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长安敌情一无所知,堡主该如何判断时机呢?”洛天初道:“我已让李晓先一步到长安打探敌情,他会在子午谷与我们会合,到时自然明了。”陆飞喜道:“原来如此。”洛天初道:“若大家已无问题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不过在出发前我要用那两个人的人头祭旗!”公孙明月笑道:“属下知堡主留着他们不杀就是为了等今天,已将他们押到了清风崖,请堡主发落。”洛天初道:“好,我们这就去清风崖。”
清风崖上鲜花盛开,彩蝶环绕,三座坟墓被打扫的没有一根杂草。墓碑前供满祭品,三支香炉香烟袅袅。王人逍和仇厉海低着头,蓬头垢面的跪在一旁,手脚上都锁着铁链,早没了一派之主的威风。
严魏风虽知王人逍罪不可赦,可毕竟师生一场,默默垂下泪来,掉头便走,不愿再看。王人逍看到他赶紧哀求道:“魏风别走,救救为师吧。”严魏风擦干眼泪,回身道:“你虽对我有传业之恩,但那夜你对我痛下杀手,以死相逼,再无情义可言。你和血刀堡的血海深仇不是我能救的了的,望你下辈子好好做人,休要作恶。”王人逍像狗一样爬向严魏风,悲苦道:“为师的确得罪了血刀堡,更开罪了洛堡主,你和洛堡主不是好兄弟么,替为师求求情,只废我的武功好了,饶了我的性命吧。”严魏风闭上眼,心中既痛苦又矛盾,王人逍虽是败类,但偏偏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再错弟子也要担待,师傅有难,做弟子的又怎能不挺身而出。可他深知钟远鹏对洛朱二人的意义,这份仇恨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他犹豫半天,不知该不该开口相求于洛天初。
王人逍趁热打铁道:“魏风,想想你在帮里学艺时,为师从没有亏待于你,收你为入室弟子,传你‘游龙清风剑’,还打算将衣钵传你,就算到了现在为师也认为没有看错你,你为人正义,不甘堕落,你一直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难道你忍心看着为师身首异处么?”严魏风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对洛天初道:“堡主。。。你看这。。。如果废了他的武功,他后半辈子也是个废人,再干不成坏事了,能饶他一命么。”
王人逍一个劲的向洛天初磕头,道:“洛堡主,在下知道错了,我对不起钟英雄,对不起诸位,你大人有大量,就请看在我徒弟份上,饶我一命吧。”
洛天初默然良久,徐徐道:“魏风是我兄弟,既开口相求,面子我肯定给,然而钟兄是我结义大哥,此仇不能不报!”王人逍和仇厉海一脸茫然,不知他所说何意。洛天初忽然道:“取两柄剑来。”士兵立刻送来了两柄长剑,洛天初拿起一柄,指着王人逍道:“把他身上的锁链去掉。”朱雨时以为他要放王人逍走,大急道:“别忘了大哥的血仇啊。”洛天初淡淡道:“我怎会忘。”王人逍的手脚恢复自由后,洛天初将另一柄剑掷在他身前,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若能胜过我手中长剑,就放你走。”
王人逍道:“你们一天只给我吃一顿饭,我气力不足,怎会是你对手,不用打就已经输了。”洛天初冷笑道:“当年我大哥身受重伤,你们又是如何对他的?这种话你也配说?”王人逍哑口无言。洛天初又道:“可我没有你们那么卑鄙,不会占你便宜,我只跟你比‘游龙清风剑’,只要我用了别派剑法或是用了一丝内力,就算我输,都放你走。”王人逍眼中一亮,盯着洛天初道:“此话当真。”洛天初淡淡一笑,道:“你不信的话现在就自刎吧。”王人逍心想严魏风的剑法都未学全,就算都教给洛天初也高明不到哪去,不用内力的话又怎能赢我,当下捡起长剑,横剑于胸,道:“我信你,请吧!”洛天初淡淡道:“你先进招吧。”
