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瘦了些,展昭想趁着假期好好给他养养膘。
白玉堂窝在沙发上翻报纸,实际上只是在找展昭报道的新闻看。屋子里除了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和他翻报纸的动静,再无声响,安静极了。偶尔白玉堂抬起头来,顺着厨房门上的半透明玻璃,隐隐约约看到展昭在里面忙碌的身影,就觉得特别安心,特别幸福,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些年,他虽从未往感情这方面想过,却从苏绯开始,整日忙活着赶走展昭身边的女孩儿,实则也是因为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危机感。现在展昭拉起了他心里那层朦胧的帘幕,拉着他一起走进美丽的桃花源,让他心里顿时豁亮了起来。
只是丁月华的事儿,总觉得还是有些头疼。展昭优秀出色,性情又温和,实在很受女孩子欢迎。就白玉堂现在知道的,除了丁月华,还有两个毕业留在本市的女同学,以及报社里的一个女同事在觊觎展昭。只是因着有丁兆惠、欧阳春等人不时地给展昭施加压力,丁月华最是来势汹汹。
关于两人的感情和关系,展昭没说,但白玉堂明白。他们不在乎不惧怕任何的流言蜚语,但也不想平白地去招惹这些是非来承受。他们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起,日夜厮守,又何必非要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从兄弟变成了情侣,徒招口舌。只是街上的梨树挂满了松脆多汁的梨子,有主尚且有不少人想偷摘上两个,若梨树没主,可不就谁都想抢来尝尝。
恼人的问题是,白玉堂知道展昭这棵梨树是自己的,别人却不知道,盯着这梨树垂涎三尺。白玉堂对展昭信心十足,他们两个相依相伴着一起长大,分担着彼此的痛苦悲伤,分享着彼此的幸福喜悦,一起哭一起笑,展昭一颗心系在何处,他比谁都清楚。十几年来,展昭几乎为他付出了所有,一天一天伴着他长大,他不相信有谁能胜过这感情。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出于爱情的自私,让狼女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展昭,他不乐意。
见白玉堂放着满桌子的菜不吃,只顾盯着自己瞧,展昭疑惑地跳起来冲进浴室,凑到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脸。确定没问题,又回到餐桌旁坐下,“怎么不吃啊?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快尝尝。”
白玉堂趴在桌上,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展昭,“猫儿,以后不许你再见丁三儿,不许给她指导作业,也不许让她到咱家来。”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其他的女孩儿也一样。”
展昭扑哧一笑,这小子连饭都顾不上吃,原来就是在琢磨给自己约法三章定规矩啊,“这没谱的事,玉堂吃的哪门子醋,也不怕倒了胃。”
“谁吃醋了?那丁三儿整天看你,就跟狼看肉似的,哈喇子都流到地上去了,巴不得直接扑上来。还有你那个同事明云和你那两个同学,别以为我不知道。哼!招蜂引蝶!”
