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笑得欣慰,对孙女说:“那就收拾收拾,赶紧跟女婿走吧。”
立维淡笑不语,看着陈安。
陈安跺了跺脚:“哎呀,我陪您吃了晚饭再走呗,反正离城里不远……”
难得见孙女撒娇,老太太脸上象盛开了一朵菊花,她摆手:“你看了奶奶这几日,还没看腻呀?”
“奶奶!”
立维也说:“我们不急,陪您吃了晚饭吧。”
老太太看着他,笑:“离晚饭且得一阵子呢,吃了饭天就黑了,还要赶一段山路,你带着安安,我这心里不踏实,早些走吧。”
立维不好再说什么。
陈安也只好收拾了自己的衣服,肩上挽了包包出门,老太太亲自送出来,嘱咐道:“路上当心。”
陈安嘟了一下嘴巴,过来贴了贴***面颊:“您保重。”
立维站在一旁,说:“奶奶,您哪天回城里,只管打个电话,我过来接您。”
老太太笑着说,好,好。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曲折,一圈圈绕下去,山两边,依然是葱茏的树木,偶尔山脚下,看见一处又一处的村庄,和袅袅上升的炊烟……陈安托着腮,望着外面。来时太忽忙了,竟没顾得及观赏。
她记得,小时候,她是来过这里的,虽然沿途没多大变化,但到底是不一样了。这样想着,心里有些凄凄然。
车厢里很沉寂。
立维忽然提议道:“想不想去吃农家饭?这边,保管比咱上次在通州,味儿还要鲜美地道。”
陈安回头瞅着他,脱口就问:“你和谁一起来过?”不然,他怎么会有比较的。
可问出这话,她立时就窘了,呆呆的,一动不动看着他,然后,耳根子烧起来。
天啊,她这是在干什么?她明显闻到一股子醋意。
立维也愣了一下,随后嘴角一翘,说道:“和一个女人!”
陈安哼了一声,借机转了脸,不再看他。
立维捏紧了方向盘。
沉默了一会儿,陈安慢悠悠地说:“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你不是这两天加班嘛。”她没忽略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从他一进山上的院子,她就留意到了,否则奶奶也不会催他们快走。
立维看了她一眼,心头一暖,嘴上却不输人,他也哼了一声:“别再去医院看刘子叶了。”
陈安“啊”地一声又扭回头:“为什么?”
“我知道你同情她……”立维拧了一下眉头,鬼才知道,他压根不想跟她提他们,可是,又不能不提。“你和刘子叶交朋友,或者私底下感情怎么样,我管不着。但高樵和她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管不了。”
陈安不语。是,她管不了,她也没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立维又说:“一开始,他们的婚姻,高家伯父和伯母,根本就不同意。所以婚后,难免磕磕碰碰的,一点儿一点儿积累起来,就演变成他们两口子之间的矛盾了,关键一点儿还有,刘子叶的性子,刚直不阿,她和你,到底不一样。”
陈安呼吸一窒。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但是,她又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咬了一下唇。
“现在,她婆婆天天去医院送饭,你若去,难免撞在一起,刘子叶大概不希望你常去,她婆婆,也不希望你去吧。尽管你不说什么,只是去探望病人,但是,高伯母那样一个人,会怎么想你呢?”
陈安沉默着,他说的没错,这些,她都想到了。可她心里,还是阵阵发冷,拧麻绳似的,有一个结,解不开。同时,她也猜到了,立维和高樵关系这么好,铁定把那晚酒吧的事,和他说了。所以,他才提这个话头吧。
她故意说道:“就算是因为孩子,她婆婆都知道对子叶好,高樵就更应该了,那是他自由恋爱娶回家的老婆!”
果然,就见立维眉尖一蹙,下巴也绷紧了,“陈安!”他有些恼,声浪不由提了上去:“高樵有责任,那她刘子叶呢,就没责任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高樵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一边是老婆,一边是母亲,尖对尖,硬碰硬,你让他怎么办?刘子叶为什么就不能弯弯腰,忍让一些?”
陈安瞪起了眼:“他不满意刘子叶,所以就出去鬼混,找女人?”
“你……”立维为之气结,“吱嘎”一声,他将车停在路边。
找女人?她终于说到实处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陈安竟笑了笑:“你激动什么,我说的是高樵,又不是说的你!”
“你就是!”
“没有!”
立维脸色都变了,好心好意的,怎么就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盯着她,心头突突直跳:“用不着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来问我!”
她将脸扭向窗外,心底里一片悲哀,她问了,又怎样?她的日子,不是照样还得过吗。
“你为什么不敢问?”
“……”
“为什么就不敢问,我西装口袋里那条帕子,是谁绣的字母?”
