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搞清楚了,问题就简单了,结合“忘祖罪己”,“乙亥十月”,不难推断出,这铜炉上的云台主人,就是指代崇祯皇帝!
崇祯八年,1635年,正是乙亥年。这一年,大明王朝风雨飘摇,多灾多难。尤其是在这一年的正月,本应该是举国上下欢天喜地过大年的时间段,却出了一件大事。
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看花灯,这一天却没有花灯看,因为张献忠攻陷凤阳城。
这凤阳,虽说离首都远着呢,却是朱元璋父母陵墓所在地,还有他当和尚时候的“龙兴寺”,这被朱家子孙一直视为“龙脉”所在。所以说这地方太了!不过,“流寇”张献忠,却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拿下了。
凤阳皇陵,付之一炬。
朝野大骇,崇祯皇帝孝服上朝,调集精兵七万,中原会剿。
这是“忘祖”,当然,“忘祖”是个有点自戕的说法,将愧意夸张到了极致。而在乙亥十月,崇祯皇帝下诏罪己。
好了,这香炉就是十月制成的,基本上属于崇祯皇帝专用的物件。吸收宝光之后,唐易脑中产生的直觉,也大抵如此,只不过更多的是铜炉的铜质的精良,包浆的熟润,工艺的上乘。这铜香炉当然不可能是崇祯皇帝自己制造,但是他肯定是提出过指导性意见的,这器型的神韵,也反映了他的状态。
虽然不知此香炉当年造了多少个,但断然不会多。唐易正在琢磨,何荷已经选好了十八颗珠子,凑成一串佛珠。
佛珠的数量,有各种制式,十八颗,二十七颗,五十四颗,一百零八颗都有说法。这摊主本来就只有二十七颗珠子,何荷再除去有裂的,大小不一的,也只能这么凑了。
“十八颗,三百一颗,五千四。”摊主笑道。
“你说不还价还真就不还啊。”何荷叫了起来,“抹个零头,五千总可以吧?”
“对不起,我不像别的摊主,乱要价,到时候再给您优惠,羊毛出在羊身上,其实没意思,不买放下就行。”摊主依然咧嘴笑着,却毫不松口。本来嘛,这么个挑法挑了半天,不买才怪呢,你这么想买我还不趁机多赚点儿,我傻啊我?
“不还价,这香炉送给我们算了!”唐易看着摊主,接口道。
“别!您看香炉看半天了,我看出来了,你比这位买南红的小姐更着迷,我给你说,南红珠子只是工艺品,这铜香炉却是古董,这是明朝的东西!”摊主伸手对着唐易比量了一下,连忙说道。
唐易心里一凉,好嘛,这摊主还真是够贼的。不过,唐易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掂着铜香炉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是明朝的?”
“宣德炉啊!”摊主没有多说,故作神秘地挑了挑眉毛。
“哈哈哈哈。”唐易笑了起来,“您真逗,宣德炉放珠子用啊,要是宣德炉,您还摆什么摊儿啊,多少铺子够你盘的?”
唐易说罢,站起身来,开始打望其他的摊子。
“这底款你看明白了吗?”摊主似乎有些着急了,抬头对唐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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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芳心暗许()
“底款根本不是什么‘大明宣德年制’,而且字数多,很罗嗦,好像是一个人自制的。”唐易回过头,尽量保持着平静。
“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我也没说这是宣德炉啊,我只是说这炉的造型你可以参考宣德炉!不管是谁制的,总之你是看上了!”摊主这么一说,唐易就明白了,敢情他只知道宣德炉的名头,装逼罢了。
“你别说没用的了,这香炉铜质还不错,我不是玩古的,自己用,开个实在价儿吧!”唐易直截了当。此时,林娉婷和何荷这才明白,唐易是冲着这个铜香炉来了,压根儿就不是因为南红玛瑙的吸引。
“兄弟你很爽快,你给个大整数吧。”摊主也好似很痛快的样子。
别看摊主没看懂这个铜香炉,做生意还真是一把好手。这“大整数”算什么?相比一百来说,一千是大整数,相比一千来说,一万是大整数,更多的十万百万,也是大整数。
不过,他这种出价方法,古玩行里还真是不少,只不过常用手指头代替。倘若买卖双方都是行家,那还好说。如果买家是个棒槌,一旦开口还高了,那卖家就势就可能多赚一大笔。
这点儿道道,唐易自是知道的,他也没客气,直接说道:“大整数?一千?”
