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风与欧阳明日同时探身,上官燕对欧阳明日轻轻颔首,在看到司马长风时,凤目却露出了一丝喜色,她张了张嘴,微弱的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司马长风别过脸,冷硬的说“我只是碰巧路过。”
看着上官燕失望的样子,欧阳明日目光顿黯。
她还是想着司马长风,无论自己怎样做她都看不见。为何人总是只爱天边月,却未见身旁人。
比起自己,欧阳少恭何其有幸,他至少还能和那个叫巽芳女子过一段令神仙的艳羡的生活。
想起欧阳少恭,欧阳明日又开始心神不宁,从那块石头上竟可以看到他的过往,如今想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再想到画面上他与那女子的美好场景,他哀痛欲绝的喊声,以及最后那惨淡的笑容,欧阳明日突感愧疚于他。
他从未信任过欧阳少恭,并在他膻中处种下压制经脉的内力,如今看来他也只是个失去爱侣的可怜人……能对爱人如此珍惜,再坏又能坏到哪里。
欧阳明日笑的很苦涩。
今晚回去他定会为他解开禁制,就算无法为友,单只他们都为情所伤,便已值得他坦然相对。
思忖间,忽听边疆老人一声断喝。“阁下深夜在此,到底是何居心?”
司马长风手指一紧,道“上官姑娘好生修养,我这就出去看看。”说罢提刀跑了出去。
欧阳明日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上官燕,大声道“我欧阳明日岂会落于人后。易山,我们也去。”
月黑风高,明月在云层中穿梭往复,却始终难以洒下清亮的月光。
借着几丝微弱的光亮,只见对面的房檐上站了两人。
其中一人自不必说,正是欧阳明日的师父边疆老人,而另一人消瘦颀长,一身黑衣,脸上还带着一个分外显眼的金色面具。
“挡我者死!”金面人冷冷的说了一句,嘶哑的嗓音难掩他浓烈的杀气。
看到此人司马长风心中一惊,见他不是自己的义父,这才喝道“阁下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哈哈哈!就凭你也敢这么对我说话。”金面人狂笑一声,话音未落人已如流星般朝司马长风攻去。
边疆老人怎能眼看着后辈在自己面前受辱,也急忙飞身而下朝金面人的后背轰了一掌。
金面人冷哼一声,抬腿往边疆老人的腋下踹去,手掌也没闲着,瞬间便对司马长风连攻了三招。
边疆老人凌空一跃,避开腿势,却也失去了攻击的最好时机。而司马长风的龙魂刀才出鞘了一半,肩上就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击。边疆老人又从后面攻过来,金面人暂时放过司马长风反身迎战。
司马长风强压着胸口翻涌的气血,趁金面人与边疆老人过招的功夫,忙拔出龙魂刀冲了上去。他生性狂傲,自视甚高,此番刀没出就吃了闷亏,哪里能忍遂出言讽刺道“你也不过如此,今日我司马长风必取你性命。”
“哈哈哈”金面人与边疆老人过了数十招却仍似游刃有余,他大笑了几声,森然道“你敢再说一句试试,杀你,就像捏死一条虫子那么简单。”
司马长风大怒道“多说无益,就算说十遍……”
边疆老人急喝道“住口!退下!”
边疆老人说的再快也快不过金面人的掌风,但见黑影一闪,一只莹白如雪的手掌已稳稳的印上了司马长风的胸膛。那只手轻轻一按,似是没用半点力气,司马长风却如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口吐鲜血倒飞而落,到了墙边去势仍然不减,一阵稀里哗啦的碎砖声,他以血肉之躯硬把高墙撞出一个大窟窿,随后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易山,快去把他挖出来。”欧阳明日快速的吩咐了一句,手掌拍向了身后的地面,借此冲势,轮椅滑到边疆老人身边。
“明日,别过来。”边疆老人心疼爱徒,分神间右臂猝然吃了一掌。
那截断去的天机线已被接上,此线韧度甚好,使用起来灵活无比,并没对欧阳明日造成太大的妨碍。他以双指操纵金钱,罩向金面人的数处大穴。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恍惚中欧阳明日似听到金面人轻笑了一声。随后腾身而起,跃上了房顶,双掌也以迅雷不及的速度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
边疆老人正暗自错愕金面人为何跳上了房,忽感一股滔天之力避开了欧阳明日向自己碾压过来。
欧阳明日心头大惊,一转轮椅拦在了师父面前,却有一条彪悍的身影比他更快,视死如归的挡在了轮椅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姑娘们不爱看打戏,可既然是武侠戏,为了剧情需要我也木有办法,马上就会有温馨了,乃们先忍一忍。话说写明日参加战斗有点心酸。为了两人的爱情,泡面头暂时也不能死。喜欢女神龙和司马长风的千万不要骂我哦。
忐忑。
目测下章会……
☆、双欧阳
“易山,别过来……!”
