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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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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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会发现。”闷油瓶似乎跟吴邪想到一块儿了,开口便提到这件事,他压低声音,说:“如果你有能力发现,我相信你会发现;可是如果你没有能力发现,那也无需计较。”
  吴邪一怔,直觉闷油瓶正在说一件很关键的事,急忙走到他身边,揽住他肩膀,问这话怎么说。闷油瓶沉默片刻,说没法说。
  “你……你说你知道的就好。”吴邪有些急了,“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过去这样就罢了,过去我确实傻,没能力,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不同了!小哥,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他盯着闷油瓶的眼睛,似乎想就此看进他灵魂深处。
  闷油瓶的眼睛里还是那样淡漠,淡漠后面是沉静的温柔,吴邪知道这是只有面对自己时才有的温柔,心里不由一暖,手臂也渐渐松了,低声说:“我不逼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咱俩之间……像现在这样,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不够。”闷油瓶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隐约的笑意,他看着吴邪的脸,低声说:“还不够,我想要的不止这么多。”他靠过来,在吴邪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说:“不是不告诉你,是说也无用,让你白担心而已,那些力量……不是人力可为的,我也无能为力。”
  是说终极?
  吴邪脑子里还有点没转过来,身体已被闷油瓶抱住,感到他的发丝在自己耳边擦了擦,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继续说:“不过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有希望。一起去吧,吴邪。”
  “好。”
  不管未来是怎样的谜题,一起去破解它,然后和你并肩携手,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你准备一下,过些天我们再去一趟那个斗。”
  闷油瓶沉声吩咐,吴邪点头,心里开始计划要带的东西。
  吴邪站在铺子后堂的桌边,将桌上的几件衣服拎起来,翻开领标看看,又转手拿起水袋检查。按闷油瓶的意思,这次不是倒斗,危险性也不大,那斗里机关都已破了,过去是为一些未尽的后续工作,力争发现更多线索。事情主要涉及他和吴邪,就别兴师动众地去叫胖子了。不过这趟装备可能较多,尤其是摄影器材方面,干脆把王盟别上,趁雷雨频繁的盛夏还没有到来,早点出发,将事情摸得更清楚些。 
  吴邪对此完全赞同,他并不认为在西南那斗里就能把事情全部解决,但多掌握一点东西总是好的。 
  “老板,新油炉来了。”王盟进来,将东西放在桌上,吴邪嗯了一声,也不抬头看,吩咐他搁着就是,继续一件件清点装备。看吴邪的动作,王盟有些犯疑。这些年他跟着吴邪走过不少地方,以外出摄影采风为名,更重要的是寻找关于张小哥的秘密,大江南北走过,风吹雨打经历过。他本以为,现在张小哥回来了,老板跟他一起,就可以不用出门,安安心心过日子了,怎么现在还要走?不过他也知道这话不好直接说,想了想,迂回地问:“干嘛要换油炉呢?之前MSR反应堆不一直用着挺好吗?” 
