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季,大多的果树都在这个时节成熟,可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这么大的地方,不知这两孩子跑到哪了…”戴程氏也苦笑道。
“莫不是,在泉水池玩水?”方菲猜测。
“遥仔也喜欢玩水呀!”戴程氏叹问。
“喜欢。”方菲肯定,又无奈道:“天天要到那里泡澡,天气转凉,林毅都觉得冷,他还嚷着要去,拉都拉不住。”
“那就是了,我家小黑若不见人影,那肯定就在溪里洗澡,夏天时没工夫管他一泡就泡半天,得拿着鞭子逮住他,才肯上岸来…”戴程也很无奈地,述说为儿子操心的苦处。
“男孩子嘛!都是这样…”戴喜贵笑道。
“还笑,都是你……小黑五岁就教会他游水…”戴程氏埋怨丈夫。方菲哑然,因为在林遥一岁时,就让林毅带着下了池子,至于会游水好像……好像两岁就会了吧!呵呵……这个问题,若要追溯的话,那就太长远了:一万余年前,一只小蝌蚪从水里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是天生就会游水,然后蜕变成蛙,学会蹦跳……
三人穿过茅庐后面的竹林,走近那口泉水井,果然便听见了水响声,两个小孩赤溜溜的在池子里,游水玩耍得正开心。
岸边的柳树下,放着两身衣服,还有两颗没吃完的石榴。
“遥仔,游水游得很好呀!”戴喜贵赞道。泉水池里,此时林遥沉在水里,双手双脚游荡着,那还要形容么?动作当然就是蛙泳了。
“小黑,你皮痒痒了是吧?”戴程氏呵斥一声,折下一根柳枝条。
戴小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赶紧爬上岸去穿衣服,戴程氏已至近前,柳枝条狠狠落在了戴小黑光着的膀子上。当然实际落下去的力量,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而戴小黑的皮肤较常人暗淡厚实,但还是痛得呲牙咧嘴。
林遥也溜上了岸,裤子穿得飞快,不能给娘亲过来刮鼻子呀!旋即,便像兔子似的奔跑起来,逃之夭夭……
“大嫂,别打小黑了。”方菲顾不及林遥,看得有些纠心,去夺戴程氏的柳枝条,“是我家遥仔太贪玩了,不能这样责罚小黑……”
“林婶婶…”戴小黑忽然开口,说了句让方菲、戴程氏面面相觑的话:“…是我让遥仔带我来这里游水的,遥仔很乖的,你不要打遥仔……好么?”
“小黑也很乖,以后要听你娘的话。”方菲夺下戴程氏手里的柳枝条,折断成几节扔得远远的,又说道:“婶婶不打遥仔…”
“婶婶最好…”戴小黑露出满脸灿烂的笑容,在阳光和湿漉漉的头发辉映间,很闪亮。
“以后再不听话,还敢偷偷的玩水,看我不把你打得皮开肉绽,婶婶也救不了你!”戴程氏腔调十足,凶狠狠地说道。
方菲无语,来戴垟将近七年了,那是早已习惯戴程氏刀子嘴、豆腐心的风格,虽然不认同她这样教训儿子,但也不能否定。想起当初那时候,帮戴程氏带着戴小黑,便盼望自己也有个儿子,转眼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六岁,眼前的戴小黑也已经八岁多了,时间过得真快……
戴喜贵也不吱声,沉默地望着妻子管教儿子,当然心知肚明:要想男孩子不玩水,那是不大可能的;但教训一下也应该,玩水有一定的危险,绝对不容忽视。
“娘,我听话。”戴小黑垂着脑袋应了一声,忽而又抬起头来道:“但我跟爹爹去游水,你不能阻拦我…”
“若发现你偷偷地跑溪里,你也别想再跟爹去游水了。”戴喜贵接了一句,这种情况之下,夫妇俩是要有个统一的态度,否则妻子的良苦用心,就打水漂了。
日落西山,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卧醉的林毅进入一个梦境,一家三口回到了京城,嘴里也情不自禁梦呓:“菲儿,我们终于回来了…”场景变幻,方家大门出现在了眼前,岳父微笑走出来,问:“林毅,你把我女儿拐跑了七年,如今回来了,就这样空着两只手来见我…”拜见岳父,怎么没想到要带礼物呢?那些瓜瓜果果又如何拿得出手,林毅望着自己两手空空,茫然不知所措,只见岳父抱起儿子,开心笑道:“好外孙…”又对妻子呵道:“菲儿,还不进家门…”转而板起脸道:“林毅,你就不要进来了…”林毅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眼见岳父抱着儿子转身入内,妻子跟随在后,方家大门就要关上,想叫也叫不出声来,心急到了嗓子眼,就在这紧张万分之际,叫声终于迸发了出来:“岳父大人,菲儿、遥儿…”
“毅哥哥,你怎么啦?又做恶梦了…”方菲清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是做了一个梦…”林毅梦醒过来,坐起身发现满是热汗,又有些凉意。回想一下方才的梦境,喃喃说道:“应该是个好梦吧!”
