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还是坐在那里,身子动也未动,她知道父亲在盯着她,她一时也说不出究竟为了什么,突然不怕父亲了。
“说呀!”陈德明火更大了。
“对不起。”
“注意你的态度和措词!”
“对不起!”陆然索性放大了声儿,但就是不看陈安。
陈安突然觉着好笑,道歉?这就是道歉的态度吗?架着腿,还坐着,这父女俩在她跟前儿,演双簧呢?
她冷冷地看了看父亲,这立场,如此的不鲜明。好象就她,只有她,是站着的。但唯一也是她,没有错,那么,她凭什么站着。
陈安慢悠悠的,坐在陆然对面的沙发上。她倒要看看,这是出,什么戏,苦肉计,还是苦情戏?
陈德明觉得有些难堪,小女儿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他不由看了看大女儿,安安浑身上下,就像被一层严霜包裹着,透着寒凉和嘲讽。
他一时坐不住了,嚯地站起来,那脸黑得,立马象要打雷下暴雨似的。
陆然看到,心里一阵惧怕,她不由想起那天,父亲一个耳光抽到陈安脸上,虽然她没看清楚,但那响声,是实实在在的,震裂了耳膜似的……她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站起身。
陈德明狠狠地瞪着她:“站到你姐姐面前,鞠一个躬,然后诚心诚意地道歉,说出你究竟错在哪里!”
陆然怯懦的,再次瞅了瞅父亲,然后慢吞吞的,一步捱似一步的,朝对面走,走……
就在这时,陆丽萍走了进来,陈德明就是一皱眉,陆然忽然就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抽噎起来。
“妈妈……”她哭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陆丽萍看了一下这场面,委屈的女儿,冷漠的安安,铁青着脸的丈夫,她既心疼又着急:“咳,这是怎么话说的,刚刚不是挺好的吗,这又闹的哪一出啊?”。
陈德明气愤地说:“你女儿干的好事,她对安安做了什么,我想想就浑身发颤,一个女孩子,怎么有那么深的心机,安安是她的亲姐姐,她也真能下得了狠手,这性子,真不知随了谁!”他一转头,声色俱厉地呼喝陆然:“你哭个什么劲,委屈你了,还是我说错了?廓”
陆然抽抽噎噎的,只是哭个不停。言酯駡簟
陆丽萍面色涨红,心里怨气冲天,刚刚在后院,她已经受了一肚子的夹板气了,这会子,还要忍受丈夫的无情奚落,可她能说什么,这事明明是然然做错了。而且,她和陈德明的夫妻关系,已经很僵了,她知道她不能再逆着丈夫了。
她走到陆然跟前,看到她哭花的一张小脸,没来由的,心里又疼又气,这又何苦呢。
她冷声说道:“然然,如果是你做错了,那就跟安安道歉,听到没有!”
陈德明哼了一声:“明明就是她错了!”
陆然抹了一下眼睛,眼前的情形,似乎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而陈安,看也不看他们,半低着头,沙发旁边的小木桌上,摆着一只掐丝珐琅莲纹胆瓶,她似乎在漫不经心研究瓶子上精美的绘画,看得很认真杰。
终于轮到她,看自己笑话了吧!
陆然不禁咬了咬牙,狠狠的,她嘴角抽动了一下。道歉,想都别想!
“妈妈!”她低叫一声,忽然扑进陆丽萍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妈妈……妈妈啊……”
陆丽萍也湿了眼睛,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有心苛责吧,可说出来的话,全成了安慰的:“然然啊,别再任性了行不行,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陈德明重重地哼了一声,鼻息有些粗重。
陆丽萍一激灵,明知在劫难逃,她算是识趣儿的,赶紧转了一个弯儿,说道:“然然听话,跟安安说对不起,安安会原谅你的,好不好?”
