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啊这是,跑出去一整天,就琢磨出这么一结论来,是小亮帮你分析的?”
“嗯。”
“你们这些小孩凑到一起,整天都乱想什么?”
“谁乱想了?还不是怨你,招惹那么多小姑娘。”
“整天光照顾你,我都要累吐血了,招惹什么小姑娘?玉堂,你就那么不想让我找女朋友,想让大哥打光棍啊。”
白玉堂低着头抿抿嘴唇,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道:“不是。”仰起头看着展昭,“那你是不是找女朋友了?”
捏捏耗子的小鼻子,“没有。你整天跟我在一起,我找女朋友了你能不知道?”
“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这么反常。”
“没有。我心里除了你这个小老鼠崽儿,谁都没有。”
“我才不是老鼠崽儿。”
“傻瓜,老鼠崽儿是昵称。”
“你才傻呢。”
我是傻啊,所以才会毫无怨言地照顾你这么多年,才会爱上你这只张牙舞爪的小老鼠,才会痛苦地想要让你从我身边走开,才会搞得现在这般煎熬难过。只是玉堂,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你,还会有快乐吗?你的生活中若没有了我,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第三十章 伴你慢慢长大
“祯大哥,你快下来接我,门卫大爷在屋里坐着呢。”第二天下午,赵祯刚从悠长而舒适的午睡中醒过来,坐在床上发愣,就接到了白玉堂的电话。
“好,我马上下去。”赵祯答应着,连忙下床穿鞋。正在游戏里厮杀的丁兆惠见他急匆匆地出门,忙里偷闲地取笑道:“谁召唤你啊?又勾搭小妞了?”
“神经啊你。”赵祯抛下一句骂,出门下楼去了。
秋老虎热死人,九月里的天气还是难熬得紧。白玉堂躲在宿舍楼旁的阴凉里,旁边地上放着个纸箱,拿手当扇子在脸旁一下一下地扇着风,探着小脑袋朝宿舍楼门口张望。见赵祯从楼里出来,连忙叫道:“祯大哥,这儿。”
赵祯跑过来一看,“这什么啊?怎么还带个箱子?”
“大枣,我们刚去摘的。”
“摘大枣去了,你也不嫌热。”赵祯搬起箱子,笑呵呵地嗔道,“你这个臭小子,展昭在上面呢,你不舍得用,就知道劳动我。”
白玉堂听了,倒是一愣,“我哥在宿舍里?他不是跟同学拍作业短片去了吗?”
“午饭那会儿回来的,估计大中午的歇会儿呗。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掩护。”赵祯搬着箱子,走到宿舍楼门卫室窗口,“王大爷,刚摘的新鲜大枣,给你几个尝尝甜不甜。”说着,打开箱子掏出一把饱满红润的大枣递过去。
门卫王大爷连忙接过来,开心得满脸褶子:“大老远摘的,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赵祯用眼睛的余光瞧见白玉堂轻车熟路地快速溜进楼里,笑着合上箱子,“一整箱呢,够吃的,王大爷,我先回了啊。”
楼上612宿舍里,丁兆惠还在嘻嘻呵呵地开玩笑,猜测着召唤赵祯的是哪个小妞,“你看他刚才利索那样,准定是个小妞,这回保不准有戏。”话音未落,就听宿舍门响,赵祯搬着箱子,和白玉堂一起进来了。丁兆兰看着弟弟霎时呆愣的表情,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早跟你说脑子放正常点儿,瞎了吧,整天就知道小妞小妞的。”
展昭看白玉堂脸上汗津津的,早上刚换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扯过毛巾给他擦汗,“卢大哥他们带你去哪儿了这是,弄得跟泥猴子似的。”
“摘大枣去了,你看,给你们带了一箱,可大可甜了。”
“摘大枣?不是说要去看古建筑摄影展吗?怎么摘大枣去了?”
