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发现不意外。”
风吕疏桐点点头,的确,青铜器和古籍善本是她的弱项,却又恰恰是河野家族家传的强项。
河野治说完,将这面铜镜的镜面朝上,轻轻放到了桌上,却哗啦一声,拉上了客厅的窗帘。窗帘很厚,客厅的其他门又关着,顿时暗了下来。
“这件事儿的确值得庆贺!”河野治兴奋的脸上有点儿潮红了都。
“这······”风吕疏桐的脸也一下子飞红了,河野治从来没有这样过,而且,这大白天的。
正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却见河野治一指铜镜,“你看看!”
风吕疏桐一下子愣住了,这铜镜镜面上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
而且,这镜子,似乎有一半更亮一些,另一半还是比较黯淡。
“隋名臣苏无畏得镜而不知其妙,初以为仆从污之。知其妙,乃珍藏,惜乎后不知所踪。唐巨贾得之,殉葬。再无传言矣。”河野治摇头晃脑的诵道,本来他还想卖上几天关子的,但是实在忍不住了。
风吕疏桐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早忘了刚才误会河野治的尴尬,“怪不得您说,到了十五就知道了!”
第706章 天衣无缝()
河野平哈哈大笑,转身拉开了窗帘,“我这也是为了验证一下,所以没忍住。不过,别的史料也有记载,但是却说是和太阳变化有关,而且没有描述此镜的样貌。我看到的孤本上不仅有描述,而且驳斥了这一点。同时,还有别的奇妙之处,到时候我们再验证一下。”
风吕疏通心想,这镜子原来和月亮的圆缺相对应,在暗处或者晚上能自己发光。今儿初七,所以是半面发亮半面暗,等到了十五,想必就是整面镜子发亮了。
除了这个,其他还会有什么奇妙之处?
见河野治不说,而且要到时候一起验证,风吕疏桐也没刨根问底。有这一点,已经足够让她震惊了,这的确是一件千古奇珍,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古玩和文物的价值。正如河野治所说,华夏古人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测!
根据河野治的说法,这是隋朝的名臣苏无畏得到的,一开始不知道其中的妙处,见到一半亮一半暗,还以为是仆人弄脏了一半,后来想必是到了十五月圆,才知道其妙处。只不过后来这镜子不知所踪,到了唐朝,传说是一个大商人得到了,最终跟着殉葬,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现在从唐代墓葬中得到,倒是能贴合起来。
只是,这也太巧了吧?河野治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风吕疏桐压抑住心中有些凌乱的各种念头,看着河野治小心带着铜镜走进了里屋。
空手从里屋出来,河野治笑道,“这一次,你功不可没,必当重赏。走吧,今晚先请你吃大餐。”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选了一处僻静的卡座。吃饭的时候,风吕疏桐才想起来,“对了,这面铜镜有什么名字么?”
河野治听后,却放下刀叉,苦笑一声,“你又不是外人,我要是知道名字,就告诉你了,那本典籍上,并没有说叫什么名字,但是应该是有名字的。你倒是提醒了我,有机会得查访一下。”
正说着,河野平的皮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河野平拉开皮包,从几部手机中提起一部黑色的老旧直板手机,接通后,“你说,我听着。”
自始至终,河野平只发出了“嗯”、“好”、“知道”、“辛苦”、“可以”的声音。
挂了电话之后,他取下手机电池,拔出sim卡,又放回了皮包里。
“那帮土夫子落网了!”河野治面色平静地对风吕疏桐说道。
“啊?那中间人?”风吕疏桐的餐刀斜落,与餐盘碰撞,当啷一声。她是中间人的直接联系人,要是真的出事儿,她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如果河野治丢卒保车,那么只有牺牲掉她!
“不用紧张,我怎么会让你出事儿?”河野治微微一笑,“刚才的电话,就是中间人打来的。”
“他要跑路?”风吕疏桐脱口而出,心想到手了这么一件奇珍异宝,河野治倒是可能把这个人送到扶桑,也算个安全的办法。
“跑什么路?他去自首了!”河野治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
“自首?”风吕疏桐更惊讶了。但是,看着河野治波澜不惊的样子,她随后又放下心来,难不成是中间人自己扛了下来,说收了东西之后卖给了不认识的人?
河野治举杯,轻轻与风吕疏桐放到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别瞎猜了,我告诉你。”
“他不是收了好几件东西么?给了我们一件,还有别的。听说这帮土夫子落网后,他立即拿着剩下的东西去自首了。说自首不太恰当,应该是举报。他到了警局,说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传世古玩,但是听说是盗墓文物,立即送来了。”
“盗墓贩卖文物,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购买文物,那性质当然不一样,而且他第一时间上交了东西,也算是提供证据协助警方破案。最重要的是,那几个土夫子也记不太清楚了!”
“本来,那几个土夫子说好像还有个露出铜质的小饼子,一起打包给他了。他却说,看到有土,就怕是出土文物,所以没扔下没要!”
