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谈话间夜已入深,刘正风便说要回了,告诉林平之,三日后,他会再来。林平之行礼暂别恩师,但见曲洋与曲小凌正离了他们单独的说一些话,听不清二人说何,但却小凌脸色沉沉,完然似一个大人表情,倒真古怪。林平之想想,许是小凌嘴硬,心里十分想念外公不舍得曲洋离开吧,便独自一人回屋,拉开蚊帐,铺后床。又转到一旁,小凌的小床面,夏夜虫鸣啾啾,蚊子也多,林平之下了蚊帐,拿香樟叶熏了,怔怔想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跟外公回去。
夏夜炎热,换了套短袖中裤的睡衣——这可是他带回古代的习惯之一,林平之又拿小凌的那套放在小床头。然后自己躺床上,下蚊帐,一想到三天后师傅要教自己云雾十三式的步法,美美的闭上眼睛。林平之尚未睡熟之际,但听床前轻唤:“平哥哥。”
林平之没睁眼睛,只在床上闷闷回了一句:“小凌?你没跟外公走啊。哈——时候不早了,早点睡。我……哈,我明天一早还要练功呢。”
说完侧过身子,却见蚊帐抛起小凌穿着小衣小裤,像个莲藕娃娃似的,钻进来,不高兴道:“平哥哥,你很希望我跟外公走?”
林平之迷迷糊糊说:“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曲前辈接你走是早晚的。”
“哼,他有刘爷爷,哪会想到我。他们一个个都是这样,有了心欢,就把我丢来丢去。平哥哥,你……你将来会这样么?”曲小凌伏在林平之身旁,圈住林平之。
“……不会……我哪来心欢……”林平之皱皱眉头道,小凌毕竟是少年了,挤一块的“夏天的……你去那头睡……热……”
下方小凌嘟嘟嘴耍性子道:“不要。我今晚就要跟平哥哥睡一起,平哥哥,万一……万一哪天,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会啊……”林平之快要睡着了,“你没走……我就已经有点想了……”
“真的?”小凌听完心里甜丝丝的,使劲拿粉藕似的胖右胳膊圈紧林平之,“平哥哥,你真好,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林平之已经睡着了。
小凌抬头正看到上方,林平之侧脸的脸颊,夏日衣料轻薄,又是短袖中裤,小凌只见林平之如玉似丝的颈侧,小手噌到林平之后腰,皮肤都是滑滑冰冰的。他脸一红,看看林平之的嘴唇,禁不住舔自己嘴唇,最终头一缩,钻进林平之怀里,甜甜的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林平之起来发现小凌已经不见了,想想应是去找曲洋练功去了,他也得去练功。赶到衡山派练功地,说来也特别。衡山派的练功点,是天柱峰下的麻姑磨镜,湖边一片空地,翠翠依依,正适练功。
可林平之住的小屋却是在紫盖峰下水帘洞之侧。于是,晨跑便成了林平之早起第一堂早课。沿途还有景色可看,绿绿翠翠,空气怡人,林平之幻想哪天他练成轻功高手,飞行于那竹林云海之间,是何美妙啊。
话说: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唯有南岳衡山如飞。林平之不懂,但一个月跑下来,便有些明白,衡山七十二峰,地处南方,长年云腾雾架,特别晨起时薄薄轻纱轻拢好似七十二峰是在云端飞行一般。
急奔好几里,林平之终于及时赶到练功点,见莫大掌门盘腿坐上,仍是黑黑的眼圈,空挡挡的衣服,好像大病出愈似的。林平之运气平缓后,供身施礼:
“师傅。”
“嗯。平之,你入派多久了?”
