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深处- 第13部分

疾速的夜风撩起了他的发丝，凄凄的呜咽声回荡在空旷的控制室内，忽而，张起灵剥裂开唇角，展现出了从未被人窥得的笑容。

吴邪，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我们也要死在同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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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一把丢下手中的抽屉，溅起一片水花，他十分焦躁地喊：“没有钥匙！没钥匙！”

吴邪现在反而不慌了，有小花在身边，他感到异常的安心。“小花，小花，你听我说。”他尽力安抚着解雨臣，“你去找人帮忙——我没事的。”解雨臣平静了一下焦虑的心情，心知此时光靠自己确实不行，拨开重重家具走到吴邪面前，拉下他狠狠地亲吻着他的唇瓣：“我马上回来。”

吴邪一人站在冰冷的海水中，望着解雨臣远去，大声道：“我在这等你！”

解雨臣走出了漆黑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楼梯前，“D　deck”。
他望向上面的光明，快步跑了上去，“喂！有人吗！”　“我们需要帮忙！喂？”得到的当然只是空荡荡的走廊中的回音。“妈的！”解雨臣眼光四处逡巡，什么人也没有。无力地站在走廊中：“喂！有人听得见吗？”他靠在墙壁上，眼睛湿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解雨臣的眼神逐渐失焦，他用力向后抚了抚额发，蓦然眼内闯入了一样物事。


待解雨臣手持斧头【消防栓内的】来到通往E层的楼梯时，海水已经淹没了半截楼梯，不时地有电光闪过，怕是断电造成的漏电。“我的天。”解雨臣心中瞬间闪过一丝绝望，但他脱下外套，咬咬牙还是下去了。

解雨臣避开炸出电花的钢管，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攀着天花板的钢管，水深过了他的胸口，他只能这样艰难前进。在电光明灭间，他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不弃。

忍受着冰冷刺骨的海水，解雨臣终于来到了关押吴邪的房间，“小邪！”

“小花！”吴邪抬起发丝凌乱的头，他正在努力磨断手铐。

解雨臣举起斧头示意：“用这个吧！我们只有试试看了。”

吴邪承认他在看清解雨臣手中拿着的斧头时错愕了一下，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让解雨臣去演习。将手铐在柱子上展开，吴邪一脸的大义凛然：“来，把它砍断——小花你听着，我信任你。”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跳后，狠狠的一斧子下去，竟成功地砍断了手铐。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着重获自由的双手，愣了一下后爆发出欢呼：“啊！成功了！”他作势往下跳，那里早有解雨臣迎接他的怀抱。“走吧！”两人短暂地相拥过后，牵着手要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好冷！太糟糕了！”

来到走廊，解雨臣望向来时的路，脸上的欣喜立马消失——那里已经被淹得无法通过，不断的电火花闪过，恐怕他们过去不是被淹死就是被电死。

吴邪当机立断：“我们得另外找出路！”拉着解雨臣就向另一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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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让妇女和儿童上船！”甲板上人群推搡着拥挤着，船长已经下令放下救生艇让妇孺先走，此刻一艘艘小艇满载着人被放下直至海面上，已有不少小艇划离了泰坦尼克号的范围，船上脱险的人静静地见证着这艘巨轮的沉没，“这景象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一个个烟花冲上天空，爆炸照亮了每一个惊慌惨白的脸庞，讽刺着这艘船就像烟花一般，漂亮耀眼，却转瞬即逝。

女人们尖叫着哭喊着，不愿离开丈夫的怀抱，但终被船员架着登上了小艇。她们的丈夫站在栏杆前，微笑着对她们做着永别。

霍秀秀好不容易将解母劝上船，答应着她一定会找到雨臣哥哥。“小姐，少爷不在右舷，也不在左舷。”听着手下的报告，霍秀秀虽然气恼但更焦急：“他会去哪里！？时间不多了！小艇又不准男人上——”转念想到解雨臣可能救出了他的情人，霍秀秀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把这个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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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和吴邪用一把斧头砸破木板墙，杀出了一条路，直到甲板下一层的走廊。

“嘿，你们不能把我们像野兽一样关在这儿！放我们出去！”通往甲板的楼梯口已经拉上了铁栏，将愤怒的人群阻隔在下，船员在外面威胁叫他们闭嘴。

吴邪牵着解雨臣一路来到这里，看见混乱的情况，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
“看在上帝的份上，这里还有女人和小孩！放我们一条生路！”站在最前方叫嚣的庞大身影不是胖子又是谁？
“闭嘴！”迎接胖子的是不留情的一拳，直接把他推下了楼梯。

“妈的，敢打胖爷我！？”胖子气极，站起来正准备上前理论时，就被拉住了，　“谁啊！——天真！是你！好久不见！”吴邪没心情跟他唠嗑，焦急地问：“出的去吗？”胖子苦笑几声：“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不去。”吴邪与解雨臣对视了一眼，沉吟着：“要快点想办法。”

