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渌一惊,回头看向门口,仓库的门明明是关着的,程蝶衣怎么知道?!“你怎么?……”
程蝶衣笑笑,背在身后的手指甲在尝试着绳子的强度:“我怎么知道?我也是上过战场的,门口人来回走动的声音极有规律,绝对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不过,这些人应该也是你瞒着李文远叫来的吧?”
宋渌后退两步,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慌,本以为这个程蝶衣只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
其实程蝶衣也只是诈她,因为刚才猜对了李文远对这事儿不知情,所以门口那些人肯定也是宋渌通过某些渠道弄来的。再说了,如果不是李文远,就凭宋渌她能接触到什么军中的人?
“你的废话太多了,程蝶衣,我现在就杀了你,省的你耍聪明!!”宋渌掏出手提袋里面一把小手枪抵住程蝶衣的太阳穴。
程蝶衣自是不怕的,要杀何必还要把人绑出来这么麻烦,直接在府里杀了就是了。所以宋渌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况且宋渌这种人,既没有勇气自杀,也没可能有勇气亲自杀人!
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渌嘴唇有些颤抖,从前只是指派过别人做了谁,但从来没自己动手过,连枪都是自己最近求着李文远弄来的。手心不禁沁出了汗,这把小手枪简直有千斤重。
当程蝶衣问到了这个问题,她显得非常满足快活,疯狂地笑道:“我就是要宋濂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仅仅让他丢了官职又怎么样?我受过的苦,我要他十倍奉还!!!”
程蝶衣闭上眼睛,不说话,宋渌总是想着自己失去了什么,却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失去。
就在这时,门口处突然想起一阵阵的机枪声和拳脚加诸于肉体上的声响!宋渌一惊,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赶紧放下抵在程蝶衣太阳穴上的手枪,小跑到仓库门口,一脸惊惧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程蝶衣微笑着说:“你看,他来了,我劝你赶紧给我们松绑,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击倒
“闭嘴啊!”宋渌举起手朝上就是一枪。这一下非但没让程蝶衣和鹿嘉吓到;反而是让她自己跳脚。因为她那愚蠢的一枪;子弹从屋顶处反弹擦过宋渌的小腿打入她脚边的泥地里!
被子弹擦过的地方开始流血;宋渌又是害怕又是痛;想到刚才的子弹要是角度再便宜点那就直接穿腹而过了,蹲□抱住那条腿尖叫起来:“啊!!”
程蝶衣挑了挑眉;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突然,他只觉得自己的衣角好像被拽了拽。为了不引起宋渌的怀疑;他缓缓地移动了一□体,偏过头去才发现鹿嘉背在背后的两只小手已经松开了绑着她的绳索。那些被割断的绳子就掩在背后,小手里握着一把漂亮却十分符合她手掌大小的小匕首。而鹿嘉;完全没有其他孩子这时应该有的害怕情绪,而是非常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你哪来的刀?!)
(范叔叔送给我的,我都藏在皮靴里呀~)
(……哪个好好的女孩儿会藏把匕首在靴子里……你刚才怎么不动手……)
(刚才她一直注意着我们,手里又有枪,我和爸爸的小命可比她的值钱多了~)
(……)
鹿嘉也不管别的,挪了挪小屁股,趁着宋渌还在抱腿尖叫的时候迅速割断了程蝶衣手臂上的绳索。程蝶衣微微活动了一下已经麻了的手臂,以眼神示意鹿嘉让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依然保持着被绑着的状态。
程蝶衣看着宋渌腿上的血还在流,看上去确实有点触目惊心。一计上心头,道:“二小姐,你极有可能是伤到了动脉了!如果不赶快止血,恐怕……”
宋渌最关心的可不就是自己这条小命么,身为宋家的闺秀,她就算是念过点书,也多是在学校里和别的女生争风吃醋、一拼高下度过的。就算如此,她也知道失血过多会死,所以,当程蝶衣皱着眉头对她这么说的时候,她完全吓呆了,颤抖着说:“你,你,你不要吓我,小腿上……怎么,怎么会有动脉?!”
