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睡了吗?”胡静平问。
“我过去看看秋竹,你先躺会儿,一会儿我就回来。”周林儿说着掀开被子,扶着胡静平躺下去。然后帮他盖好被子。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望着周林儿的背影。胡静平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刚才她给自己清洗包扎伤口的时候这种感觉已经很强烈了,这是种陌生而甜蜜地感觉,当时周林儿的那张脸在他看来已经丝毫没有周林的影子了……
由于刚才精神的高度亢奋和伤口的失血,躺在床上的胡静平渐渐地感到了无尽的疲倦袭来,用力睁了睁眼睛,但是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浑身一颤惊醒过来,此时就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低头一看,却看见周林儿趴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
昏暗地灯光下周林儿雪白细腻的皮肤泛着温润的光,她似乎睡得很塌实,嘴角微微向上翘着,右手轻轻抓着他的左肩……。
胡静平忽然有了一种抚摸周林儿的冲动,这种感觉是很奇妙地,似乎包含了爱意又似乎不是,但是,没等他的手抬起来,周林儿的身子动了动,她的眼睛睁开了。
“你醒了?”周林儿支起身来,揉着眼睛打了哈欠说道:“呀,我怎么睡着了呢。”
“秋竹她好点了么?”胡静平问。
“恩,没事了,就是吓得不轻,唉,真是可怜见的……”周林儿说着探过身去看了看胡静平右肩上的伤处,转头问:“还痛吗?”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回谁也没有逃避,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胡静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轻声道:“药是你上的,伤口也是你包地,怎么还会痛呢。”
周林儿的大眼睛微微闪了闪,眼睫毛上下跳动了一下,抿嘴一笑道:“你可真会说话,就你这张嘴,该迷死不少女孩子了吧。”
胡静平打量着周林儿脸上的表情,笑道:“我可是你相公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周林儿默默地注视着他,忽然摇了摇头:“你不是他……”语调悠长深远,倒把胡静平吓了一跳,见他似要继续调侃的样子,周林儿抬起小手轻轻盖在他的嘴唇上,“你不用多说了,反正我知道,你不是他……他不可能为了救一个丫鬟甘愿被匪人砍上一刀,他也……没有你这么聪明……”
胡静平抬手轻轻捏住了周林儿盖在他嘴上的小手,这一回周林儿并没有把手挣开。
“那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胡静平轻声问道。
“不想,你……现在不就是我的相公么……”周林儿说到这里,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
胡静平心中一荡,手中轻轻一带,周林儿应声倒在他的怀里。现在的周林儿在他眼里已经与原先的周林没有任何联系了,两人了解越深,却越有陌生感,这地确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而周林儿何尝也不是这样呢,胡静平现在在她眼里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但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喜悦……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胡静平忽然低声道:“林儿,把你地事情全都告诉我吧。”
周林儿地身子微微颤了颤,她抬起头来,看着胡静平的眼睛,良久,轻声道:“你真能帮我吗?”
“能。”胡静平点了点头。
“呜呜呜……”周林儿压抑了许久地感情终于喷发了,她痛哭失声。
哭了很久,把胡静平胸前盖的被子全都哭湿了,周林儿才缓缓收住了哭声,但身子还在一颤一颤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胡静平支起身来从床边的桌子上拿来一条毛巾,轻轻地为周林儿擦拭着眼泪,然后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别哭了,慢慢说给我听吧……”
周林儿接过胡静平手里的毛巾,擦了擦哭得通红的眼睛,然后起身将外边的衣服都脱了,轻轻钻进胡静平的被窝,紧紧地挨着他躺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了缓缓地叙述……
原来周林儿的母亲乃是书香门第出身,只因家道中落,才被下嫁与周父。头几年周父待周母可谓相敬如宾,但等生下周林儿之后,因为产后调理不当,周母落下了不能行房的病根,于是夫妻之间的感情一落千丈。
周母乃是贤惠之人,便同意丈夫纳妾。原本这大户人家纳妾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很多纳了五六个小妾的人家,日子也都过得和和美美稳稳当当,偏偏周父纳了一个狠辣角色回来。