078.莫名其妙,打酱油()
“我刚才听到你叫我,叫遥儿,还叫了一句……岳父大人?”方菲睡着了被惊醒,前面的声音没听清,又问道:“你做了一个什么梦呀?”
“我去洗把脸,饮口茶醒醒酒…”林毅没有回答,说着起身下了床,先点亮了油灯,再点亮一个灯笼,提着走出了房间。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林毅去了一趟回来,却见妻子也起了床,正坐在桌子旁。
“毅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讲…”方菲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到丈夫面前。
“菲儿,我们可以回京城了。”林毅喝了口茶,平静地说道。
“可以回京城?”方菲问。
“是的。”林毅确定,随即告诉妻子:戴兴顺卧病,戴有亨不计前嫌,戴有利那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真的?”方菲惊喜地问。
“真的!”林毅回答的很肯定,脸上却也有淡淡的微笑。虽然在听到人家病得起不了床的消息时欣喜,幸灾乐祸是有点不地道,但夫妇俩这几年来,心底还就有如此的期盼,如今忽然如愿了,哪能不高兴。
“可以回京城了,可以回京城了…”方菲喃喃着,激动不已。
“菲儿,你看什么时候动身?都快七年了,是该回去一趟。”林毅刚洗了个冷水脸,心情较为冷静一些,又说道:“我也想拜见岳父、岳母,向二老磕头请罪。”
“你这哪是要去请罪的样子…”方菲心情旋即放松,埋汰了一句。
“岳父大人……他老人家有什么喜好?”林毅迫切问道。
“你方才,做梦回京城了…”方菲似笑非笑地望着丈夫。
“是呀!”林毅叹息一声,随即说起了梦境……
“嘻…嘻…”方菲听着听着,便忍俊不禁抚着肚皮,笑得不行,“…嘻…嘻…嘻嘻嘻……”
“菲儿,我还真有点怕……令尊不肯认我这个女婿,那可怎么办呀!”林毅说着大叹了一声,接着又道:“我可不想被拒之门外,说不得要有充分的准备,必须投其所好……”
“在你的梦里面,我父亲不是认了你么?”方菲笑问了一句。
“哦,好像是认了…”林毅想了想梦境,咧嘴笑道:“…叫了我儿一声,好外孙……”
“我父亲……倒也没有别的喜好。”方菲沉吟着,“就是……礼品之事,还是我来准备吧!你不用操心……”
“那…”林毅见妻子没有把话讲明,愕然了一下。
“放心,有你磕头的机会。”方菲笑道。
“那……什么时候动身?”林毅问。
“再过……再过一两年吧!”方菲想了想道。
“一两年?”林毅不解,认为是妻子的口误,“是再过一两个月吧?那时正好到了冬天,事情没那么多…”
“是一两年。”方菲明确道,语气很平静,“离家已经六七年了,可以回去了,也不能匆匆忙忙。你说得对,要有充分的准备,仓促、冒然地跑回去,万一被我父亲拒之门外,那就不好了。再说,如今这里是家业,回去了总得要回来,此地离京城那么远,走一趟不容易。”
“你说得也对。”林毅点头,又感慨道:“想当初我们私奔,都走了有大半个月,才到这里。”
“你呀!牛头不对马嘴…”方菲嗔道,心想:如今回去,那是光明正大,又怎么会是私奔那样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只知道跑得越远越好……
此一时、彼一时,而今非昔比,形势已然完全不一样了。
方菲、林毅深夜的谈话,还有一个人在认真的听。这个人,当然是东厢房里的林遥,跟爹娘分床睡之后,这些天都睡不着。
