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泽回了房间后,背靠着门板,开始消化刚才听到的话。泽民,他,他居然不是泽民!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猫泽从书桌边走到床边,从床边走到阳台,从阳台又走回门边,来回绕了那么几圈,终于放弃了直接扑倒在床上。
时间依旧在淡定地过,只是许多事情却在悄悄变质。
清晨,憋尿的感觉使得泽民从睡梦中清醒,额头两边痛的厉害,泽民下意识地起身就要去厕所,只是手撑住的地方不是床单,而是一片软滑的肌肤。
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丫的竟然又是凤镜夜,裸着身体睡在一边,脸上的表情还非常的满足平和。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面对这第二次同床共枕,泽民依旧适应不来,尿意被这吓的更加紧迫,也来不及把旁边那位弄醒,泽民手脚并用地从凤镜夜身上爬了过去,随便踢了双拖鞋就奔进了厕所。
解决完生理问题,泽民舒畅地打着哈欠回到床边,看见风镜夜依旧闭着双眼埋在被子里,想上床的脚怎么都迈不开步子。如果说昨天不知道,那和这人睡一起还好说,现在明明都醒了再回去,他怎么可能会!
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泽民感叹酒真是不能多喝,一醉就和这人睡在一块,不过这凤镜夜到底是怎么想的,老是想和自己睡一起,该不是同性恋吧!
只穿着三角短裤,泽民忽然觉得有点冷,可是四处张望了下,发现衣服正堆在凤镜夜的洗衣桶里,随口嘬了一声,泽民就上了阳台,拉开自己的门迅速的躲了进去。
冲到床前,泽民上床的动作又急急地停了下来,光着膀子的小橘红兄弟俩把被子踢到了膝盖处,光趴在床上,馨则仰躺在一边,两人的腿是你架我,我架你的堆叠在一起。
看着两人睡熟的姿势,泽民颤抖着身体,欲哭无泪地从衣柜里拉出一条毛毯,把自己身体一裹,就冲出了房门,拉开猫泽的门,一头猛冲进去,拉开猫泽的被子,把自己滚了进去。
黑乎乎的被窝里,猫泽倏地睁开眼睛,不确定地开口:
“泽,泽民?”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泽民在暖暖的被窝里随口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补眠。猫泽听到泽民的声音,悄悄地舒了口气,可随即又绷紧了身子,想靠近身边的人,又想往后面挪,进退两难丝毫不敢动弹。
太阳又缓缓地移了位置,凤镜夜满足的睡醒,睁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着,转身想去看看泽民醒了没,可是身边空空如也,伸手在毯子上一摸,早凉透了,这么说,泽民已经离开了很久了?
眉头一紧,凤镜夜原本春光满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起身在衣柜中挑出一套衣服穿上,洗漱好之后,就上了阳台。
床上的小橘红依旧闭着眼睛睡的死死的,倒是衣柜的门敞开了一半,想来是泽民早晨回来过,拿了什么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拖鞋,凤镜夜再看看房里,否定了泽民出门的想法。
那家伙早上肯定很匆忙,居然穿着自己的拖鞋就走了,他那双拖鞋一边已经脱胶了,他还没来得及换,也不知道泽民有没有摔着。
“唰”的关上泽民的房门,凤镜夜下楼来到客厅,依旧是昨天夜里留下的狼籍,一点被清理过的痕迹都没有。凤镜夜眉间的褶皱更深,想了很久来到了猫泽门前,迟疑了一会拧了拧门把,果然没有上锁,顺利的进了屋子,屋里黑乎乎的一片,窗户那连一点儿光都没透进。如果一直住在这里,恐怕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
凤镜夜顺着门外透进来的光线看向床铺,只见猫泽瞪着那双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惊讶。再往他旁边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隆起的物体。
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就看到裹着毛毯蜷着身子的泽民,因为凤镜夜的打扰不爽的睁开眼睛,泽民忍不住粗声说道:
“你怎么每次都打扰我睡觉啊!还我被子!”
放任手中的被子被床上那人夺了回去,凤镜夜抬手又一次拉开被子,沉声道:
“客厅和厨房都乱的可以,你最好起来去收拾一下,还有你那脏衣服也还在我房里,记得拿走。”
说罢便松手把被子扔了回去,再看了猫泽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躺在一边抱着被角的猫泽觉得,刚才凤镜夜的那一眼冷的可以,周边的温度好像连降几度,淅沥沥的浑身发冷。
泽民嘟囔了几句,不满地从床上坐起来,踢着拖鞋就往外走,完全无视了默默窝在被子另一端的猫泽。
把掀开的被角按平防止凉风的灌入,猫泽看着泽民关上房门,心里默默地舒了一口气,接着便闭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会,来补充早上吓醒后再也没敢闭上眼睛的缺憾。
无论多么迷糊出了被窝被凉风一灌也就醒了,泽民披着毛毯回到房间,随手挑了一套衣服,躲进厕所迅速的换上。
再出来时,脑子已经大致清明了,只是头还隐隐地痛着,免不得再一次感叹酒精的后遗症,泽民迅速的下楼,去收拾那一堆乱摊子。
餐盘们都还凌乱地堆在桌上,沙发上也都是昨天晚上喷出的礼花,泽民双手握拳,狠狠地哈了一声,就开始利索地打扫起战场。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无力地摔倒在沙发上,泽民嗤嗤的喘着粗气,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些了,今天真是有点力不从心。就在这时,小橘红兄弟揉着眼睛下楼,看到泽民的样子,惊讶地道:
“泽民,你昨天就睡这里?为了把床让给我们,你,你委屈了。”
“啊!不是。”泽民下意识的想解释,可是小橘红兄弟明显又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感动的下楼来到泽民身边,一人给了泽民一个大大的拥抱,弄得泽民也不好再说什么,误会就误会了吧,反正自己昨天是没怎么睡好。
把小橘红兄弟送出了门,泽民转身想继续躺会沙发上,结果看到凤镜夜站在楼梯边,定定地看着自己。泽民想到自己早上被强拉起床,心里就憋出了气,想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却看到凤镜夜冷冷地看了自己一会,就直接转身上楼了。
被这诡异的情况吓了一跳,自己没生气,这凤镜夜怎么还气起来了!
