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自豪地说:“我们立文是最乖巧的一个了,数他学习成绩最好,连考大学都是保送的呢,这点,立维就比不了。”
立维满不在乎的:“结果还不是一个样儿,步入了我的后尘……”说着手臂也搭在立文另一肩上:“师弟,哦?”
立文配合的,唤了声:“师兄好。”
众人大笑。
宝诗嚷嚷道:“哎哎,哥,你说你,小时候怎么那么笨呢,交白卷也就算了,还在上面画几只乌龟爬,每回都气得老师够呛。”
立维也笑:“那么白痴的考试题,能难得倒我?开玩笑!天才儿童,拿这个难为我?!”
“哟哟哟……”老太太笑骂道:“人都说七岁八岁,狗都嫌,你到多少岁了,还狗嫌呢,就为这个,你才没少挨揍呢!”
立维一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对陈安说:“哎,你可不能嫌弃我!”
陈安白了他一眼,那些往事,她当然记得,不过那时的立维,的确够招人烦的。
这边老老少少笑成一团。
那边立维二婶对钟夫人说:“大嫂,你这童养媳,可没白养啊,多少家都盯着这丫头呢,以为没机会了……还是立维命好。”
钟夫人自然明白妯娌的意思,她自己,心里也是有计较的,俩孩子还小时,她倒没往这层上想,随着后来,儿子越来越藏不住的心思,再加上旁的,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着实操心了很多,极力搓合,别的她不争什么,可这个,她得争一争。
夫人只是笑道:“说来说去,是咱们家和这丫头有缘。”
过了一会儿,二婶压低声音问:“没和安安她爸爸,商量哪天会亲家吗?两家再怎么熟,可小维和安安订婚了,两家总得一起吃顿饭吧?”
夫人看了她一眼,委婉地说:“老陈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这个不急,暂且缓一缓吧。”
二婶也就明白了,想必是安安的问题,大概不肯吧。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团圆饭,又闲聊了片刻,众人各有各的事情要做,陆续就散了,立维和陈安一家一家地送,最后送夫人出来。
“妈妈必须得走了,下午还有两堂课……”她抬腕看了看时间,又用手一指立维,“我说你,别跟没事儿人似的,马上歇假期了,你也不安排安排?”
立维笑道:“我这不没顾得上嘛,咱们都忙,就她闲人一个。”
夫人瞪他:“你还好意思说!”又一扭脸,笑眯眯的,“安安啊,等宝诗婚礼过后,妈妈也有时间了,陪妈妈去北海道看雪景怎么样,离北京近,坐飞机也不累,我是这么考虑的,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陈安说:“挺好的建议。”她看了看立维,寻问意见。
立维挠挠头:“想去就去呗,问我干嘛?”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惹得夫人又是一阵不痛快,她轻轻拍了拍陈安的脸,这丫头昨儿个脸色还行,今儿一看,又憔悴了,但又不能直接问。“你们考虑吧,甭顾虑妈妈这里,或者你们不想别人打搅,想过二人世界也行……”
陈安急忙摇手:“怎么会呢,我喜欢和伯母在一起。”单独面对立维,她有压力。
夫人愣了愣,不由看向儿子,发现儿子正盯着安安猛瞧,那眼神……立维很快转开了脸。
夫人心里有数了,她笑了笑:“还有几天呢,你们慢慢想……”
立维颇为不耐地说:“不是说有课吗,再说就该迟到了。”说着替母亲拉开车门。
夫人上了车,笑着对陈安说:“照顾好自己,别让妈妈担心。”
陈安乖巧地应了一声。
夫人不放心的,又用手一指立维:“我说你……”
立维急忙一作揖:“得,我不欺负她,我保证不欺负她还不成吗?”
夫人当下也不便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关上车门,车子开走了。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立维这才说:“咱也走吧。”
车子驶出胡同,立维说:“我得回去工作,你……”
陈安忙说:“我回雅园,收拾收拾屋子。你把我放地铁口就行。”
立维“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问道:“真打算搬回奶奶那里?”
