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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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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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吴邪。”
  “……不客气的,小哥。”
  闷油瓶依然压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除了两人的呼吸,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吴邪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咳嗽两声,岔开话题说:“你,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不?”
  “御寒的东西,我去的地方很冷。”
  “冷?是……是雪山吗?”吴邪下意识地想起了长白山,在他心里,再没有比那年的长白山更冷的地方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放开他的手,低声说:“我会回来的。”
  “……嗯。”吴邪心里突来一痛,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太妙?这时,闷油瓶将手搭上他肩头,吴邪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我一定回来,你等着。”
  “好。”吴邪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咬住牙关,也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感到他结实的身体在自己臂膀下轻轻一震,“我等你回家,小哥。”
  闷油瓶什么也没说,用力抱住他,就像世间无数好兄弟之间常见的那种拥抱,吴邪却从中感到了一些别样的火热。
  像诀别的冰冷,像重逢的温热,如那年的长白山。
  小哥,不管你去做什么,我等你回家。
  ………………………………………………………………………………………………………………………………………………………………………………………………………
  两天后,闷油瓶消失了,背着黑金古刀,带着所有他选中的装备。吴邪回家时,扑面而来的是一室冷寂。他突然感觉家里太静了,静得让他十分不习惯,闷油瓶在这里住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这短短的时间似乎将自己过去几年的生活都颠覆了,他开始有点不习惯一个人的日子。 
  进入闷油瓶住的客房,东西被收得很整齐,一一放在它们各自该在的地方,看起来依然是有人居住的模样,这让吴邪略为定心。他在床边坐下,房里似乎还萦绕着那人身上淡淡的好闻气息。信手抚摸床单,吴邪突然想到,那枝青铜树枝……闷油瓶似乎总将它扔在枕边,有时还放在枕头底下,枕着它睡。 
  他看向枕头旁,没有,将枕头拿开,也没有。 
  收起来了?
  吴邪有点意外,这段时间以来闷油瓶一直保管着青铜树枝,如今他不在,干脆还是锁进保险柜里好了,就不知他收在了哪里。这么做或许有些冒犯,但为安全起见,还是找出来吧。 
  吴邪在闷油瓶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东西本就不多,很快便翻了个底儿朝天,却到处都没见着青铜树枝,不仅如此,连鬼玺也不见了。站在房间中央,吴邪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两件东西都不见了,恐怕只有一个可能:被他随身带着下斗去了。青铜树枝他一直说危险,要保管着才放心,可是鬼玺…… 
  “我要去的地方很冷。” 
  很冷的地方,鬼玺……吴邪打了个寒颤,难道他要再上长白山,再去青铜门那里?怎么回事,不是说不用再去了吗?
  “该死,闷油瓶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事情……”吴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东西,还有一件东西没看见!他拿来手电,趴在地上照着往床下仔细看,看了两圈,最后才在床板和床框相接的内部隐秘处发现一个东西,被胶带缠着粘在上面,是他的手机! 
  闷油瓶下斗的话肯定不会带手机,倒不是他排斥这东西,而是他下斗从来不会带多余的物件在身上。吴邪虽不了解他的秘密,却很清楚他的行为方式。刚房里没找到手机就很不对劲,如果他只是不带手机,关机扔房间里就行,但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将手机放在常人想不到的地方,那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闷油瓶用手机和其他人有过联系,而且是不想被自己知道的联系。 
  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取下来,吴邪心跳得很快,似乎正在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开机后一切正常,他首先翻阅通话记录,一片空白,短信的收、发件也都是零,这手机干净得像从未被使用过。吴邪一点也不意外,闷油瓶是多么谨慎的人,他若有事情不想被自己知道,肯定不可能在手机里遗下蛛丝马迹。 
  不过无所谓,这手机是吴邪拿自己身份证给他办的,想调出通话记录再简单不过了。
  通讯单显示,闷油瓶除自己之外联系过两个号码,一个只出现一次,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另一个则联系过三次,最长的通话时间在5分13秒。吴邪盯着单子上的号码,眼神冷得像结冰的西湖。王盟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小声说:“谈情说爱的电话五分钟不够,老板你别多想了……”
  吴邪瞪他一眼,走了出去,王盟闭上嘴,继续看铺子。 
  心里再急,他也不会莽撞到直接打过去问。吴邪回到家,打开电脑,决定先从网上查查那个出现三次的号码,看能否从中找出什么。接连遇上小哥回来、胖子到访、小花谈生意等各种事儿,这段时间生活颇为丰富,他很多天没上网了,邮箱里堆着邮件,Q上也有留言,大多是无甚意义的,吴邪随便扫一眼,该删的就删。突然,他看到众多留言中的一条,来自一个让他牵挂又恐惧的人。 
  是老痒!                     
  作者有话要说:  


☆、伤痛

  “状况?发生什么事了?” 