林遥的本尊独自在洞天里数千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前是要睡便睡要醒便醒,而且喜欢睡大觉。夺舍之后,仍然很喜欢睡觉,但不睡大觉了,还养成了一种新的习惯,是人类的习惯。
六年来,林遥习惯了跟爹娘睡在一起,虽然有时候的处境很囧,但还是摇一摇,就会睡着了。
林遥想不明白,独自一个人,为什么会睡不着呢?原因不在林遥元神的主意识,而在天魂、地魂的潜意识里,而且潜意识随着林遥一年一年地成长,也在逐渐地一点一点增强。可以说,林遥进入童年时期,比婴儿、孩提时期会自觉不自觉的更孩子气。
因此,林遥独自在东厢房睡,潜意识里对爹娘的依恋,会使得天魂、地魂波动,从而影响到元神的主意识。
林遥不好奇、不思考还好,慢慢就会适应。人类三魂并立,林遥这样好奇地一思考,老天爷就笑了,更加睡不着了。
“菲儿,你接着去睡吧!”林毅见妻子满脸的困意,歉然道:“我这半夜梦醒,却也把你惊醒了…”
“哈…”方菲打了个哈欠,站起向来,却提起灯笼说道:“我去看看遥儿…”
“你这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既然这么牵挂遥儿,不如还是让遥儿跟我们一起睡,还只有六岁,等七岁、八岁再分房睡也不迟。”林毅跟在妻子后面,轻轻地说道。
“总是要分房的,总是会牵肠挂肚的。”方菲放慢了脚步,放低了声音回应,“以后遥儿长大,也总是要有他自己的一片天地,我们总不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有一份牵绊,留一份挂念就好。”
方菲轻轻推开了东厢房门,蹑手蹑脚走到了床边,灯笼照映之下,只见儿子睡得十分香甜,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意。方菲俯身,帮儿子拉了拉被褥,静静望了片刻,又蹑手蹑脚退出了房间,林毅站在房门口没有进去,便轻轻将房门关上。
东厢房里,林遥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眨巴几下又合上了。
月落了,日出了,临近晌午了。
林毅从果树林回来,见到宅院门前有一个人在徘徊,觉得有些面熟,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儿子出生那年,穷得叮当响正愁没钱买年货,恰逢乔迁之喜的他找上门来,让我帮他写请柬、对联,还给了二两银子的润笔费。
“来富大哥,难得看到你走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林毅微笑地打招呼。
“是呀!平日里我也懒得出门,今日也没什么事,就是闲得慌。”戴来富回应着,亮了亮手上提着的一个瓶子,“所以找了点儿事做,出来打打酱油,顺便逛逛。”
“呵呵,来富大哥可真是富贵闲人,日子过得好悠哉呀!”林毅笑叹了一声,接着又问道:“来富大哥这是在哪里打的酱油?”
“谷梁坡,我喜欢吃谷梁坡这边卖的酱油。”戴来富莞尔笑道,“吃习惯了,平日里我不出来,也会吩咐下人到这边买。”
“平日里没机会见到你,相请不如偶遇,今日难得过来了,就进鄙庄坐会吧!”林毅当年对他的印象,那是好比雪中送炭,至今心存感激。
“也好,正想参观参观林相公的庄院…”戴来富悠然道。
“来富大哥请。”林毅礼貌地说道,等戴来富走上前,两人并排入内,“鄙庄三进深,比不得来富大哥七进深的大院呀!”
