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而来的骑兵毫无惧意,个个奋勇争先。洛天初的骑兵列成方阵全速前进,五百宋军壮士却不退缩,明知送死也一往无前。洛天初生出敬佩之意,同时也明白岳家军常胜不败的原因,岳飞固然擅谋擅战,但如果没有这些悍不畏死的士兵,良谋妙计也难以实施。
只听一阵人喧马嘶的混乱声,骑兵和步兵接战一起,立刻有三成宋军被马踩死,但他们的人体城墙也阻住了骑兵的势头。洛天初舞动长枪,刺伤了十几人,突破了一个口子,便要率军突围而出,牛皋爆喝一声,单人单骑堵住缺口,轮右手铁锤砸向洛天初。只听风声便知这一击最少有千斤力道,洛天初不敢怠慢,凝聚内力于枪,硬架他的钢锤,兵器相交一声巨响,洛天初两臂发麻,虎口生疼,长枪嗡嗡颤抖,暗想牛皋的气力比完颜娄室还要强劲。
牛皋更不好受,巨大的反弹力令他浑身剧震,右臂一下失去知觉,软软垂下,锤子也掉落于地。洛天初只想让他负伤退下,没想到牛皋悍勇无比,死战不退,仍持单锤攻击。洛天初见宋军源源不断的涌出城门,暗自焦急,若再耽误片刻就来不及堵城门了,当下暴喝一声,轮枪再次迎击牛皋的锤子,这回他使了九成力道,又是一声巨响,牛皋口喷出鲜血,连人带马栽倒在地。洛天初大喝一声“跟我冲出去。”率先杀出缺口。岳家军的敢死队死伤**,再也抵挡不住,负伤的牛皋在地上左躲右闪才没有被马蹄践踏。
洛天初见城外已聚集了约六百宋军,正在严阵以待,只有分兵抵挡才能堵门,暗自后悔没带来柳少卿和李清婉,只好命令周伦和一名叫廖风的大将各率八百骑兵抵挡左右,他自己领着四百骑兵前去堵门。城外的岳家军仍以步兵和弓兵为主,立时被钢铁洪流般的骑兵一分为二,周伦和廖风各敌住左右宋军,为洛天初腾出一条道来。
洛天初的骑兵与岳家军短兵相接,他运枪如风,每出一枪皆有人倒地,不是大腿被刺就是胳膊受伤,显然已手下留情。他见城门洞里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岳家军,城中更是成千上万,人头涌动着向外拥挤,可被洛天初的骑兵堵住,万难杀出。而城中的火势更猛,不少房屋开始坍塌,在城外都能感到城内涌出的滚滚热浪。
最前排的岳家军开始杀马,不少骑兵的战马嘶鸣而死,洞庭帮的士兵们也杀红了眼,跳下死马继续拼杀。洛天初以枪挡住了所有攻向黑电的进攻,黑电也在洛天初的操纵下时而人立用马蹄踹敌,不一会儿前线只有洛天初一人仍在马上,显得鹤立鸡群。城门攻防战立时陷入了白热化,门前血流成河,惨呼不断,尸体对垒如小山般高,士兵们踩在尸体堆上继续拼杀。这是一场谁都输不起的战斗。若岳家军冲不出城则全军被火焰吞噬,如果冲杀出来,区区两千洞庭军又如何抵挡。相比下岳家军的战斗力远强于洞庭军,如不是洛天初吸引了多数攻击,只怕城门早已失守。
交战的时间虽不长,但洛天初全身如血染一般,一股鲜血溅了他一脸,虽带着人皮面具但眼睛却是自己的,当血流过眼睛时,有那么一瞬间难以睁开,右臂顿时中了两刀,洛天初吃痛,长枪脱手。他心中不知怎地生出一股怒火,眼睛竟变成了红色,不自觉的握住了背后“血神刀”的刀柄,暴喝一声,拔刀而出。突然间“血神刀”红光大盛,狂风大作,一刀劈出,最前排的八名宋军和两名洞庭士兵立刻血肉横飞,四分五裂。鲜血哗哗落下,犹如下雨。不禁岳家军惊若寒蝉,洞庭军也傻了眼,那一刀的威力实在太大,连自己人也误伤了,所有人都吓得退后两步。
不但人害怕,连久经战场的黑电也浑身打颤,四蹄跪在尸体堆上垂下马头。洛天初跨腿下马,黑电嘶鸣一声,向后跑去,只留下他一个人,一把刀,站在小山般的尸体堆顶端,鲜血从手臂流下,流过刀锋,顺着刀尖一滴滴落下,“血神刀”的红光更盛了。现在的洛天初就好像被魔神附体,眼睛血红而空洞,面无表情的脸上泛出一丝诡异的狞笑,然后用刀锋割破了手掌,看着手掌上的血更露出了贪婪的表情,蓦地发出一声惊天狂吼,野兽般从尸体上冲下,野牛般将前排的宋军全部撞翻,士兵无不骨断筋折,喷血而死。