  老痒的留言就这么短短一句,吴邪知道这是对自己之前留言的回复,虽然已迟了太多。想了想,他暂时放下手机号的事,给老痒发了一条回复。 
  “一把很重的刀被它变轻了,后来又恢复原状。” 
  “你在啊,我前段时间出门没机会上网,前两天回来才看到。” 
  老痒在线,消息回得很快。吴邪心跳加速,打算跟他认真谈谈。 
  “还有什么其他现象吗?”老痒问。 
  “目前没有。” 
  “那不用担心,你看我……我都好好的,能有什么,东西你不想用保管好就行。” 
  “东西不在我手上了。”吴邪说。 
  “……在哪儿?” 
  “我一个朋友拿走了,他说太危险,他保管。”
  老痒隔了几分钟才回复,似乎在那头经过慎重思考,“老吴,我建议你拿回来自己收着。” 
  “我知道。可他现在出门了,我也在找他,等他回来我一定把东西收回。这东西不能放我这里,还是还给你吧,你如果不想回国就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发过去。”吴邪发觉自己脑门上都是冷汗。 
  “等等……你说,”那头的老痒回复速度加快,吴邪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激动,“你说你那朋友带着青铜树枝出门了?他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我也正在查。” 
  老痒很久没有说话,吴邪盯着静止的屏幕一直等待,起码过了十分钟,那头才打出几个字,“老吴,你这位朋友是哪儿来的?老朋友吗?可靠吗?” 
  “……什么意思?”吴邪不解,直觉告诉他老痒话里有话。 
  “我……我不知要怎么跟你解释才好,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你这位朋友……你,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像我和我妈这样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你让我再想想,回头再聊吧。”说完这句,老痒又陷入沉默,这次吴邪等了半个钟头,那边也没有一条消息过来,看来老痒已不在线上了。 
  他靠在椅背上思索老痒的话,什么意思?闷油瓶当然是老朋友,也当然可靠,对自己来说,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人了。但老痒作为最了解青铜树神秘力量的人,他话里肯定别有深意,但看起来他也还不能肯定,所以话没讲到一半就跑了。
  揉揉眉心,吴邪压下心里翻滚的不安和疑问,开始查那个手机号。他没指望从中发现很多东西,他也不认为这个号就是对方的主号,可能是专门联系下斗的工作号,闷油瓶不可能跟一个私人号码拉拉扯扯,能让他保持通话的,多半是下斗或其他什么重要的正经事。基本资料显示是个北方号码,归属地在吉林。 
  吉林……真是奔长白山去了?
  网上翻了一大圈,换过几个搜索引擎,也没能找到更多有用信息。吴邪并不意外,倒斗这回事,又不是驴友聚会,还能在网上大张旗鼓地呼朋引伴不成?除了同行和接盘的下家,本身也不可能有几个外人知道。看来,唯一的办法还是直接打过去问了。 
  他打开闷油瓶的手机拨过去,通了,信号没问题,但一直没人接听,提示音响了许多遍后自然断掉。吴邪不死心,再打,这次只响了两声就被掐掉,看来有人不想接这电话。但是,这至少说明这个号还在使用当中,说明有人接听。吴邪给对方发过去一条短信:“我哑巴张,接电话。” 
  “哈,你不是。”短信很快过来了,却是拒绝的回复。吴邪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五分钟,虽然只寥寥几个字,但这个“哈”字,这种回复的语气,都显示此号码的主人无比轻松而自信,且完全肯定自己不是闷油瓶,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能肯定自己不是?
  吴邪边想边再次拨号,依然响了两声就被掐断,对方拒绝交流的意思很明显,但吴邪总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关键。他还在想那个问题,对方凭什么知道自己不是闷油瓶?因为闷油瓶和他约定过不会再联系吗?因为自己的短信暴露了什么吗?他模仿闷油瓶的说话方式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发过去,还是不对吗?
  难道……闷油瓶跟他联系的时候其实很话痨,一定也不像平常寡言的样子?
  吴邪一笑,这想法太天马行空了,以自己对闷油瓶的了解,实在是打死也想不出来他变得活泼风趣,爱说爱闹的模样。 
  活泼风趣,爱说爱闹……记忆里倒真有这么一个人。吴邪灵光一现,摸出自己的手机拨打这个号码,通了,响了三声,接起来了! 
  “喂……”一秒钟后,电话就断了,连一声“喂”都没听完,吴邪回味那个声音,男人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他是谁?正想着,闷油瓶的手机上又来了一条短信。 
  “小三爷别打探了,过几天你家哑巴就回去,放心吧。” 
  看到这句话,吴邪的血直往头上冲,刚想不明白的问题一下变得无比清晰,这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不是闷油瓶?因为闷油瓶此刻正跟他在一起!这两人一起下斗去了! 
  盯着这条短信,吴邪的猜测渐渐成形,他在脑子里用记忆中那人的声音念了一遍,没错,就是他,那个黑眼镜!那个满嘴没正经,却有一身不输闷油瓶倒斗本事的黑眼镜。 
  “你们在哪儿?去做什么?”吴邪又连续发了几条过去,一条也没有回复,再打,那边关机了。
  ………………………………………………………………………………………………………………………………………………………………………………………………………………
  十多天后,闷油瓶回来了,进屋的时候吴邪正好在家,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进门的人,闷油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人在沉默中对峙,最后还是吴邪低了头,长叹口气,走过去接下他沉重的包,拉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倒杯热水塞他手里,再好好看他。闷油瓶的样子有些憔悴,明显经历了许多艰险。吴邪纵有满肚子火,此刻也没法继续跟他计较下去,拍拍他的肩,轻声问:“饿了吗?” 
