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不顾自身的伤了当前两人,只这毫厘之差,长剑及身,沈浪不死也要重伤。
王怜花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口是心非:“那倒真是可惜了。”
想到那副钢拷,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去。
沈浪还在脸红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有人潜入地道。因此两人耳语定计,沈浪故作大意,被王怜花所制,借此引出方心骑。
若他死忠于快活王,那王怜花身为快活王的独子,他势必要说动王怜花,一起杀沈浪为快活王报仇;而若他意在王怜花,沈浪受制,王怜花沉迷情/欲,也正好给了他个下手的良机。
谁知王怜花却根本没把几个急风骑士放在心上,又打了一层心思,居然趁机下死力真的将他锁死在石壁上。
好在他还不为人知的会一点缩骨功。
沈浪叹了口气,强忍住往他脑袋上拍一巴掌的冲动,摇摇头:“你这黑心的呆子。”
眼角忽的一道冷光又起,被沈浪一掌震退的石明头一仰,长剑倒转,往脖颈处用力挥下。
作者有话要说:压了苹果番茄鸡蛋的童鞋~好好算一算,哪个输了苹果,哪个赢了鸡蛋~反攻是个持久战,这个极富挑战的任务就交给王大公子伤脑筋了,而圆月,只是负责收门票!哇哈哈~【插腰狂笑——
☆、迁怒
“你今天死了,明日我就灭了衡山派。”王怜花负手而立,语音冰凉。
“公子。”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石明闻言,剑势猛然一顿,腕上劲力一松,长剑“哐”的一声落地,与此同时,膝盖重重的磕在冰冷坚硬的金刚岩上,嗓音嘶哑颤抖。
但他一心求死,下手时用力极狠,如何在一瞬间收得住。坠落前半扬的剑尖还是在咽喉处划开一道血痕,鲜血立时涌了出来。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喉口涌上来的鲜血呛的一阵猛咳。
王怜花一把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扬起头:“怎么,你师父死在衡山上,我去为你报仇,不好么?”
石明身子一颤,失声惊道:“你怎么……”
他原本是“石棋道人”门下唯一的传人,昔日“石棋道人”与当时的衡山掌门玉玄子相交甚深,没想到却在衡山一役中惨死在至交好友剑下,而玉玄子也跳下万丈绝壑,尸首无存。至此之后,他才转投入衡山门下。但是,却不是为了报仇。
“师父去衡山前……咳咳……已料到此去难返,咳,留下遗命……命我全力保得衡山周全……”
“哈,衡山回雁峰上有没有‘无敌宝鉴’,身为衡山掌门的玉玄子会不知道?明知道众人会扑空,他若不先疯了,岂不正好成为下一个目标?‘石棋道人’只怕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故意送上去,又有什么事能比一剑杀了自己唯一的至交好友更能让人相信玉玄子真的疯了呢?人死了还要你投入衡山门下,他对玉玄子可谓真是仁至义尽了。”
王怜花捕捉到他眼中的痛苦挣扎之色,露出残酷的笑意——得罪他的人,历来就不会有好下场:“可惜,衡山派并不领情。”
石明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甚。
的确,衡山派很不领情。
这些年来,石明名为衡山派的大弟子,下一任的衡山掌门。其实在衡山上,却人人疑他用心险恶,时时防备他会为师门报仇,对他处处排挤。
此次王怜花以他为医治衡山掌门独子的条件,衡山上下,可谓是大喜过望,正好借机将他除名,说不准,回去还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不但解除了这么多年来的心头大患,还能换来真正衡山继承人的一条性命。
“确切来说,玉玄子也好,‘石棋道人’也罢,你今日的处境,也算是拜快活王所赐,你恨我,本也是应该。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你若能趁我不备取我性命,不但报仇,江湖上何愁不能扬名立万,到时候,只怕衡山派就算是求,也要求你回去。这一步棋,下得确实高明。”
石明惨然一笑,缓缓阖上眼。王怜花说的确实不错,他的仇人,与其说是衡山派,倒不如说是当年设下毒计的快活王和云梦仙子更准确一点。只是面对这个他们的后人,他又怎么能恨得起来。
自他到聚横阁之后,里里外外,王怜花从无瞒他之处,就算这是他用人不疑的御下手段,这般的信任,却是他一生都从未经历过的。久而久之,有些东西,便渐渐的失了控。
一面是师恩难报,一面又是……本来就是两难,王怜花既然以为他心怀不轨,也好,能死在他手里,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坦然。
“石明自愿一死谢罪。”
“死?你要杀沈浪,想跟沈浪一命换一命?”王怜花目光一闪,压低的语声里戾气深深,一字一顿,“你凭什么和沈浪比?”
