辈亦曾郑重相嘱。”
胡薇兰曼叹一声道:“翔弟自幼母教森严,恩师又戒律严谨,几位师姐又视你如弟,呵护备至,遂养成拘谨之性,更不明女人心理,先贤有云:唯女子与小人是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舒翔飞悚然一震,道:“兰姐可是指石红芍而言么?”
胡薇兰妩韦笑道:“翔弟只要与红芍妹子软浯温存,体贴入微,愚姐相信情势必夷然改观。”
两人依偎而坐,舒翔飞只觉胡薇兰吹气如兰,一颦一嗔无不逗人绮念,一把牵起胡薇兰皓腕,低声道:“兰姐,我们暂不谈这个好么?”
舒翔飞一向对胡薇兰敬若天人,眼皮上供养,心坎里温存,但今晚却显得有点异样,绮念从生。
胡薇兰发觉舒翔飞似有魂不守舍模样,诧道:“翔弟怎么啦!”
言尚未了,舒翔飞已自身形一转,紧搂胡薇兰娇躯倒向锦榻,烫热如焚面唇猛地望胡薇兰檀口压下。
胡薇兰心怀意乱,颤声呼唤:“翔……弟……”
已自为两片热唇压下,喘不过气来,只觉春意荡布全身,无法控束自己,浑身软锦乏力……
薄被拥明,红灯仍是高烧,喜气洋溢。
舒翔冰枕在胡薇兰胸上熟睡如泥,胡薇兰无法动弹,仅一双玉臂可伸出被外,舒翔飞虽在熟睡,却把她玉体搂得紧紧的。
胡薇兰想起方才情景,不知是喜、是嗔、是羞、是怜,忽憬悟
严昌陵命自己赶宋定是如此,翔弟对自己情有独钟,故与孟翠环淑莲公主石红芍若即若离,恐愧对自己,如此一来,名份已定,渚女作妾有何不可,翔弟亦无硝有顾忌,不禁柔声发出一声叹息,玉手抚摸舒翔飞脸颊,似无限怜爱……
舒翔飞两度醒来,恣意温存,胡薇兰任由所之,欢娱嫌夜短,不觉东方之既白。
胡薇兰软慵无力,娇羞不胜,频频嗔视舒翔飞。
舒翔飞附着胡薇兰耳旁连赔不是,细语良久。
胡薇兰嗔道:“姐姐需立即赶回北京去婆婆处告你一状!”
舒翔飞面现惊惧之色道:“兰姐,你就饶了小弟一次!”
“哼,饶了你。”
胡薇兰娇嗔道:“你竟然敢不听姐姐的话,反倒用计欺侮姐姐!”
两人整衣离榻,舒翔飞目睹胡薇兰玉容冷漠如冰,不禁慌了手脚,似待罪之囚般坐立不安。
胡薇兰忍不住噗嗤一笑,似一朵盛放百合一般,阴霾俱消,清新脱俗,美绝人寰。
舒翔飞不禁瞧得呆了。
胡薇兰展阅严冒陵密函,不由绯生双靥,前页均是祝贺之词,莲开并蒂,早生贵子等语,次郑重相瞩舒翔飞不可辜负石红芍之情,恐激起巨变,邢无弼虽必授首无疑,但武林凶邪蛰久思动,天璇星君心怀大志,只有其女可使其悬崖勒马等语。
又言百了神尼已去燕京舒府,老醉鬼郑奇允作大媒,择定吉日,四女于归。
语尚未了,忽察觉胡薇兰面色如罩严霜,不禁愧然不语,暗暗叹息一声。
胡薇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龙虎山下土屋庄院内所作承诺,难道翔弟已忘得千干净净了么?”
舒翔飞忙道:“小弟遵命就是,兰姐何必动怒!”
胡薇兰催促速返黄山。
舒翔飞依依不舍,经不起胡薇兰连声催促,只得硬下心肠出得太平客栈,展开上乘轻功,疾如飘风掠回黄山而去。
雷音谷主率众来到黄山后,石夫人以礼接待,另辟宾房居住,供奉宛如上宾。
但雷音谷主自觉如同软禁,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天璇星君迄未露面,询问黄山群雄,均答非所问,不禁大感恼怒,一连数日过去,他乃武林枭雄,一门宗师,无法长久寄人篱下,召来黄山一名执事,道:“老夫意欲求见石夫人,有烦尊驾带路!?”
那人面露难色,笑道:“并非在下不愿,这两天夫人小姐亦为了庄主杳无音讯大感忧急,侦骑尽出,谅不久便有确讯,谷主务请稍安勿燥!”
雷音谷主沉声道:“贵庄主莫非已遭不测之祸么?”
那人是一四句左右中年汉子,高颊隆额,精芒内敛,不言而知是一身武功内外双修,闻言冷冷一笑道:“敝庄主武功登峰造极,山外么魔小丑,岂堪一击,定是为了他事所羁,不及传讯告知行踪……”
话尚未了,雷音谷主忽右腕一翻,迅如电光石火抓出,一把扣住了那人曲池穴上,冷笑道:
“老夫不信,尊驾实话实说,如有一字虚假,莫怨老夫手辣心黑!”
