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感情生涩的杀手起来,他暗暗一叹,对一点红说道:“今夜除了你,还会有别的刺客要来这里吗?”
杀手平静地看了回去,道:“我要杀人,绝不会管别人如何。”言下之意,就算那边同时安排了别人,只要没有妨碍干涉自己,他是从来不会过文的。
姬冰雁点了点头,从床上抽了条毯子走了出去,“那边宴会还没开完,我去外面守着,你还是进去应酬着吧。小胡难得成一次亲,你我若不能让他开开心心的洞房,那还真不如买根绳子自己吊死算了。”
知道这人不喜喧哗,荆蔚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他将一点红按回床上,趁机偷了个吻,“近几日你想必也睡不安稳,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明日还有不少事要等着我们去做。”
一点红稍许动了动,却也没有多说反驳。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男人挑帐离去,不知不觉握紧了不久之前,才被对方放入手中的药盒。
另一边,荆蔚一回到主帐,便瞧见喝了个脸红脖子粗的胡铁花。脚下尚未站定,又被七八个人团团围住,吃菜敬酒。暗暗羡慕了某个毫无心机的好友一会,老变态无声苦笑,他表面上像在与人欢笑聊天,实际却将酒菜原封不动地倒去暗处。
好容易目送烂醉如泥的胡铁花被丢去洞房,荆蔚终于得以脱身、朝池边走去。夜色已深,外头简直冷得惊人,而姬冰雁居然只裹了一条毯子,动也不动地坐在树影之下。
拍去好友头上的冰屑,盗帅将一个酒瓶递到他的手里,叹道,“你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水边,也不怕被冻成冰块。”
姬冰雁拔开瓶塞,淡淡笑道:“冷不死我的。”他昂首喝了一口,缓缓又道,“更何况我若动了,又怎能将这里顾个周全?”
捏住好友冻得发僵的脸颊,荆蔚哭笑不得地说道,“普天之下,就算是神通,想必也瞧不出你是会为朋友挨饿受冻的那个人吧。”
姬冰雁一把拍掉脸上的臭爪,冷冷说道:“我只会做我愿意做的事,别人的看法,又与我有何相关?”
荆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家伙已经被人抬进洞房了,你就安了心思,抱着被子回去睡上一会吧。”
姬冰雁没有立刻就走,他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在蛋里的下毒,未必只有厨子才有机会。”
老变态点点头,“任何人都可以趁之不备,将毒针射进去。”
姬冰雁顿了顿,又道:“那你也一定想到了,那人必然与龟兹王十分亲近,并且早就算准了他会将鸡蛋赐予给你。”
荆蔚笑道:“没错。”
姬冰雁闻言皱了皱眉头,“那人是谁?”
盗帅笑而不答,只是勾起嘴角,淡淡说道,“你守了上半夜,下半夜自然要轮到我了。明日小胡起来,我们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50、红颜祸水
下半夜往往比上半夜要冷得多,荆蔚坐在水池边,看着喝得东倒西歪、搀扶走出的人群。前生的记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而过,相较平日里的“养尊处优”,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该吃的苦头却也尝了个遍,这种程度的天寒地冻还真不算什么。
只是相比那时总有个跟在身后嘘寒问暖、和个老妈子似的家庭妇男,这个世界……
“睡过了?”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盗帅回过头、勾唇笑道。
来者一身黑衣,仿佛要融进这寒冷的夜色似的,不露形迹、悄然无声。他的脚步很轻、气息很稳,若是普通常人定然不会留心察觉,但却依旧瞒不过名满天下的这个男人。
“恩。”杀手脚步微顿,一言不发地走到他的身边。随后被一拉一卷,进到个温暖的大毯中。
一点红的体温本就略微低于常人,再加上在夜风之中吹了一吹,此时更是森凉冰冷、就连衣服都带了一股渗人的寒气。知道这人睡眠极浅,又不擅长与人共用一室,盗帅也不追问,只是将杀手笼进自己的毯子里,让他并排坐在身边。
大毯之下、荆蔚单手揽在一点红的腰跨上,两人肢体相贴,模样甚是暧昧亲密。体温隔着衣衫,一点点转到杀手的身体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刚开始尚还有些僵硬局促的男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盗帅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又挪近了些许,直到能够清楚感受到对方肌理的细微变化,这才低低笑出声来,“你们昨夜呆的那个帐篷,可是迁移了么?”
一点红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倒没有挣扎,淡淡答了个“是”。
荆蔚也不放手,仗着毯子下没人能看到,放肆地对杀手动手动脚,口中的话题却正经得让人咬牙,“迁到哪里去了?”
