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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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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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维没说话。

“那安安什么时候回来?”

“……”

夫人有些咄咄逼人:“她是你未婚妻,也是我们钟家快过门的儿媳妇。你们同在上海,你竟然不知道她的行踪,这不可能!再说,你半夜开车回来的对吧,这么急着往回赶,又为了什么?”

立维愣了一下:“妈!”

“如果我猜的没错,安安应该提前回来了,然后你,这是撵上来了。”

“……”

“这么明显的举动,还有你整个脸上写满心事,不是出事是什么?”

立维一惊,爷爷也这么讲的。他沉默片刻,说:“我和安安,是出了点儿问题。”

夫人盯着他,半晌才说:“我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我只问你,后天,你能不能带安安出现在爷爷奶奶面前,你能不能做到?这个,你回去想,再睡上一觉,晚上,你来医院守着爷爷。”

“妈……”

“回去休息吧,爷爷这里,暂时不用你管!”夫人说完,转身朝小楼走去。

立维怔了半天,又去拨陈安的电话,还是秘书台。

他坐进车里,一字一字地写着短讯:“安安,爷爷病了,我好难过。”他按了发送键。

~抱歉发晚了,晚安。白天多更。

第二百九十五章

是的,他好难过。言酯駡簟

爷爷病了,他难过;她和他闹脾气,他更是难过。

他默默地坐在车内,崭新的麂皮座椅,崭新的麂皮脚垫,都是他对照着图片,亲自挑选的。车厢里虽喷了去味剂和清新剂,但还是免不了有股子新车的怪味。而眼前的钥匙串上,印有一枚小巧的三叉戟图标,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用食指拨弄了一下,又一下……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心烦……他用力转了一个钥匙链,有些丧气地发动了车子。

脑袋真是沉,身体仿佛也很累,可他还不想回去睡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办完,有什么事情,似乎在他和安安之间,无意中造成了困扰。这么想着,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立维。”那头看不见的女人,在巧笑盼兮茕。

“嗯……”他心不在蔫地应着,有些话,他该和她说清的,是吧?有些事情,他隐隐是明白的。

阮碧玉莫名其妙感到一丝紧张,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笑着,温柔地问:“出差回来了?”

“是,今早上回来的。”他应着,想跟往常一样,对着她温柔的的笑,给一个简单的回应,可是,这会子,他笑不出来。

通话的气氛,有些沉闷。

阮碧玉握着光滑的戏服面料,攥紧了:“出差还顺利吧,你走了有……整整五天呢。”

立维心里一动,她连这个,都记得这么清楚,若是换了安安,这些细枝末节,恐怕是不会记在心上的呐。

他犹豫着,要怎样开口,才能照顾到她面子,不至于伤害到她。

他脑中很快过滤了一遍上海那边他名下的所有房产,很快又否决了,他不能这样,那是羞辱她。他们只是朋友,他对她很好,无论她生日还是节日,只要他记得起来,一律会送她礼物。而她对自己,也很好,那么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但她,不是黏人的小女人,并不曾纠缠过他,甚至,她很少主动跟他联系。

但就是这样,他们还是被那些八卦绯闻传成那样了,在外人眼里,他们之间,有些暧昧吧。

何止有一些暧昧,简直是很暧昧。

立维心里有些气。他和她,本来就没什么,用得着说清吗?他给予她的,完全是他自愿的,她曾经“有恩”于他,他念念不忘。

他于是问道:“你的演出怎么样,顺利吗?”

阮碧玉轻松地笑了:“反响很不错呢,我们团长很满意,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立维抿了抿唇角,半天没说话。

碧玉心下咯登一下子,她怎么能说这话呢,她怎么能,奢望这些呢。

“立维,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们团长,也就是说说而己,但感激之情,却是真的。”

立维好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不需要他的感激,我没有帮他,而是在帮你,这跟他没有关系,这点,你该知道的。”

碧玉越发用力地绞紧了戏服:“我知道的,立维,这些年,谢谢你。”

立维笑了笑:“不客气,我尽我所能,当年,你救助过我,我钟立维不是忘本的人……”

阮碧玉急忙插了话:“立维,当年那也只是一个小忙,举手之劳,你,用不着这样,你给予我的,已经太多了。但我更高兴的是,能认识了你。”

“碧玉啊……”立维也感叹地说:“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但若今后有一天,我不能再给予你了,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阮碧玉顿时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

立维很快又说:“我还有事,先挂了。”他收了电话。

听筒里,嘟……嘟……的声音,阮碧玉一低头,那火红的新娘戏服,捏在她细白的手心里,绞皱了,起了深深几道褶子,那戏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花开……红的刺眼,象染了血似的。

他甚至没有问她,第二场戏什么时候演出。

戏也终归是戏吧,就象戏文里唱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钟立维就象是一道良辰美景,在她岁月里留下印痕,奈何,终究是一场梦,她留不住他。

一滴泪落在戏服上,很快晕开,那红更深了,紧接着,又是一滴……

立维驾着车子,开出一段路后,有些心烦,他又拨了一个电话:“喂,忙完了吗,一起吃个饭吧。”

