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轻功出类拔萃,谁知不出三里就被他追上。我们不敢落单,只有拼死一搏,屠人王以重手法击毙了我的同伴,又一脚把我踢飞。我在空中吐出一大口血,立刻不省人事。好在八位高手寻着焰火弹赶来,吓走了他,才侥幸生还。我一直对他的相貌记忆犹新,所以刚才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朱雨时长出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屠人王为何突然销声匿迹?难道是在躲避追杀。”凌虚渡道:“当然不是,自从他逃过那一次后,更加变本加厉,猖狂无忌,强奸的对象竟挑些尼姑和道姑下手,以此来侮辱无音和白清华,江湖联盟又联手追杀了他两次,皆以失败告终。”朱雨时皱眉道:“就没人制的了他么?”凌虚渡道:“若非他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还真没人能降服他。”朱雨时大奇道:“什么蠢事?”凌虚渡道:“他千不该万不该惹到绣水宫的头上。”朱雨时道:“哦?他是怎么惹得?”凌虚渡道:“绣水宫的弟子个个美若天仙,其中有一位名叫紫幽儿的弟子更是姿色出众,据说不次于尤静瑶。”
朱雨时道:“难道屠人王对紫幽儿下手了?”凌虚渡点头道:“那时紫幽儿独自来到江湖历练,碰上了那个大魔头,结果可想而知。当时倪红颜刚继任绣水宫主之位,正是立信扬威之时,此举明摆着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勃然大怒,亲赴大宋去找屠人王报仇,倪红颜的武功虽未必强过无音和白道长,但绣水宫有一种特殊的追踪之术,名叫‘风雪寻痕’,能利用一些蛛丝马迹来锁定目标人物。被锁定的人只要出现在方圆二百里之内就会生出感应,这也是倪红颜唯一一次和中原武林合作。在倪红颜的感应下黑白两道再次追杀屠人王,这回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无论躲到哪里都难逃倪红颜的追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慌如丧家之犬,再也没功夫作案,整日都在流窜。两个月后,倪红颜的感应突然消失,当时位处胶东半岛,都猜测屠人王已出海避难。大海茫茫,岛屿无数,根本无从找起,只能作罢。倪红颜说只要屠人王再敢现身,她必出山手刃此贼,此事也让倪红颜名扬天下。”
朱雨时皱眉道:“屠人王现在回来肯定是听说倪红颜已死,而继承者只是个黄毛丫头,才敢回来兴风作浪,只怕江湖又要大乱了。”凌虚渡调笑道:“要说你还是屠人王的大恩人,若非你杀了倪红颜,他又怎敢回来。”朱雨时叹道:“别挖苦我了,一件事的对错有时真的难以分辨,可屠人王为何会出现在老君山呢?”凌虚渡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无论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腥风血雨。”(。)
第四章 飞檐走壁(上)()
朱雨时道:“现在雷震夫妇应该已经离山,就算还没走,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不好报告。我只奇怪屠人王入山的时机,正好是雷震离山之时,这难道只是巧合?”当下把见雷震的经过说了一遍。凌虚渡想了想道:“我是在后山见到屠人王的的,后山却是‘橙月堂’的势力范围,而橙月堂的堂主就是熊不伤。”朱雨时眼睛一亮,沉吟道:“我好像有些头绪了,让我再好好想想。”过了半响他缓缓道:“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也许牵涉到一个可怕的阴谋。”凌虚渡愕然道:“什么阴谋?”朱雨时道:“我担心童岚珊和熊不伤要趁雷震离山之时谋反。”凌虚渡惊道:“你为何这样猜测?”