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童岚珊道:“帮主是让妾身做主么?”雷震淡淡看了朱雨时一眼,点头道:“也好,这件事你说的算,相信傅兄不会让我失望的。”
童岚珊微微一笑,对朱雨时道:“我如果要你杀身边的这位娇滴滴的祝姑娘,你肯定不会照做的,是不是?”朱雨时道:“既知道又何必问。”童岚珊道:“也罢,聚义堂上我也不为难你。你把那姓周的或姓曹的随便杀一个,就算入帮了。”朱雨时变色道:“你说什么?”童岚珊道:“他们和你非亲非故,最多只算你的熟人。难道他们比加入本帮更重要么?”
朱雨时心知她是在挑拨自己和雷震的关系。雷震想重用自己只因看重了自己的本事,如果自己对马帮不够忠心,有本事反而是件坏事。一旦失去了雷震的信任,那一切也就完了。可自己又绝不能去杀害周曹二人,要怎么答复才能让童岚珊哑口无言呢?
忽然间灵光一现,想出了对策,朗声道:“请问‘聚义堂’这三个字中哪个字最重要?”童岚珊不知他的意思,道:“当时是‘义’字为先。”朱雨时道:“周凯和曹三民都是我的朋友,我杀了他们且非忘恩负义?无义之人又如何配待在本帮。”
童岚珊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想不出话来反驳他。雷震道:“说得不错。兄弟之间义当头,我最欣赏的就是傅兄的为人。他能为陌生人两肋插刀,不计生死,将来也必会对本帮赴汤蹈火,忠心不二。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了。”
童岚珊点头,道:“好,那我就给你换趟差事。”朱雨时松了口气,心知童岚珊的差事绝不会简单,但只要不让自己杀害朋友,再难也不怕了。童岚珊徐徐道:“老君山向西三十里有一座月牙山,半年前那山上出了个恶徒,专找本帮晦气,我多次派人围剿却每次被他逃走,他轻功了得,武器是一根九尺长鞭,你去把他杀了,把他的长鞭拿回来作为信物,便是你的投名状。”朱雨时暗中叫好,心想敢跟马帮对着干的人一定是英雄好汉,问道:“你为何不要别的,唯独要他的长鞭?”童岚珊沉吟了一下,道:“因为他轻功太高,来无影去无踪,我们连他的模样都未见过,只知武器是一根长鞭。”
雷震补充道:“那人曾三次偷袭于我,最后都被他成功脱身,轻功在我之上,也只有傅兄杀得了他。”朱雨时道:“连帮主都拿他不住,何况是我。”雷震笑道:“那人的轻功虽然出神入化,内力却很一般。傅兄和他轻功相当,内功却有优势,所以非你莫属。”朱雨时道:“没想到山野间竟有这等能人异士,不知他为何要找本帮的麻烦。”雷震苦笑道:“这件事想想也觉得后悔,平白招惹了这么个麻烦。那人本在月牙山上隐居,不问世事。但本帮这两年扩张迅速,需要大量的钱财来维持,有一次扫荡村庄时无意杀了他的父母和妹妹。那人勃然大怒,从此便和本帮对着干。他是本地人,山路熟,轻功好,至今已劫了我们十七匹货。劫货后就地焚烧,金银财宝都分给穷苦百姓,我们的损失相当惨重。”
朱雨时心中叫好,问道:“帮主可知他叫什么?”雷震道:“我们事后打听得知他人称月牙山居士,名叫凌虚渡。”朱雨时心中一动,暗叫道:“凌虚渡,凌虚渡,好耳熟的名字,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仔细一想,登时恍然,原来凌虚渡也参加了当年的燕京比武大会,还作为师父江飞燕的第一轮对手在台上比试轻功。最后师父的内功稍胜半筹,凌虚渡主动认输。事后江飞燕对他评价颇高,赞他胸襟广阔,为人正直,可惜匆匆离去,无缘结交,没想到马帮得罪之人竟然是他。这人的轻功独步天下,马帮这是自作自受。
雷震继续道:“他的名号虽不响亮,但确是位世外高人。事后我曾携重礼赴月牙山致歉,谁知他毫不领情,还杀死了一个我随行的帮众,这个梁子是化解不开了。”朱雨时叹道:“他一家子惨遭毒手,又且是钱财可以化解的。”雷震也道:“只可惜我早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然说什么也要拉他入伙,也不至于现在你死我活的境地。”说罢惋惜摇头。
童岚珊冷冷道:“姓傅的,别说没用的,你想好对付他的办法没有?”朱雨时道:“那总要先找到他才行啊,周围八百里都是山区,他有可能藏在任何地方,叫我如何去找?”童岚珊道:“那是你的事。没有难度就不用你去做了。想直接当副堂主总要露一手让我们瞧瞧的。”熊不伤笑道:“听卓堂主说傅兄智勇双全,一定可以想到妙计杀敌。我们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傅兄的手段呢。”(。)
