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呼吸擦在了他光滑的颈侧上,格林德沃停顿了片刻,忽的柔声开口。
“有意思,我忘了判定死亡的界限,”他说,“如果我现在将你变成吸血鬼,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也属于真正的‘死亡’了……”
然而一根细长的魔杖抵住了他。
冰雪的风暴袭击了巫师的眼底,在一切矛盾爆之前他退后了一步,强大的魔力震颤着这件并不稳固的屋子。
“真意外,”格林德沃口吻讥诮,手指不客气地拉扯着对方蜷曲的长,趁着巫师皱眉的同时开口,“这么说,现在我们又回到最初了?”
“盖……”
在他预备着重新开口的同时,金的黑魔王忽然低头吻住了他。事实上那简直不能称之为吻了,更类似于泄的凶狠撕咬,血腥气随着激烈的吮吻同时弥漫在两个人的嘴唇之中,阿不思下意识仰起头想避开对方,然而对方强行遏制住了他的抵抗,凭借吸血鬼的力量重重将他压在墙壁上——
“我很好奇,”一个熟悉而年轻的声音突兀的在门外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转过头之际,长及肘的少年邓布利多淡淡地看着他们,目光从格林德沃脸庞上移到他的眼睛,停顿了数秒之后转向了阿不思。
59第五十九章
还能找到比现在更令人为难的一幕吗?
少年邓布利多扬起手;退后了一步;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冒出了脑袋,在看清屋子里人的样貌同时瞪大了眼睛,猛地尖叫出声。
“安静。”格林德沃按着额头;厌烦的怒声开口。
他的声音仿佛某种摧毁正常事务的毁灭性力量;命令式的语句,毫无回寰余地,比最坚固的金属还要冷硬得多。
尖叫声戛然而止;女孩畏缩地躲在少年邓布利多身后;细弱的胳膊颤抖着;阿不思听到了轻微而压抑地抽泣声。
他反手借机抽离身体;目光轻巧的与少年时期的自己对视。
“恕我狂妄的猜测;”少年邓布利多说,视线锐利中却带着蓬勃的生气,“我误入了某个错乱的时空?”
金黑魔王脸色阴晴不定,他手掌中空落落的,却没再伸手试图掌控对方。
“看上去没错。”紧接着他冷静地说,“这么说,盖勒特正打算强迫未来的我?”
尴尬同时掠过屋内两个人的脸庞,阿不思停顿了数秒,凝视着他,口吻柔和地开口,“恐怕他也不是你所认识的盖勒特。”
“把他送回去。”格林德沃说。
两个邓布利多转过目光,一模一样——也许其中蕴藏感情有巨大差异——的蓝眼睛同时望着他,而几乎是同时这位世界上最可怕的黑魔王闭嘴了。
“盖勒特?”其中一个邓布利多说,年长得多的那位。他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送他回去。”
格林德沃再一次地重复,并非不耐烦的,却刻意避让开了他们两个的视线,这很罕见。
年少的邓布利多矗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闪耀的金、苍白坚硬的皮肤,以及与以往蔚蓝色截然不同的金色眼眸。
“他怎么了?”他轻声问。
“不幸转换了黑暗种族。”阿不思默契地回答‘自己’,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少年邓布利多身边,视线落在了女孩的身上。“噢,”他温和地说,“这位女士是——”
“奥古斯塔·丽塔,”奥古斯塔小声说,用她盈满了泪水的脸庞面对着巫师,带着惶惑,“你们——你们是双胞胎吗?”
阿不思轻微的笑了起来。
而少年邓布利多脸色有些古怪,他们两个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后者再次深深注视了格林德沃片刻,牵着奥古斯塔瘦小的手指转过身,阿不思随之迈出了轻快地步伐。
只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石子小路延伸至迷雾之中。
“……他是格林德沃,”奥古斯塔软弱地说,无法克制住声音中的恐惧和不解,“阿不思,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很好奇。”少年邓布利多说。
“如你所想,我将他限制于此,”阿不思平和地说,侧过头打量着自己,看上去似乎觉得这很有趣,“用以弥补我和他的错误。”
“他……”年少得多的邓布利多停顿了数秒,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是恶魔!”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奥古斯塔蓦然尖声叫道。
“我不否认。”而阿不思温和地应声,少年邓布利多脚步猛地一滞,脸色苍白的近乎病态了。“这么说,”他嗓音略带喑哑地问,呼吸错乱,“她所经历的都是真的?盖——他——”
“是的。”阿不思轻轻地说,同样停了下来,眼底存着难以言明的情绪,“他欺骗了你。”
短暂的静默。
“……生了什么?”年少些的巫师用轻的近乎错觉的声音问。奥古斯塔迷茫地望着他们,脸上的血痕淡了很多,黑色的头仍旧蓬乱得很。
阿不思纤细修长的手指拂过了她的头,现在它们顺服的垂下来了,回归了原本的模样,卷的相当漂亮搭在一边儿。
这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一个人。
“安娜死了。”足够漫长的时间过后,阿不思重新开口,与他们同样望向迷雾的边际,声音带着足够多的疼痛和平静,“死于我的无知和狂妄,死于他隐藏在外表下的东西。接着他逃走了。”
少年邓布利多后退了一步,现在他脸庞上找不到丝毫血色了。
“谁干的?”他缓慢地,呼吸近乎震颤地问。
巫师并没有看向他。
最终他再一次地开口。“我不知道。”他说,搅散了一团格外浓郁的白色迷雾团,充满着力量的手指勾住了什么,重若千钧又轻易地拉扯开了它,寂静的星光从其中违反规律地透出了身影。
奥古斯塔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却并不能掩盖其中掩藏着的希望和失望光芒。
“现在我们要回去了吗?”她清脆的嗓音问道。
“恐怕是的。”阿不思答道,推了推她的肩膀,后者不自在缩了缩,勇敢地抬头与另一个邓布利多对视。
“你会阻止他吗?”她视线满是希望地望着这个一开始帮助他的人,“他们说早晚会有人阻止他的,你会吗?”接着她转向了另一位巫师,渴求地问,“你呢?”