  “气炉不够油炉方便。”吴邪头也不抬,淡淡解释道:“我们往西南走,这季节湿气重,雨水多,反应堆集火能力稍弱。咱们东西又多,那地方车进不去,还得过夜,考虑负重原因就更麻烦了,用油炉吧。”
  “嗯。”王盟相信老板的判断,走过去跟他一起检视装备。这次要带一些摄影器材,因此三人都是重装徒步的行头:背包、腰包、头灯、手电、静力绳、升降器、求生哨、炉头、点火器、净水器、水壶水袋、对讲机、武器、帐篷、睡袋、急救箱……大大小小十几件,各人身上穿戴的装备还得另计。吴邪仔仔细细检查过,又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最后都定了,才让王盟帮着自己,将东西一件件打包,合理地放进包内,很快将三个人的行装都收拾好了。 
  这几年他带着王盟走南闯北,东西基本都齐的,倒是闷油瓶那边,上次他去长白山回来,一身从上到下几乎都得扔,也不知怎么搞的。GTX的东西坏了没法修,只能重新买,他看上的型号又没有,赶紧找了国际快递,还好都已送到手上了。说起来,到现在也不清楚闷油瓶那身伤到底从哪儿来,他自己不记得,吴邪当然也无从揣测。
  由他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吴邪叹口气,看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又开始盘算行程,包括确认天气状况,道路是否管制,在哪里加油,哪里吃饭,如遇突发情况如何应对,进山后怎么安排推进的路线。越是想,越感叹三叔和闷油瓶他们的不容易。过去下过那么多斗,走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险峻旅途,自己从来都不是队伍的组织者和领头人,顶多算个参与者,只要闷头跟上就行了,对出行计划从来不需上心。后来,闷油瓶进了青铜门,自己才逐渐开始学着接过这些重担,事无巨细,一手一脚地去谋划,去安排。也真正在亲自体会过之后,他才发现有那么多琐事,那么多可能的危险要一一梳理,做好万全准备。 
  上次过去时,吴邪已留了心,路上怎么走也记下来了,虽然他知道闷油瓶肯定会带路。 
  “你今天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吴邪看看时间,吩咐王盟:“明天一早我和小哥去接你,然后直接出发。” 
  王盟说声好,又问还需要采购食物不。吴邪说不用,等会儿他自己去买,王盟便回去了。
  采购好东西,吴邪踏着夜色回家,闷油瓶等着他,看到他买的一堆,说多了吧。吴邪笑笑,没关系,车载,大不了我背多点,现在体能比当年好。以前出门你总啃压缩饼干,又没营养又不好吃,我现在可得把你照顾好点,在外也不马虎。 
  闷油瓶看着他,说声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壁画

  熟门熟路了,这趟比上次更顺利,三人驾车一路向西,来到离目的地最近的镇子,找地方将车摆好,再找个招待所歇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开始徒步进山。由于已走过一趟,闷油瓶根据斗所在的位置,对行进路线进行了调整,不再穿越山谷,而是上到半山后做一个横切,从山麓的阳面穿过去,这样能省三小时左右的路程,当然路况也更艰难一点。还好吴邪和王盟这两年已走过不少地方,体能和技巧都还不错,走着也不觉十分吃力。
  虽说是负重徒步,但吴邪准备东西时已考虑到这点,尽量都选择了轻量化装备,从每一个细节上减轻人体的负担。分配包裹的时候,考虑闷油瓶要带黑金古刀,平白多出几十公斤的分量,因此给他的包裹也就轻一些,算是平衡吧。饶是如此,看闷油瓶带着比他们多得多的负重,在前边走得轻松自如,而自己要紧赶慢赶才能跟上,依旧感叹他体能和协调性之好,自己和王盟确实差着老大一截呢。
  午后一点半,三人接近目标,闷油瓶停下来,看看天色,说休息会儿,用过午餐再前进。吴邪和王盟早就累了,腿都在颤抖,一听这话赶紧坐下来,点起炉头煮面吃,还煎了几个蛋。吃过这餐,闷油瓶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到地方王盟不下去,在外边看包,观察情况,他和吴邪进去就成。
  “嗯,我守东西,反正对讲机咱们人手一个,什么情况随时能联系。”王盟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张爷,那斗里边……不会有粽子什么的吧?”他并没有真正下过斗,要说对地下的事儿一点不好奇,那是假话,不过既然闷油瓶这么安排,他也只能听着,绝不敢自作主张说我也要去看。
