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见司徒玉一派娇憨可爱的模样,胡静平忽然有了将她一搂在怀的冲动,“我有骗过你吗?”
“你自己心里明白!”司徒玉说到这里,再不敢看胡静平火辣辣地眼神,掉头向她姐姐那里跑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胡静平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唉!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日出啊,小妮子总算肯和我说话了。”
现在,整个京城外围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相反,京城内却是静悄悄的,就连行人一向川流不息的金水街上,也是空空荡荡地。
超人打架,地确有吸引力,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凑这个热闹。
“我对江湖争斗没兴趣。”张苕雪说道。
“女儿家自然是这么说,不过,你这话也是我心中所想的。”朱简笑眯眯地说道。
张家后院地小书房内,张苕雪坐在书桌前,面前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画笔正在作画。而她身后站的,正是当今太子朱简。
两人偷偷相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打第一次在张家偶然遇见貌美如花。聪颖大气的张苕雪,朱简的魂儿就彻底被她勾走了。最近他几乎隔三差五就偷偷跑来张家找张苕雪,这在张家已是公开地秘密,但在外人眼里,只是以为太子最近与张阁老走得比较频繁,却都还不知道他原来是看上张家小姐了。
“原来太子殿下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啊?”张苕雪转过头看了,看了朱简一眼,想了想。又道:“不过呢,我认为男人还是要眼界开阔点为好。江湖中人虽然粗鄙,但也有不少盖世英雄,那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呢。”
朱简咧咧嘴,笑得更开心了。他喜欢的就是张苕雪这股不同寻常女人的大气,他更喜欢张苕雪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性子。深宫里长大的朱简见多了必恭必敬的奴才和宫女,难得见到一个不怕他。什么都敢对他说的女子,不倾心才怪。
“王子殿下,您怎么只会笑,不说话呀?”
“呵呵,我听你说话就够。不需要再说了。”
“那不行,我一个人说话多没意思啊,我要你和我一起说!”
两人在屋子里这番卿卿我我,屋外却有一人偷偷听了多时了。张望祖脸上挂着掩饰不住地得意,又听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了。
将回自己院子时,却听远远地传来一声咳嗽。抬头一望,张阁老正在回廊前站着,看似在望天色,透透气,其实是在等自己呢。
“爹!”张望祖走过去唤道。
“太子又来了?”张阁老继续仰着头,两手撑在腰后,缓缓地摇着身体。
“是啊。”
“听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他们……聊得很开心……”
“改天,你摸摸苕雪的心思。看看她到底对太子是个什么意思。”
“儿子明白。”
张阁老转过头,看了张望祖一眼,“你没去紫金山看热闹?”
“没去,儿子对那种事情没兴趣。”
张阁老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呀。就是目光短浅!”
张望祖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每次被父亲训斥。他都会出一身地汗。
“还请父亲明示。”
张阁老眼睛又向天上望去,继续摇着身子,良久,才说了一句:“这场热闹的背后是泰安王与平阳王在角力,你呀,得多生点心眼才好。”
张望祖擦了擦额头上汗,点头道:“儿子记住了。”
张阁老不再说话,咳嗽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张望祖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想:“泰安王和平阳王角力?怎么会角到江湖中人身上去了?爹又是怎么知道的?”进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皇上,已经有结果了。”
长乐皇帝的眼皮抬了抬,轻轻地“唔!”一声。
“周林赢了。”
长乐皇帝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望着曹景余道:“朱慈呢?”
“去找陶太医了。”
“找他干吗?”“陶太医今天没来当值,四皇子为皇上地龙体着想,亲自去找他了。”
“哦……”长乐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太子又出宫去了吧。”
“是地。”曹景余踌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去张阁老家了……”
长乐皇帝看了曹景余一眼,“你还记着仇呢,是吧?”
“奴才不敢。”曹景余垂下了头,但脸上并无半点慌张之色。
“你去把张望祖叫来。”
“现在吗?”
“对!”长乐皇帝忽然站了起来,两手握拳伸了伸腰,一派精气神又回来的样子……一会儿。
此时房门轻响,开了一条缝,一张苍老地脸露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您找谁?”
“陶静之!”
朱慈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还从来没人能让他在门外等这么久的,这陶静之官不大,派头不小,敲个门居然这么久才有人来开门。
老者见来者不善,眼神便有些不对了,结巴着道:“呃……我家老爷…。。他……”
“他怎么了?”
“他不在…。。”
“去哪儿了?”朱慈地心悬了起来。他来之前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还真应验了。“小的不清楚……。”
朱慈的手抬了起来,看着就象要朝那扇门上推去,但是手到半途却又停住了。
“那陶太医回来之后,请他速去太医院当值。”
“是是…。。”老者连连点头,鬓角两边全是汗。
朱慈转身上轿便走,转过一条街之后拍拍轿杠示意停下,探出头吩咐手下人道:“你们守在陶府前后门,一有动静,即刻来报。”
“是!”
