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了吧,他不可能背负一个人游过大河的。”石通叹道:“我们没有追错,那是真足迹,他们现在一定已在河上了。你看那边长草处有拖船的痕迹,那小子事先就在这里藏有船只,不然也不会偏偏跑这里来。”朱雨时急的只想哭,道:“我们立刻找船去追。”石通摇头道:“这里是深山老林,哪里有船可乘。”朱雨时吼道:“那就砍树做筏,我无论如何不许他把芷蕊带走。”
石通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当年雷震带走他妻女时,自己且非也像他一样抓狂无助,当下叹了口气,以难得的温和语气道:“就算我们有船也无法在水上追踪,这条河是洛水支流,像这样的支流还有数百条,根本无迹可察。”朱雨时跪在河边仰天狂嚎,吼声直冲云霄,惊飞起一群林中飞禽。石通待他平静了片刻,才沉声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妇人之仁,凭你现在的状态休想找回弟妹或替凌虚渡报仇,只有冷静无情的你才会令敌人害怕。”朱雨时无助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我还能找回芷蕊?”石通淡淡道:“你比我聪明多了,只是被情感冲昏了头,何不冷静下来想想如果你是童子健,你会怎么做。”
朱雨时擦干眼泪,长出了口气,边思索边道:“如果我是他,得知谋反失败后一定不敢回山,雷震仍是马帮的帮主,也会站在我这边,所以一丘之貉的齐国不会包庇他,金国亦然。所以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连金国,齐国,马帮都拿他没办法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说到此处他眼睛一亮,迎上石通带有笑意的眼睛,道:“关中。”
石通接下去道:“童子健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所以仍认为关中是安全的,若我们有办法把消息传达给你在关中的兄弟,童子健前去就是自投罗网。”朱雨时兴奋起身道:“我这就回去让马帮把捉拿童子健的命令沿途发布,逼得他前往关中。”
石通神色一变,向他使了个噤声的眼色,朗声道:“是屠人王驾到么?”只听身后林中传来一声冷笑,一条黑影现身在不远处的白桦树上,只见枝头微晃,屠人王飘然落在五丈开外。这是个可攻可守又不会让人感觉到威胁的距离,若在近上一步就很可能导致双方的误会,以致被迫出手。朱雨时想起尸骨未寒的凌虚渡,霍然起身,怒视相视,随时准备出手。
屠人王暗中对抗着扑面而来的气势,却是夷然不惧,冷然道:“老夫若想杀人,就会趁你们落单时下手,现在见你们自然有信心全身而退。”石通淡淡道:“你见我们做什么?”屠人王道:“若非这小子吼那一声,老夫还在林中瞎找呢,这次太大意了,竟中了这么简单的障眼法,真是一世英名付诸流水。”朱雨时道:“你没有英明,只有恶名。”屠人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老夫来此是和你们谈合作的,你若还用刚才的语气说话,我们的合作一拍两散。”石通以眼神示意朱雨时忍耐,道:“什么合作?”屠人王道:“老夫可助你们找到他们两个,老夫也不打算再为难那小娇娘了,你们带回去就是,因为老夫现在最想杀的是那个愚弄老夫的童子健!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石通淡淡道:“屠人王何时变得易与了?这可不太像你的风格。”
屠人王泛起一丝英雄迟暮的苦涩笑意,道:“换做二十年前老夫当然不屑这么做,但如今老夫年近七十,余日无多,打算好好享乐一番,弥补一下浪费的光阴,所以没必要结下你们这样的劲敌。”石通向朱雨时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同意,朱雨时装作没有看见,道:“我朋友的死又该怎么算?”屠人王不耐烦道:“老夫已给足你们面子,你想怎么算?”朱雨时道:“如果你真想恩怨一笔勾销,那就自断右臂,在我朋友坟前磕头认错,发誓再不到江湖上作恶,此事便算作罢。”