王人逍手腕一抖便是七八个剑花,寒光一闪,迅雷无比的袭至洛天初前胸,用的正是‘游龙清风剑’三绝剑之一的‘疾风剑’。‘三绝剑’只能掌门修习,严魏风自然不会,洛天初就更不会了。对付这种快剑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内力逼迫变招,可洛天初有言在先,不用内力,只能闪身躲避,胸前衣服被刺破,差一点伤及身体。王人逍见抢得主动,精神大振,随即又是出一招‘望月剑’,长剑化作虚影点点,罩住洛天初上身要害,却罩而不攻,等着洛天初露出破绽。这招的妙处就在于似攻非攻,看似先手,却是后发制人。
洛天初看着眼花缭乱的剑影,心想只要一动难免露出破绽,我便任你狂风骤雨,凝立不动便是。王人逍暗自心惊,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竟能看出此招精髓。望月剑’有六十四种变化,却没有一种是应对‘不动’的,虚影毫无杀伤力,他刚想变招攻击,洛天初抢先出手,“唰唰唰”攻出了二十四剑,剑飞如电,虚实相应。王人逍便挡边退,额上冒出冷汗,心想这小子当真了得,竟能将游龙清风剑使得如此纯熟,好像浸淫了十几年一般。洛天初一连攻出三十二剑,逼的王人逍只有招架之功。
血刀堡士兵欢声雷动,为堡主助威。王人逍心中大急,他对本门剑法烂熟于心,本可轻易化解对方攻势,可拆解时却发现对方的剑招与想象中大有不同,该快的剑招反而用慢,该虚的招式偏偏是实,拆解不对反而相形见拙。王人逍心中不解为何同样的剑法,节奏却全然不同,而且能招招克制自己。
他哪知这就是凡人和天才的区别,凡人墨守成规,不懂变通。天才却能根据情况做出改变。当年严魏风教洛天初时一板一眼,待洛天初学成后和严魏风切磋时,他发现只要调整出剑的节奏便可破去对方的招式,所以简简单单几个变化就让严魏风吃不消了。严魏风告诉他说学的不对,洛天初笑着说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稍加改动,一套剑法可以有无数种变化,没有绝对的拆解之道。学武旨在制敌,就算拆解的再纯熟,不能制敌也算不得好剑法。严魏风大为钦佩,从此练剑也注重了临敌变化,进步显著。
如今的王人逍就好像那时的严魏风,根本抓不住他的出剑脉络,洛天初出剑随心所欲,招招让王人逍疲于应付,好像洛天初在用一套完全不同的剑法,可招式偏偏是一模一样。王人逍边打边感慨,“原来这些剑招还能这般运用。”他忽然悟到了剑术的新天地,可惜为时已晚,就在他分神之际,洛天初的剑锋已无声无息的刺入了他的肋下。(。)
第五章 夜袭长安(上)五更()
王人逍惨叫一声,委顿于地,左肋血如泉涌,心情充满了无奈和绝望。洛天初剑指他的面门,道:“服了么?”王人逍知在劫难逃,笑叹道:“服了,唉。。。我好后悔。”洛天初道:“后悔什么?”王人逍苦笑道:“早知你是这般人物的话,当年我将不顾一切的把你杀了。”洛天初冷笑道:“现在死的却是你。”说着将剑举起,便欲劈下。王人逍突然厉声道:“王某人且能死在你这个小辈剑下!”说罢提剑抹了脖子,鲜血浸透衣襟,尸体倒下。
严魏风将脸扭到一旁,不忍再看。洛天初扭头望向仇厉海,道:“你是想自刎谢罪,还是跟王人逍一样,跟我打一场再死?”仇厉海知他挑战他的结果只是自取其辱,与其辱上加辱,不如一死痛快,大叫道:“给我松绑,把剑给我!”。洛天初将王人逍用过的长剑踢给了他,士兵卸掉了他的锁链。仇厉海双手颤抖的捡起长剑,大吼一声道:“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说罢抹了脖子。