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你大爷,我当你掉温柔乡里拔不出脚来了,还成,没忘哥们儿。”

立维挑了挑眉:“废话少说,没应酬就出来吧,老地方见。”他利索地摁掉电话,在前面路口转了弯。

……

红日西坠的时候,立维醒了,这一觉,睡得很好,他翻了个身,毯子里热烘烘的暖气,拂到脸上,舒服极了,似乎还有她的气息。

他再次翻了个身,不想动。

又待上了片刻,看看时间不早了,这才慢条斯理起来。

他用她的浴室,用她的洗脸盆,用她的毛巾……站在卧室里,对着她的镜子,慢慢系着衬衣的钮扣,他撇了撇嘴,不在更好,不回来更好,他多自在,他想怎样就怎样,他就是要用她的东西,他就是要和她,搅和不清。

最好别回来,永远也别回来。

可是安安,你究竟去了哪里?

让他这样的牵肠挂肚。

他的动作慢慢停住,她一双清凉而冰冷的眸子又在眼前晃,搅得他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空虚起来。

他站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俯着身子在墙角旮旯寻找……终于在床底下,他看到了那两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他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然后端端正正摆在梳妆台上。

他开车去了医院,刚上二楼,就听到从某一间病房里传出说笑声。

有那么一瞬间,立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站定,静听,那声音,那声音……多像她,多么多么像她!

他的心脏猛跳。

~啊啊,食言了,捂脸遁走。

晚安。

第二百九十六章

难道真的是幻听?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爷爷住的那间病房,就听到爷爷爽朗地说:“这粥不赖,特别地道……哪个店里订的?”

有个女子发出轻笑,然后是另一个女子慢声细语的回答:“一个小粥铺,没什么名气,做粥的师傅自个儿当老板,私家秘方,做了小二十年了。言酯駡簟”

后面紧接着,是母亲的声音:“好的东西往往都在市井当中,瞧瞧,今晚爷爷可是吃高兴了,一下喝了两小碗,胃口也开了,回头,记得也给奶奶订一份,让奶奶也尝尝鲜儿。”

那声音极温柔,极好听的又应了一声:“是,我记下了。”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女子清脆利落的笑,显然是宝诗。

立维的心,扑腾扑腾乱跳,那声音象是长在他心上,长在他肉里似的……他紧走两步,推开了门,他就在这笑声里,进了屋:“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他走近病床,笑着问候了一声:“爷爷,您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茳”

宝诗笑得更欢了,嘴快地说:“能不好吗,也不瞅瞅,是谁来看爷爷了……”她拖着长音,对陈安戏谑地夹了夹眼睛,“是吧,未来大嫂!”

陈安被闹得,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坐在病床前,看了立维一眼,作势就要站起来,立维一伸手,大掌按在她肩头上,制止了她,却冲着身穿白大褂的宝诗撇撇嘴,“又在这儿偷懒,还不去工作!”

“我请过假啦。”宝诗一扭脸,笑眯眯的:“爷爷,这粥好喝吧?”

老爷子笑呵呵的。

宝诗噘了噘嘴:“爷爷,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一个不是尽心尽力的,一心想侍弄好您的胃、照顾到您的喜好,可奇了怪了,也没见您今儿个,左口一个好吃,右口一个赞声不绝,爷爷,不带这样的,合着以前我们孝敬您的那些好东西,就白孝敬啦?爷爷,您就不说自个儿偏心眼子!”

老爷子灰白的眼眉抖了几抖,笑着用手点指着孙女:“你这个丫头啊,就是这张嘴不饶人……谋”

立维“切”了一声:“哎,钟宝诗,等回头,你也在霍爷爷面前这么侍候,霍爷爷啊,保管比这个还欢喜!”他弯了身子,眼神灼灼地看着陈安的脸,“是吧,安安?”

陈安一惊,怎么说着说着,就转到她这儿来了?他的脸离她只有寸许的距离,几乎要贴上来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他仿佛早料到了,放在她肩膀的手,立即看似亲昵的改扶住了她后颈,见她没反抗,又抚了抚她的秀发。

陈安瞪了他一眼,他依然笑微微的,眉毛挑了挑,微眯的眸子里,藏起了星光,又有些得意似的。当着别人的面儿,陈安忍下,没有再动,只感觉那滚烫的烙铁,从肩头转移到后背,那里,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

旁边的人,个个看在眼里,心明眼亮。

宝诗恶寒地耸着双肩:“哎呀,怎么这么冷呢,鸡皮疙瘩掉一地。”

立维瞥了她一眼:“掉也别掉这儿,这是病房,叫你老公来替你接着!”

老爷子哈哈大笑,钟夫人也欢喜地笑着。

宝诗跺了跺脚:“爷爷,您瞧我哥,还没怎么着呢,他就胳膊肘儿往外扭,我刚刚没说什么吧,他就这么护着未来大嫂!”

大家又是一阵笑。

陈安脸红得,不知如何是好,叫了声“宝诗姐!”

