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傅愁的未婚妻,说的话算不得准。”玛尔巴道:“无妨,就算是谎言也是有价值的,请说吧。”祝芷蕊冷冷瞥了妙慧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蔑视,道:“傅先生去找林堂主前一直待在我的房间,当时他身上并没有佩剑,而他的剑却出现在这间屋子,便是有人要栽赃陷害他。”
玛尔巴道:“他也可以先回屋拿剑再去杀人,这不算是证据。”祝芷蕊道:“那好,就算有这种可能,那我也不相信傅先生会调戏妙慧。”玛尔巴道:“你又如何得知?”
祝芷蕊一言不发,只是缓缓的揭开面纱。众人眼前一亮,顿时被她倾国的美貌所吸引,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惊叹,就连以美貌自负的李清婉和王明华都叹为观止,刘麟更是痴迷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只有玛尔巴不为所动,淡淡道:“小姐想说什么。”祝芷蕊道:“我是傅先生的未婚妻,而傅先生对我相敬如宾,从未有过任何不轨的行为,试问他又怎会调戏妙慧呢?”
大家都听出了她的意思,那就是“以我的姿色尚无法令傅愁动歹心,又怎会看上远不如我的妙慧。”这虽然不是有力的证据,却极具说服力。玛尔巴点头道:“有些道理。”就算是再挑剔的人也无法否认祝芷蕊的美貌。玛尔巴接着道:“老夫要和诸位一一谈话,请诸位如实回答老夫的问题。”
随后进行了长达两个时辰的谈话,玛尔巴主要询问案发时大家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没有人证。以下为记录:
林灵素,雷震,刘麟当时都在一起,门口还有两名亲兵守卫,谁都没有单独行动过。
宋连峰和孙小梅待在房中。
秦桧和王明华待在房中。
洛天初和李清婉待在房中。
石通师徒三人在房中讲习武艺。
柳少卿独处房中。
凌虚渡独处房中。
齐国士兵都在耍钱。
祝芷蕊和傅愁待在房中。
妙慧独自上街购物。
除了‘傅愁’外,谁都自称没有进过林中秀的房间。玛尔巴问妙慧道:“你和林中秀回来后都做什么?”妙慧道:“回来后他觉得乏累就睡下了,我见夜市热闹,就忍不住出去转转。”玛尔巴查看了一遍林中秀的尸体和门窗,道:“今夜已晚,案子明天再查,我要把傅愁带走看押起来,在确定谁是真凶之前谁都不许擅离客栈,违者就是凶手。”
刘麟不满道:“凶手就是傅愁,为何要连累我们,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我乃堂堂齐国太子,且能限制我的自由。”玛尔巴道:“事出有因,不便之处还望太子见谅。”他虽说“见谅”,可表情连一点歉意也没有。雷震道:“你们一天查不出,我们就一天不能离开客栈?”玛尔巴道:“是的。”秦桧笑道:“清白的人怎么查都不怕,反正距赏马会还有十五天,我们就在客栈里吃吃喝喝有什么不好,本相没有意见。”他身为宋朝丞相,位高权重,他既然都答应了,其他人也就无话可说了。洛天初心想秦桧城府极深,胸襟广大,也许比王明华更不好对付。
朱雨时被带走时看了洛天初一眼,洛天初向他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让他放心,自己肯定会为他洗脱罪名。玛尔巴也让人抬走了林中秀的尸体,妙慧又俯在尸体上哭了一阵,显得伤心欲绝。玛尔巴带人走后,众人也都散去,洛天初拉着柳少卿回到房中,直接问道:“你有什么看法。”柳少卿道:“妙慧在撒谎,而且撒的并不高明。”(。)
第七章 含冤被捕(下)()
洛天初道:“你都看出什么了?”柳少卿微笑道:“你看出的并不比我少,又何必问我。”洛天初道:“但我现在想听你说,这样有助我理清头绪。”柳少卿点头道:“那好,妙慧其实早就知道林中秀已死,所以她站在门口就开始失声尖叫,污蔑朱雨时杀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通常是先进屋了解情况,而不是还没进屋就认定对方已死,就连我们都要把过脉后才能确定,所以她事先已经知情。”