人群拥挤着来到吴邪身边，他一时不备，突然被一双手臂牢牢地揽在怀里，耳边响起了那个熟悉的低哑嗓音：“小邪。”在这样的境况下，只有那人是永远不慌不忙的。

在解雨臣的凌厉眼刀下，吴邪诧异地回头：“黑眼镜！”








Trip　28

“黑眼镜！你怎么在这里？”吴邪顾不得那么多，挣出黑眼镜的怀抱，一脸惊讶。

“我一直在找你，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黑眼镜话刚出口，看见吴邪尴尬的脸色和解雨臣对吴邪占有性的牵手，就明白了几分。

“算了，不说这个。救生艇都下水了，你打算怎么办？”黑眼镜知道此时的境况绝对不适合儿女情长，安危更重要。

吴邪缓解了尴尬，但更多的焦虑接踵而来：“这地方要给淹了，我们得赶快逃！——这里不行的，我们走这边！”说完，吴邪牵着解雨臣转身就走，还不忘示意黑眼镜和胖子跟上。

四人快速奔跑在迷宫似的走廊中，路过了哭泣的孩童，忏悔的教徒，惊慌的夫妇……最真实的人性，最直接的世间百态，都在巨大的灾难前一一展现。

“这边！”吴邪率先爬上了楼梯，显然，人群堆挤着，这里出口也被封死了。

“放我们出去！”吴邪拼命摇着铁栅栏，朝着外面的船员大吼。“请到大楼梯间。”那船员是典型的英国佬，温吞又古板。“我再说一遍，放我们出去！”得到的回答还是“请到大楼梯间。”吴邪恼火的只差一拳揍上那混蛋了：“妈的！混蛋！打开这操娘的门！”　“小邪，别这样。”解雨臣急忙上前安抚他。

吴邪沮丧地转过身，突然眼睛一亮，冲到墙边的一个长椅前：“黑眼镜！胖子！快来帮我的忙！”

两人应声而动。三人合力将钉死在木地板上的长椅拔起，共同抱着它冲向铁栅栏，一副要拿它来撞的架势——“让开！”

“把那个放下！”门外的船员慌了，大叫着。

吴邪三人自然不会理他，卯足了力气，“一，二——”
“停下！快放手！”
“三！！！——”三人势如破竹地一撞，栅栏很有几分松动。
“再一次！”

“砰！！——”这一次结结实实地将门给撞破了，“我们走！”人群像激流一般涌出了楼梯口，瞬间淹没了阻拦无力的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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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积巨大的甲板上此时挤满了人，每个人都穿着救生衣，争先恐后地想要登上小艇。

“保持好秩序！退后！退后！”再怎么混乱，默多克还是命令船员维持秩序，让小艇能平稳地降下海面。

“退后！谁再前进，我就宰了谁！”在又一次一个鲁莽的男人差点将一个妇女推下海后，默多克恼火地掏出手枪，朝天空放了一枪，“保持秩序，叫你们保持秩序！”人群被震慑后，暂时安宁下来。

小艇上的船员也纷纷效仿，掏出手枪震慑那些妄图跳上小艇的人，“不准跳上来！谁再来我就打死谁！”





“小花，来！”吴邪四人一路奔上了甲板，“船都没了！”看见如此混乱的场景，他不禁咋舌。

心急如焚的他抓住一个还在漫步的绅士就问：“上校，另一边有船吗？”

“那边没有，不过前面有两艘。”

“跟我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四人又开始狂奔到那位绅士所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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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悠扬的乐曲结束后，大提琴手抹抹额头的汗，苦笑着：“这样有用吗？都没有人在听。”小提琴手扯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吃饭时我们演奏也没人在听不是吗？继续拉，至少不会被冻着。”萨克斯手率先开始：“奥菲斯在冥府。”于是又一曲激昂的曲子回荡在甲板上。

跑过的胖子听后乐了，打趣道：“沉船还有配乐，我肯定在头等舱。”

终于，四人来到了所剩不多的小艇前，但挤爆了的人群让他们无从下手。

“请大家退后！我说退后！”枪声此起彼伏响起，哭喊声闹成一片，船员竭力嘶喊：“妇女小孩优先！”　“退后！这位太太，过来！”　“先生，退回去！让妇女先！”

闻言，吴邪四人情绪瞬间低落下来，现在他们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四个全是大老爷们！




派出去的手下急匆匆地赶往霍秀秀身边，低声报告着：“小姐！我找到少爷了，他在另一边，在等着上船——和他在一起。”闻言，霍秀秀眼神黯淡下去，脸色犹豫不决。身后的船员不断喊着：“还有人吗——还有人吗？小姐！要上船吗？”见霍秀秀呆立不动，那船员只好转身招呼：“下落！”　霍秀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狠戾之气：“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妈的。”霍秀秀一边往另一侧船舷疾走，一边狠狠地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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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把孩子给我！”船员一把夺过男人怀中的女孩，“爸爸，不要！”孩子哭着被放进了船中母亲的怀里，“爸爸！我不要离开你！”“老公！”男人深情地望着妻女，脸上是一种悲哀的幸福：“乖，爸爸去坐另一艘船，很快就来找你们。”

