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医院吧!”领班上前叫道。
青茬头此时已经恢复过来,身子一颤,这小子?太邪异了!他冲着二楼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
芮荃这会儿稍稍稳定了些,语声颤抖的对青茬头说道,“没事了,一个朋友,你们赶紧处理眼前的事儿吧!”
文佳走进了办公室,芮荃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文佳进去之后,自顾在沙发上坐下了,“坐吧,真要整你,我还用进你的店么?在店外布排个阵法,你可能就莫名其妙地挂了。”
芮荃的身子有点儿颤抖,猛然咳嗽了两声,不过,最后还是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我知道你是廖怀沙的女人。”文佳张口道,“但即便是我一个人,也未必怕了整个报雪堂!何况我能调动的都是什么人,廖怀沙应该知道。”
芮荃似是而非地点了一下头,摸出一盒女士香烟,掏出一支,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我一向是讲道理的,但是你们居然敢动我的生死兄弟!我不讨厌廖沫儿,却讨厌被人摆布!”文佳接着说道,“不过,你一介女流,我现在不会动手。咱们先把事情搞清楚,你把整个过程说一遍。”
芮荃听文佳说了这么多,渐渐平稳了一些,她把香烟摁灭,大致说了一遍。
“临时起意?”文佳斜看了一眼芮荃。
“对。”芮荃点点头。她心里暗想,早先不知道有这么个煞星,悔之晚矣!廖怀沙之前表现出的担心自不必说,刚才她从楼上看到了青茬头大军的眼神,大军是什么人?几个练家子也未必能伤他分毫!哪里有过这种眼神?混杂着恐惧和茫然,就如同一个懵懂的孩子被一个高明的魔术师控制。
“廖怀沙之前真不知道这事儿?”其实文佳稍稍用点儿术法,就能直接得到真话,不过他已经看出来了,芮荃没有撒谎。
“嗯,后来知道了,才让我出去躲躲。”
文佳想了想,“事儿已经发生了,我不动你了。但是也不能这么算了,你干两件事儿。”
“请讲。”
“第一,告诉廖怀沙,唐易和廖沫儿的事儿,让他俩自由发展,成不成没他的事儿。若是他有半分动作,我以这条很硬的命担保,他肯定会后悔的。”
“这个我一定转告,第二呢?”
“第二,给唐易磕头认错!”
芮荃一听,直接傻了。这第二条实在是很难接受!
哪怕是让她出一笔钱,然后当面道歉也可以,但是这却是“磕头”!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她是个女的,但同样很屈辱!而且,这件事儿,她就算忍辱屈从,恐怕廖怀沙也不会答应,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江湖上有身份的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答应这屈辱要求?
文佳看了看芮荃的反应,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去,“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芮荃看着文佳离开了办公室,浑身抖动起来,眼眶中登时涌上了泪水。这是个什么人啊!
唐易虽然被算计了,可是本质上没吃亏,还得了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姑娘!这个文佳,太恶了!太恶了!
同时,芮荃的心理也产生了另一种隐隐的担忧。如果廖怀沙真的在乎她,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干,恐怕会集合全力,和文佳唐易这方的力量拼上一场!到时候,必会付出惨痛的巨大代价。
但是,廖怀沙对文佳很是忌惮,唐易又有可能和廖沫儿好上。万一权衡利弊,她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在关键时刻,如果被廖怀沙当成弃子,那她遭遇的,不仅仅是这屈辱的磕头认错,就连身后坚实的倚仗和温暖的港湾也没了!
想着想着,芮荃竟然忍不住掩面而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芮荃感到有点儿不对,抬头,发现办公室里又多出了一个人。
文佳又回来了。
。。。
第1182章 诛人诛心()
文佳这次没有坐,“刚才心里是什么滋味?”
芮荃擦了擦眼泪,口气突然变得强硬,“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文佳笑了笑,“你是说你自己么?可曾想过唐易当时事后心里的感受?他有女朋友,有应该承担的责任,本来虽然有点儿动心,却能控制自己!结果呢,事发生了,他又不能负了一个献身的姑娘!那种煎熬,你能体会到么?不能!!!”
“你?”芮荃好似明白了点儿什么。
“其实我对他选择谁本来没什么不舒服,这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但是你这么一弄,让他的自由被绑架了!这种滋味,不比你因为这个当众磕头认错所联想到的种种纠结好过!”
芮荃看着文佳,眼神无比复杂。
“不过,刚才,你用另一种方式体会到了。”文佳朗声道,“第二条要求,现在取消!你只需要告诉廖怀沙第一条就可以了!刚才你的心理承受,算是对你算计唐易的惩戒!”
说完,文佳真的走了。
这个时候,酒吧里面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个很有范儿的光头正因为大家的要求,唱第二遍《悟空》,文佳走出酒吧,歌声渐弱渐远:
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善恶浮世真假界,尘缘散聚不分明,难断······
办公室里,芮荃愣了半晌,这才又掏出一支烟点上了。
太可怕了,这个文佳太可怕了!