那股气息太过强悍,如排山倒海一般狠狠的挤压着几人的五脏六腑,三人同觉呼吸一窒,欧阳明日也只喊了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千钧一发之际,金面人不知为何突然收束了气劲,压力陡然一缓,边疆老人忙错步横身,一手拎起一个迅速的跳出了战圈。
金面人迎风而立,黑色的长袍猎猎作响,他背负着双手,站在房顶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他再出手时,必定是难以闪避的惊天一击。
“好俊的功夫,待老夫会一会你。”随着悠悠拂过的风声,众人听到一个犹如群山般绵延不绝的声音。他只说了一句话,却仿佛带着千百个回音。
话音未落,一条淡粉色的人影已经到了近前。只见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正以雷霆之姿向金面人直扑过去。
“是古前辈。”易山高兴的喊了一声。
古木天来的好快!看到此人欧阳明日稍感放心,却仍然存有疑惑。金面人的武功已经超出了欧阳明日可以理解了范围,他刚才明明可以得手,为何又停止不前?他来此又有什么目的,会否和上官燕被袭有关?
虽然一直身处边疆,对于江湖之事欧阳明日也敢称了如指掌,但凡有点名望的他便无有不晓,却从没听过有这么一个难以测度的金面人。
思忖间忽听边疆老人低声道“明日,你与易山不要过去,为师去助那古老头一臂之力。”
说完又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便飘身而起,轻巧的飞上了房檐。
欧阳明日沉重的点了点头,刚才要不是自己鲁莽冲出去,师父未必就会落了下风,还差点连累了易山。
歉疚的看了一眼易山,房上的金面人却在此时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是嫌命长了?今天我就成全你们。”金面人的倏然一动,化掌为刀,朝古木天斜劈过去。
古木天呵呵一笑,躲过了掌势,他朝躺在廊前的司马长风虚空一抓,龙魂刀顿时飞到了他的手上,接着又对下面叫道“去把凤血剑取来。”
易山眼睛一亮,赶紧进屋去取,出来又很有眼色的把剑扔给了边疆老人。
刀剑一出,顿有龙吟凤鸣响彻长空。
金面人似对刀剑颇为忌惮,他猛然倒退一步,警惕的观察着两人。
古木天与边疆老人的内力比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刀剑在他们手中,威力自然非同凡响。
而在此时,欧阳明日怀中的龙鳞又开始颤动不已,房檐上的金面人也突然变得有些烦躁。
古木天与边疆老人对望一眼,顾不得江湖中单打独斗的规矩,齐齐攻向了金面人。一时间龙腾魂刀,凤舞血剑,光景交错,似真似幻。堪称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可惜的是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
金面人面对两个手持利刃的顶尖高手仍未有落败的迹象,但他身上的气机却比刚才有了很大的转变,时而狂躁,时而低靡,忽强忽弱极不稳定。
三人的身法越来越快,竟在周围带起一片小小的旋风,以欧阳明日的目力也只见人影飘动,却看不到胜负如何。
忽听“砰”的一声闷响,旋风消逝,人影倏分。
古木天与边疆老人飞退到一处,脚步站定便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金面人亦晃了晃,几滴殷红之物顺着面具的边缘滴落下来。他转脸往房门前看了一眼,因他带着面具,欧阳明日分不清他看自己还是看易山,亦或是一动不动的司马长风。静立半晌,金面人忽然放生狂笑,复又低低咆哮“难道我所追求的……注定毫无所得?”言罢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客栈的房顶。
古木天手拄着龙魂刀,喘了口气神色凝重的道“此人的武功诡谲,内力更是深不可测,看来这又是一场难以化解的浩劫啊。”
边疆老人擦拭一下嘴角上的血迹,看着空无一物的房檐叹气道 “却不知他所求的到底是何人何物?”金面人的话他听得清楚,不管他所求如何,都必将引出一场腥风血雨。
欧阳明日的想法何尝不是如此,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无法为师父解忧。
他转动着木轮来到二人面前,又分别拿出两粒聚元清妙丹给二人服用,趁此机会,也让易山把鬼见愁抱进了屋。
本该为司马长风好好诊治,可欧阳明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心神不定,半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心思。总觉得金面人的出现似乎和他有着某种关联,特别是之前那声轻笑,现在想来尤为耳熟。
若欧阳少恭并无异样,他便会引他为友从此再不相疑,如果他不在房内,或他气血有异,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易山,我们走。”欧阳明日对高易山吩咐了一句,又对边疆老人道“师父,我已给鬼见愁服了药他暂时无性命之忧,徒儿有事,必须马上回去。”
“好!这里有我和古老头在,你就放心吧。”边疆老人拍了拍欧阳明日单薄的肩膀,一时间感触良多。
离开客栈,欧阳明日不顾颠簸,一路急行。易山见他脸色不好,自然不敢多问。到了院内,欧阳明日让易山把他推到欧阳少恭门前。
房门紧闭,室内一片漆黑,却有一股浓浓的酒味随着微风扑鼻而来。
欧阳明日抬手掩住了鼻子,对易山点了点头。
易山不解的看了一眼欧阳明日,略作迟疑上前推开了门。
进了屋,欧阳明日低声道“易山,掌灯。”
房子里的酒味越发的浓烈,连易山这样粗犷的汉子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点亮了两根红烛,室内的景物瞬间明了。