“开玩笑哪,十万!”摊主见唐易下口挺狠,也绷不住了,直接张口报出了价格。
“你当你这是金炉哪!”唐易二话不说,拔脚就要走。摊主报出这个价格,就说明他真是不懂,即便是一只很普通的崇祯御制的铜香炉,恐怕就不止百万的价儿,如此特殊的“忘祖罪己”款,价格不翻几个跟头才怪呢。
果然,摊主立即叫道,“价钱可以商量,你能出多少钱?”
唐易重新蹲了下来,直接抓起了这只香炉,“我给个痛快的,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过了这村未必有这店,两万块,带上这串南红珠子,行就行,不行南红珠子我们也不买了!”
“你好歹再加点儿······”摊主立即接口道。
“走!”唐易不等他说完,干脆地放下铜香炉,迅速站起身来,同时对还在欣赏珠子的何荷说道。
此时,林娉婷也站了起来,而摊主却并未出声,眼睛紧紧盯着何荷。
“唉!老板,做生意不能太贪!”何荷有些不舍地放下珠子,缓缓站起了身。
见三人似乎真有走了的意思,摊主这才站起身来,“好了好了,拿走吧,我也不赚钱,就算开个张了。”
“我们是路过,也是你运气好,否则再也不会有人出这么厚道的价格。你给包起来吧。”唐易说得并不客气。古玩的市场买卖,难有标准行价和价格对比,大多时候,交易全凭买卖双方较劲儿,卖出去一件东西,卖家常挂在嘴边这句话:就开个张,不赚钱。
不赚钱,不赚钱喝西北风啊?
这都是旧时交易落下的老病根,有时候狠狠宰了人还得高叫这一句,给被宰的人一个心理安慰。唐易对此多有了解,刚才又特别厌烦摊主盯着何荷、想借这串南红珠子拖住他,所以出言并没有客气。
货款两清,三人开逛。
“找个店铺,配个佛头、弟子珠啥的,把这串南红串起来吧,这用密封袋装着,没法儿上手太难受了。”何荷得了南红珠子,迫不及待想串起来了。佛头,其实就是一个三通,比普通珠子上面多了一个孔,多了一个佛塔;弟子珠就是从佛塔出来的两条线上分别串起的收尾小珠子。
加了佛头、弟子珠,穿绳,这十八颗珠子就成了一串佛珠,可放在手中盘捻。
当然,佛珠的形式很复杂,除了佛头、弟子珠,还有顶珠、侧珠、背云、计数器等等很多配置方式,何荷说的,只是简单的串制而已。
唐易点点头,“好啊,咱们转转,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而林娉婷的点,则更多在这个铜香炉上,她一边逛一边问道,“你这个香炉,比宣德炉如何?”