洛天初点头道:“不错,说下去。”柳少卿道:“林中秀心口处的剑伤切口整齐,认位极准,那种剑伤不但需要极快的剑速,而且火候也要把握的很好。妙慧武功平平,而且不是练剑之人,所以凶手另有其人。”洛天初并没有问他如何看出妙慧没练过剑,但他既说没有就肯定没有,便道:“客栈里的高手很多,至少雷震,林灵素,石通,王明华,宋连峰都可以刺出那一剑。”柳少卿道:“你怎么不提凌虚渡和李清婉。”洛天初道:“凌前辈的人品信得过,又和我们是一条战线的朋友,不会是他。”柳少卿道:“李清婉呢?”洛天初道:“也绝不会是她。”柳少卿道:“就因为你们两个待在一起么。”洛天初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别误会,我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柳少卿道:“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绝不会再让雪儿伤心。”洛天初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忘,咱们还是言归正题吧,你接着往下说吧。”
柳少卿“嗯”了一声,继续道:“妙慧说林中秀回来就上床睡觉了,这句话也是假的。首先林中秀穿戴整齐,连鞋子都没有脱,绝不是睡觉的样子。其次,若趁林中秀睡觉时下杀手,林中秀死前肯定会醒来挣扎一番,床单也一定会弄皱,而那张床却看不出任何挣扎过的痕迹。”洛天初接下去道:“妙慧早就得知小朱会去找林中秀,便和凶手先杀了林中秀,再诬陷给小朱。凶手趁小朱还在祝芷蕊房中时先到他屋里偷走了鸦九剑,然后去找了林中秀。林中秀一定认识那人,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开门,又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了暗算。凶手把尸体放到了床上,又将鸦九剑放在尸体旁边,为的就是引起小朱的好奇,引他到床边查看,那时妙慧突然出现,抓他一个人赃俱获。刚才门窗都是闭着的,凶手杀人后一定是从窗户跳到了下面的小巷,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客栈,再由妙慧关上窗户,以购物为由下楼。”
柳少卿道:“这些推断都合情合理,但妙慧当时已在客栈外面,又怎知小朱何时会进林中秀的房间,又怎能做到及时赶到呢?”洛天初笑道:“你可曾注意到妙慧因故作吃惊而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了么?”柳少卿摇头道:“并未留意。”洛天初道:“她买的东西全是丝巾和玉器。而我们客栈后门对面的那条街上的就是卖波斯丝巾和宋朝玉器的商铺,也就是说妙慧根本没有走远,因为她要关注着来自客栈里的暗号。那个暗号八成就是凶手发出来的,因为凶手回到客栈后便暗中观察着小朱的动向,只要一见他前往林中秀的房间就会发出暗号让妙慧立刻回来,这么才抓的极准。而妙慧不敢走远,只能在最近的商铺中多买东西,好让别人以为她出门逛了很久。”
柳少卿道:“我们所住的屋子都可以望见客栈的后街,仍然无法判定凶手在哪个房间。”洛天初道:“玛尔巴的经验比我们更老道,这番分析他应该也能想到,所以才没有给朱雨时定罪,他可能也认为小朱是冤枉的。但找出真凶却不容易,因为他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恩怨,绝想不到林中秀和林灵素是亲兄弟,而且关系势成水火。”
