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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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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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维愣了愣,握了一下手中的东西,也尾随着过去了。

陈安进了厨房——她那边的厨房,基本上成摆设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瞥见他一抬长腿就坐在对面高脚凳上,她不由瞅了他一眼,他黑黑的眼睛也望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双臂抱胸,眼睛里能喷出火球来似的。

“陈安。”依然来者不善。

她眉尖就是一蹙,心想,嚷嚷什么啊,有理不在声高。

立维看到,一瞪眼,“你还有理了?”

陈安轻咬下嘴唇,说道:“答应给伯母庆生,我却失约,是我没理。”

“就这样简单?”

“……”

她再度看他一眼,转身,又从橱柜里取了一只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她自己,慢慢的,挪坐在高脚凳上。

立维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嘴角一挑,有些讥讽似的。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光,还真有些渴了……十一个小时的飞机,一路风尘仆仆,回来就是闹心的家宴,不但食不知味,还惹来一肚子气。他的身体,几乎被几种情绪冲爆了,几近失控。

陈安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这次,他没有喝,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陈安捧着杯子,暖了一会儿手,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小坛子,不用看里面的内容,她就知道是那道菜了,除了谭记,别的大厨一般也不沾这道菜。

今晚上,她还没有吃饭呢。可是,她没有一点儿胃口。

立维的小指在鼻尖上绕了绕,然后将一件东西推到对面,“给你的。”

“我?”陈安看他一眼。

“嗯,妈妈给你的。”

陈安心神一跳,她没有忽略,他说的是“妈妈”。

那是一枚翡翠玉如意,看似很贵重,她小心翼翼拿起来,托在掌中端详着,东西凉凉的,贴在手心里,甚为舒服,然而很快,就有一股温润的感觉,从掌心钻出来,玉和手好象成了一体,粘附在一起似的。真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伯母送的自然不差,她竟有些爱不释手了。

立维也看着,这枚如意他保存好些天了,一直没有给她,他是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可是又是忙碌又是出差的,竟拖到了今天,刚才喝了杯酒,他才决定拿给她。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暴躁的心,收敛了不少。只见她洁白细腻的掌中,美玉横陈,越发是白的更白,绿的更绿,连她圆润的指端,也仿佛是温润如玉……他不由想起“玉手”一说,原来竟不是假的,眼前这玉,这手,真不知是哪个衬了哪个,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伯母怎么想起送我这个?”她问道。

“你不喜欢?”

“喜欢。”她嘴角一点儿淡淡的笑容。

“收下就是了。”他心里一宽。

“咦……”她忽然凑近了些,仔细看,“这上面雕的是什么……观音?”

他心里顿时又一紧,干脆解释道:“送子观音,你没见观音怀里抱的娃娃吗?”

陈安猛一抬头,“你什么意思?”

立维反倒有些不耐烦了:“你说呢?”

陈安眼睛清亮,这,不仅仅是个物件而己吧?她用眼神寻问他。

立维心里有些搓火,刚才不是说喜欢吗,怎么一转脸就变了?象见了鬼一样,还是,因为乔羽?

他清了清喉咙,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这是奶奶给妈妈的,现在妈妈又给你了,一代一代传下去。”

陈安好象真给惊着了似的,赶紧把玉如意放桌上,往他那边推了推,“我不能要。”

“为什么?”他有些步步紧逼的意思。

陈安粉白的脸上,越发粉红了,“你前些日子说,有件东西要送给我,就是指这个?”

“是。”

“我更加不能要了,至少,我现在不能要。”

“为什么?”

陈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道: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不早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立维看着她圆圆的眸子,象黑葡萄一般又大又亮……嗯,终于生气了,是吧。他心里是明白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往她头顶勒上一道箍,不然她不知道她的位置摆在哪里。

陈安,你太过分了!

他心里那团火,还没有熄灭,此刻,又生出无数的火苗,火星四射。“陈安,你说话!”

“你……”陈安一下子涨红了脸,“立维,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你怎么还敢说!”立维眉峰有些耸立,神情吓人,他转了下高脚凳,又转回来,“你整晚和乔羽在一起,你让我怎么想,你还能让我怎么想?”

陈安眼前顿时有些模糊了,她要怎么解释啊?

立维更加气大了:“你去找他,偏偏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若真有事情走不开,倒也罢了,可你,你竟然抛开家人去找他!陈安,我不是傻子,妈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可是我,我却知道!”

“你……”她心里一直有疑问,他怎么找去的?

立维看着她:“你开的车子安装了定位仪。”他气咻咻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最后半句,陈安心里一阵气苦,她咬着嘴唇,瞪着他,“我说过了,我爽约是我不对;可是去见乔羽,也是事出突然,我有不得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你非要今晚去见他?陈安,你瞒着我,是想蒙混过关是不是?只可惜,让我发现了。上上周,你就和他在一起,今天,又是!你是我的老婆,你把我这个老公置于何地了!”

“我不是。”

“你就是!我要的,是一心一意的老婆。”

就是这句话,陈安被刺激到了,一心一意?