陆然哭得声调都颤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妈……妈妈……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知道……这样做,根本就不对……”
“既然知道不对,那你还这样陷害安安!”陈德明用力摁了摁跳耸的太阳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悲哀,他这个年纪,本该无忧无虑地享受天伦之乐了,可他呢,每天还在为家庭不和而大伤脑筋。
一步之差啊,他只错了那么一步,就酿成了今天这样的结局。他感到无力,并且疲惫不堪,可他得生生受着。
陆然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泪光在眸子里浮动,她看着父亲,咬着牙说道:“爸……”她由于哭泣,鼻音很重,但是足以让人听清楚,她说:“我是做错了事,我不该对姐姐那样,可有错的人,何止我一个?而且同样身为您的女儿,为什么姐姐就能随您的姓,而我不能?还有,姐姐小学毕业、中学毕业,您都去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而我呢,我不能。别人都以为,我没有爸爸,可事实上,我有,那个人,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可就是不能叫出口,您想过我的感受没有……这些,爸爸,您对我和妈妈公平吗?我是您的女儿,妈妈是您的妻子,却一直被您藏着掖着,熬了那么多年,甚至连结婚,您都不情不愿的。我知道,您不爱妈妈,既然不爱她,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甚至,您要赶妈妈一人回西北,爸,您太绝情了……”
屋子里,有片刻的寂静,静得能让人窒息似的。
陆然的一番话,仿佛刀片一样捅在陆丽萍的心窝上,忽然间,陆丽萍忍不住伏在女儿的肩头上,嘤嘤的,一下子低泣出声。那声音,却不敢放肆,若有似无的,苦苦压抑着,仿佛有十万分的委屈和痛苦似的。
陈德明踉跄的,捂着胸口退坐在身后沙发上,胸口那儿,剧烈地疼痛着。前几天,大女儿也是这样质问他,现在,轮到小女儿了。他们这一家人,就象枝蔓缠绕的一束藤萝,要想溯本求源,必从根儿上找,可这根儿,究竟是他,还是她?是从哪里,就开始错了呢?
他只觉得全身都痛了,他以为,那些往事,随着时间的远去,已经失去尖锐度了,可是没有。这会儿,被他的女儿们揪出来,他只觉痛上加痛,厌烦无比,尤其那个女人的哭泣,更令他厌恶。
他抬起大手,猛地击中前面的茶几,力气很大,“啪”的一声,震得掌心都疼了。他同时喝了一声:“够了!”
陆丽萍惊得身体一颤,忘了流泪,喉间有股气流堵在那里,她难受得咳了几声,然后惊惧地看着丈夫。
陈德明凛冽的眸子里,射出千万道寒光,她忍不住又抖瑟了一下。
“你觉得,很委屈是不是?”他问。
陆丽萍嗫嚅地抖了抖唇:“我……我没有。”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陈德明走近一步,狠狠望着她:“那为什么哭!”
陆丽萍不由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她弱弱地说道:“然然……然然太可怜了。”
“她可怜?”陈德明冷笑:“我看她是可恨!她对安安做那些事的时候,你很快活是不是,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儿?”
“不,我没有!”
“陆女士,咱们俩是怎么认识的,这婚姻,又是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如今然然也长大了,她也该知道,她的母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陆丽萍一下慌了神:“不,不要……”
陈德明眼神一跳:“不要?可是然然,已经得了你三分真传了!”
仿佛揭伤疤一样,陆丽萍苍白的脸,突然涨红了,她恼道:“老陈,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阵子,你可听说,高司令的独孙子在闹离婚?”
“这跟然然有关系吗?”
~说明一下,五一正常更。
更新老跟不上,欢惭愧呀,滚去码字。
第二百六十八章
“因为第三者,第三者你懂吗!”陈德明恨得咬牙切齿,眼球充血:“这人是谁,我都臊得慌,我讲不出口!”。
仿佛晴天霹雳,陆丽萍木雕泥塑一般,呆愣了好久傀。言酯駡簟
“你……你血口喷人!”
陈德明冷笑:“然然是我的女儿,我有必要诋毁她吗?所以我就说,好好的一个孩子,全让你带坏了!”
