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皇帝老儿的寝室了。
虽然比之北宋的汴州要低调简约的多,但经过历代皇帝的修葺重建,临安的皇宫依旧大的惊人。这里地势纠结复杂,大大小小的宫殿有近二十座,分散的坐落在这一大片宫墙里,再加上大片的花苑山石,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莫言来说,走起来还是过于辛苦,不过黄药师看起来倒是轻松一些,大概是多少了解一些地形地貌吧。这两人猜测着前行,再先后过几波巡夜的带刀护卫,终于停在了一处恢弘的宫殿外。
“嘉明殿?”莫言辨认着昏暗的匾额,不确定的问,“这是皇帝的寝宫?可我总觉的怪怪的,不太像。”
“嘉明殿乃是供进御膳之所,而寝宫所在的勤政殿就在它的侧后方。”黄药师指着远远可以看见一个尖头的建筑物,解释了现在这座宫殿的用处。
莫言点头表示了解,这不就是南宋的御膳房吗。正要拐去勤政殿,突然听闻不远处一对整齐划一的步伐,心中明了是另一组带刀护卫巡至此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向着嘉明殿掠去,窜进殿内,莫言轻轻的虚掩上门,不过须臾便听殿前一队护卫经过,复又渐渐远去。
莫言不由得松了口气,差一点就被发现啊,虽说他们武功高强,但到底对整个皇宫的地形路线完全不了解,实在是劣势的很。而且一但被发现,便会十分的麻烦,虽然不会身陷于此,但到底今晚的目的无法达成。再加上皇帝之后定会严加戒备,想要再次悄无声息的摸进禁宫,只会更加的不易。刚离开大门,收回向外窥探的视线,一道含笑的男声突兀的响起,骇了他一跳,“我到是谁和我有一般雅兴,原来是黄兄。”
莫言暗自戒备,黄药师却是哈哈一阵低笑,大步走近拍了拍洪七公的肩膀,“多年不见,七兄风采依旧。”话刚说完,莫言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是说我贪吃的风采吗。”洪七公调侃一笑,莫言这才得空好好的观察一番北丐洪七公,洪七公看起来并不年轻,五十几许,耳边已经满是白发,穿着破烂但不脏污,一张笑脸倒是显出了慈和,莫名的叫人放松,莫言知道现在的四绝多少都有些交情,而且这两人看起来关系还颇为不错,便几步上前,站到了黄药师的身边,对着洪七公拱了拱手,执起了江湖上的晚辈礼,唤道:“洪前辈。”
“这娃娃是谁?”洪七公见此便端起了前辈范儿,问一旁的黄药师,不能怪洪七公这么问,实在是和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青年相比,他年近六十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长辈了,叫声娃娃也并不过分,当然,他忽略了一个重点,便是这个‘娃娃’与黄药师年龄相差无几,却是同辈论处罢。
果不其然,黄药师可不会任由莫言的辈分无辜降低,“七兄,阿言是小弟的伴侣。”压住抽搐的嘴角,他严肃的向洪七公解释,直截了当的叫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咳咳咳咳!”一阵呛咳,洪七公难以置信的可怜样子把莫言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补救之词堵在了喉咙里,心怀不忍的看向一旁咳嗽的可怜人,莫言只得硬着头皮接口道:“在下莫言,是药师的恋人。”
听着越发严重的咳嗽声,莫言心中默默的愧疚着,不过谁叫他没有拆自家恋人台的习惯呢,所以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洪七公,只能任由他继续悲剧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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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原著里洪七公欧阳锋什么的都叫黄药师药兄………………好别扭= =,卡蛙改成黄兄好了=w=
哦对了,咱有了个英文名——Kawa【就是卡蛙的意思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卡文,这名字多合适咱=口=