第七章 取投名状(下)()
朱雨时心中暗骂,看出熊不伤必是童岚珊的亲信,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想让自己难堪,便道:“计策已有,不过还需要一点协助。”童岚珊冷笑道:“你要是想带兵同去的话还是打消念头吧,我们曾围剿过七次,却连个鬼影也没发现,每次还被他暗杀了数人。”朱雨时心想“你活该!”,却说道:“我不要一兵一卒,只要一件本帮的黑衣服和一包金银财宝即可。”
雷震笑道:“引蛇出洞,妙计!马上为你准备。”童月珊讥嘲道:“就怕他带着财宝跑了。”祝芷蕊忍不住道:“傅先生侠义无双,言出如山。休要用你的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别说区区一包钱财,就是金山银山他也不屑看一眼的。”祝芷蕊向来沉静稳重,没想到她生气时的声音竟也如此动人好听,对方要是个男人可能连气都生不起来。可惜骂的却是童岚珊,她沉声道:“小妖精,你说谁是小人。”雷震大笑道:“好啊,还没过门就已开始为夫君说话了。有这样的娇妻美人在山上,傅兄弟绝不舍得离开的。”童岚珊瞪着祝芷蕊道:“小妖精,给老娘放老实点,再出言不逊看老娘不打烂你的脸。”祝芷蕊轻笑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理她。
她的人就如一朵富贵堂皇的牡丹,带着孤傲群芳的高雅气质,童岚珊在她旁边本就自惭形秽,此刻见她瞧不起自己,更是羞怒交集,拍案而起,正要发作,突听雷震大声道:“好了!议事结束。大家各自回寨去吧。”童岚珊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其他堂主们也陆续离开,卓星海对朱雨时道:“马到成功,我的副堂主。”童子健见祝芷蕊对朱雨时如此之好,心灰意冷,低着头快步离开。林中秀的一双贼眼则一直瞟着祝芷蕊,坏笑道:“傅小兄,你的未婚妻可俊俏的紧啊,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贫道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熊不伤路则握着朱雨时的手,看似诚恳道:“兄弟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就算事情不成也要活着回来,丢人总比死了强,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朱雨时诺诺称是。只有石通一言不发,看都没看他一眼的负手走过,朱雨时却知他绝不会忘记三天后的约战。秦家兄弟也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偌大的聚义堂中眨眼间只剩下了雷震,朱雨时,祝芷蕊三人,就连清清嗓子都有回音。雷震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用一个人会如此之难,傅兄可要辛苦一趟了。”朱雨时道:“夫人恨我入骨是情理之中,在下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属下并非一定要做副堂主。”雷震笑道:“我自有用人之法,你对这次的投名状有信心么?”朱雨时道:“这种事怎会有信心。”雷震道:“你如果失败该怎么办呢?”朱雨时道:“大不了从小卒干起,在下本就也没想做官。”雷震叹道:“你不懂得人心险恶。如果你这次失败,只怕连我也保不了你了。”
朱雨时吃了一惊道:“此话怎讲?”雷震道:“你若交不上投名状就不是本帮中人,那时他们再想动你,我也没有理由帮你。”朱雨时道:“难道那时我不能再杀其他人代替么?当个小卒总总可以吧。”雷震道:“你以为我夫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只要知道你失败,就会在你回来的路上伏击你,根本不会让你活着上山。她的下一次偷袭定会布置的更加周密。那时你还不是本帮的人,就算把你杀了我也无话可说。”朱雨时道:“她想要杀我也没那么简单的。”雷震道:“如果他们利用祝姑娘做诱饵,你会不会跑?上次她已用过了一次,这次肯定仍会利用祝姑娘逼你自杀。”朱雨时道:“帮主既知她下一步的打算,为何不阻止?”雷震道:“我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若再一味袒护只怕要激起不满,毕竟你的价值还比不上本帮的军心和士气。”