立维笑着说:“甭叫她姐,她也得好意思答应呀。”随即态度一变,对宝诗大言不惭地说:“哎,我就护着我媳妇儿了,你当怎么着呀!疼媳妇儿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陈安低垂着头,就是一皱眉,昨晚他说了些什么,难道他自己忘了?这人前人后的,他仿佛判若两人,甜得能腻死人,毒的时候,也能气死人。

宝诗大笑,笑得前后直打跌,弯腰一作揖:“服了服了,小女子服了。”

老爷子故意瞪圆了眼睛:“那有什么,小维最后一句没错,爷爷我,不就是乖乖听你***话,听了一辈子嘛!”

钟夫人一直没有插话,在旁边察言观色,见眼前气氛大好,她心情也好到了极点。

她拍了拍手,终于发了话:“行了,你们兄妹俩呀,就别跟这儿斗法了。宝诗,你耽搁的时间也不短了,快回去工作吧。”

宝诗止了笑,俏皮地冲陈安一摆手:“我走啦,咱们回头聊。”

陈安站起来,送宝诗出门。

在门口,宝诗站定,握了握陈安的手:“瞧见没有,我哥那得瑟样儿,就跟得了宝贝似的。”

陈安只是笑了笑。

宝诗眉尖一蹙,轻轻打了她一下:“哎,你这人!”她又握了握她的手:“安安,别的我不多说,我只想说一句,如果……如果你们不好,又有哪个能安心呢。我这不是给你施压,我只是说明一个事实。”

宝诗走了,陈安怔怔的,心头一阵阵泛酸。过了好一会儿,她正要进病房,却一转身,看到钟立维就站在她身后,眼珠定定地瞅着她,脸上没有一点儿笑容,甚至是紧绷绷的。

她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立维却上前一步靠近,陈安脚下,不由自主的,就后退了一步,似乎这是安全的范围,也是能坦然面对的距离——刚才在里面,情非得己。

立维看得懂她眼中的戒备和冷漠,她这样对他,令他难受,同时他也知道,昨晚他的话,的确刺伤了她。可她,难道就没有刺伤他?他热热的一颗心,热热地贴上来,却被她推开,拒绝,凉透,冻透,伤透了。

她究竟有没有心,有没有看到?

可是就这么看着她,他明白自己,就是再被她伤个十回八回的,他也不可能舍不得不要她。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揣进了裤袋里,他多想,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多想拥有这个女人,安安,是他的女人,这个念头,在刚刚踏进病房乍一看到她,他就想这样做了,意念强烈的,几乎要把心脏冲爆。

~眼睛疼得厉害,再加卡文,索性放了自己一马。

无话可说,滚了。

晚安。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他的手装在裤袋里,握成了拳,他克制着,不去抓她的手,不再近前半步。言酯駡簟

两人有些沉默。

立维尽量不去探测她的脸,以及她眸子里隐藏的情绪,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发脾气——她的样子,不象没话说,可偏偏忍气吞声了,隐而不发,以前也是如此,从她父亲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她从来不跟任何人讲。这回也是,她不会和他讲,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些时候,她胆怯,而且敏感,怕受伤害……今天她能来这里,就在昨晚说了那样的狠话之后,她还是来了,来看爷爷,这就很说明了她的态度,她的立场。

可就是这样,才叫他难受呢,难受得很。

良久之后,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终于说道:“我今晚,要留下来守着爷爷。”

她嗯了一声,平静地说:“我知道,刚刚伯母说起过。茕”

立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你,就不想跟我说点儿什么吗?”昨晚那样的狠话掷出来,他是,她也是,半分情面不留。两个人均是,气愤到了极点。

陈安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清冽,还需要解释什么?

立维撇一撇嘴,他就知道。

“可是我有话要说。”他用眼神示意,“跟我来一下。”他抬步往走廊的拐角走去,那边是步行梯,很少有人去。

陈安略一犹豫,也就跟过去了,她的脚步轻飘飘的……立维走了一段,感觉身后没人似的,他顿下步子一回头,见她低头跟上来了,他嘴角微微挑了一下,等着她过来。而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浑然不觉的,径直撞在他身上。

立维的手终于有机会从裤袋里伸出来,他一下就抓住她手臂,陈安“哎”了一声,急忙想往旁边闪呐。

立维手上没松力,固执地拉着她,一直拉着她走到步行梯的楼梯间。

两个人站定,陈安有些气喘,他的步子太大,显然,他带着一股子情绪,根本没有照顾到她脚下的踉跄。

她喘着气,和他对望着,立维终于也在此时,不再控制着自己,他由着他的心,狠狠看着她,那深潭一样的眼睛,深深的,黑黑的,是望到她眼里去的,也是能望进她心里去的。

陈安心头,突突一阵急跳,还有些慌。

立维看着她,她的脸不知怎么的,有些浮肿,连眼皮也是肿的,面色也不是健康的那种白。刚刚在里面,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留意到了,但他一直在努力忽视着,忽视着那些让他心烦、让他失控的因素。

可他,就是做不到不去关心她。

她在电话里就好象哭过,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呢?她得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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