“三十有八日。”
“嗯,左云与平之过招,我要看看他这套芙蓉三十六式学得怎么样了。”
左首走出莫大掌门的首席大弟子,江左云。林平之甚是心安,别看江师兄一张关公脸好似鬼见愁,但为人最是厚道。林平之这一套芙蓉三十六式全是由他所指点,要是自己过不去,他大师兄的面子,自是不好交待。
当即与大师兄彼此扣首,林平之抽出剑来,又再次行礼:“大师兄,失礼请教了。”
江左云一探手臂,袖中滑出一把青冥剑,一个亮式示意出招。林平之便是一招,芙蓉初发,剑尖直刺江左非的前胸,江左云翻剑相撩,一招出水芙蓉相解,林平之顺势一个并蒂芙蓉,剑锋带转回刺。
其实这种对打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喂招,大师兄江左云手中青冥剑中规中矩一一只是引出林平之苦练一个月的芙蓉三十六式,叫莫大看清学的是否熟练了,待一个泉鸣芙蓉回头,林平之剑收右臂,江左非回身撤招。
两人双双躬身向莫大掌门,不料莫大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师傅,弟子可授意不精?”江左云直白相问。
“无事。咳咳——”
莫大这才咳嗽一半,睁眼身影一闪,抽弟子的长剑刺向林平之。
林平之右臂滑剑相挡,身子飞滑而出,半空中一个胳膊横劈,一招芙蓉远山,身形带转,莫大一个出水芙蓉,林平之不敢正接莫大的剑。当即撤身侧腰一个芙蓉秋水,剑身抖动化出弧度侧拍,弹掉莫大一击剑点。
昨晚刘师傅的话在林平之耳边想起:剑招无形,杀伐无敌!
当即,未等莫大变招,自己手臂一横抢先使出最精妙的那招泉鸣芙蓉,剑身带着啸音直绞过去,莫大剑势未变,只一拧剑柄,剑花分出——芙蓉月影,林平之见一击未果,这回剑尖随着弧线不收,直接斜点,芙蓉飞花,连贯后一招出水芙蓉。
林平之心里料道,莫大此举不过是要亲手试探他学这套芙蓉剑法是非驾轻就熟,于是他便放弃守式,一招又招,三十六式,全然不顾攻向莫大掌门,甚至不顾剑招顺序,只顺感觉而出招。
待到三十六式全使完,林平之不知如何收招时,一剑点向莫大左眼,但见莫大哦一声,剑尖一绞,林平之只觉得手臂一麻,当一下,剑被震飞了。当即跪道:“徒儿无礼,愿受师傅责罚。”
那一边江左云大师兄也道:“师傅,我教授末精。”
“咳咳……”莫大掌门撸撸小山羊胡道,“左云——”
“是,徒儿在。”
“既然平之芙蓉三十六式已然熟记于心,今日起,便授他紫盖七十二式。”
左云与林平之都一愣,但见左云脸露喜色道:“是。谢谢师傅。”
果然没拜错山头,要是岳大剑,那就是一巴掌,再骂一声逆徒了。嗯嗯,莫老头原来很注重原创诡变,是个好师傅。
正文 吹笛
紫盖七十二剑法比芙蓉三十六更繁复了,不只招数多了一倍,藏得变化也多,单学第一招,林平之用了整整三天时间,还不能全部贯通。
这几天,莫老头不知咋得了,竟然亲自教授了林平之一次内功心法,要他如何吐纳收息,如何打坐——弄得林平之心痒痒的,实在想学莫老头的轻功啊。可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再说自己内功实在菜得可以,还是再忍忍吧。