看白玉堂这样,展昭有点儿心酸。爱情固然都是自私的,可玉堂骄傲自信,向来无惧无畏,实不该醋劲儿大得容不下自己有任何一个女性朋友。展昭知道,白玉堂虽然表现得无所谓,但当年被父母抛弃的事给了他极大的不安全感,在人际问题上一直不安得厉害,情感问题就更不用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展昭才对他不安地赶走自己身边每一个女性朋友持纵容态度。“什么招蜂引蝶啊,别瞎说!我这么多年都心清如水,你放心,等闲人近不了我身。赶紧吃饭吧。别胡想些没用的了。”
“你答应了我再吃。”
展昭起身走到白玉堂身边坐下,伸手把他揽到怀里哄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不指导她作业,不让她来家里都容易,可她是二钉子的妹妹,又是你同学,免不了的会遇到,我总不能把眼睛剜了去吧,看不着玉堂我可不干。你这么大度自信的,这又是没谱的事儿,你说你跟她争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她整天粘着你,丁大哥和丁二哥都把你当他们家人了,欧阳大哥他们也是,都觉得你早晚跟丁三儿在一块。”
“你笨啊,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我不这样想不就行了。就这两天为着智大哥的事儿才多见了两次,往日基本不见面的。快别乱想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吃了肚子疼。”展昭右手揽着白玉堂,左手拿起一个黄澄澄金灿灿的黄金虾球,塞到白玉堂嘴里。展昭温柔的声音和虾球的香味瞬间攻陷了白玉堂,不再纠结丁三儿丁四儿的问题,专心享用美食,“还要。”
展昭温柔地笑着,又从盘里拿了一个虾球,白玉堂见他捏着虾球递过来,赶紧凑过去就要吃。展昭被他脑袋随食物而动,活脱馋嘴小老鼠的模样给逗笑了,呵呵笑着,手就转了弯,把虾球塞进自己嘴里。白玉堂一看到嘴的虾球没有了,急得扭头就张嘴去抢,正好吻在展昭的唇上,含含糊糊的还在嘟哝:“唔,给我,我的。”
展昭好笑地抱住他,用舌头把虾球推到白玉堂嘴里,转而在他脸上热情地吻着,“你的,你吃吧,我吃美味的小白鼠。”
“唔,不要——”白玉堂嚼着虾球,赶紧动手去推他。只是这推的动作落到展昭眼里,就成了别有情趣的半推半就。小老鼠在怀,此时不吃,更待何时?于是,这顿饭展昭先吃了个饱,才把热好的食物喂到半躺半靠在床上的白玉堂嘴里。
假期到了,春节前两人却格外地忙碌起来。展爷爷去世后,葬在了展家老家,离S城3个小时车程的一个小城市。两人专门回去了一趟,拜祭展爷爷。看着墓碑上爷爷慈祥的笑脸,展昭和白玉堂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最疼爱他们的就只有爷爷,如今爷爷也不在了,从此再也见不着了。
白玉堂前两个月遇到白家的事情时,跟展昭说想来看爷爷,现在却也没把这些糟心事说给爷爷听,只絮絮说着这半年来的琐碎事项,说着自己的大学生活,说着自己画的画,一如爷爷在时他们讲电话的样子。想着今年的核桃爷爷终究也没能吃上,白玉堂特意在秋天的时候找苏绯给寄了几斤,磨成粉冲给爷爷。当时自己逗爷爷没了牙不能吃核桃时,爷爷笑呵呵说“核桃磨成粉,爷爷冲着喝”的样子还清晰如昨,没想到冲着喝也只能靠自己拜祭才能做到了。
人生是如此的残酷,夏天爷孙三人还在一起欢笑,现在他们面对的却只有一块冰冷的墓碑。白玉堂的眼眶湿润了,哽咽着低声问展昭,“爷爷要知道我们现在这样,他会不会很生气,不认我这个孙子了?”展昭是爷爷的亲孙子,总是割不断的亲情,便是犯了错,也总能原谅。自己一个陌生人,只因着展昭跟自己的情谊,爷爷慷慨地给予了那么多的疼爱,如今却……展昭是爷爷的骄傲,爷爷一定希望他能娶个娇妻,给自己生个重孙子,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那样,爷爷在天上看着,也必会高兴。
“怎么会呢?”展昭轻轻抚摸着白玉堂柔软的头发劝慰,“暑假的时候,爷爷在河边草地上跟咱们说,心是骗不了人的,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我猜他肯定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感情,告诉我们跟着心走,让我们不要被世俗所束缚。他若知道我们相爱,一定会祝福我们,为我们高兴的。”
☆、第五十二章 新年访客