中年汉子痛彻心脾,额上冒出豆大汗珠,却硬挺着神色不变,淡淡一笑道:“敝庄主以礼相待,自问并无缺失,谷主缘何欺
人太甚?”
雷音谷主方欲答话,忽闻身后一名高手发出痛极嗥声,不禁心头猛震,别面回顾,只见一个面覆纱布少女五指扣在自己手下肩胛骨上,面无人色,躯体恙颤。
只听少女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敝庄待客以礼,岂知引狼入室,喧宾夺主!”
雷音谷主道:“石姑娘么?”
“不错!”
雷音谷主略一沉忖,松指放开中年汉子,道:“老朽并非上门欺人,怎奈令尊避而不见,老朽无异座上囚,是以忍无可忍!”
石红芍亦缓缓放开了那雷音谷主手下,道:“听谷主言外之意,莫非责家父存心如此?即不能同哀互谅,有友若此,反不如无,那么谷主请便吧,敝谷恕不接待恶朋!”
雷音谷主不禁激怒得须发怒张,大喝道:“石姑娘是下驱客令么?”
“正是!”
石红芍冷冷一笑道:“本庄不容恶客!”
“大胆!”
雷音谷主一声霹雳大喝道:“令尊尚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无礼?你这黄毛丫头委实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如不替令尊教训教训你,日后更不知为令尊引来多少强敌!”
右掌疾挥而出,无形潜劲罩向石红芍而示。
石红芍只感微风飚然,不带丝毫劲力,方觉有异,意欲闪出雷音谷主劲罡之外,但怎来得及,四方八面风生,似龙卷风般将石红芍卷束其中,只感压力渐强,窒息难舒,心中大骇。
雷音谷主有十数名高手随侍谷主,见状不禁喜形于色。
蓦闻一声断喝道:“住手!”
只见石夫人手持一根虬龙拐疾掠入厅,面罩寒霜,冷笑道:“小女无知,谷主这大年岁,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雷音谷主见石夫人现身,哈哈大笑,正欲撤回掌力,石红芍却震开潜劲,发现雷音谷主两名手下笑容未敛,一股怨气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玉掌疾挥而出,身形迅逾飞枭穿出厅外而杳。
一双雷音谷主手下仍自站在原处不动,但笑容渐收,目中神光缓缓黯淡,面色由白转青变黑,陡地望后直直倒了下去,蓬的一声大响,耳眼口鼻内渐淌出丝丝黑血,身形亦渐缩小。
雷音谷主手下见状不禁目骇神飞,露出悸惧之色。
石夫人黯淡一声道:“红芍这孩子,性情为何变得如此,似中了邪么一般!”
雷音谷主呆得一呆,震怒已极,阴恻恻笑道:“老夫一念之仁,反误了手下两条性命夫人请还老夫一个公道!”
石夫人寒着一张脸,道:“老身必还谷主一个公道,但是非曲直总须明辨,老身有事不明,谷主可否见告?”
雷音谷主道:“石夫人何事不明?”
“敝谷相待谷主是否失礼?”
“这倒未有。”
雷音谷主道:“但老朽请贵庄执事领班拜见石夫人竟为所拒!”
石夫人冷冷一笑道:“这也不值谷主出手,须知打狗须看主人,难道谷主就无上门欺人之嫌么?”
雷音谷主不禁语塞,却须眉飞动,怒气难消。
石夫接道:“小女又非无父无母孤儿,岂能由谷主无事生非,强言管教二字?”
雷音谷主怒极放声大笑道:“如此说来,这倒是老朽的不是了,好,老朽率众就此告别,一经离山。雷音谷即与贵山誓不两立!”
说着一挥袖,大步迈出。
石夫人喝道:“慢着!”
“什么?”
雷音谷主不禁一怔,“石夫人还要强留不成?”
石夫人道:“谷主去留任便,老朽岂能强留,不过老身要把事情说个明白,眼前山外强敌环伺,相持不下,外子认为尚是鲜疥之疾,因邢无弼尚在万里之外,显得群龙无首,但风闻名大门派门下多人为邢无弼煽感纷纷赶来黄山,是以外子先头迎上,意欲釜底抽薪……”
说时淡淡一笑,接道:“这本不关谷主之事,无庸赘述,既然谷主之因一已之忿坚欲离去,老身有两件事郑重相告!”
首先一出黄山之外,恐谷主全军覆投,其次雁荡谷主故居已荡然无存,言尽在此,还望谷主三思而行。
雷音谷主闻言不由犹豫,道:“石夫人如先把话说明,怎有此误会?”
石夫人道:“老身尚是在片刻之前接获外子传讯方知,谷主去留老身不敢妄置可否,或许谷主认为老身危言耸听,不妨先遣一二门下出山一试?”
言毕即转身扶仗走出厅外而去。
雷音谷主张口欲出声留住石夫人,但倏又忍住,回顾了一眼,道:“石夫人之言是否危言耸听,本座尚不敢妄下断语,你等之意下如何?”
“惟谷主之命是遵!”
雷音谷主略一沉吟,道:“方信,韩堂雕两人先出山一探,返回覆命后再定去留!”
雷音谷主门下立跃出两人掠向厅外而去。
石红芍回居室后,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只是摔掷东西,生起碰破碎音。
四婢躲在门外面面相觑,她们从未见过石红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