陈安绞着手,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嗯。”
立维不由得笑了,他从前面镜子里清楚看到她表情,那分明是想狠狠数落他一通来着,他嘀咕了一句:“算我失算了。”
陈安正走着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
立维慢条斯理的:“其实,你用不着搬奶奶那里,我保证,咱俩还跟从前一样,相安无事。”不就是那道门嘛,有什么?还怕半夜他吃了她不成?
吃了又怎样啊?
真是。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吃了又怎样啊?
真是。言蔺畋罅
陈安小脸上飞起几片红云,小声道:“是奶奶让我搬回去的。”
立维撇撇嘴,才不信呢,要搬早搬了……索性也不去戳破她。
接下来,立维没再理她,只管静静地开车。偶尔,从镜子里看她一眼,她也显得极为沉默,眼睑微垂,眨动着长长的睫毛,睫毛下面,是秀美的腮和脸蛋儿,她小嘴儿抿着,衬得小下巴有几分俏皮……立维的手心渐渐出了汗,仿佛有一股子燥热,直接从手掌钻进心里嵘。
后面的路程,他没有再去看她,一直到雅园,他停了车。
而她还坐在那里,仿佛在专注地想事情。
立维看了她好一会儿,不禁叹了口气,他开口叫她:“安安!铢”
陈安这才恍然若醒似的,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还有几分迷茫和惘然。
立维的心,立时漏了半拍,随之,又仿佛有柄大锤狠狠敲了心脏一下。
他没好气道:“下车!”
陈安下了车,他一堵墙似的戳在她跟前,也不说话,只管看着她。
她指了指楼上,有些尴尬:“那什么……我上去了。”他挡着路,她没法走,也不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他黑黑沉沉的眼睛,又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等下。”迅速打开后门,胳膊探进去,从车座上拎起一个纸盒子,塞给她:“帮我带上去。”
陈安低头看了看,是一件黑色的西装,用硬质纸盒子包装着。她愣怔了。
立维又从裤袋里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不客气地扔在盒子上:“开不开随你,反正是买了!”见她还在对着衣服发呆,他顿了顿,解释了一句:“我的外套,前些日子拿去洗衣店保养。”
陈安哦了一声,笑了笑。
仿佛再无话可说。
立维挠了挠额角:“晚上你……”
陈安忙道:“晚上,我不住这里。”
立维瞪了她一眼,一声不吭,绕过车头上了车,嘭地关了车门,走了。
他的神情很阴郁,他当然知道她回奶奶那儿,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可她这个样子,他又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即便说了,她也没兴趣。有些时候,她愚笨得可以。
陈安有些傻眼地杵在那里,他这样气哼哼地走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么?