一时被抬上云霄,一时又被打入地狱,王怜花的一句话,将他好不容易寻到的坦然打的支离破碎。石明脸上一片惨白,仿佛突然有一道惊雷打在心口,又像是一颗心被人抓在手里,一寸一寸的收紧,痛苦清晰的好像要让他一点一点的窒息。
王怜花冷哼一声,抓起他的手压住喉间汩汩流出的血液,声音冷厉:“不涨记性的东西,你的命是我的。”
手上尽是粘腻的鲜血,石明缓缓伏□子,弯下枪一样挺直的背脊,以额扣地,如同拜伏在佛前的虔诚信徒。耳边的劲风带着杀气,几乎贴到地上的面容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欣慰之情。
衣袂掠空之声中,传来人体关节错裂的闷响,几乎与此同时,袭到背上的劲风突然消散。
石明心里一凛,猛然抬头。只见方心骑一只手软软的垂在身侧,另一只手以一种极不自然姿势被王怜花扭到身后,脖颈也被他扣在手里,被迫高高扬起。先前出手要杀他的竟是方心骑!
“都说了他的命是我的,张着一张聪明面孔,居然蠢到要动我的人。”王怜花生性护短,纵使一腔的怒气都在石明身上,哪怕要杀,自己的人又岂容得他人来犯?哪知本来一心要杀沈浪的方心骑却又突然向石明出手。
方心骑两只手都被扭断,疼得满头大汗,神情却倔强坚定:“王爷说过,人心不可赌。王公子乃王爷独子,弟子不能见公子……”掐住自己脖颈的那只手,白皙如玉的手背上突然青筋暴起。随着胸口无数针扎般的刺痛,一片白光,极快的掠过脑海。神志还来不及丧失,白光已然消逝。
因为王怜花掐住他咽喉的手上又多了一只手,一直都退在一边不曾出手的沈浪的手。
“他之前故意抛剑,可见并不想杀你。”石明是王怜花的手下,沈浪不好多做干预。而方心骑却是快活王座下弟子,王怜花虽不在意所谓孝道,沈浪却不愿意看到。
“他却想杀你。”王怜花一时想不到沈浪的用心,只有满心满腹的火,一步不让,“你也听他说了,人心不可赌。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防着他时不时的跳出来为主报仇么?”
“他不会。”就像当初品题他以心为骑,驰骋万里时一样,沈浪把握十足。
“好好好,”为了这么一个人,沈浪竟连着两次出手驳他面子,更何况,这事本就因沈浪而起,王怜花气急反笑,“想不到我王怜花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时候。”
抽回手,王怜花敛了笑容,sevenmo ons整理猛力撕下半截衣袖当作绢布,仔仔细细的擦了手,抛入池中,语声淡淡:“这水脏了,立刻给我换了。”
顿了一下,没等到回答,心口压着的火气又窜上来,往石明肩头就是一脚:“听到了没有?”