“我那宅院是大一点,林相公有这果林,想比我的大那还不容易……”
“嘿嘿,请…”
(下一章内容,没有关于打酱油的描写,这个小人物埋得有点深,先拉出来亮亮相,再解剖)
079.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斗转星移,秋去冬来,天干物燥风萧萧。
一年忙碌下来,该收获的都收获了。在这万物凋零的季节,荫冈却又生长出了一大片绿色,茶叶树、茶子树以全新的姿态,为灰暗的冬天,增添了一抹鲜亮。
林毅很欣慰,无法用言语来感叹,这些成就属于儿子。是儿子的到来,使自己迷茫的人生找到了方向,看到了无限希望,看到了美好未来。
看到了,儿子创造的生命力,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冬季,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林毅便带着家丁,去溪边捡鹅卵石,准备在果树林间,慢慢铺几条小路。来年春天,还准备在小路两旁,种些挂花树。
入夜,林家全庄上下人等,就烤烤炭盆火,唠唠嗑。
深夜,林荫庄的火烛都熄灭了,这么寒冷的天气,当然是早点睡了。
东厢房里,林遥猛然睁开了眼睛,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察觉有不速之客,翻墙进了宅院。此客虽然没有法力,却是身手矫捷,轻功很不错。很显然,这是一位梁上君子,林遥天眼扫过去,只见他几个闪跃,直接摸到了爹娘歇息的主卧房,拿出一根铜丝,轻巧地把里面的门闩挑起,轻轻地推门,又轻轻地用手接住门闩。
林毅有些疑惑,此客怎么能够进到宅院里的?神识留意此客的同时,用神识扫了一下宅院外面,赵家的十几只幽灵徘徊在院墙之外,正急得团团转。林遥给它们有规定,对偷鸡摸狗之辈要在宅院外面处理,绝不能让这些鼠辈闯进宅院,而且它们也不能擅自进入到宅院里。
此客也不过就是一个凡人,为什么能够进来呢?林遥很有些好奇,见他在爹娘的房里已经开始翻找财物,手脚很轻很熟练,没有惊动床上睡着的双亲。
见到此客打开衣柜,伸手去拿里面的木盒子。顿时,林遥念动,衣柜随即翻倒下来,此客措手不及,但还是用手撑住了。嘎啦声响,床上的爹娘有醒来的迹象,却是只见娘亲翻了个身,埋首在爹爹的臂弯里,便又继续做美梦。
此客把衣柜放稳,又伸手去拿里面那个木盒,林遥动念跟他玩玩,衣柜随即又翻压了下来,依然被他用手撑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三番五次,直到第七次没有成功,此客才终于死心,悻悻然退出了房间,悄悄地溜出了宅院,迅速逃离。
林遥旋即见到,十几只幽灵围向他,却近不了他的身,硬是去袭击他,反而被反弹出老远去,只能望着他离开荫冈范围,没入夜色中。
“小爷,我们无能…”众幽灵见到林遥现身。
“我都看到了,这不怪你们,都散去吧!”林遥没等它们说下去,便说道。
“请……请问小爷,这是什么原因?”其中一只幽灵大着胆子开口,赵添祥没在。
“原因很简单,此人虽然没有法力,但他身上穿的夜行衣,却是一件克制阴灵之物的法袍,若不是你们已经进化成幽灵,恐怕就会伤在这件法袍之下。”林遥自然是看明白了,见它们询问,便解释道。
“若此人再来的话,那我们……不是奈何他不得?”其中一只幽灵感觉眼前这位小爷说话随和,便又多嘴问了一句。
“别瞎说,我们对付不了,难道小爷也对付不了…”其中另一幽灵,连忙提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