茫然地目送凤镜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泽民心里越加不满,扭头躺回沙发,泽民决定只要这凤镜夜不低头,他也绝不会低头!
正恍恍惚惚的睡着,恼人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因为睡在一楼的沙发上,所以门铃一响,泽民就被惊醒了,从沙发坐起,认命地起身走到门边。
“嗨,泽民,生日快乐。”门外的环抱着一个包装好的大礼盒,春绯则两手空空地站在一边。
接过礼物,泽民笑着道谢,把两人请进屋,去倒了两杯果汁,泽民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不好意思啊,昨天我们有事,都没来,今天这个礼物你可一定要收下哦,不过这是我的份,至于春绯的么,春绯,你自己说。”
抬手耸了耸一边坐着的春绯,环笑的满面春风。
“呃,泽民,我是想请你今天去我家吃晚饭,也叫了公关部的人。”春绯看着泽民,淡淡地发出要约。
“啊?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泽民其实最怕去别人家,见家长什么的既尴尬又拘束。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春绯可是极力邀请呢,对不对,春绯?”环抢先回答,睁着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看着春绯,眼里的希望迫使春绯僵硬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环一个劲的在那说,春绯其实本来也打算补个礼物的,可是那家伙一直拿着小狗一样的眼神瞟自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春绯想着老爸现在应该还在工作,没有回家,晚上需要好好煮点料理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泽民当然不会不给面子的拒绝,想着可以蹭一顿饭,泽民问道:
“春绯家在哪?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时间来不及?”
“怎么会!春绯家就在学校西面,走过去十分钟就行了。”如数家珍地报出春绯家地址,环眯着眼睛兴奋地在那里解释。
打电话把人都给召集到泽民寝室,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往春绯家进发。
母亲,猜疑
秋天的天气是白天热早晚凉,泽民穿着短袖披着外套跟在人群中。他发现凤镜夜好像是真的在闹脾气,这一路走来,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过,每次视线交接的时候,凤镜夜还会冷冷地瞥上一眼然后转头,泽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却很有骨气地没有主动低头。
本来么,应该生气的是自己,他在那里别扭个什么劲。
倒是小橘红兄弟,误以为泽民昨天因为他们俩而委屈了一夜,今天对泽民特别的热情,一左一右地跟在泽民身边,像两个护法。一路过去,三人说说笑笑倒也很热闹。
春绯的家在学校附近的一幢公寓里,屋子不大,两间卧室,一个客厅,再配上一厨一卫,比泽民以前的家还少了个卧室。只是屋子的布局却要温馨的多,处处都洋溢着家的温暖。
把众人扔在客厅里自娱自乐,春绯带着环去附近的超市里买菜,好准备晚饭。
泽民打量着客厅,春绯家并不富裕,至少比起自己现在的家要差远了,简单的电视机柜,和一些家用电器。几个相框就摆在电视机机旁边,泽民好奇地上前去看。
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母亲抱着孩子依偎在父亲的怀中,两个大人幸福得看着镜头,而怀中的小孩则挥舞着双手。其余的几张照片也的盈满了幸福的气息,泽民轻轻勾起嘴角。
可是越看就觉得照片中的女人十分眼熟,在脑子里搜索着印象,突然一张相似的照片出现在记忆之中。
这,这不是小松泽民的母亲么!虽然剪短了头发,穿衣风格也换了,甚至还微微发福,可是这分明就是相册里的女人啊!
不敢相信地抓起相框,泽民细细地打量照片中笑的一脸幸福的女人,没错,这肯定是泽民的妈妈!