少年邓布利多手指动了动。
阿不思凝视着另一个自己,漫长的,终于在半响过后轻轻点了点头。
女孩在须臾间消失不见了,少年邓布利多背对着巫师,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要留在这里?”
“暂时的。”阿不思回答道。
“他会强迫你——”声音停住了。
这次阿不思什么都没说,他转过身,手臂却倏然被一只同样纤长有力的手抓住了。
“我不能留你在这里。”少年的邓布利多蹙着眉说,蓝眼睛略带焦躁地逡巡着四周,意外冷静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能留我自己在这里。”
60第六十章
“我不这么认为。”
一个沉郁、苍老而难以揣测的声音说。
两个邓布利多同时怔住了;他们维持着现有的动作抬起眼睛。捉摸不透的迷雾中逐渐出现了一个瘦高的身影;先是模糊的轮廓,紧接着被勾画具体,一位显得格外枯瘦的老人缓慢走近;灰白的卷无力的蜷曲在肩上;一双厌倦的深蓝色眼眸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傲慢地扫过他们。
年少的邓布利多皱了皱眉,他转回视线,看到阿不思——
他移开了视线。
难以置信;这相对于他之前的态度简直近乎逃避和软弱了。
“你是谁?”真正的年少者牢牢攥住对方(也许该说那是他自己);并未因此动摇。
老人抬了抬眉;似乎在笑。
“老朋友;”他颇具深意地瞥了一眼少年邓布利多;继续缓步前行,背影是怪异凝固的黑白交织的漩涡,接着他朝阿不思柔声问道,“直视我让你无法容忍至此?”
迷雾攀绕上了新来客破破烂烂的深灰巫师袍上,在边角畏惧的试探,又在下一秒悄然无息的炸开了,细微的力量控制精确的可怖。
“这个错乱的时空就是你又一次的实验产物?”他终于停在了巫师面前,深蓝色的眼底满是讥诮,薄冰之下涌动着即将破冰而出的疯狂,“在你察觉到了另一个错误,另一个由你我共同构建的、足以威胁无数个脆弱不堪的世界的错误时,选择又一次将‘我’囚禁于此,再试图用属于‘我’和你的力量修复它?游戏愉快吗?”
“恐怕我并无必要解释。”阿不思轻声说,这种态度根本就是在拒绝了。
格林德沃脸上窜过类似——怒意的光芒,漩涡在他背后仿佛有生命力似的张弛起伏着,迷雾变得愈的浓郁起来。
“盖勒特。”在他前倾身体的同时,少年邓布利多突然开口,无法置信地惊愕自年轻的脸庞上闪过,而他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攥住巫师的手,神情难以形容,“你是——盖勒特?”
他们两个都没有回答他。
只有17岁的邓布利多,正处于那个意乱情迷的、荒唐的盛夏之中,满脑子都是他心爱的盖尔和他们光辉伟大的理想,伴随着的是罪恶的闪耀光芒,而他怎么可能猜测的到?
他怎么可能意识的到他曾经错的有多离谱?
他拿什么想象他们终将归于绝望和腐朽的落幕。
“我不明白,”少年邓布利多说,后退了一步,声线不可自抑地颤抖着,“你们究竟打算告诉我些什么?”