“……”
“我暗中派人调查她,这一查,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女儿,我一直认为的好女儿。她怪我不给她一个陈姓,那她呢,究竟有没有把陈姓,当作是一种责任,一种荣誉,一种担当?”
望着丈夫咄咄逼人的眼珠子,陆丽萍恼得无地自容,她一回身,就握住陆然的手臂,摇晃着问道:“这是不是真的,你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然早已吓傻了,吓呆了,爸爸怎么会知道的?她做得那样的隐蔽,甚至轻易的,她不敢和高樵见面……她一回头,就看到了陈安,一定是她告的密诔!
她瞪着陈安,没错,一定是她!
她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撕碎了她。
可是眼前,母亲伤痛且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着实吓坏了她。
“妈妈,我……”她不知说什么好。
陆丽萍眼中的伤痛,终于化成扑天盖地的绝望,她已经是这样的人了,这些年,她小心翼翼地为人处事,可即便怎么努力,也抹不去那层灰。她就怕自己的女儿,被她的阴影遮住,所以,她一心一意的,希望有朝一日,不但把女儿打造成一个外表光鲜耀眼的明珠,她还要让她头顶,有一道普通人无法企及的、艳羡的五彩光环,她一心一意地撮合她和立维……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所有的算计全成了空,而且,然然她……竟步入自己的后尘,只要一想到这点儿,她的后背,就虚虚地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她颤着声音,问道:“这是真的了……这是真的了?”
陆然慌了:“妈,那是诽谤,捕风捉影的事儿,您也相信!”
“你爸爸,会诽谤你?”
陆然张了张嘴,忽然一指陈安:“妈,是她,是她诽谤我,她见不得我好,她成心破坏我的名誉!”
陈安抬起头,目光清凌凌的,象冬天清澈的湖水,透着逼迫人心的寒。
她站起来,走近陆然,陆然在她强烈的气场下,不由节节败退。
陈安逼近她,抿了抿唇,然后说道:“你再说一遍!”
陆然只觉一阵阴风刮过,颈间嗖嗖冒凉气。那天,陈安突然现身,疯了一样卡着自己的脖子,一副置她于死地的绝决,现在想想,都后怕得慌。
空气突然稀薄了似的,陆然觉得一霎时,吸呼难喘,颈间被一道无形的绳索绞住,一点一点的,勒紧,再勒紧。
她恐惧,而陈安坦然。
陈安忽然笑了一下,口齿伶俐,清晰,她说:“刚才你们三人的对话,我字字句句,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些年,我一直有个疑问,你陆然,究竟为什么这样恨我?为什么属于我的东西,你一定要夺去?以前,因为不想见面,所以也没机会问。不过现在,我想,我大概有些明白了……”
陆然看着她,目光有些呆滞,飘忽,但陈安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问:“你……明白了什么?”
陈安轻蔑地一笑:“这些年,你恨的并不是我,你恨的,其实是爸爸!”
陆然面色一整,有些苍惶。
“你恨爸爸,把你们母女丢在大西北,不闻不问;你恨爸爸,藏了你们母女很多年;你更恨他,不能给你一个陈姓……这些,越是得不到,噬骨剖心一样痛苦,于是你就拼命越想得到。可爸爸不是寻常人,他有无法接受你们的理由,于是你吃安眠药,你寻死觅活的,一面让爸爸难堪,一面又希望爸爸能承认你们。我就一直在想,你和我,就那么缺少父爱吗?那个口口声声爱爸爸的女人,都没有这样激烈,那么陆然,你为的又是什么,陆丽萍的幸福?可笑啊,你扪心自问,你是爱父亲多一些,还是爱父亲的地位多一些?”