看着这一景象，吴邪转过头对解雨臣说：“你不走，我也不走！”解雨臣俊美的脸被烟花照得明明灭灭，他用力抚摸着吴邪的脸颊，摇着头坚决道：“你非走不可。”

“不，小花——”

“小邪，找到机会就快上船！船员中有我的人！”黑眼镜挤过来，虽然被墨镜遮去了大半的表情，但也可见他的严肃认真。

“我不走！”吴邪说着，眼睛却牢牢地盯着解雨臣，“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上船。”解雨臣冷了脸色，狠狠地甩开吴邪的手，并向一旁的黑眼镜投去一个眼色。

“对啊，上船吧天真！”胖子也在一旁担忧，他深知自己的体型上船就可能占去两人的座位，太过显眼了。

“不要，我……”吴邪还想争辩，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快！”解雨臣和黑眼镜两人将吴邪搬入旁边的房间，那里早有一套女装，为了黑眼镜将吴邪带上船时不受到阻拦，毕竟黑眼镜的人并不多。

“给他换上，然后将他带上船！”解雨臣边给吴邪脱着衣服，边朝黑眼镜喊。后者苦笑着，似叹息：“解当家，也真难为你了，为小邪想了这么多。”　“少废话，我知道船员中有你的人，你一定能平安地上船，真是棋高一着啊，黑爷。”解雨臣凉凉的话音一转，为吴邪换好衣服后，他温情地抚摸着吴邪的脸颊，柔柔地笑了：“小邪我就只能交给你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护他周全，对他好的——”仿佛在做着最后的诀别。

解雨臣为吴邪戴好假发后，将他猛地推入黑眼镜的怀抱：“带他走吧！趁他未清醒之前。”

黑眼镜不发一言，将吴邪拦腰抱着就走，在门口时他停下，并未回头：“你呢？”

黑暗中，解雨臣突然绽开了一个极轻却极艳的笑容，虽然没有人能看见：“我会活下来，死也会见到小邪最后一面的。去吧，船快满了。”








Trip　29

吴邪哥哥！我好喜欢你，我长大后想做你的新娘，好吗？
幼年的小花脸蛋红扑扑的，正睁大眼期待着看着自己。

哦？那是这位先生英雄救美咯？啊，那我应该给点奖励了。
青年的小花优雅地拍拍手，日益精致俊美的轮廓，眼底是吴邪最熟悉的曾经。

凤兮凤兮求其凰——
小邪，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你愿意从此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吗？
——求婚。
手被那人像珍宝似的捧在唇前，轻轻印下一吻，眼中是无悔的坚定以及不变的深情。

真是抱歉，我来晚了！
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真是抱歉！现在我马上救你出去！
看着小花那么焦急，那么想要救自己出去，脸上不禁绽出了暖暖的笑容，这一刻，海水喷涌而入的声音，电火花炸开的声音，已然全都听不到，就算在这一刻死去，也无憾了。

你非走不可。
上船！——

……

吴邪昏迷着的几分钟里，脑海中走马灯式放映了这短短几周来与小花相认相恋的一切经过。
“小花……”

黑眼镜望着怀里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人，眉头皱了又皱。在听到吴邪喃喃而出的名字时，他抿唇笑了，凄然而美丽——看来自己终究是输了。

黑眼镜侧首看着那个站在栏杆前的修长身影，扯了扯嘴角：我是输了，但还有翻盘的机会。而你，已经一败涂地。

“下水！”滑轮开始转动，绳索慢慢地下放，黑眼镜带着吴邪，终将是要永远离开解雨臣的生命中了。

被那一声吼叫吓到，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吴邪马上就惊醒了——“小花！”

黑眼镜没想到吴邪这么快就醒了，赶忙安抚他：“小邪，你现在安全了，乖乖跟我走吧。”

吴邪茫然地巡视一圈小艇，没有看到那个最想看到的身影，抓着黑眼镜的手臂猛摇着喊：“解雨臣呢！他在哪里！”

“他要搭另一艘船，他会没事的小邪。”黑眼镜忍下满腹心酸，努力安抚着声嘶力竭的吴邪。

“不要骗我了！这只有两艘船，那一艘也快满了！”吴邪真的要疯了，他的眼眶通红，“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黑眼镜叹了口气，指指对面的栏杆：“那里。”

吴邪顺势望过去，那个清瘦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的小花不就站在那里？

“慢慢地放下去！”
“小花！小花！”吴邪被一点一点地放下，只能站起来尽力抬头望过去。

解雨臣也没有想到吴邪会这么快清醒，扶着栏杆的手一紧，强作镇定道：“小邪，乖乖地坐着别动，我去搭另一艘小艇，我会好好的。”

吴邪不说话，只是强忍着泪一个劲地摇头。

“我已经安排妥当，解当家不会就这么死去，你相信我。”解雨臣缓慢而坚定，俯视他的爱一点点地被放下，一点点地远离自己。就这么凝视着，仿佛要将吴邪牢牢刻在眼中，刻在心里。

“轻点！好，慢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