石通心知谈判破裂,像屠人王肯主动谈和已是难得,朱雨时这么说与羞辱他无异。屠人王脸上罩上一层寒霜,冷冷道:“给脸不要脸,老夫要是不答应呢?”朱雨时厉声道:“血债当用血来偿。”屠人王仰天长笑,豪情万丈道:“好,好,好,不管你是真英雄还是真傻子,老夫都接受你的挑战,以后老夫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你,睡觉时最好睁一只眼睛。”说完飘身而去。
石通苦笑道:“我本想先答应他,然后同乘一船时再联手把他击杀,他的轻功只有在水上时才毫无用处。”朱雨时道:“别怪我太清高,我真的不愿和那种人虚与委蛇,就算杀他也要让他死的明白。”石通浅笑道:“我也看不出你是真英雄,还是真傻子,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们现在做什么?”朱雨时道:“是时候见见童岚珊了。”(。)
第九章 密室宝箱(上)()
天光大亮,当朱雨时和石通抵达帮主大寨时,聚义堂已被卓冲的士兵团团围住,军士们脸上都露出了疲惫之色,朱雨时问卓冲道:“俘虏如何安置了?”卓冲道:“已被父亲混合安置在四座营寨,以免他们动乱,郑七也走了。”朱雨时点头道:“童岚珊在里面么?”卓冲道:“是,我们不敢擅自行动,在等义父和石堂主来主持大局。”朱雨时道:“寨中还有反抗的士兵么?”卓冲道:“只有童岚珊的十几个亲卫在保护着她。”朱雨时道:“那就不用小题大做了,让士兵们都回去歇息吧,就我们三个去见夫人。”卓冲不放心道:“孩儿怕童岚珊鱼死网破,还是带些人进去吧。”朱雨时道:“大势已定,十几个人能成什么气候,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又如何成为高手。”卓冲心中一震,道:“是,孩儿明白了。”当下遣散了围寨士兵。
朱雨时叩打门环,朗声道:“傅愁求见夫人,请开门。”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被打开,门内现出近百名的武装侍卫,全都兵刃出鞘,目光警惕的打量三人,比估计的十几人还要多。他们站成两排,中间仅有一条窄小的过道,朱雨时摊开双手表示没有兵器,道:“我们只有三个人,要与夫人讨论大事,若各位不想再有人伤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说罢当先走了进去,石通紧随其后,卓冲咽了口吐沫,也跟了上去。
三人走的十分缓慢,就算想走快也不行,几乎是贴着两旁的侍卫行走。如果这时侍卫们对他们大下杀手,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但朱雨时坚信他们不会动手,他已掌握到这些士兵的底线,只要不伤害童岚珊,他们的自尊心就可以承受,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化解这次危机。
三人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在侍卫的跟随下推门走进聚义大厅。偌大的厅内只坐着童岚珊一个人,窗帘紧闭,也没有掌灯,厅内一片阴暗,童岚珊就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想必心情也和当前的环境一样沉郁。大门打开后,一道阳光直射进来,她下意识的低了下头,眼睛久已不见阳光。只见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支着螓首,身子和头斜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一般。向来容光焕发,不可一世的她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脸色憔悴而疲倦,脸颊上尚有干掉的泪痕,额前的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朱雨时施礼道:“傅愁见过夫人。”过了良久童岚珊才有气无力道:“你是来看奴家的笑话的么?要杀便杀就是。”后面的侍卫齐声道:“我们誓死保护夫人。”童岚珊还是没有睁眼,摇头道:“别为奴家连累了你们,都散了吧,说不定这位傅帮主还会大发慈悲,饶尔等性命。”朱雨时道:“夫人误会了,我们不是来伤害夫人的,不然就不会只有我们三人前来。夫人是帮主的结发夫妻,又对我帮付出那么大的心血,居功至伟,无论夫人犯了什么错,在下都无权处置夫人,都要等帮主回来再说。”
