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她,是指落歆夫人?”白玉堂问蝎九天。
“是的。”蝎九天点了点头,“师父,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而且心计也了得,万一什么把柄落在了她手里,唉……那就只能一生都听她驱策了。”
“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白玉堂不解。
“唉,不瞒师父……”
白玉堂望天,心说你就不能别再叫师父了么!
“我在一年前,和兄弟们一起干了最后一票后,就地分赃解散了山寨,我也不干这打家劫舍的活儿了,就想着娶房媳妇儿,做个财主,生儿育女什么的。
可偏偏劫持官银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被那女人知道了,她还握有大量的证据,我倒是不怕她,可我以前那些兄弟大多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她以此作为要挟,让我听他的话,不然就让我跟我那一帮兄弟都杀头。于是我就只好跟她进了东京,平日隐藏起来,她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前阵子,她突然让我放出消息,说要杀有鎏鹤翎的人……老子他娘的都不知道那鎏鹤翎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没办法,只好听她的。最开始那会儿,她让我杀了罗青山,见我犹豫,就说了一下罗青山当年的恶行。我觉得这人为非作歹死了也没什么,可杀了罗青山,她又让我杀他闺女……人无辜一小姑娘,我怎么下得去手啊?于是我趁她睡觉那会儿进入了她房间,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告诉他,我蝎九天杀了他爹,然后放她走,想她能不能去开封府告我状什么的,咱不能反抗,但至少也给那女人捣捣乱!”蝎九天一气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
“你以前见过落歆夫人没?”白玉堂问想提示他一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与你之前有些宿怨。”
“啊?不是吧,我以前得罪过她?”蝎九天显然已经忘记当年的事情了,“那就是来寻仇啊?哎呀。”
白玉堂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以免蝎九天回去之后露出什么破绽,危及性命,就接着问,“她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蝎九天无奈摇头,“这女人心机非常之重,她想干什么从来没人知道。另外,她现在功夫比我好,我可拿不住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落歆夫人不知道练的是什么功夫,平日将内力压制得如此好,几乎要以为她不会武功。
白玉堂则是不解,自己七年前救她的时候,她还不会功夫,一个弱女子,如何在短短时间内练成了如此高强内力,连蝎九天这样的高手都打不过他?
“对了!”蝎九天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女人,身边一批妖魔鬼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妖魔鬼怪?”白玉堂和展昭都听出了些端倪,“什么样子的人?”
“有几个跟鬼魂似的女人,还有些武功很高,妖里妖气的男人。”蝎九天摇了摇头,“对了,还相当有钱!”
“有钱?”展昭微微一挑眉,“对了,她干嘛让你杀陆铁心的时候,还带一包珠宝?”
“让我将珠宝洒在陆铁心的尸体旁边,不过没能成功!”蝎九天摇了摇头,“至于目的,我也不知道!”
谈了好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得着了不少线索,可落歆夫人特别谨慎小心,最重要的,也就是她这么做的目的,还是没有打听到!
“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白玉堂问蝎九天,“还回去?”
“没辙啊,我中了她给的毒药了,这倒是不打紧,我那帮兄弟还都蒙在鼓里呢,他们家老婆孩子都中毒了,我不能不听话!”
展昭和白玉堂都轻叹了口气,展昭拍拍他肩膀,提醒他小心行事,他们会帮他想办法。
离开了蝎九天所在的客栈,展昭和白玉堂匆匆赶回了开封府。
此时,包拯他们也刚刚回来,众人奔波了一整天,都有些累了,坐下说话。
“大人,宫里情况怎么样?”展昭问包拯。
包拯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有鬼的传言传得很快,公孙先生还留在宫里,现在香香和庞妃所有的食物,都由他亲自检查过。香香生病的消息还在外面放着,现在宫里是人人自危。”
白玉堂听到这里,略有不解,“包大人,现在证据确凿,的确是落歆夫人在背后做的手脚,我们为什么不索性抓了她呢?蝎九天等也是证人,那些中毒的人,可以让公孙先生处理,在这样下去,她说不定会搞出更多事端。”
“唉……白少侠有所不知!”包拯却是轻轻摇头,“皇上似乎另有打算,准备再引出多一些线索,看来背后还藏着什么,是我们不会知道,但是皇上知道的!”
“爱,肯定还有幕后人呢。”庞吉也端着茶杯喝茶,“一个丫头,能翻出什么天来?没人帮她不可能做出这么大声势,另外啊……关键应该是在她那些财宝上面!为什么会有如此大量的唐朝财宝呢?她就一个普通小姑娘而已。”
众人也都因为这个而不解。
包拯见天都快亮了,就对众人摆了摆手,“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别的事!”