“就算是这样,警方也不可能随便让中间人走啊,谁买了文物也不会说知道是文物!”风吕疏桐仍有疑虑。
“现在打击贩卖文物的态势很严峻,精明的收货人都会来一句类似暗语的问话:来路正吗?文物买卖可违法啊!而精明的土夫子一般也会来上另一句类似暗语的回答:那当然,都是进老户收的!这个‘进老户’其实就是进坟盗墓。”河野治笑道,“当然了,这个没人能证明,但是这个中间人不简单,他把买卖过程给录音了!”
“录音当中,还有一句:这个小饼子带土,我看不像是传世的,算了吧!实际上呢,嘴里说着算了吧,手里却麻利地把这铜镜扔进了包里。既然钱不少给,那几个土夫子也没意见。他们刨出来那么多东西,打包出的也不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而要找到所有的买主,那是不可能的。”
听河野治说完,风吕疏桐长出一口气。
“只要我给了中间人足够的钱,他知道该怎么做,那几样东西损失了算什么,他一点儿都不亏,而且还能安然无恙!”河野治一口气将杯中红酒喝光,“现在,东京史料馆又多了一件宝贝!”
风吕疏桐也轻轻抿了一口酒,犹豫着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收手?”
河野治压低声音,“虽然汝窑莲花笔洗飞了,但是我们又到手了成化差紫和天球瓶,现在又多了这面铜镜。加上以前得到的东西,现在针对万国展览大典,算是及格了。不过,我的目标肯定不是及格!”
“但是现在华夏警方盯我们很紧!”风吕疏桐面色凝重。
“紧又怎么样?这面神奇的铜镜,到手不一样天衣无缝?不过,你说的也对,小心一点儿没坏处,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多一件是一件!”
“河野先生,这万国展览大典,为何一直是以华夏的古玩为主?”万国展览大典由来已久,一直这么叫,风吕疏桐一直也没想问问,但是今天她的心情几经起伏,突然之间又想到了这个问题,按说,既然是“万国”,那就应该包罗万象,包括世界各国的古物珍品。
第707章 月华隐雷()
河野治露出一丝惊讶,“原来你不知道?这万国,并不是说展品的来历是各个国家,而是让万国景仰的意思!这展品一直以来都是以东方艺术品为主,华夏自然占了大部分。”
“原来如此!”风吕疏桐哑然失笑,这倒是自己没有脑筋急转弯。
“原来如此!”几乎与此同时,站在阳台上抽烟的唐易挂了电话,突然也发出了感叹。
电话是曾士银打来的。曾士银告诉他,想盯紧风吕疏桐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长安,现在到了津门。
而且,长安警方刚破获了一起盗墓贩卖文物的案子。但是东西大部分都卖出去了,买主很多都是生面孔,连一共卖出了多少东西,卖给了几个人,几个土夫子说的都对不上号。
这也难怪,这次,他们从这个墓葬里刨出来的东西很多,大大小小居然多达百余件。大开门的,值钱的东西,他们肯定都记得。但是,还有很多小件,不少都是当了搭头儿。而买主也五花八门,还有一部分买主,是到古玩市场提着包暗拉暗截叫卖出去的。
河野治故布迷阵,为的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一件东西,可惜,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与河野治有关!而且还有人主动“自首”,上缴了购买的文物,证词没有破绽。
这个人自然就是河野治找的那个中间人。长安警方调取了这几天所有关于这个中间人的监控,他和土夫子交易,是在古玩市场的一个僻静角落,而且,并没有发现他和风吕疏桐有过接触的监控内容。
当然没有,他把东西给风吕疏桐,是晚上在郊外的一处荒僻的路段,两人开车擦肩而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里并没有监控。他就是长安人,车是自己的,风吕疏桐的车是租来的,租车单上还写上了原由:自助游。
不过,警方也不是一无所获,这其中,有一个“小饼子”,土夫子说不清楚卖给谁了,这个中间人似乎也接触过,不过矢口否认买过,还有录音为证。
所以,曾士银怀疑,河野治取走的,就是这个“小饼子”!但是,这个“小饼子”一旦落入河野治的手中,那就很难拿回来了!因为土夫子们说不太清楚是什么样子,只记得裹了一层土沁。如果河野治清理干净,想必拿到土夫子们面前,也认不出来了!
而且河野治刚刚从倭国回来,他要是让东京史料馆出具一份来历证明,让倭国的机场出具一份携带物品证明,那太简单了!
虽然,仍旧没有查到东京史料馆是否有馆藏的不公开的唐代海兽葡萄镜,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有没有,几张图片又不能证明什么。而且,应该就是有,人家自己的东西传几张图片,更让人没话说。
同时,唐易隐隐感觉到,河野治这次故布迷阵,不仅仅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因为不用这个办法,风吕疏桐如果小心谨慎地按照原计划进行,也有可能天衣无缝地拿到东西,离开长安。
故布迷阵似乎有点儿用,又似乎有点儿画蛇添足。
唐易嗅到了,这里面,有挑衅的意味!