他在城洞中身陷重围,血神刀如狂风舞动,刀气纵横八方,周围一圈的宋兵的身躯皆被斩断,刀气被城洞的石壁反弹,杀伤力更是惊人,不住有人死伤于地。洛天初长啸一声,血神刀化作一团红光,红光一丈内无人存活,血肉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尸体接连倒下,城洞里竟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被杀之人无一完尸,皆是人首异处,四肢分解。洛天初在城洞内游走,所到之处一排排的尸体倒下,血腥气和臭味浓的让人难以呼吸,洛天初边杀边笑,笑声毛骨悚然,随行洞庭军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但如此杀戮还是头次见到,不少人跪在尸体上呕吐起来。
片刻功夫,城门洞里尸横遍地,就好像铺了一层碎尸地毯,二三百宋军都被他一人杀了个干净,唯一的活人就是他自己,就连悍不畏死的岳家军也不敢再进城洞。洛天初横刀站立,他的人就好像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身上鲜血“哗哗”落个不停。就在这时,一支迅疾的飞箭从外射进,洛天初动都不动,待飞箭近身时,红光一闪,便将箭削成两截。(。)
第六章 血神附体(下)()
三员岳家军大将飞身跳进城洞,左首那人黑面浓髯,身材魁梧健壮,手拿一柄七十斤的狼牙棒,中间那人敦实沉稳,手拿双刀,右首那人白面微须,英俊潇洒,左手拿弓,右首提枪,刚才那一箭就是他放的。这三人便是“岳家五虎将”中的董先,王贵,徐定。三人见到城洞中的惨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徐定胸中翻滚了一下,差点呕吐出来。他们都已怒极,都不说话,各持兵器攻向洛天初,
董先是外功高手,七十斤的狼牙棒在手中犹舞木棒,呼呼带风,就算是大石也能击碎。王贵内外兼修,刀法严谨,虚虚实实。徐定扔掉长弓,以长枪进攻。他是五虎将中最年轻的,性格冲动,嫉恶如仇,见了如此惨状早已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洛天初刺死一百遍,手中长枪如猛龙出海,气势汹汹,只攻不守,全是拼命招式。
这三人的武功无疑都属一流高手,在战场上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不过欠缺单打独斗的经验,三人各自为战,没有配合,这也给了洛天初各个击破的机会。他闪身躲过了狼牙棒和双刀,挥刀迎向徐定的长枪。王贵喝了声“小心!”可为迟已晚,锋利无比的血神刀将枪尖削断,徐定双臂一麻,赶紧长枪松手,这才没有受伤,眼中全是惊骇之色,对方不但不避自己的全力一击,还轻而易举的斩断了聚集真气的枪尖,可见对方高出自己不止一个级别。
王贵和董先怕他伤害徐定,忙舞兵器攻上。洛天初闪身躲过,脚踏城洞的墙壁,向上横走三步,然后纵身跃起,在空中一转身,猛蹬城洞顶端,头下脚上的加速冲下,凌空虚劈一刀,一道凌厉无匹的刀气斩将下来,用的正是“血刀九式”的第三式“血魔降临”。当年令君来和楚来客比武时就是用的这一式劈开了冰面,不同的是当时的令君来神智清醒,现在的洛天初却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的身体已被刀中的“血神”所支配。
三员大将再次露出骇然之情,都看出这一刀绝非可以招架的,运尽全身功力摆脱了刀气笼罩,向城洞外扑去。只听“轰隆”一声,刀气劈在地上的尸体上,就像是火药爆炸般将尸体炸开,坚硬的石板上留下一条两尺长的缝隙,缝隙中还“嗤嗤”冒着白烟。
洛天初翻身落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倒在洞外的三人,正要再攻时,周伦忽然在城门前大叫道:“敌军骑兵从后面偷袭,我们快顶不住了。”洛天初隐隐约约听见了这一嗓子,身子猛打了个激灵,好像做了场噩梦一般,眼睛变回了黑色,恢复了神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闻着浓重的血腥气,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发现手中握着发着红光的血神刀,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却来不及细想,忙收刀回鞘,跑回城门外捡起了长枪,问道:“怎么回事。”
