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摸着鼻子,看着他因为呼吸不畅变得红润的脸,和有着些许水汽的眸子,咽了口吐沫,强压下心底的欲望。
萧十一郎喘够了气,一抬头,正好对上楚留香变得幽深的双眼,动作一顿,同为男人,他当然很清楚楚留香眼底的欲望为何。
萧十一郎疑迟了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楚留香一方面不想他为难,一方面顾忌他的伤,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笑道:“十一,咱们回去吧!”
萧十一郎低着头,楚留香站起身,伸手去拉他。
萧十一郎搭上他的手站起了身,楚留香却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
萧十一郎任他握着,没有说话。
静悄悄的夜里,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只有树叶飘落的声音。
两人像来时一样,沿原路返回,只是此时的心境却不像彼时了。
夜风清凉,所幸牵着的手能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一时间,岁月静好。
回到熟悉的小屋,两人简单的梳洗后,就准备休息了。
现在的问题是,一张床,两个人,两个刚确立关系的人,两个刚刚确立了关系并且血气方钢的青年人。
所以某些无法避免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
楚留香想起昨天悲惨的经历,笑道:“十一,你先上床休息吧!”
萧十一郎抬眼道:“你呢?”
楚留香含糊道:“我等一会儿。”
萧十一郎明显不信任的眯起眼看向他。
好吧!楚留香摸摸鼻子,看向屋内的桌子。
萧十一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足三尺的小木桌,再看看楚留香高挑修长的身材,不赞同的皱起了眉。
楚留香笑道:“十一,你现在还有伤,大不了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换。”
萧十一郎定定的看向他道:“我记得,有人今天好像还发烧了。”
提起这件事,楚留香尴尬的咳嗽两声,装作不解道:“有吗?”
萧十一郎嘴角抽搐,对他的厚脸皮有了更一步的了解,想了想,道:“你等一下!”转身出了屋子。
没过多久,萧十一郎从外面抱了一大堆干草进来,楚留香忙接过一些。萧十一郎把干草堆在床前,意示楚留香也把干草堆在地上,最后把床上的兽皮铺在最上面。
楚留香挑眉,看向他笑道:“这是?”
萧十一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解释道:“我原来存着用来过冬的,虽然不见得比床舒服,至少要比桌子要好些。”
楚留香从后面搂住他精瘦的腰,把头抵在他肩上,用他本来应该不好用的鼻子,嗅着萧十一郎身上的青草香味。
萧十一郎无奈道:“又怎么了?”他发现从跳崖到现在,这人越发喜欢动手动脚了。
楚留香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是不是他前世做了很多好事,所以今生才能够遇见一个萧十一郎!楚留香心想。他这样想着,越发想要抱紧萧十一郎。
当然,他确实也这样做了。
萧十一郎把手覆盖在楚留香手上,也不说话,静静地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温度。
楚留香抱够了,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道:“十一,早点休息吧!”
“嗯!”萧十一郎答应着,躺了下来。
楚留香把外衣接下,搭在萧十一郎身上道:“我知道把兽皮给你,你肯定不要,那至少搭着件衣服。”
淡淡的郁金香气从衣服上传入萧十一郎的口鼻,上面还有着楚留香的体温,温暖却不烫人,就像楚留香这个人。
楚留香躺着干草上,看萧十一郎渐渐闭上了眼,伸手一弹。将桌子上唯一的一盏油灯熄灭了,安心的合上了眼。
阳光很好,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翠绿欲滴的竹子,歌声婉转的黄鹂,青青的草地,平静的潭水,慵懒的人。
楚留香在钓鱼,虽然他闭着眼躺着草地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嘴里还衔着一根草。但谁都无法否认,他在钓鱼。因为他前面摆了一根鱼竿。
萧十一郎从竹林里出来,看见的就是某人一副晒着日光浴的享受模样,顿时有些牙痒痒了。
他眯起眼,看向鱼竿垂向水里的那一头。一动不动,显然没有鱼上钩。再看向楚留香旁边的小木桶,还是和他走时一样,一条鱼也没有。
想起某人之前信誓旦旦,一副一定能钓到鱼的样子,萧十一郎的牙更痒了。他转了转手里的竹笋,坐下身,打算把手里的竹笋朝某人脸上丢去。却没想到,刚坐下去,就被楚留香抓着手腕,扯进了怀里。
楚留香含笑看着怀里人,坏笑道:“鱼上钩了!”说着,拔起插在地上的竹竿,手腕往后一动,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就被他拽到了眼前。
他看看怀里的萧十一郎,又看看鱼钩上的鱼,意味深长的叹道:“真是好大一条鱼!”