众人点头散去。
展昭也觉得困倦,上了床铺,搂住被子里的大虎小虎就躺下,白玉堂也想入睡,却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庞煜和包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几卷卷宗。
“哈啊……”庞煜打了个哈欠,“我们发现点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也起来,让两人进来说话。
包延将卷宗打开,道,“相传当年唐太宗曾今想将一批珠宝金银储藏起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他打造大船运送珠宝,途中一艘大船倾覆,船与珠宝一起沉入了湖底。其中有些记载,就是这批宝物大多是太宗早年获得的,共同特点就是,所盖印戳,都不是传国玉玺!而是授田之命的玉玺”
“哦?”展昭和白玉堂心中微动——那岂不是和鎏鹤翎一个道理?果然都牵扯到一起了。
“可如果真有这批宝物,为何最后又到了落歆夫人的手中?”白玉堂不解,“她找到了沉船不成?”
包延微微一笑,将一本唐朝野史翻开几页,找到其中一篇给展昭和白玉堂看。
“太宗当年为何打造鎏鹤翎,可知道?”包延笑嘻嘻,略带得意,显然已经查到了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认真看了起来,看完才恍然大悟——野史上记载,当年太宗喜爱一个琴姬,不过她是隋朝皇室遗珠,绝不会被当时众臣接受。
但这琴姬能歌善舞,最喜拿孔雀翎做装饰,又爱穿一身白……一日她在院中芍药花丛中翩翩起舞,太宗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琴姬身材曼妙宛如仙鹤,起舞时候孔雀翎毛夺目,白色的芍药将她衬得宛如是那云端仙子,于是就制造了这块鎏鹤翎给她,让她好好收藏。
后来宫中反对之人越来越多,太宗也不好将她藏在宫里,就想建造一座行宫给她,并且送了好几船的珠宝,作为她的彩礼!
“好几船……”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想到——那倾覆的宝船!
“可野史不可考吧,也有可能只是传言。”展昭皱眉沉吟,“该不会那琴姬是落歆夫人的先祖,有那么多钱干嘛小时候活得漂泊坎坷?究竟哪句话真,那句话假?”
“唉,野史虽然不可考究,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庞煜笑嘻嘻,“而且当年那个是琴姬、月和夫人也是琴姬,如今的落歆夫人还是琴姬,这跟琴较上劲了还是怎么的!”
众人说完了线索,展昭和白玉堂打发包延和庞煜回去睡一会儿,两人也躺在床上,想起了心思。
25 折腾
白天睡觉总是不踏实的,两人内力又高,睡着就听外面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喧哗,可能已经到了中午了。
这时候,听到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有人小跑进来,爬上床坐在了展昭身边。
展昭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小四子,伸手搂了一把。
果然,小四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展昭睁开眼看他,“回来啦?不去宫里了?”
“一会儿再去,宫里有怪物,闹鬼好可怕!”小四子撅着嘴小声道。
白玉堂此时也醒了,翻了个身,看着小四子,“就是白衣女鬼么?”
“是啊!”小四子认真点头,“陈班班吓坏了哦!”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里都一愣,随即“嚯”地坐了起来,“陈班班年纪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了,且伺候过先皇,前朝的事情他应该更清楚!特别是关于先皇和月和夫人的私情,如今事关赵祯的安危,他为何一直不提起呢?”
两人心中生疑,展昭推了推白玉堂,“唉,你不是和他很熟么,还是他救命恩人呢,去问问呗!”
白玉堂缺失轻轻一摇头,“我觉得赵祯能知道那么多,有一部分也是那老公公告诉他的……只是,赵祯却一句都没提起过他!”
展昭一皱眉,“是啊……为什么呢?”
“我一直觉得可疑,如果当年月和夫人真的跳井自杀,为什么先皇不去捞她的尸体?如果真的爱得很深,别说是掉入井里了,火海也冲进去了!怎么可能让她曝尸在枯井之中那么久?”
“的确啊,听着好似先皇完全不在乎她……那为何还要金屋藏娇?”展昭说着,皱起了眉头,“该不会只是为了听琴?”
“怎么可能,连公主都生了!”白玉堂提醒,“母女都死了,却没有风光大葬,也没入皇陵!”
展昭忽然张大了嘴,凑过去小声问,“你猜,会不会是什么皇室丢人的事情?”
白玉堂眯着眼睛看他,见他欲说又不好说觉得好笑,“猫儿,想说什么?”
展昭有些尴尬,摸摸头。
小四子在一旁逗小虎,边道,“九九刚刚跟爹爹也在说这个事情!”
两人一愣,看小四子,“他俩怎么说?”
“九九说皇皇的爹爹戴了顶帽子,然后爹爹就打他了。”小四子眨眨眼,“爹爹还说,绝对不能在皇皇面前说!可戴帽子有什么呀?冬天我也戴帽子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看来赵祯是隐瞒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没说!莫非,当年月和夫人和公主的死都有蹊跷,并非是因为什么失女忧郁,而是因为红杏出墙了?