诛人最难是诛心。
刚才芮荃心理承受的,比真的当众磕头认错还难受。这种惊惧和煎熬,还有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无法控制的恐慌,让以往觉得自己有心计有手腕的她,顿感凌乱。
不过,当芮荃终于平静下来之后,确实也明白了,对于唐易这种人来说,自己的算计何尝又不是让他遭受了痛苦的煎熬?
芮荃离开酒吧的时候,给廖怀沙打了一个电话。
当晚,廖怀沙就到了芮荃的住处。
关门进房,芮荃猛然抱住了廖怀沙,“不要再算计唐易和你女儿的事了!”
廖怀沙一愣,随即扶住芮荃,“文佳找你了?”
芮荃点点头,廖怀沙扶着她坐下,“慢慢说。”
芮荃仔细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文佳设计的诛心环节。
廖怀沙听完之后,也是久久没有说话,最后,点了一支雪茄,袅袅烟雾中,缓缓开口,“我真是有点儿小看这个人了!”
这话说的芮荃一怔,“小看?你不是一直很忌惮文佳么?”
“我说的不是文佳。”廖怀沙摇摇头,“文佳有此一举,的确很高明,也超出了我的估量,不过归根到底,是他自身的能力使然。但是,就这么一个厉害角色,也不缺钱,怎么就甘心为唐易竭其股肱之力?真正可怕的,是唐易啊!”
芮荃听完,沉吟了一会儿,却又突然看向廖怀沙,“这么说,你那宝贝女儿,还真是有眼光了?”
“沫儿给我说,唐易的女朋友不辞而别,唐易去英国找寻未果。不过,他现在还没表态。”廖怀沙答非所问。
“他恐怕是想见到他女朋友,当面问清楚才能死心。现在,你不能有什么动作促成他俩,你女儿恐怕要为情所困了!”芮荃幽幽说道。
“我怎么觉得,虽然唐易没什么明确说法,但是她见了唐易回来,比以前开心多了?”廖怀沙看了看芮荃,“其实,不用文佳说,我也有点儿动摇了。或许,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让沫儿最开心的。”
“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我以前也是糊涂了。所幸,这风波算是基本过去了。”芮荃忽而有些颓然,也点了一支烟。
“这事儿怪我,沫儿的母亲去得早,我从小把他当男孩子养,情窦晚开。结果第一个喜欢上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单看人,其实很不错,但牵扯进来的各种情况,太复杂了!”廖怀沙摇摇头,“罢了,这件事儿,交给老天爷吧。”
而文佳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唐无心和丁丁已经休息了,唐易却仍然站在院子里。
“怎么,怕我对你未来后丈母娘下狠手?”文佳笑着上前。
“丈母娘还有‘后’的?”唐易又好气又好笑,“我没拦你,知道你有数。”
“这个女人有心计有手腕,不过底子还不算坏,我只是小小地惩戒了一下她,让她明白你因为她经历的痛苦。”文佳突然笑了笑,“我顺道让她捎话给廖怀沙,别再对你俩使什么劲儿。”
唐易深吸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我和她现在的关系,比朋友要亲密。不过,娉婷的事儿没有明确说法,我这心里实在是有点儿虚亏。”
“要是等十几二十年才有明确说法,你这十几二十年就这么拖着?”
“你不是说和另一次行程有关么?”
“可问题到底哪个是另一次行程,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文佳想着,突然看着唐易,“你不会寄希望在这次去元宝岛吧?觉得这次行程可能就有门儿?”
“既然没有征兆,那任何一次行程都有可能。”
“今晚上我把最后一件该干的事儿干了。你这感情上的事儿,我特么不能再掺乎了,好像越来越乱,你自己受着吧。”说着,文佳向房间走去,“睡先!”
“祝你做个噩梦!”唐易背后喊了一嗓子。
而文佳进房后,唐易也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开门的刹那,却不由自主又看了看文佳的房门,喃喃道,“兄弟······”
刚进房,突然滴滴两声,有短信来了。现在这短信就和当年的呼机一样,基本上快没用了。不过,唐易和几个阁宝多的自己人,还是经常发短信的。比如老谭,现在还用着诺基亚直板呢,他也发不了别的。
“晚上开始凉了,别忘了盖被子。”
短信是廖沫儿发来的。
唐易对着手机一声苦笑,“你怎么就知道我还没睡呢?”
第1183章 肥皂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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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想了想,最终还是回了两个字儿:晚安。
燕京今晚的天气居然出奇得好,在外面能看到点点繁星,刚才唐易一个人在院里的时候,还对着猎户天狼瞅了一会儿。回完短信之后,他就躺下了,但是却好像睡不着了。
次日,唐易是被司马六的电话吵醒的,“我说,那个墨趣苑的于老板给我电话了,说又弄到了高古陶器!”
唐易迷迷糊糊一听,“你以为马家窑的彩陶是白菜帮子啊,说弄到就弄到?”
“不是,他说刚收了另一件陶器,年头也很老!”
