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姊,姓张,于砚冉都叫她的外号──小米,在他们学校算是个人尽皆知的美女,虽然不到校花的地步,但追求者要从西门排到东门到是绰绰有馀的。
平常小米学姊对他不会这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和颜悦色,虽然他还不是他们正式的学弟,但这种只差时间就能定位的身分是不会有人理会的,再加上因为他那位未来教授的关系,他根本可以说是三天两头的会被徵招过来晃个两圈,所以他跟这些学长姐们其实都相处得还不错。
现在会被这样冷淡对待的原因,于砚冉自己自然也是清楚的,只要是认识他小米学姊的人都知道,当她心情很不好、有烦恼压力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冷淡。若是平常于砚冉自然不可能会知道究竟的原因为何,但现在他很明白,绝对是他那未来的教授出了什麽难题给小米学姊了!
果然是一个到处祸害的家伙!
就在于砚冉不断腹诽自己未来那位教授的时候,他的那位未来教授已经出现在他身後了。
「我说,于同学,你凶神恶煞的站在我门口干嘛?」
这是他身後的那位未来教授的第一句话,照道理来讲,这个家伙既然是站在他身後,那麽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表情是怎样--虽然真的挺凶神恶煞的。既然他一开口就如此直断的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于砚冉此刻的表情,那麽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这位未来教授对他自己还挺了解,知道人家都站在他办公室门口了,自然不会有什麽好脸色。
于砚冉暗地里翻翻白眼,转过头去看他那位跟他差不了多少年纪的未来教授。
他未来的教授,姓言,名字挺诗意的,叫进酒,相当清楚明白的,是出自於李白的《将进酒》。不过于砚冉不是很明白这名字的意义在哪,毕竟他这位教授是理科出身而不是文科,事实上,他的语文程度简直破烂到一个极致,别说之乎者也了,可能连动名词都分不清楚;再说了,这首诗歌的原意本来是要拿来劝酒的,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取名取到他这位未来教授身上时,『进酒』不成竟成了『禁酒』,一杯倒都比他还要强,於是这名字便成了他言大教授心中的一个痛,除非是他带的研究生,否则任何他兼课的班级他都不会对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十分钟後才会出现吗?」
于砚冉的口气并不好,没有人会在遇到『说曹操,曹操到』的时候还能开心得起来,虽然他刚才只是在心中而不是用嘴巴说,但意思还是一样的,要不是因为他腹诽的对象是这位言大教授,否则他非得吓去两魂六魄不可。
对於于砚冉的坏口气,言大教授并没有生气或是不悦,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我很准时。」
仅是这麽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于砚冉就懂了,适才小米学姊说的十分钟,大概是她自己用她对言大教授的时间感计算的──也有可能是忙碌之中用错的,总之可以想见,他这位未来教授给小米学姊的时间,一定是现在这个时间的半个小时前!
于砚冉这次连做做样子、转过身暗暗翻白眼都懒了,直接光明正大的展现给了眼前的教授看。而又一次的,他这位未来教授没有给予任何愤怒或不满,依旧轻快的轻哼著歌,打开他们身旁伫立的那道大门。
「进来吧。」
丢下这句话,言大教授便轻快的踏入了办公室,留下一脸写著不该『误入歧途』的于砚冉。
*
第二次从言大教授的办公室退出来後,于砚冉顿时有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回想起刚才进办公室时看到的,小米学姊对言教授的那个大白眼,于砚冉就觉得很想笑。所有人都知道,在言教授的面前不用有任何矜持,想做任何不礼貌的举动尽管做,压根儿不用客气,因为言教授绝对不会公报私仇。至於原因,当然不会是因为他宽宏大量,而是一个很简单明了的理由--言教授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对於那些行为举止他一概忽略,不是当作没看到,是他真的看不到。
所以当自己是旁观者,在旁边看到这一瞪眼一悠哉的场景时,实在是一件很愉快的消遣。
「接下来,要干嘛呢……」
在信步离开的路上,于砚冉喃喃自语著。现在的时间还早,不过早上十点出头,原本他家那位未来教授是叫他九点半报到的,但是基於那人特有的时间观,所以……这时间很正常啦。
麻烦的是,现在要做什麽呢?
回房间睡回笼觉?这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很颓废。
回宿舍玩游戏?这当然也可以,但是这个时间有谁会在线上啊?
不过回去玩SP的这个主意,倒是让他很心动了,因为昨天他一整天没上线,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出自於刚刚才交出去的那份作业,而另外一个原因嘛……
他心烦!