看到那枚三叉戟的图标,她朝旁边看了看,一辆宝石蓝的小跑,就停在自己白色小车的后面,有些扎眼。
她上了楼,站在自家客厅里,看着墙上新开的那个“门洞”,好久。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以为只是个通道,没想到他选用了橡木作材质,精致铜材作门锁,想必这样的小门,还是经过厂家特制的吧。最可气的是,门锁在那边。
也就是说,控制权在立维那边,他想过来就能过来;而她想过去,不一定能过得去。她没钥匙。
但此时,那扇门半敞着。
陈安推门进去,上好的材质,在掌心下厚重而温润。
她穿过客厅,来到立维的卧室。房间很大——和她的那套,根本不是一个户型,房里黑、白、灰组合的色调,讲究而舒适,彰显了主人的品味和格调。可是她站在屋子中央,有几分局促不安,像是闯进了陌生的领地。
陈安把盒子放在床尾,刚想转身离开,又顿住了,他们看上去,大概不像情侣吧。她也不够关心他,也不够“贤惠”。她知道的。
她索性坐下来,慢慢拆着包装的盒子……盒子做工精细,也很结实,还香喷喷的,真不知出自哪个高级洗衣店的手笔,舍得在包装上下这么深的功夫,想必成本也不低吧。也是,只有象立维那样的人,才不计较这些。
她把衣服取出来,抖了抖,轻轻掸了掸衣料上细小的褶皱,心想着:裁剪精细、廓型单纯,摸上去柔软顺滑……她打量着,深啡色的钮子,泛着珠光,袖口、领口,熨帖而平整……目光最后落在烟灰色的一角上,她细密的贝齿,轻轻咬了下红润润的唇……手帕好象漏在外的多了些——以她非专业的眼光看来。
她不由的,往里面掖了掖,指肚儿触到一小块突起,仿佛是商标的印记。
她莞尔一笑,站起身,走到他的衣柜前,打开橱门,满满的,各种颜色,扑面而来,全是衬衣,下面格子里,分门别类码放着领带、腰带。她又拉开旁边的门柄,这一柜里,也是满满的,全是外套。她用手拨开一个空隙,把手里这件挂进去。
鼻尖处,是清新的洗涤剂的味道。视觉里,却有一股纯粹而强烈的男性气息。
她用手又理了理那烟灰色的手帕,指尖又触及那块突起,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似的,陈安一下子把手帕拉了出来。
那儿,果然象一枚商标,花体的两个英文字母,用金色丝线精心挑绣:L。W。
这算哪门子标记?陈安不禁好奇。
鼻端,有股子异样的香,势不可挡扑来。
也就是一瞬间,陈安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她慌忙把手帕揉了揉,塞回口袋里,又急忙关了橱门,不该看到的,不该嗅到的,立刻统统消失了。
她按了按胸口,鼻尖冒了汗。
站了一会儿,她才拖着软软的两条腿,朝门口走去……经过床边时,她不死心看了看那个盒子,盒面上除了华丽繁杂的纹饰外,再也找不出别的。
没有别的,根本没有别的……又分明,欲语还休似的。
可他,骗了她,却是不诤的事实。
晚上,戏曲大剧院,人满为患。
中场休息时,钟立维马上离开了包厢。今晚上的他,有些烦躁,还有些心不在蔫。这跟以往,明显不同。
以前的他,都会聚精会神看完每一场演出。
他走到僻静的吸烟区透气,刚点燃了烟,还没吸上一口,就有人过来打招呼,“钟少……”他抬头瞄了瞄,不认识,又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印象,于是,他点了点头。
那人夸赞道:“阮小姐的表演,很精彩,很到位……”
立维吸了口烟儿,烟雾后他的脸,模糊不明,他再度点了点头,心里却说:你懂什么呀!大概见他态度很冷吧,爱搭不理的,那人又说了几句旁的,然后知趣地走开了。
那人刚走,很快又有人过来,点头哈腰的:“钟少,您……您……”结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一……一个人啊……陈小姐……陈小姐没陪您来?”
钟立维一口烟儿差点呛住,胸口竟隐隐作痛……他打量着面前的人,好象是某公司的副总,在某个饭局上一起喝过酒,说话口吃得厉害,所以他有点儿印象。
看着钟少微微发青的脸孔,这位副总大概意识到说错了话,不由更结巴了:“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这一解释,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立维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懂你在说什么。”
副总喘了口气,赶紧讪讪地溜走了。
立维却一肚子气,准确说,一肚子闷气无处发。
关于那个传言,若非赵嫣亲口告诉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和阮碧玉之间的绯闻,已经传成那样。也难怪,那副总会那样说。想必,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吸了一支烟,立维很快往包厢走,没法再待下去了……一个腆着肚楠、头顶光亮的中年男子,正在走廊上徘徊,看到立维过来,小小的绿豆眼,顿时泛起一股幽幽的绿光,象饥饿的老鼠见了面包一样。
立维皱了皱眉,脚步未停。
“钟先生。”男子恭敬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进了包厢,看立维坐下。
立维笑眯眯的,问:“楚团长,有事吗?”