  “没有。”闷油瓶靠着背包躺下来,淡淡地说:“都破掉了。”
  “不过,相机什么的我得都带下去。”吴邪说:“上次照明不够,时间也紧张,我们没仔细看那里边的壁画,没准留下了很多信息。”
  “那赶紧,这斗上次就开了,进空气的话壁画可能褪色。”闷油瓶闭上眼睛,“你们休息够了叫我。”
  趁闷油瓶小憩的时候,吴邪又整理一遍东西,把要带下去的装备倒腾倒腾,默默抽了支烟。半小时后,他叫醒闷油瓶,三人继续前进。
  这斗看起来和上次一样,藏在隐蔽的拐角后边,荒草丛生,没有半点人工痕迹。上次三人挖的盗洞表面已填上,遮盖了野草,吴邪一时都有点认不清他们是从哪个方位下去的。闷油瓶却记得清清楚楚,径直走到盗洞旁,将伪装拆开,又略作加固,漆黑的通路便显示出来。
  吴邪看着这向下的通道,突然想起上次在这里的遭遇,不由心里一动,他想起闷油瓶于无意中露出来的反常,受毒雾影响后透露的只言片语,正是那些话,让自己最后坚定了前往长白山的决心。
  那时候……怀疑像野火一样蔓延,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但现在,所有的怀疑早已灰飞烟灭,他要再次进入这里,寻找掩藏在时光中的真相,哪怕只是真相的吉光片羽,对他们来说,也是具有莫大价值的。
  命运是那样沉重而无情,自己这个凡人,既然选择了一条可能会激怒命运,并因此被撕得粉碎打入地狱的道路,那就勇敢走到底。
  他看着闷油瓶,闷油瓶也正看向他。
  “小哥,走吧。”
  “嗯。”他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神情,和过去每次下斗一样,淡漠,安宁。接着闪身弯腰进入了盗洞,吴邪回头嘱咐王盟两句,也跟着下去了。
  已经被斗神张起灵破掉的斗,并不具有太多的探索意义,两人在回字形结构的外侧和内侧都没有找到任何收获,青黑的砖墙、沉滞的夯土除了透露出时光的痕迹外,没有告诉他们更多东西。一路往主墓室而去,吴邪说如果那里也没有痕迹,这趟可就白来了。
  话音刚落,闷油瓶的手就伸过来,握住他的手,然后轻轻捏了捏。吴邪接收到他的意思,心头一热。这男人不爱说话,但跟自己单独在一起时,会越来越多地在这些细节上,通过身体力行的方式告诉自己他的想法。很明显,他现在说不要担心,会有收获的。
  吴邪笑笑,反握住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一路进入了最后的主墓室。
  漆黑的墓室里机关已散尽,凌乱跌落在地,上次被闷油瓶破坏后,这些东西的位置就没有再移动过。四周特别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这处幽暗隐蔽的墓穴第二次迎来造访者。
  吴邪打亮头灯,避开地上的东西往墙边走。上次来去匆忙,所掌握的资料也十分有限,知道这房间是机关房后,他和胖子都只关心闷油瓶能否破得了,对周围墙上或许有壁画一类的问题则没多做考虑,这次可得看仔细了。
  室内空间不大,顺着走一圈也就几十步的功夫,吴邪很快看完了。青黑墙面上并没有遗留任何人工的笔触,伸手摸上去,很干燥,这说明此处没有渗水,壁画不至于被湿气腐蚀掉,没有就是真的没有,兴许,最后的希望在那个隐蔽的内层。
  吴邪回过头,前方扫来手电光,闷油瓶已先过去了。他跟过去,进入内室,见闷油瓶的手电正对着棺椁上方的墙面,说这里有。
  墙上果然画着东西,模模糊糊一大片,不仔细看或许会以为只是修建时留下的粗糙施工痕迹。时间久远,这个斗又已开了一阵,先人们即便曾赋予它如何鲜亮的色彩,现在也难免灰败了。
  吴邪抬头,仔细看墙面上的图画,努力分辨古人想表达的内容。壁画的绘画风格跟那个钵如出一辙,热烈大胆,又遵循着既定的原则。
  “小哥,你说这画的是什么?”吴邪低声问。
  闷油瓶看了一阵,说应该是树和蛇。吴邪点点头,他也这样认为,这似乎是此地文化中最醒目的主题之一。他稳住手臂,尽量在墙面上固定住手电光束,改善照明条件,再拿相机将壁画仔细拍下来。应对黑暗环境的专业相机已经发挥了它们最大的效用,但终究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细致和妥帖,人眼才是最好也最直观的观测工具。
  能够再现万物之灵的人体,包括肉身与灵魂的全部,青铜神树、传说中的终极,到底有怎样可怕的力量?