疑窦骤生,为什么泽民的妈妈会是春绯的妈妈呢!难不成是有孪生姐妹么?也不可能啊,如果有那泽民的日记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到过。
“泽民,你看什么呢?”手中的相框被光夺去,“哇!这是春绯小时候么?好可爱啊,馨,你们快来看。”
周边的声音越来越多,可是泽民却觉得手脚冰凉,胸膛里的那颗东西不正常地快速跳动着,本能的就生出了一阵阵激动的情绪。泽民压抑着澎湃的情感,想着难不成这身体对这个女人还存在着记忆,为什么他激动的快不能自己了。
趁着没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泽民走到一边坐下,他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粘着自己,抬头看去,就看到凤镜夜转开的脸。此刻没了斗气的心思,泽民静静地坐着,等春绯回来,他需要好好问问。
没过一会儿,门就被人拉开,大家集体转移视线,以为是春绯和环回来了。可是进屋的却是一个有着红棕色□浪卷发的中年女人,较好的身材艳丽的容颜,当看到泽民他们时,美丽的女人却发出了男人的惊呼声:
“啊,你们是谁?春绯的同学么?”
被这男人的声音惊吓到,一众人在客厅中竟谁都没有出声,最后还是凤镜夜最先回神,站起身礼貌的说道:
“您好,我们是春绯在樱兰的同学,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哎呦,都是春绯的同学,那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自己玩啊,我先去换身衣服。”女人娇笑着挥了挥手,通过客厅往卧室走去。
“恩,阿姨慢慢来。”镇定的回了一句,凤镜夜又坐回原位。
拉门唰的拉上,泽民疑惑地看着女人消失,这并不是照片上的人,不是泽民的妈妈,可是那到底是谁呢?
心里的疑惑一个接个一个,泽民心事重重地盯着卧室的门,想再确认一遍。
没过一会,门就开了,一个穿着纯白色大T恤,浅咖色布料短裤的男人出现在门边,理着小平头,脸上的笑容豪迈的很。
“大家好,我是春绯的爸爸,你们叫我兰花就行,叫兰花阿姨也可以哟。”说完还扭了扭身子。
这一次众人又怔住了,同样的凤镜夜再一次从状况中回神,
“阿,阿姨,不,叔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哦呵呵呵……其实……”兰花先生的话没有说完,春绯和环就回来了,双手拎着刚买的菜,春绯一脸无奈的喊道:
“爸爸,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春绯,我的乖女儿,今天不是生意不好么,我提早回来陪你啊!”兰花同志笑的一脸灿烂,大踏步地跑到春绯身边站定。
无语的叹气,春绯抬头介绍:
“这是我爸爸,爸爸,这些都是我的同学。”
“我们都认识啦,而且刚才他们还看到了爸爸上班时候的制服哟!一个个都快流口水了,哦呵呵呵……”手指在人群中随便点了几下,兰花同志很兴奋地再次发笑。
“呃,我爸爸在人妖餐厅工作,所以会扮女装,你们不要被吓到了,我去烧饭,你们随意啊。”几句话打发了兰花同志和公关部的人,春绯转身往厨房走去。
泽民见她春绯和环去了厨房,便把目标转移到了已经盘腿坐下的兰花身上,主动移了位置,坐到兰花身边,泽民指着一旁桌子上的照片问道:
“叔叔,那个阿姨好漂亮,是你的妻子么?”
“恩?是啊!那是我最爱的女人,漂亮吧!还很温柔哦。”兰花笑着的眼里突然盈满温柔,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淡淡地回道。
光和馨听到两人在谈话,也迅速的挪了位置,坐到泽民身侧,打算听故事。
果然是夫妻!可是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人的确是泽民的妈妈。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泽民再一次试探:
“真好,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姐妹,嘻嘻……咦,阿姨怎么不在家?”
视线收回,兰花看着泽民,笑容带着苦涩:
“琴子她在春绯小时候就去世了。”
“真是对不起。”泽民立马回道,心头却疼痛起来,琴子,难不成真的是片山琴子?是泽民的妈妈,可是如果真的是泽民的妈妈,那又怎么会和兰花结婚,还生下了春绯。等等,春绯的年纪和泽雅是一样大的,因为春绯成绩好跳级所以才上了高中,而泽雅还在读初中。
那么说,当初泽民的妈妈同时生了两个孩子?那也不可能啊,如果真的是这样,依照小松正野的霸道,那也应该两个都会被带回家,难道因为是女孩,所以遗弃了么?只是为什么要说泽民的妈妈已经死了呢?
脑袋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泽民看到兰花温柔的表情,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可是画面很短暂,一闪而过,什么都捕捉不到。
沉静着不再说话,努力地回想着脑袋里仅存的画面,直到春绯端着菜盘出来,香味浓郁的汤煲,清爽可口的鲜蔬,还有一些拌菜。其余的人看到这些,哪还忍得住,全部乖乖地围坐在桌边。
兰花开心的称赞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然后抢了个最好的位置,看着桌上的菜肴们,等待春绯的入座。
和上次泽民做的中国菜不同,春绯做的是彻底的日式美食,大家大快朵颐的同时,频频说着赞美的话。环很骄傲的揽着春绯的肩头,大叹是他的宝贝女儿,却被兰花一把推到一遍,将春绯捉回自己的身边,对着环狠狠嘲笑了一把。受了伤的王子抱腿看着众人,却发现大家都在兴奋的吃着,没人欣赏他高超的演技。王子迅速的换回原先的表情,冲到桌边坐下,也加入了美食的战争。
而泽民却完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食不知味的塞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