“大哥新找的女朋友不喜欢摄影展,说现在正好是摘大枣的季节,不如摘枣去。大哥就说展览要一个月后才撤呢,改天再去,先摘枣去。”
“哟,卢大哥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了,从哪儿找的女朋友啊?”丁兆惠凑到箱子边,拿起一个大枣擦了擦填到嘴里,“嗯,真甜!”
丁兆兰受不了弟弟这张嘴,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哎呀,你损不损?什么是终于推销出去了?吃着枣还堵不住你嘴。”
白玉堂得意地瞧着丁兆惠说:“大哥女朋友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又漂亮又能干,嫉妒死你。”
丁兆惠又把一个大枣塞进嘴里,“切,我会嫉妒?是你嫉妒了吧?”
赵祯见丁兆惠打趣玉堂,在一旁帮腔道:“玉堂哪用得着嫉妒啊?玉堂英俊潇洒,聪明能干,日后找的女朋友肯定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万里挑一的。”
“就是。”丁兆兰赞同说,“玉堂这么聪明英俊的小伙子,不是最好的哪能配得上?将来男风流女俊俏,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
“喂,你是谁的大哥啊?”丁兆惠不满地冲着丁兆兰嚷。
“丁大哥帮理不帮亲,才不跟你一样。”白玉堂一脸得意地瞧着丁兆惠,笑得无比灿烂。
展昭面色一僵,心中又酸又涩。唉,只要一想到玉堂未来的生活里,最重要的人会换成一个现在尚不知在何处的姑娘,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仿佛自家宝贝被抢走了一般。转念一想,不由苦笑,那就是自家宝贝被抢走了,什么仿佛?什么一般?故作镇静地拿盆装上大枣,“我去洗。”
公孙策起身跟过去,好整以暇地站在水池旁,看着展昭满脸不快,噼里啪啦作战似的洗着大枣,撞撞他的胳膊肘,笑眯眯地问:“怎么了?吃醋了?心里不舒服了?别冲大枣撒气啊,玉堂好不容易摘的。”见他不理,公孙策又说:“他们说的没什么不对啊,你既然不想让玉堂知道,将来就必然有个优秀的姑娘站在他身旁,你干吗不高兴啊?这还只是说说呢,你就这样,要是见到你不得疯啊!”
展昭狠狠地把手里洗着的枣子扔进盆里,扭头怒瞪着公孙策,咬牙骂道:“公孙你再胡说,我揍你信不信?”
公孙策全然没被他的怒气影响,不在意地笑着,“信啊。不过揍我之前,你最好先想好,怎么跟玉堂解释揍我的原因。”
“嗬!”展昭冷笑道,“你这只狐狸,天天冒坏水,揍你还需要什么理由?”
“哈哈!我是狐狸?”公孙策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着问,“我是不是狐狸不打紧,你这几天不好过吧,瞧你这眼圈黑的,抱着玉堂睡不着吧?特煎熬吧?”
展昭本来心里就烦,现在被他以这般打趣的口吻说中心事,更是恼怒不已,强忍着不把拳头挥起来,“玉堂在,我不想跟你打。赶紧忙你的去吧,少操心我的事儿。”
“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为的谁啊?你当我找你是看笑话呢?”
展昭怒极反笑,阴森森地盯着公孙策问:“你好人?要不是你,我跟玉堂过得好好的,能有这麻烦?”
“当然会有这麻烦。你们只是没发现,又不是事实并非如此。”
“你怎么就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吗?”公孙策打断他道,“玉堂才几岁,就受不了你找女朋友,你觉得他长大了以后会变吗?你别说什么小孩子的独占欲,你看他刚才说卢大哥找到女朋友的那样子,多开心,多为卢大哥高兴。你再看看你跟女生联系的时候,他那小狗护食的样子。我跟你说,这事早发现早打算,我是为你们好,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把你当兄弟,我稀罕管你这事啊?”
“行行行,我谢谢你,行了吧?”展昭看着盆里的水,愤怒地猛拍一下出气,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转身看着公孙策道,“你好心?至少你让我再多过两年舒心日子,等我要找女朋友的时候再告诉我,不行吗?你也知道玉堂还小啊,你让我怎么办?让我现在就追他去啊?”