一晃便到了与刘师傅约定的时候,那天林平之起个大早,一身青衣,剑袖紧衣,但听得水帘洞溅溅水声,手痒了,剑锋一出,便自己练起那套芙蓉三十六式,了然于心的招式,闭眼随风出招,水滴叮咚,剑锋铮鸣,自己好似融在那一片芙蓉剑海中。脑中想起张居正说衡山水帘洞的一首诗,慢慢吟道:
“误疑瀛海翻琼浪,莫拟银河倒碧流;自是湘妃深隐处,水晶帘挂五去头——”
甚是惬意,待呤完,一个收招敛气,面前一片水花飞溅,只见周身畅快。
“好一个莫拟银河倒碧流——”
听身后脚步声响,林平之回头便见刘师傅仍是一身道袍立在那儿。
“徒儿,拜见师傅。”
“免了免了。看不出,平儿,你还会作诗。”
“咦,师傅不知,这个是明朝宰相张居正专为水帘洞所作的诗。”
“张居正?”刘正风奇怪了,“哪个年间——”
“当然明神宗——”林平之随口一说,脑子转过来,哎呀不对了,现在是武宗年代,张居正整整晚了两个皇帝估计现在还没生呢,“呃,徒儿忘了。”
刘正风怔怔,心里便猜这徒儿又神机妙算了,竟然算到皇帝头上,唉,常言天机不可泄露,也不知徒儿这本事是福是祸,也不点破便道:“跟我来——”
林平之便随着刘正风走到一片竹林之中,但见竹林空地下是一个八封图。接着递给他一只青竹笛。
“吹得越响越好——”刘正风淡淡一笑说,“能吹多久就多久,为师要看看你内功增近到什么地步了。”
“噢——”
林平之想起令狐冲一口混元气喝光猴子酒的事情,猜想师傅用吹笛是异曲同工之妙。于是横起笛子,按住孔,暗含莫老头教自己的吐纳收息之法,闭着眼睛——
——呜——
一时惊鸟四飞,林平之只管继续吹,音不断,一直吹到那口气憋不住了,才停住。喘了一大口气,哇……真煅练肺活量。
“对不起……师傅,徒儿,没学过吹笛子。”林平之脸红放下笛子。
“嗯。”刘正风却点点道,“师兄又教你心法了?”
“是,莫师傅教徒儿一套收纳吐息的方法,还叫徒儿每天在他那打坐一个时辰。”
“怪不得,比之上次见,内力又纯了一份。很好很好。那么今天我便可以直接教你这一曲春江花月夜了。不过,之前,要先教你基础的指法。”
咦——师、师、师傅,说好是体育课,怎么你老人家说改,就改成音乐课了?林平之虽然心里百般疑惑,但也不敢说什么。就见刘正风,拿出另一只笛子平肩与林平之站了,将五音阶,宫、商、角、徵、羽,基本指法一一教林平之,又让他简单练练习十来次,只将这几个音能顺序熟悉,又能准确切换。
单单这个教了一个上午。
下午,饭后刘正风走到八卦中央,道:“平儿,春江花月夜一共三十六句,每句七字,而每字便是一个音。来,今天我们先学学第一句:春江潮水连海平。”
说完,刘正风拿出笛子将七个音,一个音一个音慢慢吹出来。
咦,刘师傅是擅长箫,怎么教得自己是笛呢。林平之怔怔看着手中青翠竹笛又想起了令狐冲的那句话:想听林师弟吹的笑傲江湖。双目真诚,赤子之心。令狐冲现在应该在思过涯吧,没了他林平之插足,岳灵珊便不会移情别恋了。
“徒儿?”
林平之这才诧意自己走了神,连连悔过道:“对不起,师傅,徒儿走神了。”
“你是不是因为为师说好教你云雾十三式,怎么却教吹笛而心有怨气?”
林平之一听,立马跪倒:“不是的,师傅。徒儿虽心里有疑不假,可绝没有怨气。师傅,徒儿是看到这竹笛响到了令狐冲的一句玩笑话,才走神的。”
“令狐冲?”刘正风想到那个顽劣的华山首席,一笑,“华山派不像莫师兄,岳掌门教徒一板一眼,甚是严格,怎么门下竟出了他这个如猴般灵脱戏闹的大徒弟,倒真是奇趣了。怎么,他又说什么玩笑话了?”