朱雨时怔了怔,感慨道:“看来这次不成功便要成仁了。”雷震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人生有时只有一次机会,你抓住就能飞黄腾达,成就一世英名,反之就会在乱葬岗中多填一座孤坟。”朱雨时道:“那我今夜就动身前去。”雷震道:“你赶了一天的路,又斗了几场,内力和体力也都消耗不少,不急一时。”朱雨时道:“那我就休息一个时辰。既然要引蛇出洞就要装的像些,夜间运宝才合情合理。”雷震道:“既然如此,我会派人在一个时辰内把装满金银的包袱送到你府上。”朱雨时道:“除此外我还想求帮主一件事。”雷震笑道:“放心吧,在听到你的消息前,我保证不会有人骚扰祝姑娘的。”朱雨时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的要求。”雷震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朱雨时和祝芷蕊离开了聚义堂,一路无话回到小院。进屋后朱雨时神色沉重的坐在桌旁,显得有些焦虑不安。祝芷蕊轻声道:“口渴么?我给你倒杯茶吧。”朱雨时忙道:“不敢劳烦小姐,我自己来就好。”祝芷蕊笑了笑,仍为他倒了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她在桌旁坐下后取下了脸上的纱巾,道:“傅先生可是在为小女子担心?”她惊鸿般的美貌在烛光下明艳不可方物,然而朱雨时并没有看她,低着头道:“我怕万一此行不顺。。。真不知该如何救你。”
祝芷蕊面带微笑,秋水般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一个字也没有说,螓首轻轻一侧,就靠在了朱雨时的肩膀上。朱雨时身躯一震,结巴道:“祝。。。祝小姐,你这是。。。”祝芷蕊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别说话。”
朱雨时真就不敢动了,沉浸在少女柔情的温柔乡中,又有哪个男人忍心破坏这样的气氛,何况靠着的还是祝芷蕊,又有哪个男人会忍心将她推开。在女人面前不解风情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而忍心伤害一个少女心灵的男人那根本不是男人。朱雨时本还打算问她为何在聚义厅说要嫁给自己,现在已没必要问了。
朱雨时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这是最近他头一次感觉到充实。祝芷蕊的柔情就好像春露夏雨般滋润着他那颗受伤的心灵。此时他心中没有一分一毫的非分之想,祝芷蕊对他来说既像亲人,又像红颜,却绝不是情人。他虽问心无愧,但想起月莲新丧不久,实不该和别的女子有这样亲切举动,好在此时祝芷蕊的螓首已离开他的肩膀,睁开了眼睛,爽朗笑道:“现在知我心意了么?去练功吧。”
朱雨时明白祝芷蕊是在表达她心中的情意,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此情都将成为永恒。祝芷蕊已有勇气来面对任何结果,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她的决心和坚强深深激励了朱雨时,看来该担心的反是自己。祝芷蕊的安危全看此行的结果,一个女子尚能坦然面对,自己又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朱雨时顿觉豪情万丈,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小姐赐教。”祝芷蕊微笑不语。