公孙策哈哈大笑,“去追啊,他肯定会答应的。”神神秘秘地凑到展昭耳边,“我跟你说,越小了越好拐。”
“靠!你今天非找揍是吧?”展昭转身就要动手。公孙策看他真的恼了,哪能真跟他打?打起来自己这小身板能不吃亏?连忙喊停,“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真不逗你了。说真的,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展昭叹口气,“暂时维持现状吧,我希望玉堂能开开心心地长大。至于以后,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
展昭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凑到公孙策面前,轻声说:“不告诉你。”说罢,端起洗好的大枣,抬腿便走了。
公孙策恨得牙根疼,切,真以为我八卦,想打探你隐私呢,“你自己想明白就行。”
展昭耸耸肩,没有回答。
三年又三年,时光在甜蜜与烦恼的交织中悄然逝去。转眼白玉堂已是个飞扬恣肆、洒脱热烈的小伙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展昭已经硕士毕业,去了晚报跑社会新闻,把那个耗费了不少心血的辅导社找了别人打理。丁兆兰和丁兆惠都回自家企业里工作了,赵祯前几年因父亲意外去世回去继承家业,只是后母仍在,个中滋味是苦是甜可想而知。变化最小的是公孙策,留在S大的研究所里工作读博。
“公孙,展昭和月华的事你帮帮忙呗。”暖洋洋的春日午后,丁兆惠和公孙策坐在茶室里闲聊。公孙策闻着茶香,看着窗外枝条上刚刚吐露的小嫩芽,正感叹人生美好。岂料,丁兆惠一句话,就彻底破坏了这份安宁,让公孙策心中一震。
公孙策是最早知道展昭感情状况的,比展昭自己察觉到的还要早。六年来,他眼看着展昭一如既往地呵护照顾着白玉堂,却把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半点儿不露,佩服他,也为他难过。他做到了自己想做的,让白玉堂每天都快乐得像个王子一样,可是他自己呢?原本以为白玉堂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蹊跷,可也许是这样的生活太过习以为常了,习惯得忽略了其中的变化。白玉堂那么机灵的一个家伙,偏偏在这件事上不开窍,迟迟发现不了自己和展昭的心,搞得自己都替展昭急得慌。“我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喝茶呢,原来是有事找我帮忙。”
被公孙策装出来的幽怨眼神惊得手一抖,丁兆惠赶紧擦着桌上洒出来的茶水,“哎呀,你别说这么难听行吗?我这不是找你坐坐,顺便说说这事吗?让你说的我多势利似的。”
☆、第三十一章 两场谈话
相识多年的朋友,公孙策没打算拐弯抹角的。丁月华的心思,犹如司马昭之心,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随着她一天天长大,这几年眼睛都恨不得长在展昭身上了,丁家人看展昭的时候,也全然一派看自家人的架势。公孙策知道展昭曾委婉地拒绝过几次,可他身边始终没有一个正牌的女友,别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醇厚回苦,润滑爽口,真是好茶,只是此刻喝的那人没有品茶的心情,放下茶杯说道:“二钉子,我们跟展昭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是了解他的吧。”
“那当然。”
“那你应该看得出展昭对月华没那个意思吧?”
对面的丁兆惠白他一眼,这也太直白了吧,月华好歹是自己的堂妹,好歹留点儿颜面嘛。见他如此,公孙策笑道:“用不着这个表情,这没什么可讳言的。展昭不喜欢,不代表月华不优秀,只是月老没把红线系在他们俩身上罢了。”
丁兆惠听他这样说,苦笑一声,“你以为我白长这对招子了,这么明显的事能看不出来?可月华一门心思认准了展昭,展昭又那么出色,我做哥哥的总得帮忙吧。”
“月华再认定,展昭再出色,这事也得展昭愿意才行啊。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总得你情我愿。再说了,兴许月华的真命天子比展昭出色得多呢。”
丁兆惠无奈地一摆手,稍稍向前倾身,压低声音说道:“月华的眼睛,现在除了展昭谁都看不见,再出色有什么用?”