用不着周伦回答他就已了解了情况,一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三千宋军骑兵正和廖风的骑兵在左边厮杀。宋军明显占据上风,洞庭军已支持不住。洛天初发现这支骑兵身穿黑甲,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进攻时二三人合力攻击同一个人,还攻向不同的方位,一击致命,极有效率。为首的是两名少年将军,正是岳云和杨再兴,二人久习马上作战,勇不可当,两杆长枪舞动如飞,枪影到处洞庭军惨呼声连连。岳云比两年前增添了几分少年英气,身材也高大健壮了不少。想起他们相处的那几个月,众好汉们都把他成了自家兄弟,如今故人相逢,没想到却要刀兵相见。
洛天初暗叹了口气,见城门再难守住,只好下令道:“我带一百人去救廖风,周寨主你带其他人先撤,我们在停船处会和。”周伦急道:“怎能让大帅殿后,让我来。。。”洛天初截道:“这是军令!快执行。”周伦只好带军先行撤退,洛天初率领一百骑兵前去解围,他正要找一匹马来代替黑电时,忽听浓烟处传来一声马嘶,一匹健马飞奔而来,正是黑电。洛天初大喜,飞身上马,摸着马鬃道:“好兄弟,我就知你不会弃我而去的。”黑电又是一阵长嘶,似乎表示同意。
廖风的骑兵损伤严重,八百人已损失了一小半,被岳家军包围,当洛天初率军赶到时廖风已被杨再兴一枪刺死于马下。洛天初暗叹了口气,舞枪杀入阵中,大喝道:“尔等退下,我来断后。”洞庭军早无战心,潮水般向洛天初打开的口子退去,洛天初和一百铁骑抵挡住追兵。杨再兴盯着洛天初道:“你就是昨日在指挥的那人?莫非你就是杨太?”岳云道:“擒下一问便知。”当下他和杨再兴双战洛天初。这两人的枪法洛天初都见识过,他曾设想如果将二人一刚一柔的双枪合璧,威力必定惊人,没想到今天设想成真,对象却是自己。
洛天初稳住心神,专心应战,他的枪法就是从这二人的枪法中领悟而来,柔中带刚,别具一格,但很多招式又极其相似,杨再兴和岳云越打越疑,岳云喝道:“你怎会我这招‘长龙三甩头’?”杨再兴也奇道:“这招‘毒龙钻’是谁教你的。”洛天初这才知道这些招式的名称,当下没有答话。二十招过后,他挡开了杨再兴的一枪,轮枪向他头部扫去,看似是一招“横扫千军”,但当杨再兴低头避过时,他手腕力道轻轻一变,长枪如长弓般弯曲,枪尖反点向旁边岳云的后脑。
岳云忽听脑后生风,大惊下忙将身子藏于马的左侧,长枪从他头顶上险险扫过,惊出一身冷汗。这时岳云的坐骑“雪尘”和“黑电”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嘶,似在和故友打着招呼。它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曾在燕京城外共同和金兵作战,却不明白主人间为何要互相厮杀。
洛天初见洞庭军都已突围,掉转马头道:“扯呼!”杨再兴怒道:“有这么容易么!”说着全力挺枪刺来,洛天初无心再战,反手挥枪一挡,两人手臂都是一阵酸麻,杨再兴心中剧骇,对方随手一挡就顶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此时断后的人马也损失五六,这支黑甲骑兵的战斗力实在太强,洛天初身上也多处受伤。
城内的岳家军不断涌出,洛天初望见小坡上的“岳”字帅旗下聚集着百名宋军,正中一员儒将骑着匹白马,披挂兽面金甲,后披大红披风,白面微须,正神态自若的打量着自己。洛天初见他从容不迫,镇定如松,猜到八成就是岳飞。他身旁还有位白面儒将,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宪。只见张宪令旗一挥,命令王贵,董先,徐定率骑兵来拦截洛天初。
