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心说这算什么理由?想搪塞也找个好些的借口么。
屋顶上展昭可是眯起了眼睛——套近乎!
“另外,如果白公子真有门路能为我将这绸缎推荐入宫,那我李记绸缎,可就有机会名扬天下了。”
“莫不是古绸不止这一匹?”白玉堂好奇,“不然就算推荐给他人,也没法买了不是?”
“,白公子放心,我李记已经能够自己做这种绸缎了。”说着,伸手轻轻碰了碰嘴唇做了个“嘘”,小声道,“这是秘密,我只与白公子说了,白公子,可要为我保密。”
白玉堂暗暗皱眉,又低头看了看那卷绸缎,这巧夺天工的技艺如果真的被李非常掌握了,那富贵荣华可就真的离他不远了。只是……早就掌握了这技艺的话,完全可以将绸做出来卖了再说。每年朝中都有人在各地搜罗稀罕玩意儿进贡入宫中,他的绸缎如果卖出了名气,自然会有人找上门,酒香不怕巷子深么!何须通过如此拐弯抹角的法子?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刻意隐瞒了。
“白公子……”
李非常开口,打断了自顾自出神的白玉堂,“可有兴趣?”
“……”白玉堂点头,“多少银子?”
“白公子,开价吧。”李非常再一次出人意料。
小四子眨眨眼,仰脸看白玉堂——白白,这个人是不是脑袋不太好使?
“我开?”白玉堂也吃惊。
展昭在房顶上听着觉得蹊跷——这李非常真的是很古怪啊!总觉得是在算计什么。
“白公子不用跟我客气。”李非常靠在桌上,盯着白玉堂低声说,“只要是白公子开口,多少银子,我都肯卖。”
白玉堂一愣,展昭摸了摸身上,后悔刚刚怎么不跟公孙要一包泻药带来呢?可以洒在李非常的酒里头,这个登徒浪子啊!
白玉堂刚一开始有些生疑,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不慌不忙问小四子,“小四子,你说呢?”
小四子眨眨眼,要自己开价啊?!
白玉堂见小四子抓着后脑勺犹豫,就问李非常,“我让他开,没问题吧?”
“当然。”李非常似乎是多少银子卖了这传家宝都无所谓,展昭抱着胳膊,心说,这是传家宝啊还是烫手山芋啊?怎么感觉不值钱的样子?!
小四子摸摸自己的小荷包,这个……要多少钱呢?!想来想去,一狠心,“嗯……一百两银子!”
白玉堂轻轻扶了扶额头,嘴角轻轻地抽了抽,展昭捂着嘴以免笑出来,心说,好样的小四子!还说多了,刚刚应该说十两银子!
小四子说完了,看白玉堂,心说,会不会贵了?毕竟在他看来一百两银子已经很多很多了,他把爹爹给赵普,嫁妆也才花了一百两。
“啊……阿嚏。”仵作房里头,公孙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赵普赶紧上前献殷勤,“书呆,你冷啊?我们做暖身运动?”让公孙一脚踹了出去。
……
“哈哈……”李非常却是笑了,点头,“好!就一百两。”
白玉堂微微皱眉,果然有问题。
展昭也觉得这李非常定然是打了什么鬼主意。
“这么便宜就卖了传家宝?”白玉堂抬头看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去的李非常。
“呵呵。”李非常从容一笑,低下头,靠近白玉堂说,“我说过了,我与白公子投缘,只要白公子开口,我什么都照办。”
一旁小四子赶紧拉着白玉堂往后靠,太近了,讨厌,嫑被口水碰到,白白是喵喵的!
李非常说完,笑着道了声告辞,让掌柜的收了银子后留下绸缎,离去了。很快,他出了嘉善楼走远,白玉堂在窗口看着,双眉紧锁,又打开了那匣子,拿出里头的绸缎仔细看。
这绸子如同一卷冰丝一般,放在手中轻如无物,光泽艳丽流光如水,绝对是稀世珍宝,别说一百两,一万两都不贵!
“这李非常怎么回事?”
这时候,展昭从窗口跃了进来,“好像有意要将东西留下!
白玉堂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忽然,就听到房上“咔哒”一声,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人?!
17 借刀杀人
能随随便便落到三楼房顶上的,必然轻功不差,关键是李非常刚走这人就来了……有些问题。
展昭让白玉堂别动声色,自己一闪身去了外头,继续暗中盯梢。
小四子仰着脸看白玉堂,虽然他是没听到什么声音,但意识到可能有情况。
白玉堂将盒子收起来,伸手去搀小四子。小四子握着白玉堂的手,下了凳子两人一起往外走。
小四子腿短,白玉堂腿长,两人走路的时候,白玉堂走得很慢,小四子倒是也不用小跑,牵着手能跟上。
“回府了?”白玉堂问他,“还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唔。”小四子摇了摇头,不说话,也不东张西望。
“怎么了?”白玉堂见他紧张兮兮的,就问。
“可以说话的么?”小四子小小声问。
白玉堂让他逗笑了,伸手让他抱着绸缎盒子,将他抱了起来往前走,低声道,“如果有人跟着我们,你不说话不是更怪?”