看她比之刚才更加惨白的脸色,程蝶衣就知道宋渌只是嘴上说不相信,心里是绝对害怕他刚才说的话成真。程蝶衣看上去真的像是非常肯定的样子,道:“二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我还会跟你开玩笑?我跟着你大哥上过战场,也医护过一些手上的军士。人的动脉可是贯穿全身的,你看你的出血量和血液颜色,绝对是伤到了动脉没错!”
这一番话四分真六分假,听到宋渌耳朵里就是确信无比了。她瘫软在地上,觉得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头有点晕,小腿那里疼得厉害,倒真的像是失血了,害怕地问道:“我,我怎么办?!!我不想死呜呜……!”
程蝶衣道:“你帮我松绑,我有处理伤口的经验!”
宋渌猛地一回头,道:“给你松绑?你当我是傻子?!给你松了绑你就直接跑了吧!!”
程蝶衣的表情既无奈又着急,说:“二小姐,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给鹿嘉松了绑,我一边指导她,一边让她给你处理,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她这么小一个孩子,要跑也跑不过你。”
鹿嘉非常配合的把身体靠近程蝶衣,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宋渌想了想,宋鹿嘉这么小腿小胳膊的,真要跑了也没什么,自己还有个大人在手上,谅宋濂也没办法!再说现在这种情形,自己的伤更重要!她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办,不许耍花样!!”
其实宋渌完全被程蝶衣套进了圈里。其实真的要进行指导,何必还要鹿嘉来做?她宋渌受伤的是脚又不是手。这个宋二小姐,平日里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第一反应当然不是靠自己做事,而是等着别人帮她做,所以,程蝶衣这么轻易地一忽悠,她就上当慢慢走了过去。
刚走到鹿嘉身前,就看见刚才还非常害怕的鹿嘉突然对她诡异地笑了笑,宋渌一下子呆立在鹿嘉身前,不知道这孩子是哪根筋搭错了。下意识地,她总觉得有点后脖子汗毛竖。
鹿嘉腾地一下站起来,一个横扫就把小腿打在了宋渌刚才受伤的地方,直把她弄得痛叫了一声横扫在地,“什……!”
宋渌一个没反应过来,疼痛和被一个孩子打倒在地的耻辱让她胸中升腾起一阵阵的怒火,才想举起手中的枪对准鹿嘉,自己的手腕又被猛地踩在地上,抬头看,可不就是满脸不屑和冰霜的程蝶衣正俯视着自己?!
鹿嘉屁颠颠地走过去捡起了宋渌手中的那把手枪,拿在手中把玩,笑着对宋渌说道:“这么大的人连把枪都玩不好,真没用~”
“嗵!!”地一声,仓库大门被轰出了一个大洞,一双闪亮的军靴一下子踢开破烂的大门,身手漂亮地跨了进来。程蝶衣微笑着看向那人,道:“你来晚了~”
宋濂满身的戾气在看见程蝶衣和鹿嘉两个人安然无恙的那一瞬间迅速消散,内心无法抑制地激动,此刻他就想冲过去抱起君越和自己心爱的小女儿!
程蝶衣很快看清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两个人,是秋明用枪抵着满脸绝望的李文远,门外可见的地方,躺着好多个兵,也不知是死是活。
程蝶衣皱眉问道:“就你们两个人?没事儿吧?”
宋濂走过去,看都不看一眼那个从他进来那一刻就吓得跟母狗一样的宋渌,眯起凤眼抚摸了一下程蝶衣脸颊上的那个巴掌印,低低地开口:“我们两个人对付这群杂碎绰绰有余。倒是你和孩子,没事吧?”
程蝶衣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身上连多余的灰尘都没有,才放心了一点,又低头看着自己脚下不动弹的女人,调侃道:“相比我,她更加倒霉一些吧。”
宋濂看到宋渌小腿上那一片血出的,恨道:“她还拿了手枪?!!”