71章
黄药师并没有和洪七公多做寒暄的打算,现在他只想早些把武穆遗书交给皇帝;再快马加鞭的带着莫言去天山寻血莲;而对于洪七公在皇宫的后厨房里干嘛;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短暂的碰面过后,是黄药师毫无留恋的道别;干净利落的叫洪七公忍不住委屈的扁了扁嘴,当然;这个动作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出来,效果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就是了。
根据洪七公友情提供的嘉明殿周围详细地图,黄药师和莫言便弃了殿外护卫众多的大路;改换了条小路,直接从嘉明殿的内部向着勤政殿穿去,毕竟虽然实力过硬;但谁都不爱自找麻烦。
月色明亮,今夜恰是八月十五,不过赵扩却是没有和往常一般与宫妃们进宫宴的心思了,而是遣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在禁宫里游荡起来。也许是年纪越大便会越加软弱吧,只不过刚刚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便开始频繁的回忆过去,着实叫人心乱不已。
手中的白玉酒壶在夜色下闪着流光,可于赵扩来说却只不过是个毫无价值的死物,醉人的美酒随着步伐在酒壶中晃荡,在静谧的夜里发出轻微的震颤声。赵扩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沉,嘴角习惯性的抿起,二十多年的帝王生涯已经叫他习惯性的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想法,叫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踩着月光,赵扩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殿,殿外围墙处的斑驳大锁昭示着这个宫殿已经废弃良久,抬手轻轻拂过红漆剥落的朱红色大门,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过去五十年的记忆纷繁而来,叫他一时间迷了眼。
赵扩本是宋光宗的嫡次子,懵懂时优秀的兄长从父母那里分走了大半的宠爱,虽然不至于短了他什么,但心中总是孤单的。一般说来,长子优秀被父亲看重栽培实属平常,但次子总会有母亲的疼宠喜爱,可与别家不同,赵扩的母亲却并不是那般心慈的妇人,喜好权柄心思狠毒,那时禁宫里传遍了李凤娘的恶名。
自然,李皇后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来陪伴这个没有用处的次子了。
也许正是幼时太过孤单,所以才在终于有了伴读之后那般开怀吧。从始龇到总角再到弱冠,整整十二年身边都是他的影子。
然而也许是年龄渐大,也许是兄长的意外故去,他从那时候起便开始渴求些别的东西,开始把心机用在那对最尊贵的夫妻身上,开始左右逢源争取在朝堂上占据一定的地位,开始暗中拉帮结派组建自己的势力。
那个时候,陪伴自己的仍旧是他。
酒喝的并不多,但许是心思郁结,赵扩也开始有了些微醺,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一张妖娆中透着狠辣的俊颜突兀的出现他的面前,仿佛宣誓般的说着什么,信任又恋慕的看着他,他以为他会忘记那个人,他以为二十多年过去,画面总会变得模糊,然而现实却揭露一切告诉他,以前的那些都是妄念,心下不由得一阵翻涌,“宥君……”
这晚的赵扩出奇的脆弱,和以往杀伐果断的宋宁宗相去甚远,他任由回忆一发不可收拾,折磨他,淹没他,只孤零零的翻过偏殿的院墙,侧坐在他和姚宥君惯常相会的花苑边,沉进回忆。
心性不定的他附一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便再难放手,可他到底根基尚浅,虽然自皇兄死后便开始暗中组建势力,但总归时日尚短,甚少死忠不说,能力也并不得用,野心膨胀却人手不足,堂兄赵抦又在旁虎视眈眈,终于,在他受封嘉王的时候和宥君摊了牌。
