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种变化他已经十分苦恼了,可苏徵偏偏还没自觉,时不时的就想逗逗他,他怎会不生气?
“嘿嘿,师弟,这一大清早的就发火多不好啊,息怒息怒,下面还有一群人等着你去指点呢。”苏徵从袖子里掏出折扇来给他扇着。
此时太阳虽然已经出来,但初秋的早晨凉风习习,根本用不着他多此一举。清然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将人又揽紧了一些,又将那碍眼的扇子给抽了过来,丢在一边儿去。
做完上述举动清然又想了想才凝视着苏徵润墨水亮的眸子道:“赵元俨。”
苏徵挑眉,见他今天的举动神情都有些异样,难得自己反省了一下——他是不是做的过火了?毕竟他家师弟可不是GAY。
想到这儿伸手拍拍清然的脸颊,担心道:“清然,你怎么了?莫不是内伤还没好?”
想到这儿他有些自责道:“昨晚我还居然那么睡着了,还让你帮我洗澡运功,现在还要起这么早来帮我……”
清然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拿下来,颇不好意思。
淡淡的一点晕红染上他白玉般的脸颊,他说:“赵元俨,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苏徵怔怔的看着清然,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师弟问他什么?
他犹豫了下,有些担忧的问:“师弟,你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在他的心目中,他家师弟那就是一代“玉男”,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突然问出他这样深奥的问题,他觉得特别惊讶……
清然清秀的眉峰皱起,看向苏徵的目光已经有些不悦,他问出这种话已经极不好意思了,他居然还跟他装傻,真是……
但虽然这样想着,他还是又重复了一次,说:“我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便是第二次了。
苏徵也觉得自己不可能连续出现两次幻听,原本还漾着点笑意的脸须臾间就阴沉了下来,看着清然的澈亮明透的眼眸,严肃道:“师弟,你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清然有些不解,长睫眨动了下,“什么怎么回事,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苏徵眼睛一转,觉得自己跟他这样讨论他也未必明白自己在恼怒什么,加之两个人现在就在窗前,这院子里如今到处都是高手,要是让那群小辈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于是伸手握住清然的手,拉着走向软榻。
清然眉头依旧微微皱拢,这个问题还很难回答不成?又思及那次苏徵醉倒在地上一直喊着燕飞这两个字,一脸痛苦的模样,顿时觉得这喜欢上什么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眼苏徵,将各种复杂的思绪按捺在心头。
等走到软榻边苏徵和他坐在软榻上,两人面对面,四目相交,都琢磨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苏徵首先开口,说:“清然,你跟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清然心中一颤,长睫微眨,说:“你先告诉我。”
苏徵见他这般模样心中顿时有数了,耳根子都红了还能说明什么问题?清然或许有喜欢的人了。
他想着,心里也叹息着,颇不好受。
“这个问题没有办法直接回答,只能分析。”他郁闷的说。
清然则有些不以为然道:“为什么,难道这也有什么讲究不成?”
苏徵说:“你看我喜欢昀儿,喜欢赵宁,喜欢秦弦,没种喜欢都不同,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种喜欢?”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说什么也要将他喜欢的那人套出来。于是一脸诚恳道:“师弟你不妨告诉我,你觉得你可能喜欢的人是谁?我们分析下看看你到底对他是哪种喜欢。”
心中又想到,之前还不曾听他问过这种问题,可是和他的师弟有关?
这么一想,更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刚刚他向他询问他师弟的年岁的时候他就突然不悦……
“真麻烦……”清然难得孩子气的嘟嚷了一句,又见苏徵琉黑的眸子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对他这招必杀技他如今抵抗力每况日下,加之他性格冷傲,虽然说并非完全不懂世事,但却极有自己的原则,不写说谎。
于是他看着苏徵那双好奇的不时眨动的眸子认真说道:“是你啊。”
大大方方,丝毫没有扭捏。
这清风明月一样自然顺畅的语气让苏徵心中一震,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苏徵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清然的脸颊,眸眼复杂,说:“师弟,你确定你刚刚没有说错人选?”
清然见状十分不悦,他清然是什么人,喜欢他难道贬低他了不成?
于是冷哼一声:“我清然不屑说谎,不过你若是觉得我觉得我喜欢你会对你有什么不妥之处,直说就好。”
苏徵哪里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甚为欢喜,极为满意,但也非常……惶恐!
又见清然不悦,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或许被他误会了,于是伸手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中,清然挣了一下,可苏徵却握的极紧,又觉得他这般举动或许是在向自己道歉,所以索性也就不动了,任由他暖热的手心将自己低语常人体温的手渐渐被暖热。
此时他听苏徵道:“清然……”
他耳朵一抖,为他突然喊的柔声觉得有些羞赧。
苏徵喊他,常是甜腻腻的喊师弟,有求于他的时候是如此,平常戏谑打趣他的时候也是如此,师弟师弟,喊的他常常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有这样一个师兄,又是怎么一种情景?