阿不思出神地凝视着虚空,而站在他面前的人并未分神,而是顽固地露出不可救药地嘲笑神情。
“为什么不面对我?老、朋、友。转过头,看看我现在的模样,”他的声调沙哑沉重,盛气凌人地逼近年长一些的人,“曾经的你——他现在正看着我,而你呢?”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阿不思说,仍旧凝视着虚空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似乎都同时忽略了年少者。
“意义?”这个格林德沃口吻嘲讽地回答,“当然有。漫长的五十二年,整整五十二年,你从未想过我是怎样度过的?当然啦,怀揣着对你的仇恨及——”
“那太棒了,”阿不思平静地打断了他,终于在漫长谈话的过程中对上了格林德沃的眼睛,看上去甚至是坦率和冷漠的,“不需要劳烦你等候太久,也许过不了几个月你就能收到我逝世的消息了。”
格林德沃陡然出一声类似被激怒地咆哮声,周围的迷雾畏缩地似的散开了些。
“阿不思·邓布利多!”他嘶嘶地质问,“难道你以为你的死亡能让我的仇恨消泯、能让我手舞足蹈,能让我在糟糕的处境中得到卑劣的取悦?!难道你甚至从未想过我会——”
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陷入了诡谲的寂静当中。
与生俱来的骄傲阻碍了剩余的单词,格林德沃硬生生地扭出一个冷笑,枯瘦僵硬的手直接扣住了少年邓布利多的手腕,用力将他扯到自己身边,在拂动的红背后动了动嘴唇,紧接着露出了似乎满是不耐的神色。
“我会送他回去,至于你想告诫他的东西?不,我不认为几句话能对两个被冲昏头脑的蠢货起到任何作用。”
“请你松开手。”少年邓布利多愠怒地说,盛怒之下反手用力挣扎着,“我不认为我的去留需要由你们来决定!”
阿不思看了他一眼。
说不清那双透彻的惊人的蓝眼睛里究竟潜伏着的是怎样的情绪,然而他最终也什么都没说,仅仅是轻快地转过身,迷雾在瞬间吞没他的身影,连一个眼神都没剩下。
现在只有被遗留在原地相差了一百多年时光的、曾经的恋人彼此对峙着。
“劳烦,”少年邓布利多说,加重了语气,能听出来他生气了,“松开手。我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或者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盖勒特!但我不能回去……”
他的话语没能继续,一只瘦削到只剩骨架的手慢慢的、不轻不重地擦过他光滑的脸颊,穿过它就能看到一双沉不见底的蓝色眼眸。
“阿不思——”那个人用带着德语腔调的嗓音叫着年少者的名字,有种格外引人沉迷的存在于其间彰显着,惊人的熟悉和陌生。
少年邓布利多退后了一步,避让开了他的手。
61第六十一章
阿不思重新立在宅前的时候;看上去似乎有些出神。
金的——吸血鬼;他现在还能被这么称呼吗?正罕见地矗立在篱墙边,神情怪异地观察着那些曾被付之一炬的蔷薇花。
迷惑,这种似乎永远也不会属于格林德沃的词汇令人惊诧的在此时展现在了他身上。
“我不认为它能真的让你感受到些什么。”巫师淡淡地说;瘦长的身影停驻在相距甚远的地方;比例得当的手臂越过花篱,拂过一朵即将凋谢的蔷薇,枯萎的花瓣被重新赋予了生机;以难以置信的力量与度重新舒展开柔嫩的新蕊;皱巴巴的花瓣变的光滑而柔软。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它就变成了一朵初绽放的花;接着毫无预兆的;它如同流沙般软化消失了。
“提取它仅剩的生命力只会加彻底的消亡,”一阵飘荡而来的迷雾隔离在了他们之间,被黑魔王抬手随意地挥开,他们之间清晰的连每一根丝都逃不开掌控,蓝眸与金眸彼此对视着,直至格林德沃率先皱着眉移开了视线,“——我永远都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阿不思。”他说。
“我想这句话更应由我来提出。”巫师平静地回应,垂下了手。
“多么有趣?”格林德沃拉长了语调,似乎显得有些不解,“我们都不如我们想象中的了解对方,却又深知彼此的任何一个习惯和思维方式,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默契无数倍。”
阿不思不为所动地凝视着他。
“或许。”半响过后,他说,“如果你的默契是指处理关于‘我’的行踪的反应的话,我无从质疑。我不认为该让你单独接触那个时候的‘我’,看上去至少关于这件事,你的意见与我恰巧一致。”
“就好像那真的能改变什么似的。”金在迷雾中灼灼光,傲慢地昭显着自己,而它的主人正露出类似嘲讽的刺眼微笑,危险地前倾身体,口吻柔和,“听我说,阿不思,难道你真的认为沉溺于我们曾经的辉煌理想的人——沉溺于我说出的每一个单词的人——能被一个荒谬的梦点醒?你真的会认为‘他’回去后不会遵从他看到的未来?而不会遵从我们曾经的命运,执行每一个错误的过去经历?”
他看上去正充满了尖端黑魔法式的魅力,位于力量和容貌的巅峰,危险,罪恶,然而却散着致命的吸引,仿佛他身处的地方就是光之所在,足以焚烧万物的炙热光线。
阿不思轻微地挪动了一下指尖。
“你在生气。”格林德沃以一种荒诞的目光放纵地扫视着对方,轻飘飘地指出,脸上带着恣意猖狂的笑意,“正如你清楚的知道我所说的一切有多大的可能性。”
远处新修建的木屋有着与外表绝不符合的坚固,地上铺满了细碎的石子,而他们身边所有的蔷薇花都在不知不觉间统统凋零了,只留下深黑色的锯齿状叶片残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我在想,”巫师轻声说,“曾对你抱有期望的我究竟有多愚蠢。”
不等格林德沃眯起眼睛,一道闪电以难以置信的度骤然暴起,惨白色伴随着深蓝的极光强制性的分离了两个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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