陆然的面色,灰败一样,失了亮丽的颜色。
陈安又说:“从小,你就爱美,爱漂亮,更喜欢漂亮的衣服,这些,陆丽萍在西北的时候,没能满足你吧?”她说着,突然一伸手,出其不意抓住陆然的右臂。
陆然大惊,往回抽着手,陈安不让,一抽一拽,都卯足了力气,反复几次。但陈安仿佛生出了神力,力量大得吓人,她一手掐住陆然的腕子,另一手,往上撸她宽大的衣袖。
陆然吓得大叫:“你,你要干什么?”
陈安冷笑着,猛地将陆然的袖子翻上去,露出莲藕一般雪白细腻的大臂。
“你的胎记呢,那个丑陋的胎记呢?”
陆然惊慌失措。
陈安说:“没有了?你动过刀子做了整容吧。16岁的你,偷了陆丽萍的钞票去做整容,可那钱,是爸爸挣的,陆丽萍自打来了北京,就一直让爸爸养着。你觉得你是爸爸的女儿,花他的钱,天经地义是不是?”
陆然发不出一言,她一使劲,用力一挣,从陈安手中挣脱了。
陈安继续说:“你一面恨着陈部长,又一面享受作为陈部长的女儿,带来的各种便利和实惠,陆然,你亏不亏心,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恶不恶心?你还恨着我,你凭什么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陆然崩溃了一样,两手堵住耳朵:“我没有,我没有!”
“你刚刚不是对陈部长,还牢***满腹呢吗!”
“……”
陈安又是一伸手,食指绝绝地一指大门口:“陆然,我问你,你敢不敢在走出这扇门前,对陈部长说:我恨你,从此我们亲情斩断,再无牵连。陆然,你敢不敢说?”
陆然慌乱地后退,陆丽萍见势不妙,刚要上前,却被陈安一个眼神,吓住了。
陈安逼近陆然:“我自认为,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所以现在,你必须为你做过的,向我道歉!”
~各位晚安。
第二百六十九章(4000字)
陈安逼近陆然:“我自认为,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言酯駡簟所以现在,你必须为你做过的,向我道歉!”。
陆然身体发着抖,只是摇头,且摇且退,陈安则步步紧逼。
“你明明恨爸爸的,可你不敢报复他,因为他是部长,所以你转过头来报复我。是我的,我受着,不是我的,甭想栽赃我头上。今儿个,我挑拨了你们父女的关系,你别怨,陈部长也别怨,我只为自个儿讨个公道,要个说法。所以陆然,你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儿,向我道歉!”
接下来,屋子里,又是片刻的死寂。
对峙僵立着的两个年轻女孩儿,一个虎视眈眈,一个战战兢兢廓。
陆丽萍早已面如死灰,陈安的一番话,就象一柄利刃,刀刀切中要害。她以为,她们母女已经成功地从这个家里挤兑走了陈安,董鹤芬太强了,可她生的女儿,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知道一避再避。可经历过刚刚一劫,原来是她错了,陈安只是隐忍不发,伺机而动。
她一扭脸,看到沉着脸、狠狠瞪着然然的丈夫,明知道这一场,在劫难逃。
她走过去,厉声说道:“然然,暂且不管安安说了些什么,可你让她停薪留职,就是你的不是,还不快跟姐姐说对不起!杰”
陆然此时,畏惧着陈安,可她心里明白,一旦道了歉,就等于认栽了,这么丢脸的事,她从来没干过。
她咬了咬牙:“我不!”
陆丽萍又惊又怒:“然然,妈妈的话,你也不听了?”
陆然好看的眼里,渐渐起了雾,忍耐的,苦楚的,令人望见,不由生怜。可陈安根本没有松懈一点儿,还是望着她,不再说话。
气氛几乎降至冰点,陈德明痛心疾首,养不教,父之过。他终于沉声说道:“然然,你对爸爸有意见,尽管提出来,但是你不该那样对你姐姐,那是不对的,你现在,马上跟安安道歉,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没有人会再提。”
陆然看了一眼父亲,说:“爸,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别对着我说,你对着安安说!”
“爸……”
“然然,快跟姐姐说,快!”陆丽萍急得嗓子冒烟,她已经看出,丈夫的神情似乎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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