第一百九十章
朱慈并没有回皇宫,而是直接去了胡记钱庄。
木掌柜认得他,忙上来招呼道:“呦!王公子您来了?”
“静平在不在?”
“少东家今儿个去紫金楼瞧热闹去了,估摸着也该快回来了吧,要不您先里边坐会儿?”
朱慈想了想,摆摆手道:“不了,你和静平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再过来找他。”
“好的,您走好。”
周林大胜汗达法王,中原武林人心大快。这天晚上,整个紫金楼便成了欢庆的场所,人声鼎沸,杯觥交错,好不热闹。
如此场面,自然是最对周林胃口,一时间楼上楼下都是他的大嗓门在响。他酒量好,气势足,逮谁都要灌酒,这气氛自然是热烈得一塌糊涂。
胡静平自然保持着一贯的清醒冷静,他甚至躲得周林远远的。此时,就见唐丰匆匆进来,凑到他耳边所了几句话,胡静平点点头,抬头扫了四周一眼,见无人注意他们,便冲唐丰摆了摆头,两人一前一后悄悄地离开了。
京城南门外三十里地有个小村子,人家住的不多,也就十几户的样子,还住得极其分散。村东头的是一户人家这么晚了还亮着灯光,随着几声狗叫,两条人影快速地闪进了院子。
“胡副帮主,这里走。”唐丰领着胡静平直往西屋走去。这间院子里一共四间房,地方不大,但胜在幽静。
来到西屋门前,一旁的暗影里早有人迎了出来,正是唐丰的几个手下。
“胡副帮主请。”手下把门打开了。
屋里亮着昏暗的烛光,简简单单的陈设,一张床上躺了一人,听见房门响,那人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原来他的手脚都被绑着。眼睛被黑布蒙着,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
胡静平走到床前,一边低头仔细打量那人,一边接过唐丰递来的面巾,两人都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然后唐丰取下陶静之口中的破布和蒙眼的黑布,胡静平轻声问道:“是陶太医吗?”
“你……你是谁?”陶静之明显惊魂未定,用力眨了眨眼睛,看着胡静平。又把目光转向一旁地唐丰,忽然问道:“我的家人是不是也让你们掳去了?”
胡静平回头看了唐丰一眼,唐丰便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是…。。”见胡静平和唐丰虽然都蒙着面,但都穿着华贵,气度也不象是强盗,陶静之一时间无从判断他们的身份。
“你的家人不会有事,只要你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胡静平道。
“要我做什么?”
“回去继续当你的太医。”
“我……我不是当着太医了么……”陶静之头上沁出汗珠来了。他是聪明人,一听这话,便明白其中厉害所在了。
“陶太医,咱们就不绕弯子了。你回去当太医,你的家人也会安然无恙。你不回去……”胡静平拖长了声调。目光也变得很严厉。
“你……你是谁的人?”
胡静平笑了。不愧是个混迹宫廷有年地老太医,这脑袋瓜子好使着呢。但是胡静平又怎会把底交给他,只有让他云里雾里着,看谁都象把持他的那个人,这出戏才能唱好。
“你甭管我是谁的人,就管好你自己,只要你乖乖地呆在皇上身边。你的家人就没事。”胡静平说道。
陶静之的头垂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道:“好吧,我照你说的做……”
当晚,陶静之便被送回了家。当然,临走前,让他和家人见了一面,一家人抱头痛哭良久才分手。
而陶静之回家之后没多久,朱慈那边就接到消息了。
“你没看错?”
“不会看错,送陶太医回家的好想是胡静平地人。”
朱慈点点头。挥了挥手,手下人退了出去。
朱慈双手负背后在房内踱了一会儿,忽然站住,轻轻仰起头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静平啊静平。有了你,我朱慈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呢!”
这天深夜。所有大臣都接到了宫内太监的传话:明天上早朝。
对臣工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说明长乐皇帝的身体已经恢复。而第二天早朝时大家所看到的也地确是个面色红润的长乐皇帝,而且他还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决定:六日后殿试。
看来长乐皇帝的病是彻底好了,要不然哪里来的精神头儿殿试呢。如此一来,太医陶静之自然功不可没。这不,散朝之后,长乐皇帝颁旨:赏陶静之半年俸禄,外加绸缎五十匹。
陶静之谢恩领赏。一旁的朱慈见他神态安详,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倒又有点吃不准了,于是悄悄出宫,直奔胡记钱庄去了。
胡静平一早就到钱庄了,原本打算看过帐本就去平善堂地,听木掌柜一说朱慈昨天留的话,便泡了一壶茶,专等他来了。
两人一见面,便关门密谈。朱慈开口就问:“陶静之是不是你派人送回来的?”
胡静平微笑点头。
“他真的想逃跑?”
“是的,他的家人前一天就跑了。”
朱慈打量胡静平的表情,小声问:“也被你拦住了?”
