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零三八年,赵帧即位十五年,大宋与西夏数十年的争战,突然停搁,至于原因两国百姓都不得知,但都欣喜的过了这难得平静的春节,年过后春暖花开,居民也都把残缺的家园收拾干净,逃离的居民陆续回来安定,就连边界寻滋闹事的土匪也少了,逐渐的人们开始淡忘战争的恐惧。
西夏皇城大院内,一个身着黑衣男子站在一片红色花树前,伸手抚着一株花枝,鹰利的眼闪过一丝柔光。
“皇上,臣想请假数日”
身后,站了良久的蛮,终于开口说道。
“……嗯……去吧”
李元昊顿了下,放下手中花枝,转过身向一旁石桌走去,撩起后衣摆坐下,蛮没有走,站了一会又开口道。
“臣,是去找他”
“呵……方才说了,准假,你想出去多久?”
李元昊轻叹一声,似是无奈,抬起头看向面前花树,伸手接过飘落的花瓣,谁说的,这花也可以酿酒,很想让那人也尝尝,可是,自己永远没有那机会了。
“三个月……”
“朕给你三年,三年之内找到他,三年后若是没找到,你一定要回来,朕,不能在失去你了”
将手中花瓣松落,李元昊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净,很烈,不似它的名字那么温顺。
“谢皇上”
蛮没想到李元昊会给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拒绝,他认为自己用不了这么久就可以找到他,施了一礼,蛮转身离开。
“蛮……我身边属你最笨了,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你却让他走了……”
闻言,蛮身形顿了一下,李元昊这话语是以之前那种口气说的,在他还未当上皇上时,与他们说话都是朋友口气。
“其实……您也有机会的,只是,您也放弃了”
“呵呵……是吗?哎……走吧”
放下杯子,李元昊苦笑几声,蛮转身又施一礼,续离开,看着消逝在转弯处的蛮,李元昊抬头望向天空,蓝得清澈,蓝的似那人的颜色。
三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红色粉色白色,暖暖的颜色让人看了心情舒适,这种花树生长在气候温暖的地方,每年各地方进贡,都会有几株樱花树,因为他们知道大宋皇帝喜欢这种花树,但却不知,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安静无声的花园里,一张桌子,桌子后站着一人,身着黄色长衫,上绣龙纹锦绣,黑色的发高梳,英俊的脸略显苍白,时不时的轻咳一声,弯着腰,手拿一支毛笔,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纸面,笔下,一个人形慢慢展现。
“咳咳……咳”
“皇上,您还是休息下吧”
一旁,王成见赵帧又咳出血丝,慌忙走过去拿着毛巾给他擦拭,不远处站着几名御医,见状也是担心不已,自从上次战役回来,赵帧就不断呕血,查了几遍也查不出原因,怎么治也治不好,弄得这几个月,御医院上上下下都没吃好睡沉过,个个熬红了眼瘦了好几圈。
第九十九章
风过……片片花瓣似是雪花一般轻盈飘落,理石小路上落满花瓣,赵帧很喜欢这种自然的气息,于是下令不许打扫,没有理会王成的话,赵帧咳嗽几声放下笔,伸手拿起一片飘落纸面上的花瓣。
“嗯……”
似是发觉什么,赵帧抬起头。
“你们都下去吧”
“皇上,您的身体”
王成闻言一愣,忙上前一步说道,赵帧现在身体虚弱,王成这几个月也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他,闻听要他们退下,不免担心。
“朕没事,你们退下吧”
赵帧说着将手中的落叶放入空笔筒里,那里放满了大小各色的花瓣,王成见状心知赵帧有点心烦,忙施礼退下,但也不敢太远,到了花园院外等候赵帧吩咐。
见他们走了,赵帧低头,拿起笔点了墨继续作画,不易察觉的,原本温和的风逐渐急速,地面上的花瓣被吹散,就连轻摇的樱树也似急躁的胡乱摇摆,瞬时,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凝重,没有停笔,赵帧似是没感觉周身变化,手下的笔毫不迟钝。
忽的,一声利刃划空而过,锋利的剑啸声而来,四散的真气带起周身气流,狂乱的风吹乱了赵帧发与衣衫,桌上的画纸也被吹得散乱,嗖的,一张张纸从砚台下飞出,顺着疾风飘散……
风过,一切都安静下来,赵帧还是之前的姿势,手未停,他身后,一个人站立着,修长的身材着一身白衣,纯色的白,似雪,修长的手握着一柄同样雪色利剑,锋利的剑尖抵住赵帧颈部。
“……你还是如此,若当初这剑下去,或许就不会让他再受伤了”
最后一笔勾画完,赵帧放下笔,似是感觉不到颈边利刃,于身后拭人煞气,猛然低头轻咳几声。
“他在哪里……”
背后,冷的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劲量克制,可还是压抑不住心中戾气。
“死了……”
赵帧话音刚落突觉颈边刺痛,瞬时一股热流滑落。
“死了?……你说……死了?”