朱雨时道:“以前她只是出轨而已,没有谋反之心,因为她是雷震唯一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副帮主,但如今她再非唯一,内有年轻貌美,背景深厚的‘齐王御妹’林慧慧,外有我这个新任副帮主,她没有危机感才是怪事。奇怪的是我上任后她不但没有来找我的麻烦,而且也没对我签署的第一批任免名单提出异议,这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凌虚渡道:“你是觉得她在隐藏什么?”朱雨时道:“我只知她定会做一些事来扭转不利的局面,她这种好强的女人是不会无动于衷的,而屠人王的到来正符合她的需求,她很可能是让屠人王在谋反的时候来对付我和石通,除去我们二人她就可以轻松的控制马帮,卓星海若不投降也是死路一条,那时就算雷震回来也无力回天,只能坐看基业落入他人之手。”凌虚渡道:“没想到你能推测出这么多事,但屠人王桀骜不驯,怎会听命于童岚珊和熊不伤。”朱雨时道:“如今的形势已不比二十年前,若屠人王仍想继续兴风作浪就必须投靠一方势力,因他臭名昭彰,声名狼藉,也只有马帮愿意和他合作。童岚珊和熊不伤正在用人之际,当然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凌虚渡道:“那现在怎么办?”朱雨时道:“这些只是我猜测而已。在确定之前难以有所行动。”凌虚渡道:“如果真如你所料,熊不伤肯定会和屠人王会面,只要盯住熊不伤就知道他们在耍什么花样。”朱雨时道:“盯人的事交给我,请前辈留在这里保护芷蕊,我担心童子健贼心不死。”凌虚渡冷哼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借他个胆子。”朱雨时遂将锦盒的事说了,凌虚渡大怒道:“竟敢如此羞辱人,看我不把他的鸟蛋给挤出来。”朱雨时道:“若没有凌前辈助我,我在山上寸步难行,我知凌前辈的心愿是瓦解马帮,让那些恶人伏诛,为家人报仇,但为了我不得不继续忍耐,晚辈真是感激不尽。”凌虚渡眼中闪过温暖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再叫我什么前辈了,叫大哥更亲切些,若没有你,我的报仇大业也无从谈起,大家互相帮助罢了。认识你之前凌某孤独任侠,独来独往,心中充满仇恨,每活一天都充满了痛苦,只想报仇后匆匆了此一生,生活再无趣味,现在凌某觉得好像年轻了许多,似又回到了初闯江湖的时候,充满了热情和希望,感到自己仍是个有用之人,该感激的人是我。把弟妹交给我你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命在,无人能伤弟妹一根毫毛。”朱雨时道:“有劳大哥了。”
当下朱雨时换了件从未穿过的衣服,取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道:“这样就算被生人看见也不打紧了。”二人走出小屋,凌虚渡道:“你不对弟妹打个招呼么?”朱雨时笑道:“你看那边。”只见祝芷蕊正站在西屋门口,神情复杂的望着朱雨时,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朱雨时也是柔情一笑,点了点头,转身而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雨时直奔屠人王现身的后山而去,一路来碰见几波巡逻的帮众,被他轻松避开。一入后山暗哨忽然多了起来,好像如临大敌一般,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就算不中亦不远矣。他施展轻功躲过了所有暗哨,来到橙月堂势力范围最边缘的一个村庄,藏身于一株杨树顶端俯瞰下去,只见村中老人都在围坐聊天,妇女们带着孩子在空地玩耍,壮丁不是在军营训练就是在山间干活。