石明身形一歪,压住伤口的手从喉口滑脱,又带出鲜血无数,可他却几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起身应道:“是!”声音嘶哑发颤,恍如梦中,不可置信王怜花竟如此轻轻放过。
王怜花听到应声后,却对他的情绪再没兴趣,气冲冲的转身就往外走,仿佛再也不想看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沈浪叹了口气,不禁苦笑的摇头,却并不急着去追。
目光扫过五个急风骑士和石明,六个人伤了四个,一方面是杀人不成的方心骑,另一方面却是伤在要害的石明。
沈浪出手如风,几乎是随着他目光扫过的同时,在六人反应过来之前,已被纷纷点倒,就连伤了手腕的两人和石明伤口周边的穴道也被封住。
在确保暂时不会有人再有性命之忧后,他才急急忙忙的展开身形,向来时的那条地道掠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肿么写着写着,突然发现玉玄子和石棋道人这一对也是基情满满哪~童鞋们请自行脑补哈~王大公子最无所谓世俗间的仁义礼孝之言,偏偏沈大侠又事事要考虑周详……其实,终于有人能为从小缺爱滴王怜花设身处地的着想,圆月亲妈真是各种欣慰啊~还有,石明这死心眼的娃,写得圆月特纠结~感谢爱渣文童鞋滴地雷~真是让圆月很有动力啊~很重要滴皮埃斯——前两天忙得晕头转向,晚更了两天,抱歉了亲们~有童鞋留言中问到弃坑的事,圆月特此郑重申明,向人民群众举手保证,决不弃坑!!永不弃坑!!
☆、婚誓
桃花树下,青光点点。
一截不知从哪里攀下来的青竹,被王怜花执于手上,舞出一团急影。
石明的底细,他是一直都知晓的,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于他而言,只不过又是一个被上一辈恩怨孤困住的可怜人而已。一时起了同病相怜之心,这才借着衡山派求医之际将他留下来。不是不知道,容忍他的心思
尽管心里隐隐知道不可能真的要杀他,但是主意打到了沈浪身上,不管是为了那点小心思还是真的要把衡山之役算到他头上,他又如何能善罢甘休。
“沈浪,沈浪……”默念着这个仿佛刻入骨髓的名字,手上青竹挥洒的更急,好像面前的桃树都变作了那张不领情的脸,顿时带起桃花落英纷纷。
花红竹翠,雪白的麻布衣衫如同飘在其中的一朵流云,变幻万千,稍纵即逝。
刚站定脚的沈浪本来看着他这等拿花撒气的方式还有些好笑,此时却突然有些不安,惟恐那流云一般的人影,转瞬之间,便要真的化作那天边的云彩,远远的飘走。
此念刚起,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立展,轻烟似的也随着风,掠到那片云上。
王怜花眼前一花,随即看清楚沈浪的身形。冷冷一哼,手中青竹作剑,灵蛇般向沈浪缠去。
剑法如人,沈浪的剑法轻灵潇洒,王怜花的剑法,却是诡变无常,委实叫人虚实难测。有时眼见着一招到了眼前,明明不可能再变,剑尖一颤,顿时又化出了四五个虚影。
王怜花使剑,沈浪之前只在快活林见过一次,只那一次,也只是一剑而已,狠辣险毒,又偏偏宛若惊鸿。现在正面相对,虽说只想让他出出气,见了其中的变化无端,也不禁暗暗赞叹。
当日在快活王面前,他曾说过,若和王怜花放手相搏,实不知鹿死谁手。现在回想来,两人明里暗里斗了那么久,各有胜负,每一次都惊险万分,但若要说真正生死一线的时候,却是完全没有。好像无论如何,这两人都是不会真正去伤害对方。此中情义,似乎远远早于他心中所知所感。
王怜花武功虽比他稍逊一筹,但此时全不留手,又怎容得了他心思分散,神游物外。沈浪眼前青影闪动,周身上下俱在那团裹在白袍中的青竹之下,仿佛还能感受到新攀折的竹枝上那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要验证他刚才心里所想一般。沈浪干脆定住了身形,笑吟吟的双手往背后一负,任由那管青竹往自己胸前点来。
王怜花一惊,那截青竹只是他随手折的,一端还带着竹节的断口,锋利不亚利刃。手腕急转,竹尖急速反撩掉转,这才总算是避开了要害之处,只是扯下了沈浪胸前的一块衣襟。