三个酒坛子东倒西歪的倒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俊面泛红的欧阳少恭。
“欧阳先生?”易山轻轻的叫了一声,欧阳明日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多话。
竟然喝了三坛子酒,从时间上来看,那个金面人必不是他。
欧阳明日轻转木轮,缓缓来到欧阳少恭的床边。床上人双目闭合,嘴角微弯,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欧阳明日定定的看了半晌,眼中忽现一道犀利的寒芒,他闪电般伸出手将欧阳少恭的被子一掀而落,扔到了地上。
欧阳少恭仍自沉睡不醒,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变过。
烛光下他的脸比往日更显柔和,柔和到近乎邪魅。
如墨的长发自然的散落在枕边,眼部的线条彷如一笔勾勒出的水墨。配上那两片带着浅淡笑意的唇角,只觉他俊美中带着一丝妖娆,冶艳中却又有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冷漠。他一手平伸到床檐,一只手横放在胸腹间,姿态很是舒适随意。
欧阳明日薄唇微张,他一向沉稳冷静,此时也不禁有些脸红。只因欧阳少恭上身赤、裸竟然没穿亵衣,一大片肌肤暴露在烛光下,白的并不过分,却足以令人炫目。好在欧阳少恭穿了亵裤,否则他必定会把他扔出去。
“爷……你为什么要掀开欧阳先生的被子,万一他着了凉……”易山看的一头雾水,可欧阳明日不发话,他也不敢给欧阳少恭盖上。
欧阳明日干咳了一声,急忙转开了视线。
“易山,你先下去吧。”对于欧阳少恭,此番他算是疑心尽去。想帮他解除胸口禁制,又恐易山站在一边会分了自己的心。
“哦。”望着面色微红的欧阳明日,易山越发猜不透自家爷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只好点头离开。
易山走后,欧阳明日深深的吸了口气。通过那几段零散的画面他虽无法预知欧阳少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却隐隐觉得他所经历的一切多半会与那个叫‘巽芳’女子有关,或许他们相爱过,却无法长相厮守。
而此时欧阳少恭记忆尽失,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轮椅又往前动了动,移开了那只横在胸腹上的手臂,欧阳明日伸出食中二指,悄无声息的点向欧阳少恭胸前的膻中穴。
指尖马上就要触及他的皮肤,欧阳少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欧阳明日面色骤变,左手双指一屈,扣住了掌间的金钱。
欧阳少恭半眯着醉意朦胧的睡眼,目光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人。“巽芳,是你吗?”欧阳少恭梦呓般的问了一句。
“你醉了,我也不是什么巽芳。”欧阳明日神色清冷,声音中却没有多少怒意。面对着这样的欧阳少恭,他能生出的就只有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伤感。
“巽芳,你不认识我了?” 欧阳少恭颤抖的问。他哀伤的看着欧阳明日,忽地晃悠悠的撑起了身体,星目大睁似乎想仔细看看这个近在咫尺的人。
欧阳明日气恼的转过头,本想把他推开,想到欧阳少恭在大海里那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却又心生不忍。也许除了蓬莱和他自己,他能记得的就只有这个女子的名字,救他之时,便听他在梦中叫过此人。
欧阳少恭似乎真的醉了,醉倒雌雄不分。他的脸越来越近,虽然同是男人,这种鼻息在侧的感觉仍让一向疏冷的欧阳明日难以适应。
“有话明早再说,你先好好的睡一觉吧。”同情不代表可以任他肆意妄为,强压着心底的怒意,欧阳明日尽量保持语调的平缓。
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在欧阳少恭的眼底里一闪即逝,他手腕微一用力,猝不及防之下欧阳明日上身失衡,顿时扑倒在他的身上。
“醉了真好,”欧阳少恭在他耳边喃喃的说“巽芳,醉了就可以见到了你了。”
低沉的声音犹如春风入耳,欧阳明日心头突地一跳,随即大怒,一个手刀劈在了欧阳少恭的脖子上。搂着他的大手软软的垂了下去,欧阳少恭一声都没发出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欧阳明日俊脸涨的通红,眉宇间满是羞愤之色,就连眉心那颗朱砂都似在微微的颤动,他几次拈住了金钱,都没能下得了手。恼怒中把金钱弹向了窗下的红木方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木桌应声而断,木屑四散开来,有少许落到了欧阳少恭赤、裸的胸膛上。
欧阳明日冷哼一声,用金钱牵住被角粗暴的盖在欧阳少恭身上,随后熄灭了烛火脸色铁青的离开了房间。
木轮在地面上发出了轻重不一的刺耳声响,片刻后,主室房门嘎然开启,又重重的关上。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直昏着的欧阳少恭忽然诡异坐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两人互动差点笑晕在键盘上,捶桌!
这章是转折,碍于两人的性格只能慢慢温馨。
先从外冷内热的明日开始改变吧,预知老板为什么这么做,请待下章分解。
☆、双欧阳
一缕苍凉悠远的箫声如同袅袅不散的青烟盘桓在石亭的上空。其声呜然,如泣如诉,余音渺渺,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