陈安身体猛然一缩,他也发现了?这回算是捅到她的痛处了。
“我知道是谁!”她对着窗外说。
立维气大了,他一下倾身过来,扳过她的脸,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鼻孔里咻咻喷着气:“是,你猜得没错,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赵嫣跟你说的那些传言,也不假……”
陈安闭了闭眼,艰涩地咽了口唾液,苦的。
“可是,我还说过,只要你愿意听,我愿意把整个故事告诉你,我和她的故事,很长很长……”
~最近卡文太厉害了,什么情节也不会写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可是,我还说过,只要你愿意听,我就愿意把整个故事告诉你,我和她的故事,很长很长……”
他咬牙,而且这个故事的发生,完全拜你陈安所赐!
陈安的脸色,也一点儿一点儿阴沉下去,和他的一样,阴云密布。言孽訫钺
她伸手去抠放在肩上他的手:“你放开,我没兴趣听,现在不想听,就是结婚以后,也没兴趣听!”
“陈安!愀”
“你玩可以,尽管玩,但是有一条,你藏好了,别让我知道!”
“你……”立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太伤人了!她,竟然这样看扁他。他呼呼喘着气,“你再说一遍!”
她清凌凌的眼珠瞅着他,却象鞭子一样抽过来,凌迟着他身心。“你开不开车?不开,我下去拦出租!”她的手,按在门柄上嵬。
立维手疾眼快,回身按了一个按钮,将车门锁死了。
“陈安!”他气得,真想掐她脖子,掐死才好,简直比刘子叶还可恶,还顽固。亏他以为,她至少比刘子叶进退有度,刚中带柔。
两个人话赶话,似乎是僵住了,在以往,没有过。
立维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他多余提醒她那么一句,引出这么多的是非。
可这“是非”,是存在的事实。
他气愤又无奈,不看她,他觉得憋屈,看着她,他又心疼。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头晕,似乎是留下后遗症了——一生气,他就头晕。
陈安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而他近在她眼前,却当他透明了似的,那副样子,令他想起一个词语:视死如归。
太TM可恶了,你当你是刘胡兰啊!
可是渐渐的,胸口那团火焰,在一分一分萎靡下去,每次都是这样,每回都是这样,从小到大,在她面前,他总是先服软低头的那个。可以前,她也没令他如此大动干戈的动过气,伤过神。
他默不作声坐回身子,发动了汽车。
肩上的压迫感消失了,陈安长长吁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吐完,身子就趔趄着倒向一边,她按住了身下的座椅,牢牢的,不能怕,也不能慌。
车子开得极快,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他大概,要气很久了吧?
车子开进市里,才减速前行。五彩的霓虹又照亮了城市的夜空。
立维一直把她送回帽儿胡同,熄了火,他坐在那里,不动。
陈安把手放在门柄上,试了试,打不开,她扭头看着他,好一会儿。
立维还是不动。
“你……”陈安刚张了张嘴巴,就见立维抬手一戳按钮,她要出口的“开门”俩字,及时换成了“谢谢”,那口气,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硬。
她紧紧握住了把手,没有立即下车。
立维还是不看她,却问道:“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她错愕着,就有些慌乱,含糊地“唔”了一声。
“如果不习惯,就搬回东边吧。”说完他下了车。
陈安也急忙下来。
立维从后座取了行李包,递给她,“进去吧。”
陈安的脚仿佛钉在地上了,一时挪不开,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她提着行李带子,低头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过了几秒,她才留意到,立维的两手,一直扶在她的行李包上。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手,然后,那双手终于撤开了,她心里顿时一空,听到他说:“我走了。”
发动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然后是轮胎摩擦沥青地面的动静,远了,终于远了……陈安这才抬起头,只望见车尾两盏红灯,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又站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转过身子,眼光无意中一扫,就见路对面,灯光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奶奶不在家,陈部长却在……她踌躇着,进了院。难怪立维会问她,住不住得惯。
保姆迎过来,接过她行李,往她身后看了看,笑着说:“洗洗手,进屋休息一会儿就开饭了,哦,你父亲也在呢。”
陈安朝上房一望,客厅里亮着灯呢,隐隐有交谈的声音,大概是陈部长和他秘书吧。
她说:“我累了,不想吃饭了。”她拿回她的行李包,进了西厢。
她躺在那张大铜床上,两小时的车程,令她四肢僵硬,这会子放松下来,她全身都酸酸痛痛的。
立维的眼神,立维的动作,立维的手……又在眼前晃动,搅得她心里烦乱。
她索性把枕头压在脑袋上,不想他了,不想了……
第二天一早,陈安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却在天井里,被陈德明叫住了。
“安安!”
她脚步凝了一下下,继续往前走。
“安安,爸爸跟你说话呢!”陈德明的声音,有几分威严,却透着沙哑。
陈安终于站定,回身瞅着他。
陈德明从廊子下走过来,看着女儿,女儿的眼神,和这早晨的空气一样,一团清冷。
他尽量柔和了嗓音,说:“听话,吃了饭再去上班。”昨晚就没吃,他不是不知道原因。
“我赶时间。”
“晚不了。”
父女俩对视了一会儿,互不相让似的。陈安抿了抿唇,说:“我不习惯!”