按住已经蹭到大腿内侧、四处惹祸的爪子,一点红平静地说道:“据说是离此处不远的沙漠客栈。”
“客栈?”被人压在手下,某人依旧不依不饶,索性反手在一点红的掌心挠挠捏捏。杀手一不耐痒,下意识紧了紧拳想将那小动作停止按住,荆蔚得逞一笑,趁机加紧手上的力道,将对方其握住。
被人下套捉住的杀手微微一愣,他稍许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并没有甩手挣脱,反倒施予气力,将那掌心的四指握进手里。只是面上却依旧平淡无奇,声音更没有丝毫波动,“此间大盗‘半天风’所开的黑店。雇我来的人似乎和这‘半天风’有所勾结,现下应是到那里去了。”
荆蔚微一沉吟、点了点头。
一点红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在这一两天里,他们想是不会离开了。你若是准备好了,明日便大可过去,砍下他们颈上的脑袋。”
“我要他们的脑袋干嘛?”虽然确是一点红才会说出的话,但盗帅听后还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并非事情主脑,将其杀去岂不得要打草惊蛇?”
杀手一愣,脱口说道,“那你又有如何打算?”
“无巧不成书。”荆蔚冷声一笑,道:“又是石观音、又是龟兹叛党,硕大一个沙漠,这下却都被你我撞上了。”
“石观音……”听到这个名字,就连一点红也皱了眉头,“这人在江湖上消失已久,你又怎么结上了她?”
“我也不知道。”荆蔚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我却从司徒流星那得知,龟兹叛党中,有汉人参与。但无论汉人有多大能耐,又怎能轻易在异域发动叛变?想必主谋之人在龟兹国拥有很大的势力,否则就算阴谋成功,又怎能谋权夺位、在国内立足?”啧,屁大点国家,事还真多。
杀手愣了一会,道:“你方才不是说,绝不会是那黑珍珠吗?”就算她女版男装,又是沙漠之王的孩子,在众人之中最为可疑,但对于荆蔚的判断,一点红向来是极其信任的。
盗帅笑道,“大漠有势力的人,岂会只有她这一个?”
一点红想了想,缓缓说道:“那个前来寻我的人,在出关不久便说要去寻你,在他离开队伍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只是直到此地,一路上都有龟兹王的使者迎接护送,而那里头有两个龟兹国的大臣,据说地位极高……还有一个,就是你所听说的那个汉人。”
荆蔚点了点头,问道:“你可知道那汉人姓何名谁,又是哪方人事?”如若牵扯到宫里朝廷,事情可就变得麻烦多了。
“那人叫吴菊轩,据说乃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名士,而且智计无双。”大概知道对方心里所想,一点红淡淡说道,“但在我眼中,他却不过是个獐头鼠目、满脸讨厌相的男人。”
没想到杀手也会对别人的长相品头论足,荆蔚眨了眨眼,期期艾艾地凑了过去,“那,在你眼中我可还算好看舒服?”
杀手闻言一噎,默默推开盗帅的脑袋,继续说道:“想必,那人只是做了易容伪装,用那讨人厌的皮相作掩护。只因自己不愿他人与之亲近、以免被敲破行藏。”
“那是,倘若易容得好看一点,终是有人愿意多去瞧瞧的。”将一点红露出外头的手塞回毯子里,荆蔚笑着说道,“若猜得不错,这人想必与石观音牵连至深,明日和老姬商量一下,过去探探倒也未尝不可。”
一点红闻言皱紧眉头,“你莫非觉得,这事全由那石观音一手主导?”
荆蔚莞尔,“只有明面上看来不是这样。”
杀手神色一动,他默默低头沉默了许久,直到想着事情的荆蔚也开始歪头出神,才开口发出声音,言语间竟隐藏着少有的犹豫和顾忌,“我是被人骗来此地,你又为何突然放下楼里的事宜,跑到这大漠关外?”记忆中,这人虽然不至日日夜夜,倒也算是忙得不可开交。
荆蔚愣了半会,刚要回答,却见一人裹着条又厚又大的鹅毛融被,像个小帐篷似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盗帅心里一跳,微微皱了皱眉,心含侥幸地问道:“谁?”
那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噗哧”一笑,便将老变态的小心脏击了个粉碎。不愧为一代女杰,这琵琶公主居然在新婚之夜……溜出洞房另寻新欢来了!
死酒鬼,老处男!你是不是未老先衰、后劲不足啊!怎没把这女人往死里操,干到她第二天直不起腰、走不了路,呆在床上下不来地啊!
荆蔚一边在心里哭骂腹诽,一边僵硬地收起脸上的笑容,甚至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来这里干什么!?”
琵琶公主裹着雪白的鹅毛被,拖拖拉拉地走了过来,她瞧了瞧荆蔚旁边的一点红,吃吃笑道:“既然你们能来这里赏风看月,为何我就不能?”想了想又礼貌地问道,“这位侠士我还从未见过,可又是你带来的朋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有必要,我自会向你们介绍的。”荆蔚扬眉笑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琵琶公主倒不介意,她只是淡淡扫过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落在荆蔚身上的视线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在这神情之下,暗藏的是个怎样的意思。
老变态悄悄瞅了瞅靠在旁边的男人,只见他身子虽然没挪,但握在自己掌心的右手,却无声无息地抽了出去。荆蔚咬牙切齿,再也顾不得身份麻烦,板着个脸,对好友的新婚妻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立刻回到洞房里去,否则……”
他话未说完,便被琵琶公主金铃般的笑声“咯咯”打断,“你要我到洞房里去干些什么?”