赶在春节之前,展昭和白玉堂去了趟爱心院,给小朋友们送些衣服玩具作为春节礼物。在展昭的认知里,恨是加在自己心上的枷锁,除了让自己活得太累,没有任何作用。白玉堂自小孤零零地生活在爱心院里,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公,展昭希望他能多感恩少仇恨,快快乐乐地生活,所以时常带着他回爱心院去探望阿姨和小朋友。
他们到爱心院的时候,正赶上爱心院大扫除,阿姨带领小朋友们忙得热火朝天。王院长在屋里带两个小姑娘擦着玻璃,突然看见展昭和白玉堂从门口进来,忙把他们让到院长室里,“都在打扫卫生,处处乱的很,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吧。半年没见,玉堂越发精神了,在K大过得好吗?课都跟得上吧……”
在爱心院待了多年,从阿姨到院长,照顾过的孩子很多,特别熟悉的孩子却没有几个。这里的小朋友,个个都盼着走出爱心院,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离开后没多少会经常回来,白玉堂算是其中的特例。这在爱心院阿姨眼里很是匪夷所思,白玉堂在这里生活的十年里,跟哪个阿姨都不亲,没想到离开爱心院后,倒是跟院长和阿姨的关系都好了起来。她们不知道,白玉堂转换角度来爱心院探望时,看着阿姨们陀螺似的忙个不停,再看看洗衣房里成堆的衣服,和几十双臭烘烘的球鞋,内心受到了多么大的冲击。或许他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和关心,但并不代表阿姨们付出的就少,毕竟他们面对的是那么多的孩子,其中还包括为数不少的生活不能自理儿童。
从院长室出来的时候,卫生活动已经告一段落,小朋友们正跟着阿姨去洗手吃点心。展昭和白玉堂没有进去打扰,一起走到院子的小角落里。原先在这里的那根倒地的树干早已经没有了,这个角落现在被做成了小小的人工沙场,供孩子们玩沙。
白玉堂随意地往墙上一靠,右腿曲起蹬在墙上,扫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冬日的阳光温暖却不热烈,晒在身上让人觉得懒洋洋的。“以前总觉得这个院子大,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现在从这头到那头,居然没几步就迈完了。”
“那是玉堂长大了,原先你是个小不点儿,”展昭笑着走到他对面,用手比着腰部的位置说,“才刚到我腰这儿,现在都跟我差不多高了。腿长了,可不是没几步就能把院子走完了嘛。”
“猫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坐在这儿?”初次相遇时,白玉堂才刚五岁,许多事都模模糊糊地有些记不清了。
“是啊。”展昭转头看看院子中央,伸手指指当年自己在的那个位置,“我们在院子里给小朋友发礼物,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就你拽得不理人,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这儿,看得人心疼。”
白玉堂低头轻笑,“那年你趁我生病带我出去玩,见到擎天柱那回,我也是在这儿的对吧?这么些年过去,好多事我都忘了,就还记得你那时候来看我,我们总是坐在这儿那棵倒了的树上吃东西聊天。猫儿,刚才王院长说这里要换主重建,以后我们再来,兴许就什么都不一样了。”以前在这儿生活的时候,白玉堂每天做梦都想着赶紧出去,现在听说爱心院要拆了重建,倒真有些舍不得。
“这样也好。原先的出资人资金出了问题,对爱心院的很多需要都有心无力,换个老板,至少经济上能保证孩子们的生活。把这栋老房子重建,也是想改善孩子们的生活质量。只要孩子们过得好,这儿总还是一样的。”
今年冬天是个十足的暖冬,基本上没怎么大冷过,谁知到了年三十这天,一直晴朗的天突然变得阴沉沉的,仿佛旧的一年很不情愿就这样过去似的。午后时分,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起来,没多久就把S城整个变成了银白世界,晶莹剔透。白玉堂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美景,雪一停就拽着展昭要出去玩,“猫儿走,看雪景去。”。
展昭正在餐桌前和着面,准备晚上的年夜饺子,见白玉堂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抬头瞧瞧墙上的钟表,“都四点多了,先来包饺子吃饭,等会儿吃饱了热乎乎的,咱们再出去看景,看烟花。”