“噗,还能看见你这当哥的不?”
丁兆惠被他逗得忍不住笑起来,“要不是我还有这点儿用,也快看不见了。”
公孙策笑着又品一口好茶,出主意道:“那也好办,别让他们见面不就成了。见不着展昭了,月华的眼睛总不能就当摆设吧,慢慢也就看见别的了。”
丁兆惠殷勤地给他续上茶,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说道:“你哪来这么些馊主意啊?公孙,你别以为我就那么自私,觉着展昭好,自家妹子喜欢,就硬往我们家拉。我和展昭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要是他有喜欢的人,我一准支持他,不让妹子出来裹乱。可展昭这么多年也没交过女朋友,又没有亲人,孤零零的一个人,还得照顾玉堂那个捣蛋鬼,说真的,我看着都替他累得慌。月华虽然被我叔叔婶婶宠得有些娇纵,但还是挺好一姑娘,又喜欢展昭,肯定会对他好,以后他们在一起肯定会幸福的。”
公孙策在心中暗暗叹口气,二钉子,展昭的确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不能说出来,无法让你知道。只得又劝道:“你说得也没错,这要是展昭和月华两情相悦,我们自然都乐见其成,帮着推一把添把火什么的都没问题,可展昭现在他不点头啊。”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劝他吗?”
“二钉子,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这事劝也没用,月华在展昭眼里就是个妹妹,想让他改变心意希望渺茫啊。”见丁兆惠张口就要反驳,公孙策连忙抬手制止道,“你别急,先听我说完。要说咱们认识展昭这七八年,喜欢他的姑娘不少吧,可有谁打动他了?一个个还不都是欢喜而来,失望而去?展昭那人看着温和有礼,对谁都挺好的样子,其实跟人都保持着距离,想走到他身边不难,想走进他心里太难了。再说,月华和玉堂见面就吵,你还记得以前你是怎么打趣展昭的吧,他那么疼玉堂,以后对儿子只怕也未必能有这么好。虽是笑谈,但展昭的确很在乎玉堂。你说一个玉堂不肯接纳的女孩,他会接受吗?我估计就算是他深爱的姑娘,只怕都得犹豫挣扎一番。钉子,我为了月华妹子好,劝你还是让她死心的好。”
“唉,月华认准了自己能征服展昭,我哪能劝得动她?我叔婶和奶奶又都看中了展昭,我也是没法子。不管怎么着,你帮着劝劝,成不成的,我回家好交差。”
公孙策叹着气摇摇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事还得交差。成,我帮你劝劝,不过效果别指望啊。”
“我知道。你最近跟赵祯联系了吗?那小子怎么样?”
“还那样呗,他那个后妈在,日子没那么好过。玉堂马上毕业升大学了,他应该会回来看看吧。哎,钉子,月华那事,你要能让玉堂帮着劝展昭,兴许就有希望了。”公孙策暗想,也许刺激一下,玉堂就会开窍了吧。展昭,不是我想打乱你们的生活,我只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相信,心和感情永远都是无法欺骗的,跟相爱的人分离,又怎么可能幸福?
“拉倒吧,不指望。你刚才都说了,玉堂和月华一对上就跟斗鸡眼似的,不捣乱就不错了。来,喝茶。”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茶水,公孙策又坐在了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是,坐在他对面的人换成了展昭。此时的展昭,比六年前更多了一丝沉稳与成熟,坐在沙发上温和地笑着:“公孙,你可真是赛诸葛,神机妙算,我这两天正想找你呢,就接到你电话了。”
公孙策一听他的话音,赶紧制止:“行了行了,打住!别乱戴高帽了,我是找你有事,可不知道你要找我。”
“哈哈,那就心有灵犀了呗。找我什么事儿?”
“看你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