洛天初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忽然热泪纵横,跪在地上仰望青天,悲喊道:“大哥!你看见了么!小弟为你报仇了!”说罢伏地痛哭,群雄也潸然泪下。随后洛天初和朱雨时割下二人的首级,将血淋淋的人头摆在钟远鹏的墓碑前,洛天初率众跪在三人坟前,他朗声道:“三位大哥在上,请保佑我等攻克长安,平定关中,开创我堡霸业,小弟洛天初敬上拜辞。”说完一起恭敬磕了九个头,这才起身离开了清风崖。
到了山下,洛天初让陆飞,赵横山,朱雨时加入了先锋部队,主力部队由公孙明月和顾遥率领,其中还有贾阴阳,铁鹰,东郭问刀,令雪儿,何月莲和姜奴儿。洛天初让先锋部队的六千士兵两人共乘一马,向和尚原驰去。为了节省马力,行两个时辰便歇息半个时辰,两天一夜后抵达和尚原。他们还未到城下,城上便吹起号角,宋兵不知情况,以为敌军攻城,纷纷挽弓搭箭,准备发射。洛天初忙提气高喊道:“休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请吴大帅出来相见。”不多时吴阶和吴璘现身墙头,吴阶笑道:“还以为你们明天才能到呢,动作真够快的。来啊,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宋兵收起兵器,开了城门。
洛天初率军入城,吴阶二人接住他们,吴阶道:“兵贵神速,我就不跟各位兄弟寒暄了,粮食已让人堆在了粮仓外面,你们自取就是。”群雄道了谢,便让士兵往战马上装粮。洛天初道:“我们的主力部队明晚才会赶到,到时还要麻烦大哥了。”吴阶点头道:“好说。”半个时辰后,战马都负上了粮草,血刀堡众人告辞后,出南门而去。
行了大半日来到了大散关。守将杨作义已接到了吴阶的通知,便在关下设了数十张桌子,摆着米饭酒水犒劳军队。洛天初给了士兵一刻钟吃饭,并向杨作义道谢。接着通过了大散关继续前进。入夜后洛天初让军队在河边露营,将战马驮着的粮食卸下,再将战马拉到河里饮水洗刷,接着牵到河畔旁的草坪上喂草。安置好战马后,洛天初让士兵们引火做饭,草草吃了一顿便即歇下,五更继续动身赶路。
大散关至汉中的陈仓道是宋军运送粮草的主要路线,沿途栈道修复完好,便于行军。当天傍晚大军来到了连云道,这是一条连接陈仓道和褒斜道的蜀道,因宝鸡以东已属金国地盘,褒斜道与大宋共有,所以双方都不肯整修栈道,好在年月不长,仍可勉强行军。先锋军用了三天通过了连云道和褒斜道,途中多有宋军关卡,好在吴阶都已打过招呼,尽皆放行。褒斜道南口距汉中不到一百里,先锋军绕道而行,走上了傥骆道,傥骆道路况虽差,好在不用走远,仅行二百里便是子午道的道口。
五条蜀道中唯子午道最为难走,山道崎岖,栈道严重损坏,有时大军不得不停止前进,就近砍伐树木,休整栈道。到了第十五天,子午道还没走过一半,上午时的栈道塌陷让三十二名士兵跌落悬崖,他们只能第三次休整栈道。头领们与士兵们一起砍伐树木,铺路搭桥。休息时众头领赤着上身坐在树荫下擦汗喝水,陆飞道:“咱们的粮食只够明天吃的,后天就要断粮,存水也不多了,不知前方有没有溪水补充。”朱雨时道:“通过子午道还要走四五天,吃野菜虽不会饿死,但士兵肚中没粮打仗时就会没有力气。”赵横山道:“真不行就只能杀战马了。”洛天初道:“杀战马是最后一步,今天我们在此过夜,连夜修复栈道。师傅,赵堂主,你们带领一千善猎士兵进山打猎。现值春末夏初,正是野兽出没之季,若能打几只大虫也好让士兵们解解馋,再找找有没有水源。”
