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猴子,臭猴子,你比令狐冲还可恶——
林平之彻底抓狂了,右臂无痕剑一出就要给猴子来个穿堂,猴子觉寒气撒手躬腰,双脚拿他俊脸当跳板,一个急蹬,燕子翻身,退出三米。林平之顿时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竟一时爬不起来,眼前金星撞地球,天蓝蓝呀云飘飘。头顶一圈莫老头拉胡琴的飞影——
……唉唉,平之,你是我徒儿……
……却连猴子都打不过……
……太丢为师人了……
“呼呼呼,是可忍,孰不可忍。死猴子,我林平之要你死!哇呀呀呀——”
林平之右手风无痕一出,甩手芙蓉月影,冰茧丝铸剑韧度极佳,右臂直感觉那商弦曲张,整个剑随他劲使一个弯曲如弓,剑尖反弹绕过猴子后背直扎左腋下,那猴子又是旱地拔葱,一窜三丈高,林平之一剑扫空,顺势翻手,侧弯的剑尖顿时朝了上,突一使力便是一招出水芙蓉。剑气直冲上天。
哼,看你在半空,还怎么躲我这一招。
可那猴子竟燕子翻身,整个身子矮缩,一剑刺空中,猴子下落后,一个点跳又是扑向他脸。林平之这回有防备了,脚下云雾十三式,一个侧身歪步。猴子扑空,后背露出,林平之剑锋扫带,一击横扫——芙蓉远山。
剑刃劈向猴子后颈。猴子身未回,好像感觉到什么,一个抱头缩颈,半空变成一个金毛球,林平之这一剑又扫空了。
跳开圈外,一猴,一人。猴子蹬跳伸爪子直扑向林平之,林平之不敢怠慢,挥无痕剑相迎,他根本看不见那把无痕,甚至不知其长短窄宽韧度多少,只能在猴子的击打中,摸索体会这把无痕的手感,开始频频失手,叫那猴子突入圈内,给挠一爪子。渐渐林平之在那团金毛球的飞舞中,领会完整第一式,原来一招泉鸣芙蓉,却融合十招的变化,重在随机应变,随心所欲。
叮叮咚咚。
右臂上的五弦琴终于能连贯的发出音律后,又是十个来回,猴儿一个急奔,突直直跳上了山崖的突石。
林平之抹下脸上汗水猴毛,叫,“死毛猴,给我下来!”
“吱——”猴子却一个点跳,消失在夜幕之中。
“呼呼呼——臭猴子,死猴子,呼呼……”
林平之这才发现华山顶上已是新月高悬,银霜满崖。收无痕剑只觉汗湿全身,精疲力竭,呼呼直喘下,只得盘腿坐于地上,运功打座,照着莫师傅的心法足足运行了一个时辰才缓过劲来。
一想,这衡山五绝剑,第一式虽藏芙蓉剑式十招精妙,却连风清扬身边一只毛猴都打不过,不行,佛为一柱香,人争一口气,趁热打铁去学第二式。变化一多,自能将那只猴子揍扁戳平,削光金毛,当个秃尾猴子,哈哈哈,出口恶气。
对,说干就干。
林平之想完直直走向石洞,见田大叔四仰八叉躺那口吐白沫,开始充当草人的职责。无视,步未缓,就听洞里风清扬老头在那儿唠叨:
“徒孙,这第三招中许多变化是从第二招中引申而来……这第一招中三百六十四招忘记了一个变化,那第三招的变化便全不对了。要你一夜中记住这,归妹趋无妄——”
令狐冲听风清扬前辈讲什么一招之中竟然有三百六十四种变化,心痒死了,听脚步声回头一看,下巴差点掉下来:
“林师弟,你——你怎么——噗——哈哈哈——”
令狐冲眼里,他这位林师弟平素衣着总是整整洁洁,一丝不乱,有条不紊。现在可好,发标散乱,衣服横一道竖一道,破破烂烂,脸上更是叫猴子大脚踹两个黑眼圈,鼻青脸肿,浑身毛毛,这哪是玉碎公子——哈哈哈。
“林……咳,师弟,你——你这跟谁打架成这样?”