回想起昨天的种种,于砚冉还是很有些小鹿乱撞……呃,不,是惊慌失措。
其实从晚餐开始就很压抑了,虽然江沫没有跟他说什麽话……甚至连视线都没飘过来几次,但是他就是觉得,精神紧绷。
好在身旁还有个离离,虽然她是被教导吃饭不能说话,但是她也没在吃,所以也就很欢快的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聊,这倒是让他放松不少。
晚餐过後,他开始著手自己的那份题目卷,而离离也很乖、很听话的在旁边看她自己的故事书,偶而拿出学校的作业,到也是遵守了她自己的承诺──不吵不闹乖乖看书。这让他欣慰不少,原本他都做好要陪离离玩的打算了的,还好不需要。
照理说这样,他应该可以很认真的专心出题目了,但其实没有,他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的,而原因全出在不远处的那一个人身上。
或许是为了看住妹妹,也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忙完了,所以江沫依然留在客厅,没有离开,但这次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在客厅的另一小角看他自己的书,那个位子于砚冉是看不到的,这样很好,眼不见为净嘛,但偏偏不是这样,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没办法静下心,注意力什麽的,全都在那个他看不到的那个人身上,连那一小点翻书的声音都不放过。
所以其实他出题的速度不算太慢,但明显就是很粗糙,这让他有些不满意,不过总算是把这件事给完成了。看看时间,还好不算晚,九点出头一点而已,他还可以陪离离玩一下。
把东西整理好,纸张放入资料夹、原子笔丢入笔盒後,他伸了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懒腰,一方面放松一下心情,另一方面也是无声的告知在场其他人,他已经忙完了的这件事。
果然,离离一注意到他身前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後就开始欢呼,一个劲的缠著他要一起玩,而在他们身後的江沫也轻『叩』一声的放下书,往他们这边走来。
随著江沫那几近无声的步伐越来越靠近,他的心跳就越来越快速,人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的,虽然他没做,但是一旦有了亏心的念头,心头就会闹得慌,既莫名又不受控制。
但是要装做若无其事也不是那麽困难的,就是有些不自然,对於江沫那些要不要喝些什麽、别玩太晚早点回去的话语,他还是有给予回应的,就是不能像之前一样的轻松自在,不过他也很努力的装做是因为在陪离离玩而一心两用所导致的敷衍,效果如何他也不知道,江沫是什麽样的反应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一直没胆看他。
气氛似乎就这样有些莫名尴尬(他自己认为)的维持到了晚上十点左右,他要离开的前一刻,因为他所住的宿舍太过偏僻,所以江沫不希望他留到太晚,离离当然是很不满意的,但是对於哥哥的话她一向听从,也只能嘟嘟嘴、挥挥手跟他说再见,也等不到他真正离开,就被江沫给赶去楼上睡觉了。
江沫把他送到了社区大门,一路上他连看都没有看过江沫一眼,他不知道江沫有没有发现这一点,反正江沫没挑明也没询问,那他当然乐得当鸵鸟,反正事情到底如何他也不知道。
到了社区门口,他本来想挥挥手便潇洒离开,但看江沫没有任何表示,所以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暗暗吸一口气後,抬起头看他,看著那和前几天无甚差别、却又彷佛天差地别的眉眼,他的心跳又不由自主的有些加快。
江沫也没有说什麽,只是像平常那样的,叮咛他回去的路上要小心。这说词,让他很满意又很不满,满意的是江沫似乎什麽都没查觉,不满的又是江沫怎麽会没查觉!虽说到底要查觉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心情复杂。
应了几句『知道知道』、『老子是大学生不是幼稚园』之类的回覆後,他才终於离开了。路上他不断的想著,今天到底是怎样,怎麽彷佛一切乱了套?他知道自己的心态还是一样的,却又好像有哪里开始改变,或者该说,已经改很久了,但他却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
那麽,到底是哪里,在改变?
他不知道。
…TBC…
………………………………………………………………………………………………………
其实,本来是要让于某人入住的阿……
(38) 怪人…上
(38)怪人
「于……砚冉同学?」
恍神走在校园里的于砚冉,突然就被这陌生的声音、熟悉的名字给拉了回神,下意识的左顾右盼,随即茫然的发现,他周遭并没有人。
被这认知给惊吓了,于砚冉开始怀疑,是他听错了还是他大白天见鬼了?