六条两人应命,带兵进山去了。当夜士兵们轮班休息,终于修复了栈道。次日清晨,陆飞和赵横山满载而归,他们进山后分散狩猎,端了一个虎穴,一个狼窝,獐子,野猪,野兔不计其数,还在二十里外发现了一条渭河支流。洛天初大喜,令士兵将野兽就地剥皮烤肉,饱餐了一顿后将没吃完的肉包好带走,又将所有士兵的水囊集中在了一起,派一队人去溪边接水。直忙到中午才继续赶路。又走了两天,道路尚可通行,洛天初令加速行军,下午时忽见迎面走来一人一骑,来者正是李晓。见过了礼后,洛天初边行边问道:“还顺利么?”李晓道:“是的,属下已将长安城内及附近的地形画图标注。”说着他取出一张叠好的绢纸,交给了洛天初。洛天初展开一看,只见纸上清晰标注着长安城内的主要街道,设施,及金兵驻扎分布,以及城外的丘陵,溪水,树林等。洛天初赞道:“简而明朗,重点突出,画工也相当不错。”李晓笑道:“谢堡主赞赏。”洛天初不再说话,拿着绢纸看了一会儿,道:“长安城内当真只有五千金兵?”李晓道:“是的,属下已反复核实过,确实只有五千,而且八成都是汉人的预备兵,没有作战经验。”洛天初喜道:“真是天助我也,守将是谁?”李晓道:“名叫崔兴,是个文官,不足为虑,只是他手下有名少年将军,名叫韩风,乃韩常之子,天生神勇,力大无穷,颇有乃父之风。”赵横山不以为然道:“那小子没遇上对手罢了,老子一巴掌就把他拍成肉泥。”洛天初道:“那韩常又是什么人?”(。)
第六章 夜袭长安(下)六更()
李晓不答反问道:“堡主可知金国的五大武学高手都是谁么?”洛天初道:“原来金国还有五大高手,那完颜离肯定排名第一了,其他四人是谁。”李晓道:“第二是完颜昌,第三就是完颜粘罕,第四就是韩常,第五是已故的完颜娄室。韩常做为一个汉人,能在完颜家族统制的金国占有一席之地,足见他是有真本领的。那韩常本是燕京人,自幼随父韩庆降金,他的部队皆是辽东汉儿,每战必为先锋,屡立战功,也是金国将领中的佼佼者之一。”洛天初道:“他人在何处?”李晓道:“他现在潼关镇守。”洛天初沉吟道:“此人排名犹在完颜娄室之上,金国真是藏龙卧虎,我们碰上劲敌了。那潼关是关中门户,不得潼关就算拿下长安也不能久守,我们进攻长安务必速战速决,然后再进攻潼关,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拿下。”李晓道:“属下也明白潼关的重要,所以在长安时找人打听了一下,潼关有八千兵力,皆是韩常的辽东精锐。”洛天初道:“其中有多少是骑兵?”李晓一怔道:“这属下就不知了。”洛天初道:“潼关距长安不到三百里,是骑兵半日的马程,如果我们不能迅速攻下长安,而韩常率三千以上的骑兵前来增援,里应外合下,我军必败。”李晓道:“属下失职,未能打探详细。”洛天初道:“非你之过,如此机密的军情不好打探,无论潼关有多少骑兵,这一仗都非打不可的。看来我们只有半天来进攻长安。久攻不下就立刻撤兵,我情愿退回血刀堡也不能让儿郎们白白送死。”
子午谷再往前的道路并无受损,两日后大军走到了谷口,距离长安只有一百里了。此时正值中午,洛天初令部队原地休息,准备夜间偷袭。打的猎物早已吃完,他便让杀了三十匹战马充饥,因为不敢点火烤肉,只能生吃。士兵们开始难以下咽,洛天初对大家道:“若不吃饱如何打仗,男子汉无惧死亡,还怕吃生肉么。”说罢拿起血淋淋的马腿大口咀嚼起来。士兵们也跟着他吃肉,开始腥味刺鼻,吃了一会儿后便习惯了这个味道,马血和生肉不但不反胃,反而激起出了体内的野性。
洛天初和陆飞前去长安城外踩点,半个时辰后出了子午谷。谷外是一片茂密树林,林内潮湿闷热,巨树遮天,树冠连云,两人牵马步行了半个时辰方出树林,眼前是一大片深草阔地,两侧丘陵起伏,首尾延伸。又行出二十里,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弯弯的官道如长龙般向前延伸,四周皆是开垦过的田地,田间渠水蜿蜒,三五农夫正在撒种说笑。红彤彤的夕阳没入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