于是,萧十一郎干脆利落的把竹笋按在了某人的俊脸上。
“十一。”楚留香扒开脸上煞风景的玩意儿,哀怨道。
萧十一郎忙着把鱼从鱼钩上取下丢进桶里,没空搭理他。
楚留香更哀怨了,他干脆坐起身,长臂一伸,拦住萧十一郎的腰,把头抵在萧十一郎的肩上,故意压低了声音唤道:“十一!”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吹拂在萧十一郎耳侧。
楚留香的声音听起来本就富有磁性,现在刻意压低了声线,更是显得沙哑性感。
萧十一郎拿着鱼的手一颤,手里的鱼一时打滑,从手上滑落了下来,他想上前去捡,却无奈楚留香的手臂搂在他腰间,让他站不起身。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鱼在地上蹦了几下,扑通一声,欢快的跳回来水中。
萧十一郎默默转过头,眼睛不眨的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呵呵两声,放开搂着萧十一郎的手臂,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一步。
萧十一郎伸出一只手,握了握,骨骼活动的声音嘎嘣作响。
楚留香苦下脸,认错道:“十一,我错了。”
萧十一郎点点头,问道:“哪里错了?”
楚留香摸着鼻子道:“我刚才不应该抱着你。”
萧十一郎放下手,继续问道:“还有呢?”
楚留香突然跳起来道:“我不光应该抱着你,还应该亲上一口。”话音刚落,人已经一溜烟似得消失在了眼前。
果然,他就不该指望楚留香的脸皮会变薄。萧十一郎暗自道,然后默默取消了某人今天的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嘤,本来昨天要上榜的,因为合同的原因木有上。要是再日更的话,下周上榜时,字数就太多了,所以征询下亲们的意见,隔日更行不行?
话说,最近大家看文都不留评,作者君都木有热情了。
☆、山谷定情(五)
连家堡
装饰华丽的屋子里,摆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雕花的红木床上,沈碧君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连家。
沈碧君还来不及疑惑自己怎么回到了连家,就被丫鬟小翠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思绪。
“夫人,您醒了!”小翠高兴的跑到床前,扶着沈碧君坐起身。
沈碧君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怎么回来的?”
小翠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沈碧君后,才恭敬的回道:“是少堡主送您回来的。”
连城璧!沈碧君想起了昏迷前的场景,她记得她把匕首刺进了那个一直救她的年轻人的身体里,鲜红的血不断的从伤口处流出,很快就染湿了衣服下摆。
她还记得,一个奇怪的黑衣人推开了她,扶着那个年轻人,最后两人一起跳了崖。
这些事情虽然是她亲身经历的,但此刻回想起来却很不真实。事实上,她是恨那个叫萧十一郎的年轻人杀害了沈家庄,但她没有想过要让他死。
她明明没有想过要杀人,但她的四肢却想不受控制似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把匕首刺进萧十一郎的体内。
山崖那么高,只怕那个叫萧十一郎的人,此刻已经没命了吧!
沈碧君突然感到很愧疚,她一向是个善良的人,连动物都不忍心伤害,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救过她的人。
还有那个叫小公子的可怕女人,如果可以,她简直希望一辈子都不再见这个人。
她沉思着,连屋里换了人都没有发现。
“碧君。”连城璧唤道,他见沈碧君眼睛无神的盯着被面,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皱起。
“啊,城壁。”沈碧君回过神来,低声道。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连城璧坐到床边,问道。
沈碧君摇摇头。
“碧君,我。。。。。。”连城璧欲言又止。
沈碧君低下头,了然一笑,道:“又要出门?需要些什么,我帮你打点。”
连城璧放在膝间的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慢慢松开,伸手把她的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抚摸着沈碧君清丽的脸颊,歉意道:“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不用操心。我这次忙完了,好好陪陪你!”
他是最合格的丈夫,她就合该是最合格的妻子。
沈碧君闭上眼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道:“好!”
连城璧的眼中有一瞬间波涛汹涌,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转身出了房门。
“夫人,是不是该休息了?”小翠轻声问道。
“你先出去吧!灯不要熄了。”沈碧君吩咐道。
小翠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关上房门。
本就就空荡的屋子,变得更加冷清了。
沈碧君看着窗外的黑夜,突然笑了起来。
这才是她熟悉的世界,不是吗?
人与人之间,固守着安全的距离,她与他之间,相敬如宾。那么她,又在期待什么?
小翠顺着游廊走了几步路,被突然出现的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别出声!”人影道,声音带着平易近人的温和——正是连城璧。
小翠咽下口中的惊呼,压低声音道:“堡主怎么回来了?”她明明记得连城璧下午就出门了。
连城璧没有答话,望着远处还亮着灯光的屋子,问道:“夫人还没有休息?”