没有哪个皇室子弟不曾妄想那个位置,赵柄如此,他也一样。和唯唯诺诺只图享乐厮混的父皇不同,他有着大志向,并且很有能力。可惜父皇和上皇不和,总是在母后的挑拨下渐生嫌隙,有时候他很不理解母亲,就算上皇不喜她嚣张跋扈,可就算为了父皇的位置坐的更稳,她也合该恭敬行事,而不是像后来那般,叫上皇不满,滋生事端。
上皇不喜父皇,也不喜自己,他偏爱早逝二伯的次子赵柄,父皇母后的种种作为更是叫他的前路愈发曲折,他知道父皇只有自己一个皇儿,不出意外皇位总是自己的,可堂兄的觊觎叫他心中忐忑,再加上上皇的维护,不能惩处不说,还在博弈间吃足了苦头。他不愿再这般只守不攻,索性摊牌后宥君明了自己的心意,主动提出了解决之法。
便是暂且避让暗中积攒势力。
十二年的陪伴他们早已有了超越主仆、朋友乃至知己的默契,临别那天他们睡在宫中他偏殿里的小榻上,抵足而卧,交颈缠绵。直到第二日清晨,他们终是暂且分离,宥君去往他父亲至交好友处学艺,留待后用,他则去往封地运作,天南地北,再见面已是三年之后……
朝堂上诡谲多变,帝位的博弈更是艰难重重,稍一失足便会尸骨无存,两人相携相伴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两年之后始被封为太子。终于,绍熙五年的时候他们寻到了机会,不止打破了赵柄的势力,叫他有生之年再不得入临安,更是在贫瘠封地里英年早逝,还借此更进一步,在上皇崩后借着群臣不满父皇不孝之时上位,坐上了心心念念的皇帝宝座。
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然而此时了解甚多私密,同样掌握许多暗中势力的宥君便碍了他的眼。
碍了眼除去便是,至高之位早已叫他的心变得冷硬,眼中除了皇权哪里还能放下其他,看不到宥君的一味忍让,看不到宥君在自己大婚后的郁郁寡欢,也看不到永远放在自己身上的那片情谊。
勤政殿里,一杯毒酒,了此残缘。
想来十二年的陪伴,两年的生死与共也不过如是,叫人心寒。
赵扩叹了口气,待再饮酒,却发现壶中美酒早已饮净,郁郁起身,拍了怕衣摆上沾染的尘土,又理了理微乱的鬓发。
可曾后悔?
是的,悔了。
若重来待怎样?
仍这般,不会改变。
这大概就是帝王之路吧……
一阵风吹过,赵扩顺势回身,清醒了清醒,就要回寝宫歇息,毕竟明天还要上朝议事,身为皇帝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他还得为他的臣民负责,北方的金国虎视眈眈,还有阳奉阴违的蒙古,他总要兢兢业业才对得起这个国家。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虽然赵扩不是一个好恋人,到绝对是个英明的君主,即使这个君主还差了那么半分的容人之量。
“谁?”刚一转身,赵扩一下子皱紧了双眉,看着阴影下的两个人影,不由得暗自戒备,今日突然想起了宥君,他便没带护卫,平时时常隐在暗处的影卫,也没被允许进入偏殿,现在他竟是孤立无援。这种状况自从皇兄逝后可是再没出现过,叫赵扩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只得先稳住对方,再看如何脱身。
“嘉王。”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叫赵扩浑身一僵,怔愣当场,黄药师却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上前几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掏出了武穆遗书递向赵扩,“我无意中遇见岳陵山,他死前拖我把这交给你。”
赵扩有些茫然的接过,却在看见封面上的四个字时神态巨变,最后一丝酒意也消失殆尽,眉目间只剩一片历芒。
武穆遗书!竟是武穆遗书!他已经能够预见未来宋朝的将士们是如何的战无不胜,开疆辟土的了,深吸一口气,赵扩的语气难得带了些感激,“多谢。”“谢我作甚。”黄药师冷哼一声,毫不领情。
“不,你确实该谢我,我不是师弟,没那么多帮你的理由。”黄药师微一顿,复又接口道。
赵扩听罢看向黄药师,欲言又止,终是低叹一声,“是我对不起宥君。”
“可惜师弟已死,便是你有再多的愧疚也毫无用处。哼……差点忘了,你们皇室打发人的方法还真是单调,次次都用毒酒了事,只可惜师弟可悲,要杀他的却是他的恋人,没人替他报仇,到叫你得了安宁。”黄药师淡淡的看了一眼赵扩,再无交谈的欲。望,便一摆衣袖扬声道,“阿言,走罢。”
莫言应了一声,满腹疑惑的跟在黄药师身后,原路折回,“刚刚那是皇帝?”
