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玄义门山门示警的钟声响起,声传九霄,从山坡前院处扑下几道身影。
“阿蓠!阿蓠!”王实仙运足内力在山道间大声喊道。
一时间整个玄义门山门都在回荡着“阿蓠”声。
中院会堂内,争吵的声音在听到示警的钟声时就停了下来。听到王实仙呼唤江蓠的声音后,江守信皱起了眉头,戒律堂堂主李自茂冷哼一声,下面坐着的其他人又骚动了起来。
江守约是在练功密室里去世的。
练武之人平素小小闭关一下,也是经常有的事,但接连三四天没出来就不对劲了,如果需要长时间闭关,作为掌门人,肯定要交代下门中事务后,再到闭关洞中修练的。
可练功室虽然只是作为日常修炼之用,但为了防止意外干扰,练功室一旦从内部锁上,从外面很难打开,加上没有窗户,通风细管也设计曲折,连个观察喊话的地方都没有。
江夫人在和几位堂主和长老一番商议后,决定强力破除了练功密室大门,这才发现江守约已经坐在蒲团上去世多日,外表无伤也无中毒迹象,只能暂且认为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
因为江守约是壮年突然去世,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也还没有来得及确认下一任掌门的人选,谁都想主持江守约的身后事,树立自己继承的形象,所以各方争执得厉害,导致诸事难行。
最后戒律堂以排除外界干扰为由,收走了门下弟子的通讯工具,除了通知了山门直系弟子外,秘不发丧,没有像以前一样,重丧要传檄天下玄义门。
郑庭基带着江蓠回到玄义门,其实凭郑庭基作为太上长老的声望和辈分,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直接指定接任掌门的人选,但郑庭基检查了江守约的遗体后,宣布不存在他杀,就回到后山再也没有出来。
剩下的几位长老各有支持的对象,现在呼声最高的就是戒律堂堂主李自茂,也就是李向志的父亲,还有传功堂堂主祁宏照、外事堂堂主郑小川。
山门内只搭了个灵堂,迟迟不能发丧,让江蓠颇为不满,她无心参加推举掌门的会议,正与两个堂兄守在灵堂之内。
旁边伯母又哭晕了过去,江蓠和妈妈上前左右搀着她,强忍着悲痛轻声安慰,可没说两句,江蓠自己也痛哭了起来。
江蓠自幼跟随伯父江守约学武,没有女儿的江守约一直将江蓠视如己出,每每想到小江蓠因为练武不能呆在岛北的父母跟前,江守约就心生愧疚,对江蓠更加宠爱。
小时江蓠和堂兄一起玩耍,只要哭泣,江守约往往二话不说,先将两个儿子打一顿,再问情由。
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总想着先给江蓠留着。
江蓠同样也将对父亲的那份感情大部分寄托在自己的伯父身上,她甚至可以趴在江守约身上,撒娇讲着心事,对自己的父亲却亲而不腻。
江守约的去世对江蓠的打击非常大,让她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不可自拔,几日来偶尔想到尚无音信的王实仙,才想起手机已被戒律堂的人收走。
正在哀伤的江蓠听到了山门传来示警的钟声,也听到了王实仙的高喊声,她猛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两点红晕,刚想跑出去,却被她母亲一把拉住了。
周亚琴不知道山下喊女儿名字的男人是谁,但她也算是见多识广,能隔这么远的距离将声音送过来,可见也是个高手,对于女儿的反应,她本能地认为有失体统。
“阿母,是王实仙!”江蓠红着脸说道。
周亚琴的脸拉了下来,江蓠的婚事,大哥江守约也曾和她讲过,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算不得什么数的,她也不想让女儿真的就嫁给个武林中人。
从前让女儿学武,周亚琴就有很多抱怨。但一方面女儿的练武天赋实在太好,玄义门非常看重;另一方面则是丈夫的支持,才让她的反对毫无意义。
武林中的人的打打杀杀,特别是南岛很多武林门派都参与政治,一直让她周亚琴感到厌烦,所幸自从江守约登上玄义门掌门之位后,就一直在推动玄义门脱离政治。虽然周亚琴不懂武功,但也颇为佩服江守约的眼光和勇气,只是没想到刚初见成效,江守约却意外身亡!
“我知道!阿蓠,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周亚琴生气地说道。
“我没有……,阿母!我只是担心王实仙会在山门闹事,想去阻止他。”江蓠解释道。
“他为什么要闹事?他一个人能闹出什么事?你呆在这,不要出去!看他能不能翻了天!”周亚琴说道。
从玄义门山门前院下来的弟子,可不是山脚下看大门的弟子所能比的,每一个都有堪比李向志的实力,唐友友虽然奋力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钢珠用完后,很快就被从山门前院下来的弟子打翻在地。
王实仙没有动手,以他现在的状态,一出手就露馅了,还不如不出手有威慑力。
大家总算当初在武馆比武时有段香火情,几个人合力控制住唐友友后,点了他的穴,也没怎么让他受苦。
点穴,通过内力击打在人体不同的血脉关节之处,让血脉流通受限,阻断神经,如同给人体加了个水龙头,从而达到伤敌控敌的效果。
因为要求极高的准确性,点穴在高速剧烈的打斗下,很少用到,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非常好用。
唐友友一时间手脚僵硬,失去了抵抗能力。
第89章 大位之争()
王实仙闭上了嘴巴,他看到福叔从上面下来了。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他和唐友友又打又叫,能惊动玄义门上边的人,也算达到了目的。
福叔是传功堂的人,在玄义门底层弟子中很有人缘,众弟子见他下来,忙向他施礼。
福叔同样腰缠白布,面色沉郁,向王实仙深施一礼道:“王掌门,不知何故要硬闯本门山门?”