每每有这种想法,他都觉得苏徵会是一个好师兄,或许他会给他添不少麻烦,但在这人身边却会沾染他身上的暖意。
而这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或许并不是一个好师兄……
但是喊清然的时候这人多半会正经起来,双眸灼灼的看着他,让他总觉得这人似乎这时候才脱去了那层孱弱的表象。
苏徵又喊:“清然?”
清然突然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冷声道:“喊什么?我又不是听不到,有话说便是。”
苏徵见状纵情笑出声来,索性往他怀里一靠,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笑意不减:“好好好,我说,其实我只是想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苏徵等不到他不说话,又直起身子扭头看他,见面无表情可耳尖微红的模样心中更觉好笑,他怎么以前没觉得他这么可爱?
这想法一起来就忍不住想哄他了,笑道:“那我们要不要具体分下你是怎么喜欢我的?”
说着脸就凑了上去,反正他虽然重生了一次换了一具皮囊,但是比起这脸皮厚度清然却是怎么也比不上他,琉黑的眸子凑近清然的脸庞细细的瞧着,果真不到数个呼吸的空当,清然那耳尖就越发的红了。
害羞都能与众不同,苏徵真的很想笑出声来,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家清然师弟纵然害羞,但也是一道指风就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恐怖人物。
按耐住心底的笑意,他眨眨眼,对清然道:“师弟,你说好还是不好?”
绕事清然再怎样不好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大脑就发生了短路现象,怎会瞧不出苏徵眼中的戏谑?一个气恼之下,伸手一带一压,就将苏徵压在了身下,皱着眉头道:“赵元俨,逗弄我好玩么?”
这种情况……他家师弟其实是外冷内热,冰火两重天么?
苏徵心想着,却将想法隐藏的更深,见他不悦脑筋一转,嘴巴就凑了上去。
清然本能反应过来,但他却不知苏徵想做什么,等到苏徵那色泽一向较常人而言浅淡许多的唇碰到他的脸颊的时候,他的大脑终于出现了一次短路现象。
苏徵其实很侥幸,真的 ,他逃过了被拍飞的命运。
大宋仁宗天圣元年八月三日清晨,苏徵吧唧了清然一口。
见清然没反应过来,偷袭得手的苏徵又伸手将他揽住,开玩笑,要是等下他一下将他踹下软榻怎么办?
这般无赖之举却也有奇效,花丛老手将脸贴着清然的颈子,轻声喊着:“师弟,师弟?”
呼出的气体喷洒在清然泛着凉意的颈子上,让已经恢复正常的清然有些无可奈何,这家伙,怎的这般泼皮?
又说:“放开,我不揍你。”
苏徵等到了圣旨,但还卖乖:“我亲你一口怎么了,为什么要揍我?哎,赵宁今早好烦,我还没睡够,你先借我抱一会,你身上好了凉快……”
清然挣了一下,但奈何某人真不要脸面的时候真是放的开啊放的开,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揽着他的腰身,两只腿也不安分的压住他的腿,似乎不想让他反抗。
自己要是真想揍他,他这般又有何用?清然虽然这样想着,但瞧着他眼下淡淡的阴影终究还是没将他踹下去。
王爷,师弟也腹黑的!
王爷,师弟也腹黑的!
论脸皮厚度,谁能跟苏徵比?
嗯,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苏徵穿越前也不过屈指那么一两名而已,在他穿越后,苏徵可以更得意了,他是无敌的!
抱着他家体温微凉的师弟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后,苏徵一眼醒来居然还能好意思的对这人家又亲了一口!
所谓有一就有二,再所谓又二又有三,师弟你不要不好意思……
上面那话清然虽然没有听到他说出来——关于这点,清然猜测他应该是没胆说。但是那双可恶的眼睛却眨啊眨,满满的都是数不清的笑意,唇还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终于清然决定不再忍耐,一把将他反压在身下,俊秀清丽的眉皱起:“你要玩什么花样,为什么我会心跳那么快?”
苏徵眨眨眼,又眨了眨,他发誓他这次绝对不是放电!
笑意几乎差一丝丝就要溢出他的唇畔。
师弟啊,我之前就知道你冷面不冷心,可却没看出来你居然会如此纯情啊!
许是有些得意,也许是心中那丝他知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在发挥作用,他只是伸手环住清然的脖子,轻声道:“师弟,没多少人能伤害你对不对?”
清然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说,只是点点头。
他虽然一向冷傲但却从不自负,点头是他的自信而非狂狷。
耳畔又传来眉目柔情的让他不舍得移开之人的声音:“师弟,我比你年长,身体又一贯的不好,将来一定会比你死的早,对不对?”