“猴子。”
“你跟……猴子打架……噗,哈哈哈…呃……咳咳……”
林平之冷眼一扫,令狐冲顿时收口,想风太师叔独传他华山秘艺,林师弟是衡山派的,这回子进来多有不便,就道:“林师弟,你看你一身上下,快去清洗一下,风太师叔要传我华山剑法,你还是到前面铺床好好休息。”
林平之一心想着衡山五绝剑,哪肯休息,哼一声,冷道:“不就是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友,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已之交,午未之交。孤独求败大侠所创剑法,当真了得,练此剑者,纵横江湖一世,所向无敌,只可惜就如他一般,独孤一世,未有知已。不好意思,我没兴趣,也不敢偷听,劳烦别碍我学衡山派五绝剑。”
——切切,当我稀罕独孤九剑,谁练谁倒霉——
——前有风清扬,媳妇跑了,后有你令狐冲,被人冤枉——
——抱歉,我林平之,还是要过小日子,娶媳妇的人——
然后无视两人,去看衡山五绝剑去了。
这头,老头风清扬惊奇道:“啊呀,令狐徒孙,你这个小师弟听说过独孤九剑的总决式?”
“唔,应该……没有。”
“那他怎么会知道这段——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啊?……哎呃,师叔祖要说,是那个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友,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已之交,午未之交——”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汗——默。
“怪哉怪哉,难道我真的老了,莫非后生小辈都听说过这独孤九剑总决式?”
“徒孙没看过,只是听林师弟背的。呃,我林师弟,他是:玉……玉,算了,反正他会神机妙算。师叔祖,这剑法原来叫独孤九剑。”
“徒孙——”
“怎么了?”
“记性不错,就比我差一点,太好了。”
“……”
“咱们有办法了。”
“噢。”
“来,你我两人今晚上别睡觉,整一夜将这独孤九剑中破刀式口决强背记心,便有法子胜那田伯光下山。”
“谢谢,师叔祖。”
正文 新月
华山之巅,一弯新月,夜幕当空,天地一人,万籁寂静。
林平之凝神只望隐形的无痕剑,试方才石洞之中情形例例在目,风清扬的话如耳边微风四起——
石洞之中,他将壁上第二式:鹤翔紫盖,十个变招,复又用普通长剑一一演练。只练一半心中便生古怪违和之感,手中长剑与灵蛇般风无痕一比,全无手感。
心中揣测,师傅道这衡山五绝剑练成威力无比,怎原著中岳灵珊使这套剑法也不过尔尔呢?怎能将五绝剑的威力,发挥极至。
内力?招式?剑?
暗自琢磨中,只听背后风清扬道:“风本无痕,尽追月,云本无形,志蔽日,日月交替,风云相逐,缺一便是死物了。”
“风前辈是让我出洞,月下练剑?”
“月下也好,日下也罢。你要成为这柄无痕剑的新主人,就须先领悟它的灵气。”
“灵气?剑只是剑。独孤剑侠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只用一柄木剑便独步天下。”
“哦,听来你这娃儿志气颇高,并非江湖上那些贪念名刃利剑的后生,已看透剑法之道。只,你这话,要过三十年后方可说出口。现在说——太满。我问你,独孤大侠在你这个年龄用的是什么剑?