童岚珊娇躯微颤,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血丝密布,含泪激动道:“奴家哪还有脸见雷震和那个小贱货!你不是最恨我么,现在就杀了我吧。”朱雨时叹道:“夫人和我的恩怨皆起于我失手害了令尊,错因在我,怎能再害夫人。若夫人信得过我就请不要做傻事,等帮主回来后我自会向帮主求情,帮主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想必也不会为难夫人。”童岚珊哈哈大笑道:“没有人比奴家更了解雷震,你真以为他会放过我么?别天真了。”朱雨时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活着总比死了好,在下会力劝帮主放夫人一马,在下有把握说服帮主。”童岚珊看了他半响,黯然道:“你是个好人,奴家虽败于你手却也无话可说,以前奴家对你多有为难之处,虽然现在道歉有点晚,还是向你赔罪。”说罢起身盈盈施一万福。朱雨时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夫人不必如此。”
童岚珊又叹了口气,对众侍卫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傅帮主有话要说。”众侍卫领命后纷纷退去,童岚珊这才问道:“熊不伤呢?他死了么?”朱雨时道:“他跑了。”童岚珊毫不惊讶的苦涩一笑,道:“男人都这幅德行,需要你时恨不得跪下来舔你的鞋底,不需要你时比兔子跑的还快,只怪奴家命不好,找错了人。”朱雨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听她继续道:“有时奴家真的很羡慕祝芷蕊,你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生死相随,像你这样的男人奴家怎么就碰不到呢。”朱雨时尴尬的咳了两声。童岚珊又道:“奴家听说了祝芷蕊的事,她虽被奴家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劫走,但也是件好事。如果落在屠人王手上,后果才真的不堪设想。你不知童子健对你家夫人的迷恋有多深,好像着了魔一样。整天在奴家耳边絮叨,对祝芷蕊敬如天神,竟完全没有亵渎她的念头,还说只要能天天见到她就心满意足,他这次冒着性命之危把祝芷蕊带走其实只想救她一命罢了,不但不敢对你的夫人做出不轨的事,还会以性命保护她,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朱雨时松了口气,喜道:“如真如此,那就太好了,如果他肯把芷蕊带回来,我会感激他一辈子,全心全意的报答他。”童岚珊苦笑道:“这就难了,他最恨的就是你,除了父仇外还有一种嫉妒的仇恨,恨你夺走了他心头所爱,恨你粉碎了他心中的美梦,尤其是你们成婚后,他更恨你恨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不知轻重的送了你那样一件恶心的礼物,所以他是绝不会把人送回来的。”看到朱雨时一脸忧愁之色,童岚珊道:“不管怎么说你夫人现在至少是安全的,他们能去的地方有限,只要你多派些人手,找回他们不难,不过还请留童子健一条性命,我们童家就剩下他一根苗了。”朱雨时道:“如真像夫人所说,我只会感激他。”(。)
第九章 密室宝箱(下)()
童岚珊点头道:“你的话我相信,熊不伤的承诺却是放屁,可惜让他给跑了。”朱雨时道:“夫人若没别的吩咐就请回房歇息吧,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童岚珊凄然点了点头,道:“奴家的性命就靠你了,没想到到头来竟让大仇人来替我说情,真是造化弄人。”朱雨时道:“在下一定尽力。”童岚珊走出两步,又停下道:“对了,奴家有件东西请你还给雷震,奴家已不能替他保管了。”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暗黄色的钥匙放在了桌上,这才走了。
朱雨时拿起钥匙,入手沉甸甸的,仔细一看竟是纯金打造,可见能开启的东西是如何珍贵。朱雨时心中一动,看了石通一眼,石通也是眼睛一亮,紧紧盯着这枚钥匙,向朱雨时微微点头。朱雨时收起钥匙,对卓冲道:“这里没事了,你去看看你父亲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卓冲迟疑了一下,道:“是,孩儿告辞。”