如果是後者就太可笑了……
当然不会是後者,很快的,于砚冉就发现,有道身影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往他的方向过来,是个男人。
于砚冉没有给予回应,是因为他不确定是这人在叫他──如果真的是『鬼叫』的话,这人绝对就是路人甲。所以他只是看著他,顺便打量个几眼,不算年轻,大概三十岁,长得还挺帅的,但可惜不是他的菜,事实上于砚冉一看到这个男人,第一个闪过脑中的到不是合不合胃口这种深澳的问题,而是,他学长兼室友,SP里ID电梯下楼绰号小狗的──陈齐判。
会突然想到陈齐判绝对不是因为于砚冉太想他的关系--这绝对是最雷的答案。其实原因很简单,实在是那人的气场,让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陈齐判。
无庸置疑的,小狗陈齐判的气场就是忠犬,但于砚冉之所以看到这人会想到他,绝对不是因为那人的气场和陈齐判一样,而是因为气度完全相反。于砚冉几乎可以断言了,这个人,绝对是陈齐判遇到就会马上夹著尾巴跑掉的人!
这个人的身上,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
不是盲目的、自大的、骄傲的对他人藐视,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
「你是……于砚冉?」
这个貌似陈齐判的天敌的男人走到了于砚冉的面前,脸上带著似笑非笑,虽然说出来的话语是疑问句,但不管是语气、气势、姿态都很是高人一等的感觉,像是不明白什麽叫做客气,不过却意外的会让人觉得,这人的态度似乎就该这麽高傲。
「是,你是?」
虽然这人的气势很是压迫,但对于砚冉来说却也没什麽,一方面是因为他还颇习惯的,毕竟他常常要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些盛大的场面,里头随便哪个都是大人物;另一方面则是他的个性本来就不会太去在意这些,管他气场太强还是释放的压力太大他都没感觉(简单说就是神经粗!),所以他的应对也算从容,并不会像正常人一样有胆怯或紧张的情况发生。
「皇甫昂。」
「嗯哼~那请问你找我?」
闻言,于砚冉挑挑眉,回应得很是随兴,似乎对这人的名字到不是很在意……好吧,他是真的很不在意,他要知道这干嘛?他其实只是想知道这个叫皇甫昂的家伙是为什麽想把他叫住而已好吗?
而这位莫名其妙出现也不说原因只报了姓名就不说话的皇甫昂,在听到于砚冉话语里的敷衍後,眼里似乎划过一抹新奇,但无论是出现或消失的速度都很快,所以自然不会被于砚冉这种『不拘小节』的人给注意到。
「你是陈齐判的室友?」
「是啊。」
于砚冉依旧维持著不轻不重的语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皇甫昂在提到『陈齐判』这三个字的时候,咬字似乎特别清晰、语调似乎格外沉重、速度似乎刻意放慢?
要不是这人给人一种不屑做坏事的感觉,否则于砚冉都要以为他对陈齐判心怀不轨了!
「你要找阿判?」
于砚冉有些狐疑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非常想知道这人到底是算拐弯抹角还是沉默是金,为什麽话都不说完全呢。不过话都问到这个地步了,要是于砚冉在不知道这人的来意为何他就是白痴了,而他自然不是,与其等到皇甫昂自己把话说清楚,还不如他先一步的询问要来得有效率多了,要知道,现在是正中午,他们可是站在大太阳底下呢!
「是。你有看到他?」
皇甫昂还是那要笑不笑的样子,但于砚冉总觉得,这人眼里的玩味似乎更重了,这让他很是不满──是怎样,他是做了什麽很搞笑的事情吗?
「不好意思啊,他不在。」
於是于砚冉的口气也更加的敷衍了,然後也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想要离开的念头,事实上他双脚的重心都已经开始往後挪了,他实在没有过多的耐心可以陪这位一脸老奸巨猾也没有刻意装作好好先生的陌生人在这种炎热且饥饿的情况下站在这里谈天说地。
「不在?」
而皇甫昂也没有因为于砚冉的态度而不爽,相反的,看向于砚冉的目光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戏谑了。
所以于某人更不满了,从他忍不住大翻的白眼可以看得出来。他突然有种感觉,是不是他的世界在不知不觉间跟其他人之间的有了距离?不然最近怎麽一个两个的看到他都好像在看搞笑艺人一样?例如某位姓江的先生,还有眼前这位。
对於这样的认知,于砚冉实在高兴不起来。
「对,不在,没事我要先走了。」
挥一挥衣袖,满肚子怨愤的于砚冉并没有那麽足够的耐性等到眼前的陌生人给他反应就打算离开,但他想走他的,人家话还没说完的自然得把人给留下来。
「等等!」
所以于砚冉很潇洒的衣袖就被抓住了(此为抽像形容),就见他黑著一张脸的停下了离开的脚步,重新面对这个不知道目的为何的家伙;而皇甫昂脸上的戏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正经、严肃,这更突显了他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场。
「你到底要干嘛?」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被震慑到的,至少于砚冉这个人就完全没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了变化,依然保持著表情上和话语中的不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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