男子白白胖胖的脸,笑得象一个起了褶的包子:“钟先生,我有个计划,想听取一下您的意见。”
立维挑了挑浓眉,漫不经心道:“怕不是听意见这么简单吧?”
男子弯了弯腰,显得更加恭敬了:“当然了,还需要钟先生鼎力相助才行啊!”
立维心间,突然蹿起一股怒气,但他不动声色:“说!”
“我是这么考虑的,小阮呢,唱戏固然不错,但我发现,她的表演天赋也很高,所以,就托朋友给她写了一个剧本,打算投资拍一部电影,题材呢,讲述一个旧上海滩的小女孩,如何从贫穷的底层人,成为首屈一指的昆曲名伶……”
立维忽然哈哈一笑,打断他:“作为团长,你打算投资多少?”
男子顿时愣住了,脑门上激出一层冷汗:“啊……呵呵,钟先生,我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剧团而己,底子薄,哪敢和您比……”
立维摇了摇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团长连连点头,“我就是觉得,小阮是个人才,咱们不能,埋没人才不是?”
立维抬手,掸了一下袖口:“明天上午,带着你的剧本,到我办公室详谈。”
团长又是一惊,没想到,这事儿,三言两语就这样,成了。
他赌对了。不是这回赌对了,每一次,他都是赢家。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下半场,立维再无心听戏。言蔺畋罅
演出结束,大厅里掌声雷动。阮碧玉不得不再次到前台来谢幕。
立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红艳艳的一张脸,被精美的头饰衬着,美若天仙;玲珑窈窕的身段儿,被华丽的戏服包着,弱枊扶风。她站在那里,备受瞩目。
但立维清楚明白,这掌声背后的意义。娱乐圈里,不就这么回事儿嘛。想要谁一夜走红,就看钞票砸得够不够厚,后台够不够硬实。
人潮散去,他缓缓站起身,沿着走廊转到后台,推开最里面一间化妆室的门,阮碧玉正在卸妆,一抬头看到立维,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惊喜地扑过来嵘。
“立维,你怎么来了?”
立维不着痕迹闪了闪身,碧玉只抓住了他的手。立维笑道:“我早就来了,开演前就到了,不过,没让你知道,怕你分神。”
阮碧玉握紧了他的手,掌心颤抖,盈盈的美目似嗔含羞:“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铗”
立维宽慰地拍拍她肩膀:“前些日子太忙,抽不开身……快去收拾吧,完了我们去宵夜。”
碧玉几乎跳了起来,她似乎被“冷落”很久了,而今晚立维的降临,仿佛令她在黑暗中重新看到了希望。
……
意大利风格的餐厅,烛光晚宴,葡萄美酒夜光杯,何况旁边还有美人相陪,不能不说,这样浪漫的情调,也算人生一景儿吧。
立维却有几分寂寥,上回,很早以前了吧,他和安安,在这里,也有这样的一顿烛光晚餐,这家的牛扒,她说好吃;这杯里的酒,她说好喝,喝了第一杯,还缠着跟他要第二杯、第三杯……最后,她还是醉了,他趁火打劫吻了她……
立维盯着杯子,轻轻晃了晃,那红褐色的液体,也跟着缓缓晃动,黏在杯体上,缓慢淌下来,有丝绸一样的光泽,很美……
“立维。”阮碧玉不安地叫了一声,他今晚,有些特别的地方,从剧院出来后,他变得很沉默。
立维回了神,笑了笑,冲对面举了举高脚杯:“演出很精彩,祝贺你。”
阮碧玉羞怯怯的,和他碰了碰杯,真诚地说道:“我要谢谢你,立维,真的谢谢你。”他是她命里的贵人,一直是。
立维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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