柳少卿道:“你认为凶手是林灵素?”洛天初道:“只有他才有杀人的动机。”柳少卿道:“为的林中秀那套新创的武功?”洛天初道:“是的,小朱说过这门武功叫移玉神功,林灵素的太极双鱼功跟它比起来就是孙子辈的,得知有这门神功的存在不起歹心才怪。”柳少卿道:“小朱说他们练功时都在暗中进行,外人不得而知,林灵素又是如何知晓的。”洛天初道:“外人不知道,妙慧却知道。小朱说过移玉神功的口诀是林中秀口授相传,并没有记录成册,妙慧多半在一旁暗自背诵,背默了下来,如今小朱已学全了武功,妙慧也写完了秘籍。只要林中秀和小朱一死,林灵素就是唯一懂得这门武功的人,这一石二鸟之计就是为了同时杀他们二人。”柳少卿道:“看来妙慧早就是林灵素安插在他弟弟身边的眼线,不然也不会留下来嫁于他。可案发时林灵素三人并未离开房间,雷震是不会替他说谎的,可见林灵素并非凶手。”
洛天初道:“不错,杀人者另有其人。别忘了林灵素的徒弟也是用剑的。”柳少卿道:“宋连峰?”洛天初道:“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如果林灵素能练成‘移玉神功‘,身为徒弟的他当然也是受益者。”柳少卿道:“就算我们猜得不错,也没有证据来证明。”洛天初道:“我要先和小朱谈一谈,他更了解那些人,说不定会为我们提供一些证据。”柳少卿道:“玛尔巴说谁擅离客栈谁就是凶手,别救不了朱雨时反把自己搭进去。”洛天初道:“玛尔巴是楚城主的副手,楚城主应该对他有所交代,该不会为难于我。”
这时忽听窗户上发出“咯咯”两声轻响,二人都是一惊,洛天初道:“是谁。”只听外面有人道:“凌虚渡求见洛堡主。”洛天初赶忙拉开了窗户,只见人影一闪,好似一阵风吹了进来,眼前已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凌虚渡,身后则背着祝芷蕊。洛天初心想凌虚渡背着一人在房上走动还能毫无察觉,不禁赞道:“凌前辈好轻功。”凌虚渡道:“恭维的话就不说了,这位祝姑娘有事要问二位,我劝说不住,只好把她背来。”洛天初点了点头道:“不知祝小姐有何赐教?”
刚才他从妙慧口中得知了祝芷蕊和朱雨时已然订婚的消息,当时碍于形势难以贺喜。虽然朱雨时没有当面承认,可从祝芷蕊不计后果的为朱雨时辩解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祝芷蕊先施了个万福,开门见山道:“小女子知道傅愁就是朱雨时,也知道你们是他的好兄弟,他把一切都对我说了,现在他有困难,只有你们才能救他,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可想到了法子,不然我将寝食难安。”洛天初心想小朱对她倒是信任,便如实道:“小姐放心,真正的凶手我们已经基本猜出,只要找出证据便能还小朱清白。我现在就要去见他,看他能否帮我找到证据。”
祝芷蕊惊奇道:“凶手是谁呢?”洛天初道:“应该是林灵素指使宋连峰干的,而妙慧也是林灵素的人,在林中秀身旁卧底多时了。”祝芷蕊诧异道:“原来如此。我能不能一起去见他?”洛天初迟疑了一下道:“我不确定一定就能见到他,只怕还会有危险,小姐就不要去了,万一出了事我也不好向小朱交代。”祝芷蕊脸红道:“我知道我是个累赘,不敢麻烦堡主了。”洛天初本想安慰他几句,凌虚渡道:“我可以背着她跟在你后面,出了危险我立刻带她回来便是,保证万无一失。”洛天初想了想道:“也好。”凌虚渡道:“玛尔巴让所有人禁足倒也是件好事,起码在外面不会碰上他们。”洛天初道:“希望如此吧,柳兄就留下来观察他们的动静吧。”柳少卿点了点头。洛天初道:“我们这就动身。”当下凌虚渡背起了祝芷蕊,跟着他跃窗而出。(。)
第八章 偷龙转凤(上)()
刚过四更,街上无比冷清,只有一些醉鬼们在街边游荡,忽然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他们都是赔了钱的买卖人,有人赚钱就一定有人赔钱,这样的哭声在黄沙城天天都有。
洛天初和凌虚渡的身影如燕子般从他们头上掠过,祝芷蕊伏在凌虚渡背上只觉腾云驾雾,景物在眼前快速闪过,每次向下俯冲时,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高高跃起时,两腿又觉发软。他们在房上直线纵跃,不一会儿便赶到了楚来客的府邸,凌虚渡道:“如何进去?”洛天初道:“咱们来明的,直接跳进去就是。”凌虚渡道了声“好”,两人纵身跳入院里。