“福叔,我最近一直都在国外出差,回国后却惊闻江掌门故去的噩耗!王某作为晚辈,特来拜祭!没想到却在山脚下受阻,一时情切,冒昧了!”王实仙向福叔致歉道,顺势来到唐友友面前,帮他推血过宫,解掉受制的穴位。
唐友友站了起来,整了整衣物,彬彬有礼地见过福叔,倒显得方才是玄义门有点暴力了。
“王掌门、唐兄弟,有心了!这边请。”福叔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福叔!现在门内处于非常时期,怎能随便让外人进入呢?”李向志在旁边叫到。
“越是非常时期就越要谨守本份!王掌门来得到消息能第一时间赶来拜祭,这就是本份!”福叔抬高的音量说道。
李向志恨恨地别过了头。
“阿蓠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她和曾爷爷没事吧?”上山的路上,王实仙问道。
福叔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掌门故去,大家都在议事,门下弟子的手机都被收起来了,她现在正在掌门灵堂里,师祖在后山安好。”
王实仙对福叔还是信任的,闻言心情放松了许多。
福叔一路将王实仙二人引到中院的会客室,告罪后回到了会堂。
会堂中一片静默,气氛紧张,众人见福叔进来,都向他望去,有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都是风向标。
只见福叔径自走了江守信跟前,说道:“守信,阿蓠的未婚夫特来拜祭掌门。”
几个刚要站起来怒斥的人,差点被闪了腰!
虽然江守信是玄义门在南岛政界的代言人,但明面上只是掌门的兄弟,福叔将玄义门的事务向他汇报肯定是不成体统的!可现在江蓠的未婚夫来祭拜掌门有一半就是江家的家事了,福叔跟江守信说也没什么不对之处。
江守信见会堂里一时半会没什么结果,他也想见见这个手持《炼神术》的年轻人,就站了起来说道:“也好,我去看看。”
“守信,来了就是客,我也去看看吧。”李自茂跟着站了起来。
祁宏照与郑小川相互看了眼,也表示要好好接待下本门的女婿。
好吧,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地方由会堂换成了会客室,会客室没有那么多的座位,不少人干脆就站在两边。
王实仙看见进来众人间,有一中年人长相和江守约极为相似,只是稍瘦了些,知道这位可能就是江蓠的父亲了,连忙从座位上站起,硬着头皮施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江守信也知道王实仙手里有玄义门需要的东西,不愿意让王实仙太过难堪,但他心里确实别扭无比,只能硬梆梆地笑了下,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王实仙有心问下江蓠的情况,可现场还有很多玄义门的其他长辈,只得在福叔的引领下一一施礼见过。
“郑前辈怎么没在?”唐友友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四周,明知故问地道。
“他老人家在后山闭关中。”李自茂说道。
“闭关?被你们气得吧!掌门去世,不明不白!秘不发丧,只为争权!”唐友友慢悠悠地说道。
会客室里的玄义门众人闻言勃然变色。
“友友!”王实仙在心里给唐友友一个大大的赞,不等玄义门人说话,抢先怒斥道:“乱说什么!玄义门大帮,岂会出如此笑话!还不快给大家道歉!”
唐友友挑起事后刚要借坡下驴,之前在掌门争夺中一直处于下风的外事堂堂主郑小川,站起来义愤填膺地接着说道:“这位小友说的是!几天来我早就看不惯了!看看大家像什么样子!想想江掌门平时是如何对我们的?我们在他去世后又如何对待他的!”
传功堂堂主祁宏照抚了抚胡须,点头说道:“掌门虽在练功密室中身亡,没有他人在场,但他之前在大陆就遇到过刺杀,确实有可疑之处,我提议还是将掌门大位之争暂且搁置,料理下掌门身后事吧。”
“丧事,帮事,都是一事!玄义门家大业大,岂能一日无主?”明礼堂堂主林永德说道。
蛇无头不行!戒律堂堂主李自茂点头称是,毕竟维持玄义门稳定,有了主心骨才能更好地操办江掌门的后事。
一时间,会客室里又争执了起来。
“诸位,难道就不怕选个凶手,登上玄义门帮主之位吗?”唐友友冷不妨说了句。
林永德一拍桌子怒道:“你这年轻人怎么如此说话!你怎么就认定掌门是他杀?太上长老都说不是他杀了!”
“我觉得小友的担心不无道理,还是请医院里的人检查下比较好,也能给天下玄义门人一个交代!”