“我去见乔羽,和你去见阮小姐,不是一回事。”她一字一句。

第三百九十三章(4000)

就是这句话,陈安被刺激到了,一心一意?

她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立维,问:“那你对我,可是一心一意的?”

他半晌没有回答,只是胸膛,起伏得剧烈了。言唛鎷灞癹

屋内是分外明亮的光,而水晶吊灯就垂直悬挂在头顶,但钟立维的脸上,罩了浓浓一层阴影,阴狠狠的,他把两手,平放在餐桌上,用力按了按,不够发泄似的,他又用了力。

她怀疑他不是一心一意涓?

若不是一心一意,他就不会在他们亲密的第一次,半夜三更打电话跟母亲要玉如意了;若不是一心一意,他就不会那样对待阮碧玉;若不是一心一意,他就不会从二哥开发的楼盘买房子,跑来和她做邻居了;若不是一心一意,他就不会死乞白赖的,觊觎了她二十多年……她竟然怀疑他,他怎么这么憋屈!

可这些,该怎么说,又该从何说起呢?

他一指玉如意,冷声道:“这是钟家的传家宝,妈妈一百个乐意给你。”他,更是一千个乐意给她垦。

但他更不愿说出来,他不能再纵着她、由着她,也让自己掉价儿。

陈安看着乳白的餐桌布上,那一汪碧绿,象鲜活的泉水一样透明,她觉得刺眼,看得眼眶开始发酸。这个玉如意,对她来说,是不是多了一层禁锢?她已经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何苦再添一道金箍?

阮碧玉,楚团长,面对他们的时候,她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内里有多虚弱,只有自己知道,她是钟立维的未婚妻,她就是仗着这个壳子撑着,硬撑着……他们一个个的,理直气壮的找上她,明目张胆的跟踪她,肆无忌惮的跟她说,钟立维对他们有多么多么的好。

那她陈安呢,她算什么?

她只不过去见了见乔羽,他就这样气急败坏地质问自己,觉得丢了面子,那她的面子呢?她就不要面子了?

“我去见乔羽,和你去见阮小姐,不是一回事。”她一字一句,脸上,有稍纵即逝的痛楚。

就在前几天,她抽空去店里看婚纱,她想着,他太忙了总是不得空,那她先去瞅瞅好了,看好了看中了,回头再让他陪她一起去买,这样也不会招致什么闲话。其中有一款,她觉着很好看,摸着那面料,那头纱,那一刻,她是愿意嫁给他的,她太熟悉他了,以致于,渗透到肌肤里。这种感觉,让她安心,她觉的,很好很好。

她是想嫁给他。很快,她就要嫁给他了。

那一刻,她觉的有一些小小的幸福,终于,她要嫁出去了——和乔羽分手后,她以为,她一颗心是死死的,象一潭死水,她会孤老一生,无伴无依,内心里,不是不惶惶茫然。但是,立维突然***她的生活,让她沉寂的心田激起涟漪,尽管,是磕磕碰碰的,但她愿意尝试一下。

没错,她是想尝试走下去,可行至眼前才发现,原来有些坎儿,还是迈不过去。

还是,这么的难。

她的眼睛里,晶莹闪闪,泪光点点。

立维看清了,她难过了,伤心了。甚至在他面前,不加掩饰,这让他暗暗心惊。

是因为,和他订婚了,如今又走到这一步,和乔羽难以转寰了,她后悔了,所以才难过了,伤心了?

他心底顿时怒火上攻。

还有就是,他和阮碧玉之间的事,他是无论如何,怎么样都说不清了,是吧?他有口难辨,这令他憋闷难忍。

但是,有一个意念一直很清晰,哪怕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也要这具躯壳,他也要,将她拴在身边。

“陈安,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和阮碧玉,根本就没有什么,今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但是你——”他阴冷的目光投过来,“你和乔羽,就不一样了,他看你的眼神,是那样的,今晚上当着我的面儿,我瞧得出来,陈安,我不是傻子,我有眼睛,他对你,一直就没有死心!”

陈安一怔,直瞪着立维的眼神就有些松动。乔羽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可是,他已经放下了,放下了继续爱,他的爱,就停靠在那里……这不是她能阻止的。

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变化,立维全瞧在眼里,他的太阳穴都鼓了起来,额上青筋暴露。他从高脚凳上下来,走到陈安跟前:“你,你们今晚……很好!”他眼睛也泛起红线,看着她,皮肤这么白,眼睛这么亮,嘴唇这么红,有谁不喜欢,高樵,二哥,乔羽……心里有相当可怕的意念在跳闪,按都按不下去似的,他又盯着她的脖颈、胸部,还有下面看不见的地方,“陈安,你很好!”