三员大将虽然对洛天初心有余悸,但见他已不再用刀,而且比起马上功夫他们更有自信。董先距离最近,横刺里率军拦在道上,轮狼牙棒当头砸来。洛天初知若让董先的骑兵稳住阵脚,自己的断后部队休想有一人逃生,连番的激战已令他内力耗尽,只能硬着头皮硬挡。兵器相交,震鸣不绝,董先“哇”一口喷出血来,险些跌马。洛天初的长枪也被震得撒手落地,觉的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小口血,那么一瞬间的功夫脑袋眩晕,眼睛一黑,几乎栽倒,好在身旁的两名骑兵替他挡开了进攻。
这时王贵,徐定,岳云,杨再兴的骑兵合在一处,有七千多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洛天初已无战力,只能催马快行。黑电的速度虽快,但只有一匹,身后骑兵被岳云的“雪尘”赶上,他用丈二红枪专刺战马,马儿倒地后成为障碍,把后面的洞庭骑兵绊倒一片,只能束手就擒。洛天初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距离停船处还有二三十里,这样下去士兵一个都逃不掉,可自己的内力消耗严重,身上多处受伤,回头再战连自己也难以脱身,可当听见同伴连连的惨叫声,猛地咬紧牙关,拔出了孤鸣剑,就要反身杀回。
适才助他解围的一名骑兵忽然笑道:“现在是不是后悔没让我们一起前来呢?”洛天初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另一边的骑兵娇笑道:“要不是我们,刚才你已经被擒了呢。”洛天初大奇,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骑兵正是化妆成小乞丐的李清婉,而左边的骑兵却是带着面具的柳少卿。
洛天初大喜道:“你们怎么来了?”柳少卿道:“我们想跟来看看,又有什么难的。”李清婉笑道:“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动手,只是在一旁观战而已,直到你情势危急才上来给你打个招呼,看看你是否需要帮助?”洛天初忙道:“要要,请二位帮我拖延追兵。”柳少卿道:“小事一桩,你们尽管先行便是。”李清婉道:“可以杀人么?”洛天初苦笑道:“尽量留情吧,不要恋战。”李清婉笑道:“得令”(。)
第七章 重回马帮(上)()
天光放亮,洛阳城内戒备森严,百姓们都躲在屋中不敢出门,祝府附近的几条街更是全部戒严。朱雨时心想现在戒严又有什么用,徒惹民怨罢了。
回到祝府后,所有重要人物仍在大厅,刘豫正在训斥三位齐国大将,那三将便是当年在树林埋伏血刀堡的李成,孔彦舟和曹成。现在他们已是齐**中职位最高的三位大将,此次巡幸的保卫工作由他们负责,刘豫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找他们出气才怪。三员大将灰头土脸的跪在厅中,直等到刘豫骂完李成才敢抬头道:“卑职无能,让圣驾受惊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刘豫瞪着眼睛拍着桌子道:“下次?还有下次!要是本王被行刺了,你们三个都要陪葬!”三人诺诺称是。刘豫怒道:“行刺时你们都在哪里?为何一个都不在场?”李成解释道:“孔将军负责城中治安,而曹将军是圣上指派保护丽妃娘娘的,昨日丽妃娘娘并未出席婚礼,曹将军也就没有前来。卑职则负责检查宾客的身份,以防可疑人等混进来,卑职保证检查过的人都没有问题。”刘豫骂道:“一群废物,是城中的百姓重要还是本王的性命重要,为何你和孔彦舟不在本王身边护驾。”李成告罪道:“当然是王上的龙体高于一切,卑职疏忽,请王上降罪。”刘豫余怒未息道:“罢了,事情已经过去,杀了你们也无用,抓到那刺客了么?”李成道:“卑职已传令四门紧闭,挨街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