“沈兄怎么不打了?这么容易就束手就擒么?”王怜花胸膛起伏,饶是他体力不差,先是在水里的一番剧烈运动,再是一番打斗,历经急怒之后的又几乎使尽了一套剑法,又被沈浪这么一吓。心里的一口气是出的差不多了,手脚却有些打颤,连同着说话声音也有些低哑,连忙清了清嗓子。
“打不动了,”沈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成一团,胸口又被撕裂一大块的衣服,丝毫没有伸手掩住的意思,“听说美人计好用,在下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叫王兄起了怜惜之心,消了气,莫要再打了。”
“美人计?”难得能听到沈浪可怜兮兮的服软之语,更何况,这美人计,本是他那夜在竹林的调/戏之言,王怜花眉梢一挑,故意露出一副色迷迷的神情,手上青竹一转,将那撕开的衣襟轻轻挑起,“我看看这美人够不够美……”
他嘴里说的轻佻,手上却极为小心的注意着竹节锋利的断口,只微微挑开一点,也不再动了。
饶是如此,沈浪终究还是有些绷不住了。毕竟有些事情还不及王怜花做来行云流水,胸口的皮肤上传来丝丝凉意,却又好像有一团火,顺着王怜花的目光,滚滚燃起。
看到沈浪明显要出尔反尔,王怜花也不恼,反而撤回了青竹,任由他双手抱胸,挡住那乍泄的春光。手指缓缓抚过竹节,突然发现其实这竹枝要是刨细致了,还能有些别的用途。想到这“别的用途”,王怜花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玩味期待的笑容。
沈浪不知他的心思竟又转到了那个地方,只当他又拉不下脸来,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突然林中一侧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王怜花头也不回,手上青竹如一道青芒,倒飞而出。
朱五循着打斗之声而来,才刚看到沈浪和王怜花两人的身影,青竹已经夹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道袭到面前,根本来不及反应躲闪。
明知出掌硬劈,手掌定要被锋利的竹梢刺破,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掌。
哪知王怜花出手前却已经在那根青竹上注了力道,到了朱五面前时,青竹突然断成三段,去势立改,携着余力,纷纷插入朱五脚下的泥土中。
朱五蓄满真力的一掌却打了个空,真气急聚不发,顿时逆行倒冲,吓得他赶紧反手一掌,将勃发的掌力打出,击的地上一层落花纷纷扬起,煞是好看。饶是如此,胸口还是隐隐有一阵闷滞的痛感。
“朱公子。”沈浪不紧不慢向惊出一身冷汗来的朱五问好。衣衫虽不整,但嘴角的那一丝微笑,却潇洒的让人注意不到其他。
朱五定了定神,向沈浪回了一礼,看着王怜花的眼神却又有些变了。竹性坚韧,当剑使正好,做暗器袭人却是极难应用得心。王怜花这一手,他自问是万万做不到的。
肃了肃形容,向王怜花躬身一揖到底。
“朱公子这是何意,”王怜花颇有意味的挑了挑眉,“是谢我手下留情呢,还是……”
“舍妹多次无礼,在下代她向王公子赔罪。老八的伤,还要仰仗公子妙手……”
“好说好说。”王怜花大度的点头,“只要你那宝贝妹妹……沈浪,你干什么……”刚提到朱七七,他的手腕突然落入沈浪掌心,脉门处微微一痛。
一边甩手一边手掌一翻,一挣脱便顺势就往沈浪胸前按去。
却见沈浪还是和刚才一样不闪不避,好在这次他早有准备,本就未出全力,及时撤去力道。
沈浪却趁他掌势一慢,突然出手反切,一把把王怜花的手抓在手里,若无其事的再也不放开了。
行动永远是最好的说明。
朱五之前看到沈浪衣着狼狈,本以为是和王怜花动手时吃了暗亏。现在当然也看出来了其实好像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看来王怜花之前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