朱雨时回到房中打坐,抛去一切杂念,凝神静气,一个时辰后已将精神和体力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出了屋子见桌上放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还有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衣劲装,衣服上放着张二指宽的纸条。他打开纸条一看,上面的字体娟秀清雅,写着“今夜不送君,只待迎君日。一别纵无期,不悔曾相识。”(。)
第八章 月牙隐士(上)()
苍穹阴霾,无星无月,只能望见马帮巡逻队的点点火光。朱雨时下山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山下更是一片漆黑,四周尽是怪石峥嵘,犬牙交错的群山,在黑夜中犹如野兽的尖牙利齿,张着大嘴欲要吞噬天空。朱雨时并不知月牙山的具体位置,只知在西边三十里左右。当下背着包袱,展开轻功,向西疾驰。
冷风凛冽,山道崎岖,朱雨时的身影在山间穿梭自如,行云流水。过了一炷香功夫,他转过了一座山坳,望见远处伫立着一座奇峰,那座山的形状成半弧状,两头尖,中间宽,好如天上新月,想必就是月牙山了。
朱雨时虽不知凌虚度在什么地方,但月牙山是他的老家,平时应该会回到这里,这是人的习惯,朱雨时决定赌一赌运气。他当下收住轻功,警惕的步行前进。他并不怕和凌虚度交手,只怕找不到人。
四下鬼一般寂静,只有风声呼啸。月牙山并不算大,朱雨时绕着走了三周,心中着急,心想难道凌虚渡真去了其他地方,那可麻烦大了。他索性向山上走去,心想此山不大,若他真在山上,就算你不出来我也有机会找到你。
朱雨时一口气爬到山顶,只见木叶间隐藏着一座小茅屋。他心中一动,猜到这是凌虚渡的住处,便穿过杂草来到近前,只见茅屋外用树木和枝条编成的篱墙已坍塌烧焦,两坪菜园也荒废填平,茅屋更被烧得只剩框架,屋内一片狼藉,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凌虚渡绝不在里面。
此时已近五更,黑夜将尽,黎明即来,朱雨时走了一夜也觉得乏累,就在茅屋前的废墟上坐了下来,心中沮丧之极,对找凌虚渡一事已彻底放弃,心中盘算着如何潜回老君山救出祝芷蕊。他在下山时已查看过了地势,除了去时的大路外,还有两条小路可以偷偷上山。至于祝家和周曹两位兄长,则实在顾及不到了,眼下只能救一个算一个。最顺利的结果就是带着祝芷蕊返回关中。若那时祝家老小和周曹二位兄长还未遭毒手,就再和洛天初一起去救,闹马帮一个鸡犬不宁。
他计划好后,便准备返回老君山,忽听空寂宁静的黑夜中有人道:“你不找了么?”朱雨时吓得心中一紧,赶忙转身顺声音处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人如幽灵般坐在三丈外的树丫上,一双璨星般的眼睛如野兽般在夜色中泛光,他的五官隐藏在黑夜中,看不清容貌,难道他便是凌虚渡?虽然在燕京比武时远远见过,但事隔已久已记不真切。他似对朱雨时并无恶意,不然也不会先出声招呼了。
朱雨时沉住气道:“阁下是谁,怎会在这里。”那人冷笑道:“你找了一夜不就是在找我么?怎地见面反而不识了?”朱雨时道:“果然凌前辈,前辈怎知我在找你。”凌虚渡道:“我还知道你背着这包财宝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你想杀了我是不是?”朱雨时奇道:“这。。。这你怎么知道的?”凌虚渡冷笑道:“就算我不知道,像你这样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穿着马帮的衣服,独自一人来到月牙山上,傻子也能看出是想引我上钩。”朱雨时叹了口气道:“前辈既已看出为何又要现身呢。”凌虚渡道:“我没想到的是你真敢一个人上山,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何妨神圣。”朱雨时苦笑道:“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无奈被逼而来,不然怎敢来找前辈的麻烦。”凌虚渡道:“你用不着谦虚,你一个人击败了黄星堂一百五十人,这可不是无名小卒能做出的事。”朱雨时更惊讶道:“前辈连这件事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