既然大家都明白游戏规则,那么我就在规则之下和你玩一玩!上次让你弄走了汝窑莲花笔洗,占尽了风头,败尽了我的兴头,这次我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取走东西,却束手无策!
想着想着,唐易突然感到手指一阵灼痛,原来烟已经烧到了尽头。
一痛之间,唐易脑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小饼子”?!河野治用海兽葡萄镜打马虎眼,这个“小饼子”的形状倒是也像!莫非他们到手的东西也是铜镜?
如果河野治真是想挑衅,那么极有可能!
出土的铜镜,唐朝的墓葬,还有什么能比海兽葡萄镜更珍贵呢?
唐易扔掉烟头,又续了一支。阳台上没有窗,冷风扑面,唐易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无助,自己身边的帮手再多,在滚滚横流的物欲中,力道也显得单薄。
“陈老爷子,没打扰您休息吧?”唐易抽了一半,又把这支烟掐灭了,给陈澄之打了一个电话。
“没有。有什么烦心事儿?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霉味儿。”陈澄之其实刚送走了一个客人。
“河野治到津门了,恐怕是对夔纹象尊不死心。”
“我知道。他还去知鱼堂转过,不过鱼泳向来不在店里。津门这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在这地方活了七十年,他一个倭国人,以为养了几只狗崽子就能溜达开,还以为这是三七年哪!”
“我有件事儿想请教您。”
“别自个儿压着自个儿,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
“您老是铜器大拿,听我打个比方。如果从唐代的墓葬里出土一面铜镜,有什么能比海兽葡萄镜更珍贵呢?”
“唐代墓葬,也就是说唐代以前的东西都有可能。不过,说到铜镜,但凡是青铜的,也就是战国一流的东西,能和海兽葡萄镜媲美,但也说不上哪个更珍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不是青铜的。”
“唐代以前的铜镜还有不是青铜的?”
“有,比如隋朝的仆射(官名)苏威所藏的一面宝镜,名叫月华隐雷,这东西没人见过,但肯定不是青铜。”
“苏威?是不是就是苏无畏?这段史料我有印象,好像说‘日蚀而蚀’,怎么叫月华?”
“史料上以讹传讹的事儿多了。我手头那本《紫铜经》有记载,这镜子非青铜非黄铜非紫铜,光华应月亮的阴晴圆缺而变化,而且遇有电闪雷鸣,只要此镜放在屋里,屋里便听不到雷声。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镜子又能自动发出雷声。所以才叫月华隐雷。”
这本《紫铜经》,唐易求教崇祯罪己铜香炉时见过,但没有细看, “那这月华隐雷的去向呢?”
“说是苏威死后,此镜不知所踪,最后被唐代一个大商人得到,殉葬了。此后便没了消息。”陈澄之突然停顿了一下,“你说的情况,正好和月华隐雷相吻合,难不成?”
(不好意思,有几个地方将河野治错写成了河野平,已经改过来了,其他渠道可能传了就改不了,特此致歉。)
第708章 炕上议事()
“距离长安不远,有一处唐代墓葬被盗掘。河野治可能从里面得到了一件东西。”唐易便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
“你的想象力够丰富的。”陈澄之耐心听完后,“小鬼子是有点儿类似的脾性,不过就算他真拿到东西,也不一定是铜镜,就算真是铜镜,也未必是月隐风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东西要真是到了他手里,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唐易接口道。
“你操心可真够多的,不过我喜欢。现如今,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你是想弄到自己手里?”
“只要不流出国门,在不在我手里无所谓。”
陈澄之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就凭你这句话,我帮你打听下消息。不过,我不喜欢和官家合作,你别走漏了风声,而且,你最好来一趟津门。”
唐易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
易素梅做了腊八粥,香甜软糯。喝完了粥,唐易试探着说想去一趟津门,快过年了,去看看陈澄之老爷子。毕竟他答应老妈年前不出去了,所以说的时候小心翼翼。
没想到,易素梅很痛快地答应了,“尊老是应该的。”
唐中峰只说了一句“早去早回”,也没有多问。
中午唐易和林娉婷一起吃了顿饭,下午便坐上了去往津门的高铁。
见了陈澄之,才知道吴军去南方旅游去了,学校快放寒假了,他也没什么事儿。
晚饭时,陈澄之带着唐易去了一家胡同串子里的私房菜馆,所谓vip包间,里面居然有一个大炕,炕坑里火烧的很旺,炕面上坐久了都烫屁股。
老酒,八大碗,热气腾腾。
“还有个人要来。”陈澄之给唐易倒上酒,微微一笑。
正说着,包间的门吱呀一声,棉布帘子一卷,一个黑胖子走了进来,却是鱼泳。
“唐先生,久违了!”鱼泳简单打个招呼,便上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