想到这里,两人同时想到了那玄悲方丈胳膊上,月和夫人的纹身来,不是迷恋到极致,也不会做出这种行为来吧?该不会……玄悲方丈就是当年月和夫人的情郎?
如果真是那样,那老和尚了不得啊——给先皇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这么说,公主公主会不会也是玄悲方丈生的,才遭人毒手?”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摆摆手,“别说那么直接呀,含蓄含蓄!”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一听到宫闱秘史就来劲了?”
“哪有。”展昭脸上严肃,却是忍不住嘴角上翘。
白玉堂感慨,果然所有猫儿都是唯恐天下不乱!
“可月和夫人身居宫中,能见着她也不容易吧?何况是偷情了。”展昭提醒,“莫不是当年先皇身边的人?”
“反正肯定不是太监。”白玉堂认真说,遭来了展昭的一个白眼,“估计是侍卫之类的!”
“陈班班顾及先皇颜面肯定不会说,但肯定还有人知道,当年先皇身边的侍卫,后来莫名其妙不见的是哪些人!说不定还有些闲言碎语什么的。”
想到这里,两人一起开口,“八王爷!”
小四子正揉小虎肚皮呢,听到了就抬头说,“小八子今天要去皇陵。”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问他,“小四子,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说的啊。”小四子回答,“和皇奶奶一起去,要去拜拜,让皇皇回心转意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皇太后估计想要拜拜先祖,好解宫中最近的事端吧。一会儿赵祯恋上琴姬,一会儿又闹鬼,什么先帝的后妃鬼魂作祟。
小四子还坐在床上搂着小虎,琢磨着,大家最近怎么都那么忙呀,忙得都没空亲亲抱抱了!正想着,就看到白玉堂起身,被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滑了下来,貌似是金色的。
小四子将小虎放下,伸手往被子里抓了一把,摸出一个金色的装饰,上面雕刻了仙鹤加孔雀翎。
白玉堂见是那鎏鹤翎,也没多说,让小四子玩,他去换衣服。
“唔?”小四子举着那金牌对着光亮看了起来,边摸脑袋,“好眼熟哦,在哪里见过呢?”
这时候,外头急着找他的箫良跑进来了,“槿儿,你在这儿啊!”
小四子抬头,看到箫良了就对他招手,“小良子,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啊?”
展昭赶紧问,“小四子,你见过这个?”
白玉堂也回过头来。
“好像见过!”小四子皱眉头,“可是想不起来了!”
箫良跑了进来,接过他手里的鎏鹤翎看了看,一笑,“哦……我说那么眼熟呢,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偷偷去看了识玉大会藏玉的宝库?”
“嗯。”小四子抓抓脑袋,“就是小包子说不准看,九九放我们溜进去看的那个房间?”
“藏玉阁?”展昭皱眉,“那里重兵把守着,各家将要准备展出的美玉都集中放在那里,这样防盗!你们在里面看到鎏鹤翎了?”
见小四子还犯迷糊,箫良戳戳他腮帮子,“咱们不是溜进去,一个个盒子打开看了么?”
“是哦。”小四子可算想起来了,一拍手,“有块一模一样的!不过那个是玉的,这个是金的。”
“嗯,那块玉看起来就好值钱。”箫良将鎏鹤翎拿在手中看了看,“上面的印戳都一样的,一定是同一个工匠做的。”
“当真?”展昭一阵惊喜。
“那个玉是谁家的来着?”白玉堂问。
“嗯,盒子上写着个‘薛’字。”箫良想了想,问小四子,“是不是啊槿儿?”
“对的,是个薛字!”小四子也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参加识玉大会姓薛的人家,还能入了藏玉阁的,没有别人——只有北麓将军薛益行。
“你还记不记得。”展昭问白玉堂,“薛益行最近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白玉堂点头,他自然记得。
“如果那是和鎏鹤翎一样的东西,也就是说,和当年的密宝有关,自然也和这次的案件有关系。”展昭坐在床沿上摸下巴,“但是薛益行是翁国公的女婿……这玉是属于他的呢?还是他老丈人的呢?”
正在琢磨,就听白玉堂道,“去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怎么试探?”展昭来了些兴致。
“问问薛益灵吧?”白玉堂提议,“她看起来也算心直口快的类型。”
展昭虎视眈眈看着白玉堂,“你又要去勾搭人家妹子啊?小心风流天下变成下流天下!”
白玉堂让他说乐了,伸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谁说我去?你去,人家好你这口。”
展昭张大了嘴巴。“哈?”不过白玉堂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酸溜溜的。
再看一旁小四子,眯起了眼睛。
“薛益灵看起来比她哥单纯不少,不如你直接问她识玉大会的时候拿出什么玉器。”白玉堂一挑眉,强调一下,“让你套话,可没让你跟人套近乎。”
“果然是酸溜溜的。”展昭哭笑不得,“我看,咱们先去看看那块玉佩才是正经!不要太刻意。”
白玉堂一想也是,就和展昭洗漱好了,想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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