院内亮着几盏火把,寂静无人,可洛天初刚迈出一步,脚就陷入了一个土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全院立时响起了一连串的铃铛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原本连人影都看不到的院里霎时间冒出无数人头。房顶上,墙头上,草丛中,树枝上,每个黑影全都兵器出鞘,强弓在弦。凌虚渡再想带着祝芷蕊逃跑已来不及,便和洛天初一起将她挡在中间。好在黑衣人只是严阵以待,并没有进攻。
这时远处有两个人缓缓走来,其中一名仆人提着灯笼在前照路,灯笼照亮了地面,也照亮了没提灯笼那人的藏红色的衣袍,正是玛尔巴。玛尔巴认出了他们,皱眉道:“你们来干什么?不是说过不许擅离客栈么?”洛天初道:“我们有要紧事对前辈说,请借一步说话。”玛尔巴道:“就算你是城主的朋友也不能坏了规矩,有事明天在客栈说罢。”说罢转身要走,洛天初赶忙道:“我已知道凶手是谁。”玛尔巴回身盯着他道:“你知道了?”洛天初道:“是,肯定错不了的。”玛尔巴沉吟来一下,道:“那你们来吧。”洛天初喜道:“多谢。”
鬼魅般出现的黑衣人又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三人跟着玛尔巴来到大厅,玛尔巴遣走了仆人,坐下后道:“城主的书房老夫无权进入,只能在这里招待三位了。”洛天初道:“这里就很好。”随后他将刚才的分析说了一遍,玛尔巴边听边微微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没有证据的话,老夫仍无法抓宋连峰。尽管老夫也相信傅愁是无辜的,但别人都认为他杀了人,老夫也只能将他留在这里,给外人一个交代。老夫奇怪的是傅愁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替他说话?”
洛天初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望了望四周,道:“其实他并不叫傅愁,而是我的好兄弟装扮成傅愁混入马帮而已,所以我必须救他出来。”玛尔巴奇道:“他也是血刀堡的人?叫什么?”洛天初道:“朱雨时。”玛尔巴恍然道:“我听过他的名字。在这里老夫保证他的安全,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也就是了。等你们找到证据老夫立刻放人。”洛天初道:“我们就是找不到证据才来这里的,我想见朱雨时一面,说不定他能帮我们找到证据。”玛尔巴道:“你们要见他?”洛天初道:“是,请前辈行个方便。”玛尔巴想了想道:“如果你们真是为了寻找证据,老夫可以答应,但你们必须也答应老夫,不能将他救走。”洛天初道:“我以城主朋友的身份保证,绝不会让前辈为难。”玛尔巴点头道:“那好,跟我来。”
三人跟着玛尔巴来到第二进院,进了左首第二间厢房,厢房里面空荡荡的,有两名吐蕃卫士围着方桌吃酒谈天,见到玛尔巴后赶忙起身行礼。玛尔巴用吐蕃语道:“打开地牢。”吐蕃卫士领命,搬开了墙脚处堆积的干柴,露出了一个镶着铜柄把手的石板,合力拉开后露出了地道的入口。地道明亮干燥,石槽间插有火把,他们跟着玛尔巴鱼贯走下,很快便到达了平地。牢笼其实就是被挖开的石洞,装有胳膊粗的铁栅,共有十间。只有右首第一间关着有人,便是朱雨时了。
正在睡觉的朱雨时已然惊醒,见到他们时大喜上前,手握栏杆道:“你们怎么来了。”洛天初笑道:“祝小姐担心你,我们就带她过来看看。”祝芷蕊取下了纱巾,来到栅栏前问候道:“先生受委屈了,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朱雨时道:“倒没什么,刚才睡了一觉,倒也舒服。”洛天初笑道:“我们为了你的事焦头烂额,你倒有心情睡觉。”朱雨时叹道:“你要是也在这里待几个时辰就明白了,铁门一关,绝不会有人害你,也不用再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