八年过去,他们早不像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那么狼狈了,为包个饺子折腾大半天,身上脸上到处白乎乎一片,成品还难看得让人不忍直视。如今他们一个调馅儿一个和面,然后一个擀皮一个包,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只两个多小时,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和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就做好了。
展昭看白玉堂吃的高兴,脸被桌上饭食的热气蒸得红扑扑的,笑着摸摸他的头发,“慢点儿吃,天还早呢,别吃的这么急。”。
“嗯,今天的饺子好吃。”
他们住的这栋楼后不远就是学校的后山,半山腰的那个亭子是看烟花的好地方,年年都有不少人挤在上面。今年突然下了这场大雪,好些人怕冷没有出门,展昭和白玉堂出来的又早,倒是没看见几个人,只有七八个孩子在山脚下的空地上玩耍。白玉堂见孩子们玩得欢快,也兴冲冲地跑过去,回头冲展昭笑道:“猫儿,我们也来打雪仗吧。
白玉堂穿着件亮色羽绒服,欢快地奔跑在这水晶般的世界里,突然回眸一笑,很是耀眼,展昭一下子就有些呆住了,根本没听见他喊什么。白玉堂可不管他发呆不发呆,弯腰抓起雪就朝他扔过来,“猫儿,快点儿。”
旁边玩耍的小孩子里,有一个是展昭大学老师的孙子,就住在他们前面那栋楼上,平时经常见到,有些熟悉。这会儿看见他俩过来,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好朋友也把雪球往展昭身上丢,“白叔叔,我们帮你。”
白玉堂一听,笑着跑到男孩身边,“好,我们来把展叔叔打倒。”
一时间,雪球铺天盖地地冲着展昭直飞过来,钻到领子里冰凉冰凉的。展昭一下子回过神来,一边快速地躲闪着,一边从地上抄起雪来反击,战况一下子激烈起来。两个堆雪人的小姑娘看他们打得开心,也奔过来加入阵营,帮着展昭迎敌,一时间雪来雪往,竟像漫天飞絮,又像狂风中的暴风雪,看着很有些骇人。
两个三四岁的小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包的跟小熊似的,一直在空地角落里拿着小铲子铲雪玩,许是看他们玩得高兴,也笨拙地凑了过来。白玉堂正玩得兴起,哪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挨到他身边来了,哈哈大笑着躲雪球的功夫脚下一个打滑,直冲着小姑娘歪了过去。展昭吓得一身冷汗,也顾不上躲雪球了,赶紧喊他,“玉堂小心。”在空地边上看孩子的两个大人瞧见险况也赶紧叫起来。白玉堂这才看见脚边的小姑娘,连忙拉住扯到自己怀里,只是脚下再站不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小女孩被白玉堂抱着倒在地上,不知道刚才差点儿受伤,还高兴地抓起雪往白玉堂身上脸上搁,一边开心地嚷着:“打到叔叔了,打到叔叔了……”旁边的孩子一看,也纷纷跑过来企图占便宜,可惜展昭迅速把白玉堂拉了起来,旁边的大人也赶过来带走两个小家伙,没让他们得逞。
玩了这一阵,展昭觉得身上都要出汗了,吩咐小朋友们早点儿回家去,自己拍拍白玉堂身上的雪,拉着他往山上去,“摔着没有?”
白玉堂跟小朋友们挥挥手,笑着摇摇头,跟展昭往山上走去,“没事,这些孩子可真淘,玩的这么疯。”
“你还不是一样,这么大了玩起来没数,弄得满身是雪,当心冻着,看你明天怎么出去玩。”
“我身体棒着呢,哪就冻着了。”白玉堂站在亭子里,俯视着白茫茫的小山和学校,“猫儿,这雪一下,山上可真好看。要是再有棵红梅,就更美了。”
“这山上哪来的红梅啊,明天咱们上植物园逛逛去,那儿的梅林肯定好看。”展昭给白玉堂裹一裹围巾,“冷不冷?”
“不冷。猫儿,这山下的点点灯光看着真温暖,尤其是想到每一个小窗格里,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白玉堂也帮展昭拉拉衣领,“咱们再往上走走吧,到顶上去看看,站得高,视线肯定更好。”
“别上去了,刚下了雪上面滑,别给摔着。”两人正说着话,展昭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白玉堂疑惑地问:“这个点谁打电话?”。
展昭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