“那肯定是比不上,不过也算是明代铜香炉的精品了,而且还有的历史文物价值。”唐易笑着解释道。
“哎,都说宣德炉、宣德炉的,我也知道是明代宣德年间的极品,正好你这个专家在,宣德炉到底贵重在什么地方?”何荷听到他们讨论,也跟着问了一句。
“这还真问对人了,我学的最好的就是明史,要不是晚生了几年,明朝那些事儿我也能写出来。”唐易和林娉婷、何荷此时已经很熟了,对“专家”这个称呼已有几分受用。
“宣德皇帝朱瞻基,算是一代明君,不过他有两个嗜好,一个斗蟋蟀流传已久,另一个就是玩赏香炉。他曾经下令,从暹罗泰国进口一批上佳红铜人参照宫藏名窑瓷器的样式和《宣和博古图录》等史籍,设计制造香炉。”唐易并没有停顿,一口气说了下来:
“那制造香炉的工匠可都不是一般人啊,个个心灵手巧,堪称大匠。他们不只采用这批红铜,还挑选了金、银等几十种贵金属添加,和红铜一起,反复铸炼十几次。宣德三年,一批极品铜香炉终于制造成功了,这就是宣德炉。”
“这批红铜一共造出了三千香炉。就连宣德皇帝见了,都称赞不已,从质地到造型到光彩,各个方面堪称完美。这批香炉大部分在宫廷当中,也有赏赐给王公重臣和大寺庙的,平头百姓见不到。直到今天,存于民间的也是凤毛麟角。”唐易算是简明扼要地把宣德炉介绍了一遍。
就在介绍宣德炉的时候,唐易感觉脑中的九宫似乎也有所反应,仿佛有光流动,但却又无形无影,只感觉一阵清爽,思路也特别清楚,说起来如行云流水,神态似乎也跟着清爽起来。
林娉婷听着看着,心里竟暗暗生就了一种强烈的情愫。虽说这是唐易的本专业,但是这神态,这腔调,却让她在听得着迷的同时,有了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不是英雄救美那种强悍笼罩型,是一种心灵的滋润,直入心扉,挥之不去。结合之前的相处,真有些芳心暗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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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老爸起疑()
唐易不知道林娉婷的这种感觉,要是知道了,估计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现在俩人互有好感,其实就差一层窗户纸了,只是林娉婷是个女孩儿,很难主动去捅,唐易还有些瞻前顾后,处于绷着的阶段。
三人又逛了一会儿,何荷终于买了一个原矿绿松石的佛头,又搭配了弟子珠,眼看没发现什么好东西,三人便向外走去。
“红配绿,赛狗屁。”林娉婷看着何荷手中把玩的珠串,突然笑了起来。可不是么,南红珠子是红色,绿松石是绿色,可真应了这句话。只不过这松石佛头还没有上过手,基本还是浅蓝色,等把玩时间一长,就会彻底变成绿色。
“你不早说!”何荷轻轻推了林娉婷一把。“那是说搭配衣服的,这南红绿松,搭配起来还是不错的。”唐易在一边解释道。
“就你会当好人!”林娉婷白了唐易一眼,接着伸手在唐易胳膊上拧了一把。
唐易嗷嚎一声,表情夸张。何荷大笑,“赶紧走赶紧走,我这灯泡瓦数太大,热死了!”两人脸上均是微红,都不再说话。
当晚,唐易和林娉婷均是各怀心事,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离开了昆州机场。到了山州,三人各回各家。
不过,唐易先去的是阁宝多。进得店来,唐中峰和毛逐正在聊天。
“爸,二遂,我回来了!”唐易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回来的时候,拖的是从昆州买的大行李箱。
“先喝口茶休息下,你妈在家里做饭呢,待会儿咱们回家吃。”唐中峰已经彻底恢复,神清气爽地说道。
“艾玛,满载而归啊,这是一箱子石头?”毛逐递给唐易一支烟,笑嘻嘻地就要拉开箱子。