“他只说没听过师傅的笑傲江湖,很是可惜。说他日若我学箫,定要吹一曲笑傲江湖给他听。”
刘大叔听言,半奇半喜,缓缓道:“徒儿,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天下风云出我辈。若你神机妙算所言不虚,待实日,这令狐冲,不是一代掌门,便是一代大侠了。”
“嗯,我一直相信。”
林平之也是一片出神,是啊,没了他林平之的搅和,令狐冲会更幸福,学独孤九剑,得了岳灵珊,也没有避邪剑谱的诬陷,蒙不白之冤,虽然没任盈盈的垂青,有小师妹,令狐冲会是最幸福的。
而他林平之这一世呢?安安稳稳,当个江湖小人物,然后娶个不丑的老婆,回去保自己的镖,过小康日子,没有复仇,没有腥风血雨,为林家传宗接代,很好很好。想完,自然而然的对刘正风一个笑容说:“师傅继续教吧。”
“好好,是为师误会了你。平儿,你内功不够学这云雾十三式,而为师已失内功,无法再护你,怕你走火入魔,所以想出用吹笛让你领悟这收纳吐息之法,再以音律配合这以八卦为谱的步法。”
“原来这样啊,叫师傅刹费苦心了,是徒儿罪过了。”林平之明白的,自是一心一意开始学这一曲春江花月夜。
第一式:春江潮水连海平。
而刘正风随着吹笛,步子斜斜迈向八卦中的离部,然后身子一侧另一步迈入艮部。林平之看完,一式七个变招。端起笛子模仿过去,听得刘正风道:“先学吹曲,步伐不急。”
林平之复首,先学师傅的吐吸,吹起第一段。才吹得第三个字,便走了音。刘正风上来纠正,林平之慢慢继续吹,又吹到第四个字,仍是走音。便知自己内息吐纳不对,叫刘师傅又教了几遍。
单教这七个字,七个音吐纳,便用了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刘正风道:“好了,平儿,十三式不可能急于求成,今天回去后,你便把这七个音的吐纳练熟便可了。”
“是。”
果然剑法神功一夜成功是主角小强的特权,自己只能一步步慢慢学了。别了刘正风,回到屋子,但见屋子空空如也,小凌已经几天未归——林平之有些寂寞,也不知小凌如何了。
正文 打屁股
山上的日子飞快,转眼夏去秋来。又是三个月,林平之则是练级补完中,那套紫盖实在是有点难度,才学会一半,因为有点内功底子了,轻功么只能当梯子用,就是不能飞檐走壁,只能跳个屋顶过个墙头,啥时候能当直升飞机,他还不知道。十三式的步法,林平之也只学一半。笛子倒吹顺流了,有时为解闷,他还从刘师傅那学了其他小曲。
他发现其实莫大真是个不错的师傅,除了有点腹黑,授课从不淤泥于一个模式。甚至拿出其他门派的剑招,给几个师兄讲解,自己的各种江湖经验,甚至所见趣闻,于是林平之也记在心中。为防万一,他请师兄左云有空给他单独讲讲青城派的剑招,甚至请他与自己的芙蓉与紫盖过招,好做到心中有数。
几个师兄通过几个月的日子,早将林平之视如已出,别看这小师弟白嫩娇贵像个富公子哥却同耕种同练功,肯吃苦,对诸师兄都是谦虚请教,话虽不多但下厨手艺很好,山上清苦,哥几个自是不敌这肉食之欲的,私底下,几个晚近的师兄与林平之早打成了一片。
林平之心里对今日的这个状态很满意,果然,没令狐冲,我林平之在衡山过得很滋润的。总比在华山因为一个岳灵珊莫名其妙被排挤,被罚好多了。嗯嗯,越想当时自己的决定,越觉得明智。
虽然没有世外高人,两个师傅轮流教,也算得天独厚了。
小凌回来了,三个月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圈都黑黑的,愣一瞧,倒不像曲洋的外孙,似莫老头的外孙了——小鬼病姥。什么话也不说,倒头就睡。叫林平之看得心疼不已——练黑羽神针那么费神么?
他偷偷从白云观放生池里捞一条大鱼,有只甲鱼盯上了他,奇怪了,放生池只有乌龟的,谁会放生甲鱼。嘿嘿,于是他也把甲鱼拐走了。
杀了鱼,鱼头煮了一锅鱼汤,姜葱腐竹进去,大鱼身子,分一半。一半喷上白酒去腥,再裹上油辣椒,盐巴,包上一层荷叶,拿剑摆灶台里,炭烤。另一半么,抹了盐巴,林平之看看屋顶,嗖跳上去,晒干,以后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