“你昨天刚对那彩陶小罐感兴趣,今儿他就弄到陶器了,司马兄,他是把你当棒槌憋哪?”
“我怎么会想不到这个?不过今天正好没事儿,瞜一眼呗!昨天去了琉璃厂,也没好好逛,今儿正好周六!”
“好吧!”
唐易挂了电话,一看,九点多,心想怪不得头晕乎乎的,睡着的时候估计得凌晨三四点了。
起来洗了把冷水脸,四合院里除了他没人了。文佳估计有事儿,唐无心可能带丁丁出去了。
不一会儿,司马六的司机开车来了,合着司马六是在路上打的,见了唐易,“先吃一口早饭去吧!”
“你不挺迫切么?”
“迫切也得吃饭啊。主要是我想起来了,琉璃厂附近有家店的豆汁焦圈不错。”
两人到了地方,要了豆汁焦圈,还有两份炒肝。司马六好这口儿,燕京传统早餐,打小吃这个长起来的。
吃完了,唐易感觉精神了一点儿。人是铁饭是钢,一点儿没错儿,没睡好本来有点儿晕乎,吃饱了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
到了墨趣苑,于老板一看,“司马先生,来得够快的!”一看唐易,“哎呦,这位先生上次还没来得及问您贵姓呢!”
“我姓唐。您认识司马先生就行,他可惦记上您的彩陶小罐了。”
“这买卖没做,我心里也别扭。巧了,今儿早上正好有个老户,给我送了一件陶器,我第一个就给司马先生打电话了。”于老板话说得漂亮,其实,他就是今儿早上去潘家园溜达,无意中抓了这么一件。
这开店的逛地摊,不稀奇,甚至还有不少就在一个市场里,古玩店的老板从地摊上抓货,隔着几十米,接着就在自己店里卖。不过于老板在琉璃厂开店,今儿周六,一早去潘家园逛了。
“让于老板费心了。那这就看看吧!”司马六坐定说道。
“二位稍等。”于老板让伙计上茶,随后拿来一件黑色的陶罐。这个黑陶罐可比彩陶罐大多了,足有一尺多高,小口鼓腹平底,黑亮光润,虽然没有纹饰,但看着也挺舒服。
唐易瞅了一眼,然后上手捧了一下,很轻。这么大一个罐子,又是黑色的,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有不少分量的,但是上手一试,绝对到不了一公斤。
司马六也上手看了一会儿,“这黑陶,于老板怎么看?”
于老板笑笑,“和马家窑一样,应该是新时期晚期的,不过我看是龙山黑陶。”
这个龙山文化,和马家窑文化有相似之处,一个就是都是黄河流域的文化,不过马家窑是上游,龙山却是下游;再一个都是新时期晚期。龙山文化也是因为地名而得名,龙山镇。
龙山文化最出名的就是黑陶,直到今天,还有遗址发现地在制作黑陶工艺品。龙山黑陶,薄、硬、光、黑,很有特色,有的人还直接称呼龙山文化为黑陶文化。
司马六对这个真是不懂,而且看了这黑陶,他第一感觉就是像个黑铁皮罐子,远没有彩陶小罐带给他的欢喜度大。
唐易看了看司马六,察觉到他兴致一般,便接着问道,“于老板最低多少能出?”
这东西,于老板来价儿很低,只有几百块钱。拿回来之后,他在琉璃厂找了个行家看了,听人家说明白了,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清洗处理了,才给司马六打的电话。
“这黑陶工艺,可比彩陶更精细,而且您也看了这烧制效果了,有点儿瓷器的感觉,细腻光润。那个蛋壳杯不知道二位听说过没有?考古大发现!新时期晚期龙山黑陶的价值,可不低啊!”于老板没直接说价儿,而是先垫了垫。
唐易心想,这昨天来,能听出于老板不懂陶器,结果今儿上来就来了这么一套,连蛋壳杯都出来了,“于老板行家啊,蛋壳杯我听说过,当年是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永带了一支考古队,在日照发掘的。我倒是没见过实物,不过听说那蛋壳杯最薄的地方只有0。2毫米左右,您这罐子可厚多了!”
“唐先生才是专家!厚也厚不到哪里去,也就是一毫米多,这是罐子,太薄了可就做不成了!”于老板知道唐易是司马六请来掌眼的,“唐先生,那您看着给个价儿吧?”
“别,于老板客气了,还是您来。”
“呵呵,既然唐先生是行家,那咱们凑个整数吧?”说着,于老板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万?”司马六接口道。
于老板的神色顿时有点儿尴尬,又看了看唐易。
“他说的是一百万。”唐易冲司马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后边别说话了,让他来。
“新时期晚期的薄胎黑陶,流传到现在的,的确是太少了。这个罐子,和蛋壳杯不能相提并论,不过也是很珍罕的。如果是真品,上拍的话,一百万作为起拍价恐怕也低了点儿。”
听话听音,这听起来好像唐易在夸这个罐子,但还是那句老话,喝彩是闲人,褒贬真买家。这一夸,行里人就能听出是不想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