唐易也不推辞,先把内有“神蛋”的原石和那块“金字塔”拿了出来,接着又拿出了唐代云子和崇祯“罪己”铜香炉,而那一对陶罐和四付云子,走的则是快递,还没到山州。
“这云子······”唐中峰首先拿起了一颗黑色云子,端详起来。
“宣德炉?”毛逐则拿起了铜香炉。
“哎,我说,这两块翡翠你们不感兴趣?”唐易拿着两块翡翠问道。
“翡翠有什么,顶多就是值钱罢了!你赶紧收起来吧,缺钱的时候卖了就行。”毛逐此时已经把铜香炉翻了过来,看了看底款,“果然不是宣德炉,估计你运气再好,也不能搞到这样的东西。”
“两块翡翠,可是好几千万啊!”唐易一边说,一边走向保险箱,准备锁起来。
“什么?一块黄翡,一块小毛料,怎么就出来好几千万?”唐中峰放下云子,突然问道。他没有仔细看,还以为这块罕见翡翠是一块黄翡。“你们先看手里的吧,回头给你们细说。”唐易没有停下,打开了保险箱。
“这是明代的永昌子?”唐中峰的注意力确实还没离开云子,出口问道。
“我看是唐代的,明代的永昌子虽然出名,但是比不了盛唐的气势,这琉璃棋子上的华彩,就是个明证。”唐易坐下,喝了一口茶。
“嗯······”唐中峰拿起一黑一白两枚棋子,对着光照了起来。
“崇祯为‘罪己’制造的铜香炉?”毛逐研究了半天底款,终于说道。
“嗯。我这两样东西还行吧?”唐易应道。
唐中峰和毛逐先是各自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换着看了一会儿,唐易在一旁说明解释,唐中峰和毛逐终于彻彻底底看完了。“我说,你去翡翠公盘,还有闲工夫搞这个?”毛逐笑道,“抓紧给我涨工资啊!真是个掏手啊,什么好东西都被扒拉了回来!”
唐中峰则是沉思起来。如果偶尔一次两次捡漏,那倒说得过去,但是唐易这是捡了多少漏了,而且只要碰上,绝不空手!“翡翠公盘的情况怎么样?”他终于出口问道。
唐易把经过大体说了一遍,大笔入账自然也说了,还纠正了唐中峰把金色翡翠简单称为“黄翡”的说法。
不过,提及含有玻璃种帝王绿的原石,他只能说是从废料里挑出来的,有一处地方石皮已经很薄,他用强光手电照射过,感觉微微透光,若不是玻璃种,很难隔着石皮还能感觉到透光。
这个说法很牵强,但是也只能暂时这么说。
不过,此时唐中峰和毛逐已经惊呆了,根本没心思去考究这个说法。
“什么?卖了两千多万,还有送去加工的料子,还有这两块极品?”唐中峰听完后,怔了一会儿,才突然高声问道。
“爸,所谓否极泰来,咱家的生意以前一直不是很景气,又被徐宽做局,元气大伤,运势到了低谷,现在运气来了也很正常啊!”唐易心想,这宝光的事儿肯定是不能说的,太过匪夷所思,老爸多半是不会相信,只能这么笼统地解释。
但是这么说,唐中峰仍是半信半疑,旋即又问道:“你不是不是得到什么秘笈了?”
其实,这也是毛逐想问的,他和唐易四年同学,也算知根知底,唐易的历史专业功底那是没得说,但这和古玩是两码事,没有的实践,想捡漏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是运气好,但是这好得也太离谱了吧?
唐易迎着两人狐疑的目光,心里一阵苦笑,确实,若不是这因为这脑有九宫,眼观宝光,哪里能捡到什么漏啊!但是,这确实又不能说,“我从哪里找什么秘笈啊?一来是我运气好,二来我也没断了学习啊,每次睡觉前,都是恶补古玩和玉器知识。走吧!回家吃饭去。”
起疑归起疑,唐中峰却没有追问,毕竟不是偷的抢的,是靠眼力得来的。随即,唐中峰便点了点头,邀请毛逐一起去家里吃饭。
唐易的老妈易素梅,知道唐易回来,早就在家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到了唐易家里,毛逐深深嗅了嗅鼻子,馋虫接着就上来了,要说这家常菜的味道,那绝对要比饭店香得多。
“吃完饭,咱们把阁宝多开张的事儿定定。”唐中峰坐下,倒了一杯酒之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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