那个小妾便是:樊姨。
樊姨出身青楼,姿色出众。周父在欢场与她识得,日久生情,于是替她赎身纳为小妾。妾,说白了身份与丫鬟无异,无论在哪家都是没有地位的。所以小妾最怕的就是正房太太会虐待与她,但周母是何等厚道之人,待之犹如姐妹,体恤异常。
可是人无伤虎意,虎有食人心。樊姨在周家呆久了,渐渐便有了取周母而代之的野心,原先见周母身体不好,经常咳血,以为她活不长久,但一晃十年过后周母还健在人世,樊姨便等不及了,于是使出了丧尽天良的狠毒招数。
她在周母每日必喝的药中加入少许的砒霜,虽然量不大,但因为每日必喝,体内的毒性便慢慢积累起来,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周母突然连吐黑血数盆,便昏迷不醒了,过不多日,周母终于撒手人寰,留下了年方十二的周林儿……
第一百零一章
由于毒性是积累发作,和服毒暴毙形状完全两样,是以无人怀疑是周母是被人下毒害死。但是厨房里负责每日给周母熬药的老妈子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以前都是她熬好了药端去周母房中的,偏偏这几月来都是樊姨主动来干这活儿。一次樊姨端着药刚走,老妈子内急便向茅房奔去,远远地看见樊姨躲在一个墙角处朝药碗里倒着什么东西。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里老妈子特意又跟了几次,发现樊姨总要走到个无人的地方然后朝药里投些粉末状的东西,老妈子这才明白了樊姨突然主动来端药的目的了。但她毕竟只是个下人呀,樊姨深得周父宠爱,在周家的地位和大太太无异,于是胆小的老妈子也不敢声张,又看到半个多月过去了,周母并无任何异样便也放下心来,却没想到几个月后周母突然毒发身亡了……。
周母一死,周父便将樊姨扶正做了正房太太,这个阴毒的女人相当的霸道,一旦扶正之后便总揽家中大权,即使周父也得听她的,想再纳房小妾门都没有。
而周林儿从此便告别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活,先是把服侍起居的下人撤了,然后让她做只有下人才做的种种家务事,最后竟然让她去服侍家霖和家郁,做他们二人的贴身丫鬟。
俗话说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周父对周林儿的遭遇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他是个惧内的人,而且一年里有大半年时间是在茶山上和茶市中度过的,所以家中事情全由樊姨把持,他难得回家便也不想多事。
可怜小小年纪的周林儿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上,那时候家霖还小不懂事,对这位姐姐还算厚道,只有家郁向来妒忌这个正房太太生的大小姐,于是想着法的欺负她折磨她,周林儿便在这种非人的日子里一天天长大。直到六年以后那个厨房里老妈子死去之前把真相告诉了她,那时候她刚好年满十八岁。
也就在这一年,一个媒婆上门了。
媒婆是来替胡家说亲的,周父是个势利眼,当然乐意这门亲事,他还一直巴望着得到胡记钱庄的放款呢。而樊姨尽管也乐意,但她知道胡家大少爷是个呆子二百五,怕女儿嫁过去受了委屈。果然。家郁一听说要把她嫁给一个呆子死也不从,她这么多年大小姐地日子过惯了,脾气大得厉害,在家里摔东西扔家什闹得鸡飞狗跳。最终,颇有心计的樊姨想到了周林儿……
于是,周林儿便这么着嫁到了胡家。。。当然,周家是把周林儿当作家中的大小姐嫁过去的。而不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于是一切都看着皆大欢喜,胡家给傻瓜儿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知书答理的好媳妇,周家也因此得到了胡家的关照,拿到了胡记钱庄的大笔放款,而且全都是免息地。
但是。周林儿却把嫁到胡家当成为母报仇的一块跳板,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胡静平的身上,尽管她早已知道这位丈夫是个二百五是个呆子,但她还是充满了希望,她认为自己改变他,改造他。直到嫁进了胡家,真正与这位胡大少爷过起了日子。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所想的全都是错的。
这位胡家大少爷不但是个傻子,而且傻到家中的媳妇都不愿意碰,就喜欢与外面地戏子搞在一处。两人成亲快两年了,加在一起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这样的结果让周林儿很是伤心,她嫁入胡家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她只是想给自己的娘报仇,想借丈夫的手出这一口恶气,却没想到一切都成了泡影……
听完周林儿地讲述。胡静平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在摸着她光滑柔顺的长发低声道:“然后,你就打上了胡老六的主意,想借他的手达成你的心愿?”
周林儿一下子坐起身来。惊恐万分地看着胡静平道:“你……你都知道了?”