  真有冥冥中的神灵在操控这一切吗?
  吴邪有些微失神,闷油瓶轻拍他肩膀,提醒他不要走神。吴邪叹口气,收拢游走的思绪。
  拍完照,看看时间还早,吴邪又拿出素描本,走到墙壁中央,请闷油瓶帮着打好光亮,然后将他认为最重要的一幅图描绘下来。
  这是一幅最大的壁画,位于进入内室的正面,棺椁就摆在它下方。这幅图线条简洁,结构大胆,用色跳跃,即使现在看,也能看到红、绿、青、黑等多种色彩交杂的痕迹。在这幅画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根长长的条状物,按老樊的说法,这应该表现的是神树,也是当地人信仰的核心。吴邪边画,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另一个东西:云顶天宫中那个棒槌一样的神像,当时以为它是萨满教中的某个神灵,如今看来倒和这边更像一点,包括西藏那个类似的东西,莫非三者间有联系?难道说,它们其实都是神树在艺术表达上的变形?
  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跳过,然后被抓住放到一边,打算回去后再跟各位研究者探讨。他继续画着,神树旁边有一些凌乱的线条,展现出火焰般的光芒,这可能是神树的枝叶,也可能是在表现神树巨大的威力。在这棵树的最下方围着一圈人,他们服饰一样,看不出谁是领头的,这帮人跪倒在地,朝神树做出顶礼膜拜的样子。这应该就是当年先民们对自己的描绘了吧——崇拜神树的民族正在跪拜他们的神灵。
  闷油瓶站在吴邪旁边,边看他画,边给他照着亮。看吴邪画到这里似乎有停笔的意思,他说:“中间还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姻缘

  吴邪一愣,还有?仔细往墙上看去,果然,在神树底下,正中间的位置还站着一个人,这人身上的颜色和树干一样,壁画本身又有些模糊,稍不注意就会漏过去,还好小哥眼神够毒。
  从画上看,这个人和神树十分接近,他就站在树干正前方,而周围那一圈人……吴邪啧了一声,这下可不好判断了,如果在树下还有一个人,那么,这些跪拜的人到底是在拜树,还是在拜这个人呢?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闷油瓶说了,闷油瓶也表示不好判断,现在只能都画下来,不遗漏任何细节地描绘下来,回去后再仔细研究。
  “嗯,不能遗漏任何细节……”吴邪点头,画完这张,他看看素描本上的图,又看看昏昏暗暗的壁画,说:“小哥,麻烦你把光再打高一点,我再仔细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
  闷油瓶依言,又将手电朝上照去,吴邪眯起眼睛,抬头细看壁画的上半部分,边看边和手中临摹下来的图像对比。突然,他咦了一声,壁画中类似树冠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东西?实在看不清楚。
  “要看上面的细节?”闷油瓶一直关注着吴邪的动作,看出他企图,说声容易,一纵身便跳了了棺椁,落点极为准确而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对他那一身本事,吴邪向来只有佩服赞叹的份儿。最初以为这男人体格瘦瘦高高的,身子又软,肯定很轻,直到在张家楼里真正背着失去意识的闷油瓶出来,才知道这家伙体重一点也不小。
  站在棺椁上,闷油瓶点亮头灯,给壁画的下层先添上一层照明,又将手电朝上扫过去,经过两次照明加成后,墙上图画的全貌几乎纤毫毕现。这下吴邪看清了,在画面上方,有一个不大的圆点,就像一轮小小的太阳,在这太阳的上方,又有三条垂直的线条延伸下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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