朱雨时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直接去打听熊不伤在哪里肯定会打草惊蛇,暗中寻找又不知要去何地,再说他们如果真要行动也会在晚上进行。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忽见一人从民居中走出,跟着出来的还有个妩媚女人,仅看他们在门口还亲密难舍的样子便能猜出他们的关系,远处聊天的老太太们已向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朱雨时心中大喜,认出那人正是赤日堂的副堂主老孟,那女人应该是他的姘头。他们又耳鬓厮磨了好一阵,那女人才关门进屋,老孟哈哈一笑,春风得意的向村口走去。
朱雨时赶紧溜下大树,展开轻功,从村外绕到前面,在老孟的必经之路上藏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见老孟哼着小曲,脚步轻快而来。朱雨时注意到周围无人,突然从道旁窜出发难,老孟仍在回味着刚才的温柔缠绵,毫无防备下一下子便被拳风所制,他倒也是个硬手,惊恐中仍能做出反应,运尽全身功力脱离了朱雨时的气场,向道旁的树林掠去。朱雨时轻轻纵身来到身后,出指如风点了他背后大穴,老孟立刻如木头人般栽倒于地。
朱雨时揪起他的后衣领向密林深处走去,走出一阵才让他靠在一株大树上,道:“孟堂主你好。”老孟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的陌生少年,不解道:“少侠这是何意,在下并不认得阁下。”朱雨时道:“你我无冤无仇,只想问你几句话罢了。”老孟道:“问话何必如此?你想问什么?”朱雨时道:“熊不伤现在哪里?”老孟动容道:“原来你想对熊堂主不利,让我老孟出卖兄弟,趁早还是死了心吧。”朱雨时冷笑道:“出卖兄弟?你们的谋反勾当难道不是出卖兄弟么?”老孟大惑不解道:“什么谋反?你到底在说什么?”朱雨时心想他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那种秘事只会在东窗事发时才会让他们这种人知晓,便继续试探道:“后山的暗哨为何多了那么多?你真的不知发生何事么?”老孟道:“加强戒备的命令是我按熊堂主的吩咐做的,岗哨变化是寻常之事,咦,你怎会了解本帮平时有多少岗哨的?”朱雨时道:“如果被点穴道的人是我也许我会回答你。”他顿了顿,突然喝道:“屠人王现在哪里?”老孟茫然道:“谁?”朱雨时这才确定他当真毫不知情,道:“好吧,你只要告诉我熊不伤在哪里,我保证你安然无事,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你说的。”老孟咬着牙道:“别做梦了,不可能。”(。)
第四章 飞檐走壁(下)()
朱雨时叹道:“我不喜欢严刑逼问,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若你执意不说,我就只好得罪了。”老孟傲然道:“要杀便杀,要让我出卖兄弟,想都别想。”朱雨时心想他倒也是条汉子,眼珠一转,道:“刚才那女人是你的情妇么?”老孟神色剧变,骇然道:“你想对芊芊怎样?”朱雨时心中叫好,看来芊芊对他十分重要,便装出一副阴险狰狞的模样,狞笑道:“你要不老实交代,你固然一死,那个芊芊更会受尽百般折磨,你一定想象的出。”老孟立刻脸如土灰,显然他对芊芊动了真情,颓然道:“求你别伤害她,我虽不缺女人,但她是唯一真心待我的,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朱雨时松了口气,道:“我说话算数,你可以说了。”老孟道:“熊堂主这两天行踪不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见过他一面,他令我在后山增加岗哨,不许任何人进入后山,并询问我一些军队的训练情况,他还说今天不必训练,让士兵们保持体力,改善伙食,晚上不许睡觉,随时听令,还让我在今晚亥时到赤日堂口报告。我就知道这么多。”朱雨时道:“橙月堂又在哪里?”