身后人闻言,下意识的手中剑想要狠刺。
“是的……”
一阵沉默,死寂一般,若不是风依旧吹动,真似时间停止了。
突然,赵帧觉得颈边一轻,方才的压抑消失,随之身后响起剑入鞘声。
“……白玉堂……若是一开始他喜欢的人不是你,若是现在他喜欢的人是我,你能确定,你不会做出和我同样的事?”
赵帧说着伸手抚上画面。
闻声那人停下脚步,无言,握剑的手收紧,是的,自己无法忍受他离开自己,若真的,他会不能控制自己。
“你……该庆幸自己是一国之君,若非如此,死几回,也不能消恨”
“喝……是该庆幸……咳咳……咳”
苦笑一声,赵帧慌忙抬手唔口,可还是止不住口中鲜血涌出,放下手看着手心,或许,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如此就好。
来人闻声转身看去,在看到赵帧手心殷红时愣了一下,续转身点脚跃身而逝。
身后声音消失,又是初始的安静,赵帧低头看向画面,伸手抚摸画面,为什么,自己居然开始忆不清他的样子了。
奇怪吗?不奇怪,一开始就知道白玉堂没有死,起初是怀疑,直到展昭伺机要离开他时,赵帧确定了这个想法,展昭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若白玉堂真死了,展昭当时虽被软禁,但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离开皇宫,不走,是怕自己迁怒其他人,或者,无论如何也要证实白玉堂的生死,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给白玉堂争取时间,不想相信他是为此留在自己身边,可现在,却无法欺骗自己了……
王成听到院子里有异常响动,不顾一切带着御医们跑了进来。
“皇上,您,您没事吧?”
王成跑在最前,刚说完,就见赵帧颈边血红,他身后的御医也看到了,连忙上前给赵帧处理伤口。
“皇上……”
王成见赵帧受伤不重,但也流了不少血,心道是谁前来刺杀皇上?为什么这人没有被周围暗剑发现?
“没事……此事不要宣扬出去,朕不想让父王和母后担心”
“……是”
处理完伤口,赵帧站起身,伸手拿起一边砚台,顿了下,将墨洒在画纸上,看着逐渐被晕染的画面,被黑暗吞噬的人,心想,自此再也不会作画了吧……
时间,总是不经意的流逝,你想它快,却慢,想它慢点,它却似流星般飞逝,转眼间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常州府,一如既往的安详,因地处偏僻,战火并没有伤到这里,依旧的羊肠小道,道两边载满花树,有春天开的,夏天开的,总之一年四季,这里都是百花盛开,连带风中都飘着幽香,加之这的地方官比较清廉,百姓们过的舒适也就很少生事,现在到了炎夏,也没有农务可忙,午饭后,年纪大的人搬着小板凳,走出院子找一颗大树坐下,不一会,就聚满了人,有的聊天,有的喝茶下棋。
一名老者站在一桌后面,看着他们下棋,过了几盘,老者看了看天,心思时间快到了,和周围熟悉的人打了招呼,拿起带来的板凳脚步缓慢的向回走,路上遇见左邻右舍,不断打着招呼,绕过一条小街,走到一条比较宽敞的街道,老者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家酒铺。
“呦……展大爷,买酒呢?还是上好的女儿红一坛?”
门口正在纳凉的小二见有人来了,抬头一看,是街东头大户人家的管家,展福,连忙站起来笑着,边说边跑进去,店内掌柜的见状也走出柜台,现在正值烈日,没有客人,掌柜的与展福还是老友。
“嗯……一坛酒,在定一桌菜,还是老样子,晚饭时候帮我送到家里”
展福笑呵呵的走进来,把板凳放在门口。
“好嘞,您稍等”
小二闻言,小跑的到了后院,酒都放在后院地窖中。
“老友,出来散步呢?”
掌柜的招呼展福坐下,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是啊,老胳膊老腿了,不走动走动就上锈了”
展福接过茶喝了一口。
“呵呵……也是,你看我这生意,儿子跑出去做生意,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操劳,真羡慕你啊……哎……是不是那个人又要来了?”