“……”(抱歉,我对神雕侠侣不熟),“还请前辈指教。”
“弱冠之年,一把利刃,无坚不摧。与你手中无痕一曲同工,剑乃工具,亦是承载,万剑之中,有钢有韧,有长有短,有削金断玉的,也有沉重无锋的。它为你用,你必先懂它,方可参悟剑招之义境。
风无痕之灵气,如疾风骤雨,又像春茧吐丝,绵绵密密,你当它死物,只练死招。空有其形,无神。就算叫你练成五绝剑,实难达到衡山派剑招之中,那山水融合,风云来去,日月峥嵘,天人合一的造诣。”
“多谢前辈赐教。”
浩瀚星空之下,林平之闭双目,调理内息,两臂微举,自然坠于下方,手持无痕。
有风——指上无痕瑟瑟轻颤。
水滴——侧耳,噗啪二声,滴下,溅开,形成水花。
渐渐水滴石台的那颗水珠,滴落他的心湖,一滴一滴,点点溅溅,形成一道道涟漪。自然而然,林平之中指冲地,剑锋顺风势,待身子回旋横扫,黑暗中带寒剑气瞬间起了气旋包将身子拢住——紫霞华笼。
臂上五弦曲弓,手腕直翻一个回带,身子单立,剑势回压后发,划出一道急风——浩然鹤立。
唰——是风夹杂着剑气。
一滴——啪
林平之闭眼中,耳中随那啪啪水滴溅落之声,潜身逆劈,顿时臂上五弦回荡,倒卷翻刃直攻对方下盘——争长相望。
二滴——啪
复身形转换,剑身直送后,一个翻手独刺——不朝独行。
三滴——啪
挽出剑花,分顾左右,闭眼的黑暗中,剑影森寒,幻幻点点,将对方拢在剑气之后,突一个发力点出——紫气东来。
唰唰唰又是三招,只觉耳中水滴之声亦慢亦快,直直只划出一道又一道弧形的银波,一圈又一圈,越来越大,直直将自己包裹沉浸其中。林平之最后单臂发力,凌空飞身,剑气收拢聚起一点,翻滚而来——鹤翔紫盖。
眼前银光炸开,飞出条条弧线,如同心中那圈圈水波。
林平之突睁开眼,若要出剑快,就必须化繁为简,一击必杀,守之圆,攻之直,而无痕剑至韧至利,似风又云,如钢带柔,攻守之间的要决是弧度。眼见一莹虫飞入圈内,林平之手腕一挥,眼前划出一道新月。
这才是风清扬,所指真正的含意——
风本无痕,竞追月——攻,要如新月皎出。
云本无形,志蔽日——守,要像云波圆浪。
立正中,林平之身形不变,只用剑随风赶月,一招又一招,越使越得心应手。气流在五弦中游走,他弯起嘴角,配合第一式,博力而发,招招相叠,式式相扣。连带使出石禀书声,他闭上眼自是看不见,耳边嗖嗖剑气横扫直荡,一时飞叶折花。
那令狐冲走出石洞,只见林平之的身影在月光星辰之下,包裹于无形剑气之中,以静至动,如层层荡开的涟漪,以小引大,点墨化开,绵绵不绝,无穷无尽。
如月,素雅高洁,如风,绞杀无形。如日升,光芒万丈,如云滚,诡谲突变。
待一个回招,收剑敛气。东方初露鱼白,泛蓝碎散出点点星光,一弯银勾新月,俊秀公子立于其中,睁开双目,冲他朗朗一笑。
令狐冲只觉得心口怦怦重跳几下,似要被那笑容吸走元神魂魄一般,僵僵便再不能动弹。直到一只手掌在眼前晃动,叫他抓个正着,这才回过神,见林平之奇怪看他,方才觉松了手道:
“林、林师弟。你那剑法,实在——漂亮潇洒,叫我看得眼都直了。”
见令狐冲由衷赞自己剑法,林平之莞尔一笑,突然兴起拾长剑递过道:
“咱俩相识一年多了。今日,我就讨教一下,华山首席大弟子的剑法,如何?”
令狐冲看递过的长剑,兴然接道:“好!林师弟,就让我看看你的衡山派剑法。”
“承让!”
林平之平举空空右手,并拢五指,一个芙蓉初发,叫令狐冲看得‘咦’一声,道:
“师弟,你不拿剑?——”
——嘶——
令狐冲此话一出,袖子却叫林平之中指所扫之处,削了下来。他就听林平之道:
“我手里是衡山名剑:风无痕,来无影去无踪,全都看不见!小心哦!”