“为王爷办事当然不能有丝毫马虎。”胡静平笑道。
朱慈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能干,但这次的事情真是好险……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呢?”
“陶太医不跑,我也不好下最后的结论,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你之前是怎么知道的?”朱慈最关心这个问题。
胡静平低声道:“皇上微服来访平善堂时,我家傅老爷子曾经给他诊过脉,是以知道皇上得了骨萆之症。”话到这里,见朱慈地眉毛微微一皱,知道他担心什么,便接着说道:“傅老爷子并不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我也关照过他不得再与任何人提起,王爷尽可放心。”
朱慈点点头,“只要你放心,我就放心。”见胡静平苦笑,朱慈忙道:“别误会,我对你是一百个放心,你的人,我自然也是一百个放心。对了。那骨萆是绝症吗?”
“对!罹患此症者,最长活不过半年。”
朱慈的表情一下子呆住,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唉……我原本以为是难治之症,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绝症……”
胡静平看着朱慈,知道现在该说要紧话了。
“王爷,皇上时日已经不多了,您节哀之余。还请早做准备。”
朱慈抬起头,眼神里居然带着些许茫然,“我要准备……父皇危在旦夕,我却要……。”他把目光转向胡静平:“我……。我真地要吗……”
胡静平现在终于彻底了解朱慈地性格了,他这人有手段有心机。但关键时刻也有点优柔寡断,既然如此,那就得踹他一脚才行。
“您当然要!王爷现在已然握天机与手中,便要顺天意,做天子!”
“顺天意……”朱慈地脸上一阵红白,嘴巴咧了咧,却做了个既不哭。也不是笑地表情。“我要顺天意……对!我要顺天意,做天子!”反复说了好鸡句,似乎在给自己打气,朱慈的精气神渐渐地上来了……
六日后殿试的消息立刻令出贡的举子们振奋无比,这么多天的等待终于没有白费,皇上真是位英主啊。
是夜,房子玉请胡静平过去喝酒,席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胡静平早从朱慈那里得知殿试的事情,是以也为他感到高兴。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话题又转到了考题之上。
“静平。你觉得皇上最可能出的是哪方面策问吗?”房子玉现在最感忐忑地就是这个问题。
“国计民生,随便抓一样出来都是大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啊。”
“那总有个重点吧,比如当务之急……。”
胡静平笑了。房子玉的脑筋还是很好使的,说话能说到点子上。
“当务之急。恐怕还是北患。”
“契丹?”
“对!天灾永远不及人祸。北患一日不除。国家一日不得安宁。就好比身上有个正在溃烂的伤疤,拖一天就会多烂一点。到最后,小患变大患,再想根治就晚了。”
房子玉若有所悟。其实这段时间他和胡静平在一起没有少谈这方面的内容。胡静平的很多论点早已深入其心,是以现在听来,极有共鸣。
“那就是说皇上此次很可能在契丹问题上做文章?”
“只能说这个可能性很大。”胡静平当然不能将长乐皇帝微服私访他的事情说出来,更不可能将长乐皇帝考他地几个问题说出来。是以只能摆事实,讲道理,分析给他听。“北患由来已久。皇上也是看到其害渐甚,才下决心御驾亲征的。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无功而返。是以现在的皇上对北患的认识比谁都要清楚,根除此患的决心也比谁都大。所以……”
房子玉微微点头:“皇上英明神武,此次无功而返,必定不肯罢休。对!他现在最关心地就是如何根除北患!”
胡静平心中暗暗赞许,房子玉已经懂得如何揣摩圣意,当真是进了一大步,将来真要是高中,入朝当官必有建树。
于是便与房子玉讨论起北战之利弊得失,其实等于将他那日与长乐皇帝所谈之对策倾盘相告。房子玉听得连连击掌。正所谓茅塞顿开,心情大振。他现在还不知道,正是这一夜长谈,为他将来的仕途彻底铺平了道路……
却说黎明将至,胡静平才回到自己院中。因为聊得兴奋,此时并无半点睡意。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想想白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索性就不睡了。转身来到花厅,拿起桌上的水壶晃了晃。见还有半壶茶,便倒在杯中,将要喝时,却听身后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
“喝凉茶伤身,你且坐一会儿,我去帮你热了茶来。”
回头一看,正是司徒颖。不禁一笑:“你还没睡?”
“我睡过了,刚醒。听见你的脚步声就过来看看。”
胡静平一笑,心想她一定是整晚都在等着自己,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想和自己说吗?刚要开口问,司徒颖已经拿起茶壶出去了,望着她那纤细苗条的背影,胡静平直觉有些不妙了……
当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递胡静平手中时,抬头再看。司徒颖地眼中已然闪着点点泪光。
“颖儿,你怎么了?”轻轻握住司徒颖的小手,胡静平柔声问。
司徒颖的手挣扎了一下,但还是留在了胡静平掌心里。“我……”司徒颖地头垂了下去,肩膀微微抽动起来。“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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