不习惯?陈德明一愣,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话?不习惯面对他,不习惯和他说话,还是,不习惯和他一起用餐?都有吧,这个别扭的孩子,让他心痛又头痛。他不由就想起很久以前,有一次在饭桌上,当着老母亲的面儿,安安不惜和他置气。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尽管走。
陈安抬步,真就走了。
陈德明望着女儿的背影,那倔强的,不肯低头的样子,令他直叹气,脑仁疼。
昨晚他站在西厢廊下,听着她弹钢琴,反反复复的,是单调枯燥的几个音节,哆来米法嗖拉西……哆来米法嗖拉西……往事,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眼见陈安穿过垂花门,他忽然又叫住她:“安安!”
陈安又站住。
“你生日快到了吧,打算怎么庆祝一下?”
他似乎是忘了,有这么个日子,特殊的一天,他一直在刻意回避。昨晚上,他在西厢廊沿下听了一阵子琴,然后回了上房屋里,就一直呆呆地坐着,听着那单调的琴音,然后想起了什么。两个女儿的生日,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安安,马上就27周岁了。鹤芬也是在这个年纪,生下了安安。
以往,都是老母亲张罗着安安生日。老太太虽然疼爱她,但绝不溺爱,也就是一碗寿面、一只蛋糕而己。
即便是一碗寿面,他都没有坐下来,陪她吃过一次。
看着眼前的女儿,他不禁唏嘘。
陈安还是冷冷的模样,缓缓说道:“劳您记挂了,不过另一个人的生日,也快到了吧!”
节后第一天,陈安这班上的,就极不踏实,歇了小俩月了,她竟不能适应了。
老向主持完了早会,安排了工作后,大部分员工散去,只留了他们这一组,小秋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赵冬生在一旁,拿眼睛直瞥小秋。
老向大手一拍:“开工喽。”
小赵笑着,拉着小秋走出了会议室。
陈安觉得蹊跷,开会的时候,小秋和小赵,是坐在一起的,以前不会,这其中定有问题。
她看看老向,又看看二师兄方中平,又往门口瞄了瞄:“他们俩……”不是死对头吗?
方中平微笑不语。
老向俩大拇指一对,在陈安面前一勾:“他俩好上了,年终给他们颁大奖!”他爽朗地大笑。
陈安张了张嘴巴,真不可思议。不过她又笑了,觉得欣慰,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小秋也恋爱了,她不是也,也和立维闪电般订婚了嘛。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黯。
回了自己办公室,她把台历拿到眼前,用红水的笔在一个日期上重重勾勒了一下,那天,是她的生日。算算日子,还有十天,她就满27岁了。
陈安拿着台历出了神。
前天,她仿佛只是一个孩童,还跟高樵、立维一起,在无忧无虑玩耍,说笑;
昨天,她谈了一场恋爱,仿佛患上了重感冒,痛苦过、煎熬过之后,她昏昏入睡;
今天,她一觉醒来,恍如隔世般发现,她的身边,她的生命里,已经安排好了一个男人,今生对她来说,最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陈安甩了甩头发。她的归宿,是立维呀。任她再感冒十次,任她再睡上十觉,她都躲不过去了,她翻不过这一篇。这不是梦。
她把台历丢在一边。
好象又恢复了以前正常的日子,她工作,吃饭,加班,一天天的,时间滑过去了,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儿。
陈安却感觉到,日子很难打发。直到钟夫人打来了电话,随便和她聊了几句,她才知道,原来立维出差去了美洲,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可是,他没有告诉她,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给她。
他真的是生气了。
以前,他不这样的。
她想,这一走,大概又是很长时间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记得有一回,很早之前的事了,他突然在她面前现身,她如常的笑话他说,哎呀这几天,你去哪儿鬼混了?他翻着白眼,大呼小叫,什么几天啊,是一个月零五天好不好……他气哼哼的,用一指禅敲她脑袋,你仙儿啊你,一天当一年过,下回吧,我捎上你,咱上美国捞金去!她用小手指点他脑门儿,呀,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了,是人还是妖?
那时,她和他,只是哥们儿,玩笑也只是玩笑,他们俩就象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可他们却很好。言孽訫钺
现在呢,到底还是有了交集,关系反而恶化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陈安就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有感冒的迹象,头顶有一股冷风吹过,细一瞅,原来是忘记关窗子了。这两天,她睡在雅园自己的房子里,踏实而安心,她习惯了这一处。
她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象这样发怔的次数,明显越来越多。方中平私下里说她,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小秋说得就更热闹了,说她眼神空洞,神态不宁,举止呆滞,灵魂游离,典型的失恋症状愀。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她最介意的,也是她最在乎的。
客厅的壁钟“当”的一响,陈安吓了一跳,从枕边抓过手机一看,糟糕,要迟到了……咦,有条短讯,她迅速翻开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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