“啊,真的假的?看不见的剑!”
令狐冲只道林平之学了衡山派什么戏法在戏耍他,全无当真,哪知林平之又是一剑挥出,直直削掉他半缕头发,那剑锋贴着头皮扫过,一截截发凉,令狐冲这才心惊胆寒叫道:“你赖皮!你赖皮!我诚心跟你比剑,你却占我便宜,看不见此剑,叫老子怎么跟你过招!”
“哎呀呀,令狐大侠如今学得独孤九剑,天下无敌!我不占点便宜,怎么行呢?”
“你、你胡说、”令狐冲情急下,怒怒一指林平之,脱口而出,“老子只学破刀式,破剑式没学呢!你讲点道理!”
“哦——”林平之黑眼一眯,嘴一咧,笑得颇像只狐狸,“还没学啊。”
令狐冲暗叫糟糕说漏嘴了,大叫救命抱住头,叫林平之追着绕圈原地跑,心里苦叹,哇哇哇,好丢脸,一年前自己还道笑话,结果一年后真被林师弟砍得满华山鸡飞狗跳,啊啊啊。
这时就听背后风清扬骂道:“蠢才蠢才!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只攻不守,何必看他的剑!”
令狐冲眼睛一亮,半空中回身右臂陡振,剑锋一道青啸,林平之眼中好似一条青龙直冲自己而来,自是那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当即屏内息,尖锋直撞过去。
只听咝咝而响,那风无痕点中剑尖,火星四撞,忽令狐冲眼中,自己手中长剑,自尖而下,一剖两半,当真变戏法似的。他大骇之下,那裂缝已至剑柄,刺向虎口,当即一拧剑花便要绞剑,哪知此剑锋利无比,这一绞,剑柄四碎。
完了!
就在令狐冲以为右手不保之时,见林平之惧骇之中,一个兰花指,中指向上一弹。无痕柔韧被这中指一弹,自是偏弯向上。
——嗖——
——噗——
一道血弧,自是中指被剑所伤,血流不止,却也险险避过此招,两人大骇之下只能无语四目相视,心跳不已。令狐冲这才见林平之垂下右臂,血涌如柱,顺着剑锋而下,竟然真是一把剑得形状,只一瞬又没了,血滴滴落下来。
“林师弟!”
令狐冲失叫过去捧他右手观看,却原来除了中指一处,那手两侧却是被自己一剖为二的剑身划出四道口子,鲜血泊泊直淌。不知为何,心中一紧。
“无事无事,去水里洗洗便好了。”林平之喘气中,淡淡而言。眼中却多了一份若有所思,任由令狐冲引了自己到泉眼处,清洗伤口,所幸伤口不深,倒是中指裂掉指甲盖,需好好包扎。
“林师弟,你的手!是我不好,想也不想,就用了师娘这一招。”
“果然,华山首席名不虚传。呵呵呵,只可惜,今此一试,我知道,再不能用无痕跟你这独孤九剑过招了。”
“啊!”令狐冲大惊,直直捧住那只右手道,“林师弟,我伤你那么严重吗?”
“不是,”林平之摇摇头,轻轻一笑道,“独孤九剑,招招要害。只攻不守,而你看不见无痕,自是拼力而搏,试想我诺要破你的招,单靠手中利刃要怎么办?”
令狐冲闻言试想,独孤九剑虽快却看不见林师弟手中之剑,若他是林师弟,以命相搏得话,以攻制攻,突然浑身一冷,直直看向林平之,道:
“林师弟,我……我答应你,你不用无痕,那咱俩以后比试,我决不用独孤九剑。”
“嗯。”林平之想了想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正文 受伤
令狐冲独孤九剑一出,田大叔自然当草人被戳的份了。林平之驻足观看令狐冲身展腾挪,剑法比莫大师傅的湘潇夜雨更绵密肃杀,心思道,孤独九剑破刀式,怎么会一招有三百六十四种变化,倘若明天,他练成破剑式,自己又将如何对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