鹿嘉拉了拉宋濂的衣角,古灵精怪地歪着脑袋说:“父亲~这个伤口是二姑姑自己弄出来的诶,本来应该是她用来威胁我跟爸爸不许说话的……”
站在后面的秋明简直无语了,不会用枪你就别用啊,没打到别人还把自己给弄伤了!
宋濂蹲□子,对宋渌淡淡地说:“你还敢用枪?看来你是一点手足之情都不念了。”
李文远从一踏进这个仓库就吓得尿都要失禁,看宋濂的样子和宋渌被人踩在地上的惨状,他激动地大声说:“宋将军!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背着我做了这种事!!要是,要是我知道,我肯定把她直接毙了我都不会对你的家人做这种事啊!!请将军明鉴!”
程蝶衣看着这样歇斯底里的李文远微微摇了摇头,这人,临到这个时候也真是口无遮拦。难道说了这种话他就能干净地把自己摘出来了吗?他这一番话一说,更加坐定了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宋渌不管如何也是宋家的人,敏之可以教训她,缺不代表你一个外人可以说她的不是。
秋明紧紧扯住李文远的脖子,用枪抵了抵他的后背,嫌恶地皱起了鼻子,这种恐惧的味道真让人觉得厌烦,“闭嘴,没人你说话你出什么气儿?!”
李文远吓得噤声,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这事儿倒真的跟他没关系,凭心而论,他虽然看宋濂很不顺眼,但他不过是借着为家里报仇这个由头来抱上更粗的大腿而已!家里已经是这样了,如果没有人提拔自己一番,就算是老死也只能在这个旅长的职衔上混了。所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政治,听从上峰的吩咐拉宋濂下马。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绑架了宋濂家里的人,然后全部杀了!他是军人没错,但他更是一个政客!谁知到宋濂一旦发起疯来会做些什么?他李文远还有大好的前程,根本不可以在这种破烂的地方被无声无息地干掉!!!
宋濂缓缓回头,迈步到李文远面前,嗤笑道:“是么?那好。现在你知道了,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毙了她!”
什么?!……
李文远和宋渌都觉得自己一瞬间出现了幻听,表情呆滞,宋濂不屑道:“怎么?没听清楚我说的话?”
李文远在呆滞之后心中一阵狂喜,宋渌对他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可言。现在他当场将其正法,不是正好可以把自己跟宋渌所做的事情脱开干系?!所以他二话不说就接过了宋濂递过来的手枪,对准了宋渌的脑袋。
再说宋渌,直到李文远举起枪对准她的头,她的神智才反应回来,“不!!文远,不要杀我!!……你,你不是说爱我吗?!!!不要啊!”
李文远心虚地看了一眼神色莫辨的宋濂,冷声道:“谁爱你?!我根本就只是认识你而已,没想到你借着我的信任竟然做出这种事!你死有余辜!”他心道:宋渌,你可别怪我,变成鬼要缠就去缠宋濂,是他逼我的!
宋渌一听,彻底绝望了,原来,那个被耍了的人是她才对。
李文远迅速扣动扳机,宋渌闭上眼睛,颤抖着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侉”一声,手枪响起的却只是扳机被扣动的声音,却没有枪击声!李文远抬头一看宋濂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头上的汗流的更猛。退出手枪中的弹壳一看,竟然是空的,宋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所有的子弹!
“你倒下得去手。不过你们放心,一枪毙了你们实在是太简单了。”宋濂迅速和秋明紧紧绑了两个满身狼狈的人,回头对程蝶衣和鹿嘉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洗澡
刚踏进宋公馆的大门;程蝶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得了信坐立不安的范汉杰。
魁梧的男人再见到宋濂他们四人和两个被绑着垂着头的;一个箭步就走上前来从程蝶衣手中接过鹿嘉抱在自己强有力的臂弯里;上下检查了一番;直到确定孩子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我带孩子上去睡觉,”他转过头鹰眼瞟过李文远和宋渌;“至于那两个就交给你们了,宋兄。下不去手就来找我。”竟然敢做出绑架鹿嘉这种事;范汉杰怒了。天知道他在收到信的时候,心脏病都要跨年龄发作了!宋濂要是简简单单放过了这两个人,他范汉杰头一个不答应!