小翠回道:“夫人已经睡了,只是吩咐我不要熄灯。”
连城璧皱起眉,良久,嘱咐道:“我回来的事,不要告诉夫人。”说完,转身离去。
“是。”小翠应道。她看着远去的身影,暗自叹息一声。
她真不明白堡主和夫人是怎么想得,夫人昏迷时,堡主整日整夜的守在床前,等到夫人一醒,却马上出府办事。堡主明明不放心夫人,却不让她知道。
夫人呢?堡主出门在外时,明明担心的整夜睡不着觉,却硬是不忘在堡主面前保持持稳大方的姿态。
屋内,一灯如豆。屋外,黑夜似墨。屋内屋外隔着一扇门,却又不止一扇门。
山谷内的小木屋内,开始有了变化。
多了把椅子,多了个小木床,多了些日常所用的家具,更主要的是,多了丝人气。
早晨,阳光从小小的窗户里照进屋里,楚留香睁开眼,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躺着另一张床上的萧十一郎。
些许的光线照在萧十一郎的脸上和披散的头发上,似乎是感觉到了阳光,他睫毛动了动,转个身,又闭上了眼。
楚留香眨了眨眼,站起身,弯腰,双手撑在萧十一郎身体的两侧低下头,凑近他。直到他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挨到萧十一郎的脸,才停下来。
他呼出的气体喷在萧十一郎的脸上,让萧十一郎皱起了眉头。
“十一!”楚留香把唇贴在萧十一郎耳边,低声笑道。
萧十一郎终于被他吵醒了,睁开眼,无奈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道:“楚留香,你无聊不?”
他刚醒,眼神不似平常清亮,声音里也带着几丝慵懒。楚留香听得心口一动,直接封住了那张形状优美的唇。
萧十一郎翻了个白眼,伸手揽在楚留香腰后,手臂一用力,一翻身,将楚留香压在下面,主动吻上那双薄唇,良久,抬起头,眯起眼挑衅地看向他。
楚留香挑眉,随后笑了起来。一手揽着萧十一郎劲瘦的腰身,一手放在他背后,略微使力,将萧十一郎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萧十一郎顺势把耳朵贴在楚留香的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享受着这安静的早晨。
“明天出谷吧!”萧十一郎突然道。
“为何?”楚留香惊愕的看向怀里的人。
萧十一郎站起身,顺手把楚留香也拉了起来,淡淡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楚留香道:“这样也没有必要急着出谷吧!”
萧十一郎亮如晨星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道:“你真的不知道理由?”
楚留香一愣,随后苦笑道:“十一,你太聪明了,太清醒了。”
真正要走的人,不是萧十一郎,而是楚留香。
萧十一郎垂下眼,遮盖住眼底的情绪,道:“楚留香,你当初为何突然离开?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吗?”
“十一,”楚留香斟酌着开口道,“当初我在沙漠里遇到沙尘暴,一转眼,竟已身处两百年后。”
萧十一郎接口道:“那老头知道你的来历?”
楚留香点头,接着道:“他告诉我,逍遥侯有一盘,名溯流。”
“溯流?”萧十一郎沉思道,“时光回转?”
“我。。。。。。”楚留香伸手抱住了萧十一郎,把头抵在萧十一郎的肩头,感受着他独有的气息,慢慢道:“是我太自私了。”
既想要这个人,又抛不下责任。
萧十一郎突然笑了起来,他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楚留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楚留香拥着怀里人的力道变大了。
萧十一郎恍然未觉,继续道:“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听过任何有关‘楚留香’的事迹,无论是你作为楚流,还是楚留香,你都不曾问过。楚留香,这不是因为你不感兴趣,而是,你一直相信,你最后能回去,所以你不打听,只是因为你不想改变历史。楚留香,我说的,对不对?”
楚留香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
萧十一郎默默的推开他,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女人,楚留香。”
所以不会因为你的离去,就活不下去。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弯月如勾,合欢似雾。
两人坐在树下,静静喝着酒。
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喝了很多次的酒,但楚留香从未觉得,这酒,竟是如此难以下咽。
萧十一郎似乎已经喝醉了,他偏着头,问出他清醒时绝对不会问出口的话。他道:“楚留香,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盗帅夜留香,不知销魂在何方。’你这样的人,合该风流天下。”
楚留香望着他比平日里更显地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回道:“为什么?或许,不为什么!”
萧十一郎顿了下,笑了起来,仰头喝起了酒。
这岂非不是理由,又岂非就是最好的理由?
楚留香拿起酒壶,也跟着喝了一口酒,反问道:“你呢?”
“我?”萧十一郎眯起眼想了想,道:“大概,是你这人脸皮太厚了,而恰巧,我又从未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他还没说完,就先自己大笑了起来。
楚留香摸摸鼻子,干脆承认道:“事实上,除了脸皮厚,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了。也幸好,还有这么一个,不至于让十一你嫌弃。”
萧十一郎指着他的鼻子,大笑道:“好一个自知之明!”
合欢花簌簌的落下,清香悠长,萧十一郎举起酒壶道:“当为你,浮一大白!”
楚留香抬手搭在酒壶上,轻声道:“十一,你醉了。”
萧十一郎笑着看向他,道:“我哪里醉了?”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