“!”小四子一拍脑袋,“是!”
“喵喵呢?”小四子小声问。
“在后面可能。”白玉堂低声说,“我们一会儿不回府衙,去不远处的林子里头,将那人抓住,不怕吧?”
“才不怕。”小四子一挺胸脯。
白玉堂挑起嘴角,果然赵家军没胆小的啊。
随后,白玉堂抱着小四子走走停停,往城门口去了。
小四子说要吃城门口茶寮里头的驴肉包子,白玉堂抱他去买。
刚到城外,就见前方林子里人影一晃。
白玉堂微微一笑,抱着小四子跟了进去,小四子搂住那个绸缎盒子,紧张兮兮地看着周围。
白玉堂走到了林子中间站定,开口,“出来吧。”
话音一落,一个黑衣人落到了他身后,小四子看了个正着,就见那人站在离白玉堂十来步远的地方,身材很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黑巾蒙面,连头都包起来了,只留下黑洞洞两只眼睛。
“白玉堂微微侧过脸,看了看他,这人的兵器很特别,既不是刀枪也不是棍棒,而是一双铁爪,指甲尖长,看起来非常锋利,将整只手都包住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想到了那些被硬生生扯下头颅来的尸体,如果是这武器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再仔细看那人,虽然他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但是眼睛周围的皮肤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非常白,不同一般的白。
白玉堂微微愣,心说这算意外惊喜么——是他?!
跟踪那黑衣人而来的展昭就在林中看着,他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这人就是隐山妖魔么?!
那人盯着白玉堂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做了个要东西的姿势。
白玉堂一挑眉,“想要什么?”
那人指了指小四子手中用来方古绸的乌木盒子。
小四子赶紧搂住了,不给!
白玉堂一笑,突然问,“你来我来?”
“我来!”展昭回了一声……
那黑衣人显然是一顿,似乎对暗中还有一个人完全没有准备,转身就走,但是展昭哪儿肯让他走。
林中蓝影一闪,就听到巨阙出鞘之声。
白玉堂带着小四子闪到了一边,“猫儿,别让他跑了。”
“怎么可能!”展昭一剑麾下,那人抬手用黑金的巨爪就是一挡。
一声巨响伴着火星冒出来……小四子惊得张大了嘴巴。白玉堂则是一皱眉,能挡上巨阙这么一下的,看来那副爪子不是泛泛之物了!
展昭拧着身在空中打了个旋,巨阙绕着他的巨爪一打横,直奔那人面门而去。黑衣人赶紧抬另一只手挡……但是与刚刚不同,这次他是避开,伸手往外推展昭的剑。
展昭何其精明,一看就明白了,他两只手的巨爪不一样,刚第一下他抬的是右手,那只爪子坚硬无比,如今第二下左手却是有些避让的意思。
“这只是假的么?”展昭一问,见黑衣人身子一震,看来猜对了!
剑招一换,展昭追着他的左手就去了。
黑衣人赶紧躲开,觉得展昭难产,可展昭这一剑完全是虚招,单手落地吼,向后翻起,踹那人脖子。黑衣人赶紧仰起脸,可展昭的脚尖一钩,钩他的下巴……
白玉堂暗道一声,妙!这猫真跟真猫似的,全身骨头都是轻的,每一招都含着有其他一层意思,打得聪明!
展昭这一脚勾的正是那人脸上的黑巾。因为他是连着头一起包起来的,所以硬扯是扯不开的,只能由下往上勾……果然,这一下直接将黑巾带了下来。
那人一见黑巾掉了,赶紧想要单手遮脸……展昭等的就是他这一招,脚一甩,人已经站了起来,单手一把抓住那块黑巾套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左手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抬起膝盖撞向那人的胸前。
黑衣人知道这一招非同小可,但是脖子被勾住了没法动,连忙钢爪一把割断了黑巾,蒙蒂转过身背对了展昭想往前逃。
展昭早已一矮身,一扫,绊他的脚腕子……
那人身材高大,一转身后本来黑巾松开他就猛往前撞,如今脚腕子被勾到后,直接摔了出去。
用双爪这样的兵器,弱点就在身后,因为人的双手不可能背转过来袭击背后的对手。
展昭身轻如燕,纵身跃起,一脚踩住了他的后脖颈,蹲下一用力,巨阙□了他脖颈边的地面,冷声道,“别动。”
白玉堂挑眉——漂亮!
小四子看得眼花缭乱,就那么一刹那的事情,展昭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招术。他见惯了赵普打架,他和白玉堂都用刀,因此都是刚猛有力,硬碰硬,打起来动静特别大也特威风!刀讲究快和狠,即便是在小巷子里头,使起来都有种横扫千军的气势。但是展昭用剑,小四子很少看到……感觉和刀完全不同,狠戾和霸道恰到好处,关键是好巧妙,一看打架,就觉得喵喵好聪明!
小四子拍着手,“喵喵好棒!”