老孟道:“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下一座村子中最大的建筑就是。”朱雨时道:“多谢了,不过要请你在此地多待一段功夫了。”老孟惶恐道:“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不会找芊芊的麻烦吧。”朱雨时失笑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去找一个女人的麻烦。你既吐露了熊堂主的秘密,等你穴道自解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老孟道:“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把自己供出来。”朱雨时满意道:“那最好。”说罢将他藏到长草中,离开了树林。
按老孟所说又沿道走出五里,果然见前面现出一座较大的村子,他又爬上一棵大树向内张望。他目力极好,一下子就看到东北角处伫立着一座大宅院,院前有帮众站岗,就是橙月堂了。只是橙月堂后临高山,东贴悬崖,西和南两个方向又有帮众把守,想溜进去是不可能。心想熊不伤和童岚珊肯定心中有鬼,不然不会如此戒备森严。如果现在下山追回雷震,童岚珊他们会停止行动,自己又无真凭实据,他们大可推个一干二净,说不定还会反咬自己一口。再说如果童岚珊和熊不伤不倒台,自己就无法取得帮中大权,不如趁此机会搞垮他们,立下大功,名正言顺的成为第二把交椅,取得帮中兵权。
欲成大事怎能不冒险,想到此处他跳下大树,向悬崖边溜去,见崖下的山壁陡峭险峻,立壁千仞,掉下去定然粉身碎骨,一阵山风吹过,他的腿也不由抖了几下。当下平复了一下心情,紧咬牙关,一横心跳下了悬崖,身子贴着山壁下沉落八尺后猛一提气,双脚横踏山壁,每踏一步身子便斜着向上窜出两尺,踏过三步后身子距悬崖边只有一个脑袋的距离,可他又斜着向下走出三步,然后瞅准一个山壁凹下的落手处,紧紧把住,脚也把到了支点,贴着石壁换气。他是想凭借轻功这样一步步走到宅院东墙,武林中能这么做的人绝不超过五人,就算轻功再好也可能因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失足成恨,不但需要本事和胆子,更要有运气。
朱雨时又在山壁上移动了三次,头顶便是村寨,村民的说话声音清晰,只要随便有个人来悬崖边上张望一眼,他的冒险计划就要泡汤,要是被守军发现,扔几块石头下来,悬崖下便是葬身之地。这种事除了祈祷不要发生外,毫无其他办法。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吹起了他的发梢,他不敢向下看,以免分神,也不敢在一处停留的功夫过长,不然紧扣岩壁的手指会承受不住,更会生出消极的感觉。当气力回复后立刻双臂一震,两脚一蹬,好如一阵清风般在山壁上斜斜的滑出一道腾云驾雾的弧线,当真飞檐走壁一般。
短短的一刻钟已让他的内力消耗过大,却才行到了一半的距离。当他再一次落下时,因气力稍有不及,手指一松差点坠入山涧。好在另一只狠狠抓住了一块突石,指甲磨出血来,但总算保住了性命,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他才发现估算有误,他虽然可以沿壁行走,却错算了能走多远。要在陆地上这段距离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可在山壁间行走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付出大量的体力,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唯一的生路就是爬上崖顶,那样一来村中的所有人都会发现他,也会惊动帮众,前功尽弃。
正当为难之时,眼前忽然一亮,发现四丈远的山壁上凸出了一块一尺宽的大石,刚好可容下脚,若能在石上歇息一阵,他便有把握完成后半段的距离。想到这里他用尽最后一口真气飞身纵起,沿山壁走出三步后真气已尽,浊气突生,以全身重量落在了那块大石上,只听“轰隆”一声,石头向下微微一塌,好悬坠落。朱雨时吓得汗毛根根竖起,站在石上动都不敢动,半响后才缓缓盘坐在摇摇欲坠的石头上,收敛心神,运功恢复体力。他知石头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而且拖得越久就越危险,谁知何时会有人到崖边观看风景就发现了他,不过害怕也无济于事,不恢复功力他将寸步难行。
一盏茶功夫过去,他已恢复了八成体力,隐隐听见下方岩石发出“咯咯咯咯”快经受不住的声响。忽听“咯嘣”一声,岩石从中断裂,而他在石落的一瞬间睁开眼睛,猛一踩石头,借势跃起三丈,照老方法继续前进。
当他抵达东面墙的下方时已是灯枯油尽,再也无法使用轻功,手臂和腿上的肌肉激烈打颤,达到了自身的极限,想爬上一步都是千难万难,全凭一股毅力在支撑着。最后他咬牙爬到崖顶,但望着头上四丈高的白墙不禁心中一凉,平时他大可一跃而过,但他现在山壁上根本无从借力。在紧要关头想起了背后的鸦九剑,便拔出剑来甩手刺入以石头砌成的墙缝里,朱雨时心知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的体力再也撑不下去,拼尽最后一口真气向上跃起,单手握住了横插墙上的剑柄,借着弹力再一纵身把住了墙头,可鸦九剑却掉落进了万丈深渊。
朱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