掌柜的说笑着,叹了一口气,顿了下说道。
“嗯,我算了算日子,就是今天了……哎,自从我家少爷不在了,他每年都会来给老爷夫人上坟,真比少爷还用心”
展福说着又想起自家主子,从老太爷到少主,三代没一个长命百岁的,尤其是少爷,想到这里,眼睛模糊。
“哎……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说起展家,在这个地方家家户晓,不是说他有多大本事,是这人好的没话说,周围谁家有困难,只要听说了,都会帮助,虽为地主,但对于租户都是和颜悦色,府上下,没一个下人,是欺横霸市的,只是好人不长命先是大老爷去世了,之后是妇人,独子最后进京做了四品护卫,官也不小,可最后却突然失踪了,直到现在好几年了,也是音信全无,有的人就传,他是在两国相争,战斗中死了,有的说,是被江湖仇家暗袭了,消息传到这里,全城上下无不惋惜。
“没事没事,嗨……年纪大了就爱唠叨”
展福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眼角。
“展大爷,这是您的酒,菜吩咐厨房准备了,稍后做好就给您送去”
正说着,小二从后面跑进来,双手抱着一个酒坛,走到展福面前,放到桌子上。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聊”
展福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掌柜,到了别,提着酒坛转身离开,出了门向东街走去,沿路上,进了几家点心铺,挑挑拣拣买了几样上好的点心,等转悠到家了,天也逐渐暗下来了,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进去,现在的宅子就他一个人了,原先主子们都不在了,这院子是要充公官府的,但不知什么缘故,展福还没去找地方官,地方官就派人来说,这个院子保持原籍,还是让展福看守整理,每月工钱官府出资,展福不明,想要问,对方也说不知详情,展福也就不问了,只要宅子还在,他就立誓好好看管,每日照样早起扫院子,打扫房间擦抹桌椅,最主要的,就是整理后院少爷的院子,虽然他住的时间不久,但到了那里,看着一切,展福相信,少爷定是没事。
第一百章
“展大爷,您定的菜送来了”
展福正在客厅收拾桌椅,闻听声音走了出来。
“哦……好,拿进来”
“展大爷,我们掌柜的另外给您加了一样荤菜,红烧鲤鱼,还是我们掌柜的亲自下厨”
小二说着,利落的将菜拿出来,一样样小心放到桌子上。
“这怎么好意思,你等等我给你银子”
展福一听,立马进屋拿银子。
“展大爷,您这是说笑呢?我们掌柜的交代,这就是另外送的,就当是您常光顾小店的答谢,您忙着,我得赶紧回去”
小二说着,餐盒也整理好了,不等展福回答小跑着走了。
“哎……我说……你等下”
展福拿着银子出来,看到小二已经跑出院外了,摇头笑了笑,把银子放兜里,走到桌前整理菜。
“哎……对不起,对不起”
店小二刚到门口,就和迎面一人撞在一起,猛然停住脚赶紧道歉,抬头看去,一愣……
“没事……天黑,走路小心点”
没有恼怒,来人掸了掸胸前衣衫,低头看,没有沾上东西,绕过还愣着的小二走进院子,小二转身看着那人进了门,好半晌才回神。
“除了展家少爷,这世上,还真有其他的俊美男子”
小二低声说完,突然想起掌柜的催自己快去快回,想到这里转过身小跑回去。
走进院子,来人先扫视周围,看了一圈后抬脚进了客厅,厅内,展福还在低头收拾东西,放下两个杯子,两双筷子,弄好了扫视一圈,看没有遗漏的,抬起头,才看到有人来。
“早来了?”
“刚来”
“来来……先洗把脸,水我准备好了”
展福招呼着来人到门旁盆架前,看着他洗好脸递上毛巾。
“今天来的有些晚了,路上有事?”
“没……这次是走来的,所以慢些”
把毛巾放回架子上,来人转身随着展福走到桌前。
“哦……来,先坐下,都是老菜色,不过又加了样红烧鱼,是掌柜的亲自烧的,你尝尝”
展福看着来人坐下,自己也坐下,这些饭菜,都是少爷爱吃的,这人第一次来时,就问少爷喜欢吃什么,展福说了,这人就要展福做这些给他,一开始展福亲自烧,但后来年纪大了,就要了饭馆的,都是一个地方,口味也差不多。
“怎样?”
展福,看着他吃了一口问道,抬手拿起酒坛给他和自己倒满酒。
“嗯……不错”
“呵呵……那就好……白少爷,您这段时间还在找我们家少爷?……有消息了吗?”
展福笑了笑,想起什么,抬头问道。
“没有……不过,我不会放弃找他的”
白玉堂闻言放下筷子,端起酒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四周,这里是猫儿的家,每多呆一刻,就能越多感觉他的气息。
这些年,白玉堂不知自己走了多少个地方,从大宋的北边找到西面,从上到下,他想不起来那里还未走过,浑浑噩噩,到最后自己也无法坚信展昭还在世上,一开始,他曾问玄麒,但玄麒只字不说,问风邪,风邪责怪白玉堂轻视性命,看到他赌气不说话,无奈,白玉堂只能自己去找,常州府,是他去的最多地方,因为那里是他的家乡,为了使自己有信念,白玉堂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展昭的家还是以前的样子,老管家虽然年过七十了,但身体还行,把府内上下收的也很干净,白玉堂每次来,都会让他讲展昭的事,从他出生讲到长大,去的多了,也没有那么多要讲的,无非就是重复,老管家记性不好,但展昭的事记得清楚,讲的时候,有时记不清讲没讲过,于是有的事重复了好几遍,白玉堂也不说话,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因为他每多讲一次,展昭以往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清晰一点,如此,他才能坚信,自己绝对能够找到他……
饭后,照样是和展福聊天,过了一会,展福见天色不早了,起身领白玉堂回房睡觉,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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