白玉堂走了过去,展昭动手想点那人的穴道,白玉堂正弯腰想要看看那人的样貌,突然……就听到空中一阵鹰啸之声,恶风不善俯冲而来。
小四子正趴在白玉堂肩膀上呢,仰脸就看到树冠间的高天上,有一只黑色的巨鹰如同黑箭一般猛冲下来,利爪伸出,他都能看到了。
“呀!”小四子大叫了一声本能地捂住脸。
这情况很麻烦,那鹰显然是精心算计过的……
此时袭击,展昭如果起身,那人必然能逃走。
而白玉堂背对着天空,回身挡肯定来不及了,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小四子非死即伤!
瞬息之间的事情,小四子就感觉白玉堂肩膀一甩……自己直接掉了下来。
“呀……”
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白玉堂用胸口挡住他,膝盖接了一把,同时银刀一转,从一边的手腕滚到了另一边,单手一托刀把来了个苏秦背剑。
那鹰一爪子不偏不倚,正好抓住了背到身后的银刀刀鞘上……白玉堂眼色一寒,腕子一抬,钢刀出鞘。
寒光出现的时候,就听到被展昭按在地上的怪人突然喊了一声,“不要!”
白玉堂一顿……
就在犹豫的那一瞬间,黑鹰已经扇动翅膀窜上了天空,落在枝头,用利嘴去轻轻啄自己的爪子,刚刚可能用力过猛,爪子上有血。
白玉堂膝盖一抬,小四子又被他带了起来抱住,吓得说不上话来,好快!
那只黑鹰也不走,就是在枝头紧紧地盯着被展昭制住的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的喉痛耸动,从嘴里发出了古怪的咕咕声音……那黑鹰又长啸了一声后,展开巨大的翅膀飞上天空,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飞远……
展昭伸手点住了黑衣人的穴道,退下他手中的金刚爪。
研究了一下,果然,一只钢爪是黑金的,一只是玄铁的……玄铁的因为刚刚挡巨阙那一下,已经有了裂痕,黑金的光华闪烁,一看就是神物。
白玉堂皱起眉,细看那人相貌,只见他一张脸刷白,白得让人觉得古怪……两人都立刻想到了那个中毒死了的阿毛。
“你就是一直假冒隐山妖怪的人?”展昭好奇问。
那人皱眉不说话,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又是鹰钩鼻,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中原人。
白玉堂抬手往空中扔了一枚联络的响箭……不一会儿,赭影他们来了,一看到眼前的景况也是吃惊——将那黑衣人五花大绑,刚想带走。
“等等!”展昭摆手阻止,走过来对指那黑衣人道,“别咬人!”
众人都一愣,就见展昭伸手用那块黑巾将他的头又包了起来,黑衣人也惊讶地看着展昭,随后低下了头。
白玉堂心中有数,展昭大概和他有一样的预感,想要将计就计试一试!
“你想要这卷绸子?”白玉堂问黑衣人。
那人盯着乌木盒子看了良久,点点头。
“到现在为止的命案,都是你做的么?”展昭问。
那人依然不说话,就当众人以为他不会配合的时候,却听他突然开口,缓缓地说,“我杀的,都是该死的!”
说完,他便再开口,影卫们将他带走。
白玉堂将小四子给了紫影。
“哇。”紫影捏捏小四子的手,“一手冷汗啊?”
“紫紫,刚刚那个大鹰好神气!”小四子比划着说,“不晓得它生不生小鹰!”
紫影笑着听小四子绘声绘色讲老鹰多厉害,还有刚刚展昭白玉堂多帅,抱着他走到前面去了。
后头,白玉堂和展昭并排走着。
“我不讨厌他。”展昭突然道。
“嗯?”白玉堂看展昭,“什么?”
“那个隐山妖怪。”展昭笑着道,“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看到刚刚那只鹰了没?”展昭问,“帅!”
“就因为鹰帅,所以他不是坏人?”白玉堂失笑。
“刚刚你要杀那只鹰,他急坏了,是真情流露!”展昭道,“对一只动物都有情有义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而且他也说了,只杀该死的人。”
白玉堂点了点头,“是啊……只杀该死的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线索有时候不用去找,自己会冒出来,因为做了亏心事的人,都会心虚!
很快,众人回到了府里。
“这绸子是古货啊!”赵普拿着绸子和公孙研究,不过两人这方面也不是很在行,倒是绯影这丫头平日喜欢研究织物,看出了端倪来。
“王爷,这是宝贝!”绯影问众人,“听说过什么叫吹金么?”
“吹金?”众人都歪过头。
“将金水用吹的方式做成比头发丝还要洗的金线。”白玉堂道,“我听说过,的确有一些吹金的民间艺人,不过这门手艺是绝活,需要吹金人有技艺之外,还要有很深的内力。”
“五爷果然是见多识广啊。”紫影和赭影都拍白玉堂马屁,不忘斜赵普一眼——这当王爷的,还没有普通百姓有见识呢!
赵普望了望天,问绯影,“这绸里头的金线就是吹出来的?”
“嗯!”绯影说着,将绸缎摊开,举过头来对着天上照了照,道,“你们看!”
众人都仰起脸看……就见绸缎上竟然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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