老变态顿时黑了半张脸,他脱口说道:“除了和你那快精尽而亡的老公继续做…爱,你还想做什么?”
荆蔚一词双用,还夹带了几个现代用语,别说琵琶公主了,就连对他甚为了解的一点红都有些糊里糊涂、弄之不清。
前有琵琶公主,旁有中原一点红,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老变态此时真有些觉得自己是八点档中,被外遇挺着个肚子,满脸得意地找上门来,被正妻抓住、那翻了错的倒霉丈夫。
想到这人毕竟是好友的新婚妻子,盗帅按耐下心中的恼怒,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小胡喝了个烂醉,今日夜里……不,未来的日子里,你也不易像现在这般抛头露面,更别说这会还是三更半夜了。”
闻言,琵琶公主瞟着他,笑嘻嘻地说道:“在外头洗澡也不行?”
荆蔚一颤,小心翼翼地瞧向旁边的杀手,只见一点红神色微动,下刻竟又有些黯淡了下去。知道这人又想岔了,老变态几乎想要掐死面前这个乱抛媚眼的女人,却终还是耐下最后一点儿性子,开口劝导:“总之,你先回到洞房里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孰知,琵琶公主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娇笑地看着盗帅,吃吃说道:“我若真的到了洞房里去,不被新娘子打出来才怪咧!”
这会换成荆蔚发呆了,他愣了半晌,才惊声叫道:“龟兹国不只你一个公主?”话到最末,就连老变态也想抽上自己一个耳光,废话,古代又不搞计划生育,三妻四妾的生上一堆又有什么意外奇怪的。只是,那另一个公主却从没见过啊……
琵琶公主妩媚地点了点头,干脆将旁边的杀手视为无物,“没错,嫁给胡铁花的那个,是我的姐姐。”
“你姐姐……你、你怎么不早说?”这下,荆蔚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看着旁边那个面无表情的杀手,又瞧瞧前方楚楚动人的美女,颇有种挖个深坑将自己埋进去的冲动。
该死的桃花运、该死的胡铁花!你为什么不用你那骄傲自负的野性魅力,将眼前这只又大胆、又没眼力健的女人拐上床啊!简直是天理难容!
事实证明,老变态看人看得确实极准,眼前这个琵琶公主果然没什么眼力健。那双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美目,此时正死死盯着心里中意的男人。她咬着嘴唇娇滴滴地笑着,眼里尽是爱慕与依恋,“我为什么要早说?我就是要你生气、要你着急……”
“生气你妹,着急你大爷!我现在才生气着急呢!”感觉到杀手渐渐变得坚硬、甚至稍稍离开了自己,老变态欲哭无泪。他实在整不明白,自己与一点红以如此亲密的姿势共裹一床大毯,为何这女人却能够视若无睹……甚至看不出来?却没想到,在一个正常女性的眼里,相貌出色且受异性欢迎的男人,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与同性裹条毛毯互相取暖,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他们两人的衣服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琵琶公主对自己的相貌和魅力极自信,在潜意识里,早就将荆蔚这个优秀的男人划入在暗处对自己朝思暮想,日日夜夜不得入睡的追求者之一了。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是个发育彻底、弯得不能再弯的死断袖。
因此,美丽的公主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她笑靥如花,鲜红色的羽被也“叮叮当当”地闻声作响。很快的,荆蔚便看见在那柔软厚重的被子下,伸出只洁白光滑的手,而在指间掌下,竟还拿着两个酒瓶,“呆子,还不来接我的酒瓶?这里冷得要命,也不怕被冻成冰块。”
话音刚落,一直坐在旁边的中原一点红突然站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琵琶公主两眼,直到那个不速之客不由后退了半步,才默不吭声地转身离去。
“等……”荆蔚一愣,方要去追,却被琵琶公主倾身扯住衣袖,鲜红色的鹅毛被从她肩上缓缓滑落、露出那缎子似光滑皮肤,再往下,却是白皙柔软的丰满胸膛。
第二次看到琵琶公主的裸…体,荆蔚同学当场哭了。这他妈是个什么事啊……
“呆子,你想冷死我吗?”见面前的男人一副呆愣僵硬的模样,琵琶公主娇笑着,她伸展着双臂张开棉被,大方地显露着自己完美的胴体。荆蔚见状忽而一笑,他伸手将鲜红的重物紧紧扣住,想也不想地把那裸…露在外身躯重新裹了回去。
“今夜我们在这守着,是怕婚宴之后守备松懈,你父亲因此遭遇刺客。”他低低笑着,极富磁性的声音让公主激动得浑身颤抖,有些紧张又满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