宋濂点了点头说:“嗯;时间已经很晚了,宋兄请便。”
目送范汉杰抱着乖巧地鹿嘉上了楼,宋濂对身后的秋明说道:“秋明,叫两个人把他们两个分开关到老地方,绑好了,找人看住他们。如果有谁想逃跑你就割断谁的脚筋。”
李文远和宋渌听到要被割断脚筋,忍不住发抖起来,马上绝了想要逃跑的念头。秋明应了一声,叫来了三四个门房那里的大汉,推搡着两人往审讯室里去了。
程蝶衣揉了揉自己的脖颈,被绑了这么长时间,浑身脏兮兮的不说,肌肉也紧绷着,现在一回到了家里,刚才的精神劲儿一下子全没了,疲倦一波一波地袭来。“我上去洗个澡。”
舒服地泡在浴池里,长叹了一口气,程蝶衣修长洁白的两只手臂慵懒地搭在大理石边沿上,心道有钱人的生活果然不是盖的。
迷迷糊糊被热水包围住的睡意朦胧,却在听到浴池大门被轻轻开启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可算是怕了,睡午觉刚起来的时候被人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一下子没了知觉,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人趁着自己洗澡的时候心怀不轨!
门被开启了一条缝,他迅速抄起放在浴池边上的肥皂就朝那个方向扔了过去,却被一只修长骨干的手稳稳地接住,那人迈了进来,眼神顺着程蝶衣湿漉漉的头发延伸到脖子以下,挑着眉毛说道:“这么热情?”
程蝶衣僵住的身体在看清楚雾气后来人的瞬间放松下来,身体懒懒散散地仰靠在另一面池边,嗔怪地说:“怎么是你啊,真是的,进来也不说一声~”
要命!这斜睨着自己的小眼神简直像带着钩子一样!也许这一眼在程蝶衣自己看来算得上是瞪视,可是在这种雾气缭绕又暖洋洋的环境下,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勾引!宋濂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松开两颗衬衣扣子。薄薄的白衬衫在水蒸气下显得有些透明,勾勒出他匀称的线条。
程蝶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种粉红色的气氛熟悉得要死。
在被人绑架又拿着枪威胁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在心里说过,如果这次能和鹿嘉安然无恙地走出去,他一定要把前些日子没有亲热的分量一点不差地补回来!
眯起眼睛,抬起湿漉漉的手臂对着宋濂勾了勾食指,说:“一起洗?”
这种情况下还不下池子的人简直跟白痴没两样!宋濂笑着脱了衬衫和长裤,说:“好啊。”走下水池朝着程蝶衣那里蹚水走过去,轻巧地搂上对方的腰肢,程蝶衣也非常配合地将双臂环在对方脖子上。
唇齿相交的滋味儿在浴室这种暧昧的氛围下比平时更轻易地撩拨起了两人的情绪,宋濂双臂用力将程蝶衣抬了起来坐到浴池边上,冰冷冷的触感让程蝶衣皱了皱眉,抱怨道:“好冷~”
宋濂笑着亲了一下对方皱起的鼻子,道:“马上就不冷了……”
“唔!~”程蝶衣的双手抱住宋濂的头,壁上眼睛向上仰起下巴。他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双唇和舌尖不停地碾磨着自己的ru(第三声)|尖,那早已被开发的地方现在格外敏感,他觉得自己的□有些异样,仿佛血液在往下面涌。
不甘心看自己一个人这样,程蝶衣弓着身子将手往水下伸,一下子就触到了那个跳动着的炽热,宋濂“嗯”了一声,停下了唇舌抬眼道:“点火点得太大小心自己灭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