  闷油瓶没有说话,肩膀似乎缩了一下。 
  吴邪敏锐地察觉他的瑟缩,受伤了?伸手就去拉他冲锋衣的拉链,闷油瓶似乎想阻止,手却被吴邪按住了。吴邪暗自吃惊,自己身手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不……应该是小哥变迟钝了,怎么回事?来不及细想,衣服下的情况让吴邪倒吸口凉气,闷油瓶左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底下浸出紫红色的痕迹,麒麟纹身也已经浮现出来。 
  吴邪一惊,“怎么伤成这样?” 
  “没事,小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吴邪看看纹身,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摸,果然在发烧。赶紧把他扶回房里,脱了外衣鞋袜让他躺下,接着打来热水给他擦脸擦手,再去弄冰袋降温。 
  “小哥你别死撑着,不行咱们就去医院。”吴邪边忙边说。
  “不。” 
  吴邪知道他不想去,但家里急救的东西不够,看看情况,他给王盟打了个电话:“小哥受了伤,你马上派个伙计送这些东西到我家来,马上。”
  闷油瓶躺在床上,只管闭目养神,由着吴邪上下忙活。吴邪估计他没吃东西,胃里空的,不敢马上给他吃药,抓紧时间先把粥熬上,又换过两次冰袋,摸着他的体温似乎降下来了一点,才扶他起来,给他慢慢把衣服都脱了。结果衣服一脱下来,闷油瓶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吴邪都看呆了。 
  浑身上下都是伤,青紫红黑,什么颜色都有,乱七八糟地捆着绷带,有些绷带还看得出是白的,但更多已被血污得看不出颜色。这些伤口随着他悠长的呼吸起伏,像可怕的枷锁遍布身躯。吴邪盯着伤口,简直要被心里苦涩的疼痛淹没了。 
  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
  谁有本事把闷油瓶伤成这样?
  而且,都这样了,这人是怎么回来的?干嘛不叫我去接?对了,没带手机联系不到,让你丫的不带手机! 
  吴邪鼻子发酸,狠狠骂声他妈的,利落地把闷油瓶脱得只剩条内裤,下半身的情况比上面好不了多少。将他塞回被子里,吴邪又走到客厅给王盟打电话,轻声吩咐他买些补身子的食材送过来。 
  不想打扰闷油瓶休息,吴邪在客厅里坐了一阵,去厨房熬好粥,再回客房,发现闷油瓶睁眼看着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睡过一觉了。“小哥,不行就去医院吧,你伤得重。”他说。 
  “不用,已经愈合了。”这人总这么固执,吴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长叹口气,好,由他,都由他,他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他舒心。“不去医院可以,喝点粥吧,刚熬好的。”
  “嗯。”这次他没有拒绝,吴邪扶他坐起,披上睡衣,把粥端进来,闷油瓶伸手想接,吴邪摇摇头,“别动,我喂你,来。” 
  闷油瓶呆了一秒,张开嘴。两人靠得很近,吴邪的动作很轻,他曾经设想过哪天自己有了女朋友,遇上她病了不舒服,就熬粥喂给她吃。吴邪想自己再不会有那个机会了,亲手熬粥,温柔喂食的权利,既然给了眼前这人,就不可能再给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鬼玺

  “小哥,你这趟下斗怎么伤得这么厉害?”天已经黑了,浴室里雾气氤氲,闷油瓶坐在浴缸里,吴邪在他身后帮他洗头。要依着吴邪,本不该这么早让他沾水,但闷油瓶坚持要洗,吴邪说不行他也不理,下了床就直接往浴室走,吴邪只能跟进来,帮他洗总好过让他自己洗,没准会昏倒在浴室里,到时候还不是得自己去打120。
  洗澡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爷们,除了麒麟纹身,他有的自己都有,当初他失忆时,胖子和自己也帮他洗过,没什么,只是……那时候的心态跟现在,似乎有一点点微妙的区别。
  吴邪轻轻揉着他的黑发,细密的白色泡沫在其中起伏穿梭,刚忘记检查他头上有没有伤,这会儿借洗头的功夫仔细摸了几遍,没发现伤处,还好。闷油瓶坐在热水里,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显得分外沉静。吴邪却特别紧张,不时伸手去试水凉了没有,怕水温低了他着凉,更怕泡了水伤口感染,不过那些伤口似乎都在回来的路上开始愈合了,没有继续流血的地方。
  小哥这么厉害,究竟谁能把他伤到这个地步?是遇到了特强的粽子?连放血都对付不了的粽子?张起灵的麒麟血不是对粽子无敌么,天底下还有不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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