“唔。”
“可之前那偏殿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的寝宫,而且他的状态也有不对,尤其是你提到你师弟的时候。”怎么越想越觉得像是窥伺到了什么宫廷秘闻,莫言咂了咂舌,对黄药师丝毫没隐藏自己的好奇心。
“姚师弟是他的心结,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黄药师的视线依旧淡淡的没什么欺起伏,回头看向那片有些破败的偏殿,想了想之前洪七公在地上绘的地图,给莫言解答,“勤政殿就在那后面,恐怕这里和师弟有些关系吧。”
莫言眨了眨眼,慢慢觉出了不对,在皇帝面前的时候黄药师还多少表现出来一丝悲痛,可只剩他们两人时便再看不出什么,再加上黄药师总师弟师弟的说,叫他一瞬间想到了一个人,“药师,你说的师弟该不会是哑一吧。”声音贴着耳侧压成了细线,低低的传进了黄药师的耳里,叫他不由得赞赏的看向莫言,“没错,是他。”
可他明明没死……反问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终于咽了回去,他想起哑一损伤的声带,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宋宁宗孤单的背影那么萧瑟,可他的所作所为却足见狠辣无情,叫莫言心底隐隐的生出了一丝复杂。
这,就是天家。
72章
距离走出皇宫已经很久了;黄药师的心情依旧有些郁郁;大概对于他这么护短的人来说,面对伤害自己师弟的人只能毫无作为的袖手旁观;实在是太过艰难,但哑一说过的话仍萦绕在他耳边;既然不要报复那个人是哑一的愿望,哪怕他再不认同也只能选择尊重。
武穆遗书交给赵扩;他相信那个人一定能查出些什么来,想来蒙古的诡计是不能实现了,黄药师叹了口气,明白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毕竟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带着阿言去往天山;寻那血莲七日醉。看向身边越发激动的莫言,哪怕他隐藏的再深,他也能看出其中的兴奋,是啊,如果能够医好舌头,什么不能付出呢,紧紧只是不知几年的时间,他还给的起。
黄药师的嘴角掀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看着窗外快速掠去的树木,摸过莫言的手,紧紧握住。
……
嘉定十一年九月二十三,黄药师和莫言顺利抵达天山脚下,而与此同时逃家在外的黄蓉终于被哑一派出的人找到,哑一狠下心来不顾黄蓉的哭闹硬是把她带回了桃花岛,而无奈放手的慧空只得独自离开,索性雕儿一人留下一只,也好在平时传递些信件,不至于失了联系。
十月初十,白斐收到哑一传信,与母亲告辞,也回了桃花岛,而李莫愁则在陆展元失去讯息的两个月后,开始为新的试药道具而苦恼。远在临安皇宫的赵扩失去了他的第六个儿子,一个月后,尚在刘夫人腹中的皇七子仅八月早产,终是没能熬过这年的冬天。
嘉定十二年九月,天山之行耗时一年却毫无进展,除了黄药师莫言越加亲昵,七日醉仍旧不见踪影,黄蓉这时却恰恰接到了慧空传给她的第十五封信,言道已然到了临安,在一处小村庄里遇见了一对儿有趣的夫妻,恩爱非常,言语中间或吐露了些许艳羡,隐隐竟有佛心不稳之势。
嘉定十三年六月,宋宁宗唯一长到十八岁的三子在封地狩猎时不慎落马,只堪堪熬了半月,便撒手人寰,又因其惯爱厮混,好色荒唐,早早伤了身体,竟是连一儿半女都没能留下。而天山之巅的黄药师和莫言,依旧毫无所获。
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