清然舒展了眉头,原本润墨般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杀气迸现,他寒声道:“苏徵,你说这种问题是嫌命长么?”
他一向不喜欢看到他不爱护自己,起初是因为职责,其后的原因他原本也不知,但如今想来,或许是因为那叫喜欢的情愫?
他喜欢他,自然不希望看到他不爱惜自己,更不会喜欢听到这种话。
苏徵伸手摸上他的左胸,这人身上依旧是微微的凉意,但是却让他爱不释手,他闭上眼睛轻喃道:“你现在心跳很快。”
清然冷冽的眸光紧盯在他身上,这人明知故问。
苏徵环在他颈间的手有一只移到他的脑后,将他的头与自己贴近,两人的鼻息互相喷洒在对方的脸庞上,气息相缠,好似他们此时紧紧相抱的身子一般。
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神,但清然还是不知道刚刚苏徵为什么问那几个问题,有些不满的伸手捏了捏苏徵的脸皮。
这人好看,他从领了师命盯在他身上那日便知晓。
他对容貌虽不似自家师弟那样看重且自傲,但从小到大所接触之人中,也唯有赵元俨与昨日所见的白金堂让他稍稍停留。
前者容貌更为雍容华美却不染阴柔,明明是男儿气概却总有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即使是不怎么甘心保护此人,又恼他对自己的不敬,但手握住他脖子的时候还是舍不得再用一份力气,因为这人的雍容也好,华美也罢,或许不经意的回眸中才稍稍透漏出的上位者的杀伐果断也罢,都不能遮掩掉他单薄的身躯。
明明与他身高相仿的人,却比他瘦的厉害。
第一次背他时他就有一种感觉,这人怎么还没死?
轻飘飘的好似连灵魂的重量也没了……
每日供给他吃的丹药,饮的酒水,无一不是司命天不传秘法所练就。他对他用起来毫不心疼。他当时对自己说,等他好了吧,那时候再看看这位风姿卓越的王爷又是什么模样。
可惜,越是接触他越觉得这人空有这么一副好皮囊。
伤春,悲秋,亿亡人。
纵有一身才智宁可明哲保身也不将自己置身险境,但人大多都是如此,他没有理由对他高看。
但包拯几次来访,太后重病,权相落马……这些他都因手掌司命天而提前得知,苏徵暗地中的布局更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他有些惊异,却也等着这人露出属于男儿的野心,可谁知这男人随手一会,原本可以造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棋竟让他变成了周公一心为吴王,让他有些好气又无奈。
费劲了心机经历几次暗杀才争来的先机竟然只是为了那个小皇帝,是该说他忠心?
可他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却从没见到他对小皇帝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
延福宫中他好似神棍一般的模样他并非没有看到,心中总想着,他到底要什么?不要天下,放纵自己伤情伤身,到底还有什么能让他驻步?
答案或许便只有他的独子了,他想着。
他曾经几次三番想让独子拜他为师,为此死缠活魔一点不在意颜面,他虽对此事一向只给他冷脸,但心中委实有些得意,又有些不想让他难过,于是晨起打坐后还要为他在旁观看那小包子的师尊教导之处可有错误?
不过这人脸皮之后果真无人能及,得寸进尺算什么?
他想着就又在他的脸颊上掐了一把,细嫩软白的皮肤不堪蹂躏,立刻发红,留下指印。
苏徵蹙眉,对反捏住清然的脸颊,愤懑道:“师弟,你为什么捏我?”
清然冷声回道:“因为你脸皮厚!”
苏徵……瞪眼……
这这这……这算是指责他么?
他清咳了一声,饶是他自己也承认他苏某人厚颜少有人可及,但是这样面对面的说出来,哎呀呀,他师弟果然还是不够温柔,难道就不知道给他留些颜面么?
眨眨眼,十分无辜道:“师弟,我还是喜欢听你说你喜欢我。”
这就是在调|情了,苏徵说着脸颊主动蹭上清然的手指,微有些狭长的眸子中闪烁着一丝戏谑。
可调|情也是要看对象的!
清然听了他的话眉头浅皱,又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认真道:“我今日说过了,还不止一次。”
言下之意便是不想再说。
他虽然性格称不上内敛,也没有常人“害羞”这种情绪,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种话不能多说。因为他每每完喜欢这两个字,对方眸眼中的得意,唇间扬起的笑容是怎么遮也遮不住,让他不喜。
当然,倘若是他说喜欢自己,如此交换,他可以考虑。清然这样想着。
又在对方脸上稍用了些力道捏了一记,不悦道:“不许转移话题,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为什么问那些问题?”
苏徵哈哈一笑眉头舒展,胸膛也跟着轻颤了一下,压在他身上的清然自然感知的到。
苏徵笑完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说:“天下间能伤你的人里有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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