胡静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我知道这是你无奈之举,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周林儿打量着胡静平的脸上地表情。确信他说的都是真话,才松了一口气,忽然间眼圈又红了,小鼻子抽了几抽,眼泪便掉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有话慢慢说……”胡静平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安慰道。
周林儿的确是想借胡老六之手达成自己的心愿,当然,首先她是看到胡老六对自己有意思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对自己的丈夫彻底失去了希望才将这样的想法一步步付诸实施,只不过她一直坚守着最后一条底线,那就是胡老六没有拿出真正行动之前,她是不会把身子交给他的。
“唉……。”胡静平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是把胡老六想得太简单了,他虽然好色,却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上刀山下火海。胡家大权他是想独揽,但把你从一个侄媳妇变成他的正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没那个胆子。”
周林儿地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胡静平所说的她何尝没有想过,但是她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也根本不管是不是行得通了。
“还好,你没让他得了便宜去,不然……”胡静平低头看了周林儿一眼笑道:“不然他可能吃了一嘴就溜了,今后再也不来见你了。”
“真的?”周林儿抬起头来,脸上神情颇为慌张。
“唔!”胡静平点点头,见周林儿脸蛋粉嫩娇俏妩媚,这心里便开始痒痒起来,于是坏坏地一笑低声道:“还是让我早点吃了你吧,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着话低头向她吻去。
“不……不要……”周林儿慌乱地摇着头,一双小手死死地抵住了胡静平的脸,娇喘道:“这里是……佛门净地……不行地……”
“噢……”胡静平一下醒悟,想到这几天又是周母地忌日,的确不是行房地好时机,于是点了点头笑道:“不好意思,我卤莽了……”
周林儿的小脸已经红得犹如熟透了的柿子,她又何尝不是春心荡漾,但此时此地的确不是行那好事的时机,所以只能力拒胡静平,现在见他如此体谅,心里更是感动不已,此时的一颗心已经完全交给了他,交给了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丈夫……
第一百零二章
最近事多;耽误了更新;这几天会补上;有些哥们别没事就嚷嚷这书又太监了;大热天的谁都火气大;都担待着点吧;谢了!忧,但还不能下地行走,所以得将养几日。而衙门里的官差也上山来了,一本正经地查了整整一天,嚷嚷着要以窝藏逃犯的罪名将方丈锁了去。方丈无奈只得把之前周林儿和胡静平赠与他的银票给了官差们,才把此事摆平。周林儿看着不忍,趁胡静平不注意又偷偷地塞了点银子给方丈,把个老和尚感激得涕泪纵横。
而这一切全看在了胡静平的眼里,周林儿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不可能编织一个谎言出来去报复她的后母,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办呢?想个法子将那樊姨绳之与法?似乎难度很大。周母去世年代久远,唯一的证人也已死去,这要办她,除非她自己招供,但以樊姨精明泼辣的劲儿来看,她绝对是不可能自己招供的,那么到底该如何下手呢?想到了这里,胡静平不由得又惦念起周林来了,如果这家伙在身边的话,可能就有什么鬼主意拿出来了…到了第四天,秋竹终于可以下地了走路了,于是一行人便向方丈告辞下山去了。原本以为会先回周家住一夜然后再回覃州,没想到周林儿直接吩咐赶车的回覃州了。这让胡静平颇感意外,如此做法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呀,周林儿却冷冷地冲他一笑,仿佛在说:“对待这样的家人还需要讲什么情理吗?”
胡静平只得苦笑地坐进自己的轿子,一个瞌睡打醒,居然已经到家了……
马车轿子在新宅门前刚停稳当,陈七便哈着腰地迎出来了。胡静平淡淡一笑。道:“陈七,这几日家中没人,你就没出去晃悠啊?”
“没有!我现在早把赌给戒了,就连茶楼,戏园子也都不去了……”说到了戏园子,陈七和胡静平都愣了一愣,而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周林儿轻轻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胡静平瞪了陈七一眼。摇着扇子向里走,陈七跟在后边低声道:“大少爷,那程飞燕还真差人来找过您呢……”
“哦?”胡静平停下脚步,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周林儿,回头问:“她怎么说来着?”
“她说惦记您呢,让您抽空去一趟。”
胡静平合起折扇在脑门上轻轻敲了敲,看来覃州地面实在是小。自己换了新宅立马就能被人找到,不过程飞燕那里的确是有段日子没去了,是得抽空去看她一下了。
于是又吩咐陈七道:“这事儿万一少奶奶问起来你就装聋作哑,明白吗?”
“明白,当然明白!”陈七笑着点头。。。
胡静平摇着扇子向东院去了。来到门前却见春香和夏荷正拿着他的被褥铺盖向外走,忙问:“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春香笑眯眯地道:“少奶奶吩咐了,今天起您和她睡一个屋!”
“噢,这样啊……”胡静平的表情有点尴尬,两个小丫鬟吃吃地笑着一溜烟地跑去了。
看来这夫妻是做定了,可胡静平总觉着哪里有点不对味儿,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来。在山上地时候自己不是猴急得很么,难道说到家了就又成君子了?唉,洞房花烛夜,良宵美景时,今晚是个好日子啊……息,两个赤裸的躯体交织翻转,偶现床第间一抹落红分外的刺眼……
云收雨住。周林儿趴在胡静平胸前娇喘不已,过了一会儿,两行热泪忽然夺眶而出湿了胡静平胸前一片。
“怎么了?”胡静平抬手摸着周林儿的长发,轻声问。
“没什么……”周林儿轻轻摇头。胡静平当然知道周林儿为什么会哭。便低头问道:“是不是想你娘了?”
“恩……”
胡静平长叹一声。良久,低声问:“你打算怎么为你娘报仇?”
“你帮我吗?”周林儿抬起头来。望着胡静平。
“恩……”胡静平点头。
“我要姓樊的死……”
胡静平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这个“死”字咬得极重,让人听着心里发慌,“让我好好想想,这事得有个周密的计划……”说这句话的时候胡静平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
周林儿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胡静平地脸,过了很久,轻轻了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一切尽在无言中了,周林儿把自己托付给了胡静平,自然也就把她背负的复仇使命一起托付给了他,这虽然不是件好差事,但却是种责任,一种无法推卸必须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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