他卑鄙的、憎恶的目光吓人,陈安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后背的冷汗也冒了出来,她扶着桌子,心里一阵阵地抽搐。

他竟然不相信她,他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她是不能再看他了,可是,她必须得挺着。

她转开头,嘴唇颤微微的:“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是你想多了。”

他俯身,固执地攫住她下巴,她细腻光滑的肌肤,令他顿时心跳如雷,他用了力,忽略内心刹那的柔软,他又把她的脸转回来,四相相向。他冷笑:“你这话说的就不讲究了,我怎么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除非你答应我,今后,再也不和他见面。”

陈安盯着他的眼睛,两手抬起来,轻易拂开他钳制的手,她的目光清亮,坚定,而果断:“不,我不能。”她做不到,至少,目前做不到。

“你……”他火得不得了,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坚决,从里往外,他被卷在岩浆喷出的气浪里。

而陈安,心里的气恼也在不断的翻滚,她说:“我去见他,因为他是乔羽,他只是乔羽。”

乔羽,只是她认识的一个人而己,再无别的。

“他自然是乔羽了,换了人,你也不会去见。”

陈安略垂了下头,有些丧气似的,她怎么就,和他说不明白了。

她缓了缓神,强压下心中的波澜。

“乔羽,他出了事,他的家人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四处找,电话也打不通,很是着急,三天啊,他们没有办法了,才来问我见没见到他……”很简单的字句,她说的有些凌乱,没有条理。而语气,仿佛千斤重。

“所以你就去找他?”

“是,我觉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立维眼神一黯,他食指一勾,抬起她的下巴,黑黝黝的眼神在她脸上反复逡巡,上上下下的,“你,为什么你能找到他,而他的家人却不能?”

陈安面容一整。

“你说,你给我解释!”他手上用了力,而心脏处,有些麻痹。她到底对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远远胜过他这个老公和他的母亲。他们母子,算是白疼她了。

他的质问,似在耳边响了一声轻雷,她重重地喘了口气,“你……”为什么又绕回去了,她在陈述一件事情,他能不能不想旁枝末节的零碎儿。

算了,避重就轻吧,她必须跟他说清楚,她还有求于他。

她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里,眼神诚挚而认真:“立维,不管你怎么想吧,我只是单纯的,想找到他,不希望他出事,所以,我丢下伯母的生日,我去找乔羽,结果……结果我的确找到他了,他自己一个人,就在那个小院子里,发着烧,三天,也没吃饭,他,他很可怜。”说着说着,又透出一股子无力和哀戚。

立维眼睛眯了眯,竟瞧不得她这副样子,这是为了谁啊,一个不相关的男人,她就这样了?

他反手挣开她,双手扶在她肩膀上,“安安呀……”他放缓了语气,没了先前那股子狠劲儿,他耐心地说:“你顾念旧情,帮他们找到了人,已经仁至义尽了,今后,别再见他了,好不好?我们,有我们的日子要过。”

陈安看着他,全身上下涌出一阵子急躁,还有紧张,合着说来说去的,他就是一个意思,不让她再去见乔羽。是,她也打算着,不再见他。可眼下,她做不到。虽然,她心里也有隔膜,虽然,她心里,也有刺痛的地方。

“立维你知道吗,乔羽,他出了事。”她望着他的眼睛,说得很慢,很轻,但吐字清晰、有力:“因为打赢了一桩官司,他得罪了对方,对方故意整他,说他创办律师事务所时,那笔注册资金来历不明。对方根本就是胡说,简直就是冤枉人!”

“你怎么知道冤枉了他?”立维追问道。

“我?”陈安一时愣住了,她怎么知道?半晌,她轻轻地说,“乔羽,他不是那样的人。”

立维盯牢了她,几乎是盯死了她,她就这么敢肯定,她了解那个人?那他钟立维的心呢,她又了解多少?

他黑黑的眼神,渐渐的寒了,他的手从她肩上滑下来,“说了这么多,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想帮他!”她立即回道。

他瞪着她,重复着:“你想帮他?”

“是,他走投无路了,他需要帮助!”

他一颗心也开始发寒了,她想帮他!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傻事?

他在厨房踱着步子,杂乱无章的步子。

她的性子太倔强,太固执,如果他阻止,她未必领情;若由着她,指不定被别人怎么说三道四呢,陈家的闲话,这些年还少吗?而且,这是他的老婆,也事关他和钟家的名誉。舆。论也能淹死人。

陈安的眼睛,看着他的棉布拖鞋辗在地毯上。

他最后停在她眼前,俯视着她:“搞搞清楚吧,老婆!”他冷冷的撇了撇唇,“如果他是个明白人,如果他有良心,那么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帮助!”

陈安脸色大变,一张脸孔瞬间雪白,仿佛遭了迎头痛击似的,她琢磨着他说的话。

“我说的不对?当年,你就想帮他,可他呢……”他竟笑了一下,顿了顿,“不然他为什么躲起来,不让人寻到?他到底,在躲着谁?可笑你呀,竟然傻乎乎的寻上门去。”

陈安呼吸粗重,眼神也有些散乱了,她不怕别人笑话她,她怕的是……

她的唇,颤微微的:“你都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以前,她和乔羽,是因何分手的。

“是,妈妈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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