“我们已经看过遗体,祖师也没说什么,难道还有疑问吗?练功走火入魔也是很有可能的。”李自茂缓缓说道。
王实仙一直都在旁边观察众人的表现,现在全真毕竟和南岛玄义门已经牵扯太多,福清武馆现在也急需郑庭基这座大神坐镇,一旦玄义门下任掌门有什么其他想法,都会对全真派造成危机,对王实仙本人也是麻烦,所以他这次来南岛发现江蓠无事后,就很想插手玄义门的这次掌门大位之争。
第90章 有点怪()
本来只是会客厅的翁婿相见,又演变成了掌门大选的争吵,玄义门仅存的六位长老,因为太上长老郑庭基一直没有发话有着重重顾虑,也不方便赤膊上阵。
没有主心骨的争执注定是激烈的,渐渐地还是赶紧选出掌门来稳定大局的建议占据了主流。
毕竟他杀现在看来只是猜测而已,可掌门的遗蜕大家是都检查过的,如果只因莫须有的猜测就请法医进行医学解剖,确实也不符合礼法。
“这样吵下去何时才能有结果?徒惹外人笑话!明天必须要有结果!所有执事以上弟子各有一票,主事弟子两票,堂主、各地香主三票,长老五票,明日会堂选举!然后报请师祖!我身为明礼堂堂主将专心主持,退出此次掌门大选!各位没意见吧!“林永德长身而起,当机立断地说道。
祁宏照眉毛一扬,自己在低阶弟子中还有些声望,高阶弟子中李自茂则更有优势,现在林永德将低阶弟子排除在外,加重加大高阶弟子的投票比重,按这方法选他根本就没多少胜算!一旦选举结果出来,太上长老郑庭基已明显有放手的意思,基本上会认同帮众的选择,林永德这么说是要断自己的掌门之路啊!他刚想要反对,不防江守信站了起来。
“我赞成林堂主的提议!早有结果也好早日操办家兄后事。家兄平日里常跟我提起戒律堂堂主李自茂能克律守己,眼光深远,有意安排他担任副门主,以备将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他就突然故去!呜……。”说着江守信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守信,我李某人承蒙掌门厚爱!值此非常时期,怎敢推托!”李自茂也站起来慨然长叹道。
大长老见状,也断然说道:“如此甚好!其他人不要再吵了,明日选举!除了李堂主,还有何人愿意自荐参选掌门大位?”
三人一唱一和,这下不止祁洪照脸色变了,连郑小川都恼怒起来!
江守信这几日一直没怎说话,没想到此刻他竟明摆着要捧李自茂上位了!也不知两人什么时候搭上的线。他李自茂承蒙掌门厚爱,得掌门兄弟的举荐,不敢推辞。而大长老让他人自荐,岂不显得他人要争权夺利,平白弱了几分气势?
天良人素来讲究大义脸面,祁宏照和郑小川的支持者,自不能让两人当真去自荐,当下纷纷起身,推举两人明日参选掌门,两人在推辞一番后表面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王实仙和唐友友见了,知道李自茂已经主导了选举大势,很有戏了!王实仙想到自己刚刚得罪了李自茂的儿子李向志,不禁暗自苦笑。
大局暂定,且不提众人忙着拉票,江守信等人带着王实仙和唐友友前往灵堂祭拜。
灵堂布置在中院中堂之中,一片缟素,中间挂着江守约的遗像,孝子贤孙分跪两侧。
江蓠泪眼婆娑中见王实仙从中门进来,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欣慰、酸楚还有委屈让她哇的一声伏地痛哭起来。
女要俏,三分孝。一身素白的江蓠更显娇弱惹人怜惜,王实仙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有戚戚,加上看到江守约的遗像,想到两人交往之间江守约的音容笑貌,忙上前几步,跪倒在江守约的灵前,口称伯伯,哀哭不止。
周亚琴见丈夫从外面领进两个年轻人,当先一人小鼻子小眼的长相普通,料是自家的未来女婿,心中已是不喜!但见他哭倒灵前,情真意切的样子,想到此门婚事还是自家小叔子帮定下的,她的心一时又软了下来。
周亚琴在后面戳了戳守在灵前的两个侄儿,两人过去左右搀扶起王实仙。
王实仙拜完,唐友友也上去祭拜也一番。
江守信为王实仙介绍灵堂中的一众亲属,他见妻子不冷不热地受了王实仙一礼,心里长吁了口气,他之前确实有些担心妻子会给王实仙难堪。
王实仙见过岳母,赶忙扶起江蓠,江蓠将头搭在王实仙的肩上。
王实仙瞧江蓠脸色憔悴,双目红肿,睫毛上沾着泪珠颤颤巍巍,嘴唇干涩,身子柔弱,王实仙刚要将她拥入怀里,周亚琴干咳两声,上前挤在两人中间,从王实仙手里接过了江蓠。
“阿蓠,你太累了!还是先到后院休息会吧。”说话间周亚琴将江蓠搀离灵堂。
唐友友看王实仙怅然若失的样子感到好笑,说道:“我们还是去拜见下郑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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