待他走后石通上前道:“快让我看看那把钥匙。”朱雨时将钥匙递给了他,石通拿在手里,眼中放出炽热的神色,声音激动道:“这就是雷震书房内铁箱的钥匙,我妻女藏身的秘密也许就在里面”朱雨时道:“我们这就去试试。”
两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书房门口,见房门和窗户都已上锁,两人不敢强行破锁,便来到院中飞身上房,揭开房顶瓦片跳了进去。因寨内的守卫都已撤走,没人能看见他们。
书房内的布置一切正常,却找不到所谓的铁箱。石通皱眉道:“奇怪,上次秦氏兄弟醉酒后明明提起书房有个秘密的铁箱,怎么会没有呢?”朱雨时合上了一个堆满卷轴的柜子,道:“如果那铁箱真的那么重要,必然被雷震收藏在一个隐秘的所在,再好好找找,对了,怎么没见秦氏兄弟?”石通淡淡道:“都死了。”朱雨时愕然回头道:“都战死了?”石通点头道:“就死在我旁边。”朱雨时道:“你没有援手么?”石通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我为何要援手?他们是雷震派来监视我的,有人替我宰了正再好不过。”朱雨时惊讶道:“你们就算是假师徒,总归相处日久,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太残忍了吧。”石通冷冷道:“我提醒过你不要妇人之仁,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朱雨时暗叹了口气,继续寻找铁箱。又过了一刻钟,石通懊恼道:“罢了,看来不在这里,我们走吧。”朱雨时目不转睛的望着贴墙的装饰柜,柜子上摆放着各种古玩宝器,缓缓道:“你发现哪里不对了么?”石通看着柜子道:“哪里不对?”朱雨时道:“我印象中从外面看这间书房应该比里面的空间要大一些,如果我感觉无误的话,这扇墙后应该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而开启的机关应该就是这个柜子。”石通喜道:“那还等什么,快来看看。”两人检查了柜子上的每件物事,皆毫无作用,朱雨时用手掌沿着柜子仔细抚摸,没漏过任何地方,当摸到最下层的格子时,忽然摸到一道轻微的缝隙,朱雨时道了声“在这里了。”尝试去扣开裂缝却纹丝不动,便改用轻轻下按,忽听“咯嘣”一声清响,柜面弹出一个小门,里面的小方格内呈现出一个长条形的把手。
两个人伏在地上观察这个把手,石通刚想伸手去拧,朱雨时忙制止道:“等一下。”石通道:“怎么了?”朱雨时道:“我在临淄的地道中见过类似的机关,把手可以拧左也可以拧右,方向拧对就可以打开密门,错了话机关就会锁紧,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能拧错。”因这件事关系着石通妻女的命运,他也开始紧张起来,道:“你知道这机关怎么破么?”朱雨时摇头道:“不知道,这虽不是什么复杂花哨的机关,但有时比那些机关更管用,就算深悉机关学的高手在短时间内也束手无策。”石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反正都是赌运气,那就随便拧一下好了。”朱雨时沉思道:“机关虽是如此设计,但应该也有办法看出端倪。”石通道:“什么端倪?”朱雨时不答,从身上拿出火折子,点燃后放到拧口处仔细观察道:“如果机关是新造的,那就只能拼运气,好在这个机关已造了多年,雷震又经常使用它,以至铁制的拧口在多次扭动后留下了划痕,只要我们能看出划痕的走向,就知道雷震平时是往哪个方向拧的了。”
石通喜道:“真有你的,看出来了么。”朱雨时看了又看,又用手指细细感受着划痕的走向,反复摸了几次,才道:“应该是往左,你也摸摸看。”石通依言也摸了摸,叹道:“我的手上都是练刀后留下的茧子,什么都感觉不出,就听你的好了。”朱雨时苦笑道:“万一我判断错误以致石兄失去和家人团聚的机会,那我真愧对石兄了。”石通沉声道:“石某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你甘冒如此大险助我,无论成功与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