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没事,是真的没事。”
“那个……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我抬到队医那里去。能不能……”
在比赛结束之后,岳一煌被他的队友们当成是重伤员扛着送去队医那里。除了弗朗西斯科之外,本场比赛首发的都灵队球员连带守门员都一起把岳一煌扛起来,大家虽然汗流浃背并且体力消耗严重,却还是步伐整齐嘿咻嘿咻的把自家的影子前锋扛去队医所在的医疗室。
不远处的里斯本竞技在战败之后情绪低落的走去他们的更衣室,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声音。在全队都明白了那个声音在说着些什么的时候,这群体格异常强壮,并且十分崇尚进攻的球员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那个都灵队11号的身体看起来薄,其实很能扛啊。被来了那么两下居然还能打完比赛。”
“对啊,连那个弗朗西斯科都下场经过了检查才继续踢比赛,他竟然连检查都没有做,还真是胆子大。”
“啊,他现在这么说也是担心会耽误全队返程吧。”
说到这里,大家不禁想起来给出这么壮观两下的队友,于是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加勒,你那脚踢得真狠,还有之后拽人的那一下。”
听到这句话,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蹬了人一脚的加勒又再一次用极弱的语气重复道:“我真的连碰都没碰到那个人,我……”
然而这名里斯本竞技的后卫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队友拍了拍肩,用一种安抚的语气说道:“我们明白的,我们都明白。我们这不是在怪你。”
加勒:“……”
…………
另一边,队友们被岳一煌抬到了医疗室里,连带着今天轻伤不下火线的弗朗西斯科也一起走到了医疗室。队医看到大家都来了,就让弗朗西斯科先过去让他好好看一看。
弗朗西斯科:“我现在感觉还好,先生。也许你可以先给一煌看看。”
队医:“给谁?岳吗?可是他没事,我给他看什么?”
“没事?”卡塞尔狐疑的重复了这么一句。
在卡塞尔之后,都灵队里的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了。这群从小就踢球的年轻人都很明白被这么蹬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岳一煌可以算是他们队里公认的,身形最为单薄的球员了。他怎么可能……在挨了那么两下之后还被队医判定为……没有事?
乱说的吧……
就在大家打算和队医解释他们刚刚看得很清楚,他们家的影锋是真的被敌袭了,并且对方下脚也是真的黑,根本就不可能没事的时候,岳一煌缓缓的抬起手,在确认医疗室的门是真的已经关好之后才看起来十分心虚的说道:
“那两下……其实都是我自己摔下去的。”
当岳一煌终于找到机会向大家说出实情的时候,现场全都安静了下来。弥漫在医疗室里的,是诡异的沉默。可想而知在岳一煌队友的脑袋里出现的……究竟是一连串有着怎样长度的惊叹号。
过了很久之后,帕雷尔才艰难的说了一句:“这……不可能吧。”
当帕雷尔说出这句话后,全队都重重的一个点头。显然……这名都灵队右边锋所说的,正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所想的。
其实这并不奇怪。假摔这一现象在现代足球的各项赛事中都屡见不鲜。并且假摔技艺虽然各有高低,可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没可能拍着胸脯说他们从来都没假摔过。可问题就出在岳一煌平日里的记录实在是太过良好,起码这里站着的每个人都没见到过假摔。
再加上岳一煌那总是让人担心他会在队友们看不见的地方被人给欺负去了的样子,大家一致都不相信那居然可能会是假摔。
看到大家都一脸“你在说谎吧”“我们才不可能这么容易被骗过去”“好孩子别找借口了快让队医给看看吧”的表情,在某些方面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岳一煌终于还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而后问出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
“你们觉得……弗朗西斯科被踢的比惨还是我被蹬得比较惨。”
都灵队全体首发队员:“当然是你啊!!”
听到这句,岳一煌显得更心虚了。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脑袋,而后把视线放到了都灵王子的身上。
“弗朗西斯科,你先把上衣脱下来吧。”
听到这句话,弗朗西斯科也没多想,就直接把自己的白色十号上衣脱了下来。在他的左边腰腹部位,有着一片十分明显的淤痕。那个伤痕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然而弗朗西斯科却显得并不在意。
而就是在弗朗西斯科脱下了球衣之后,岳一煌也脱下了自己的上衣,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都灵队队友们的视线中。虽然是东方人,然而岳一煌的皮肤可以说是遗传到了他母亲晒不黑的特质,皮肤颜色偏白,他的身体虽然没有膨胀的肌肉块,却是有着十分漂亮并且蕴藏着力量的肌肉线条。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的胸口没有任何淤青或是伤痕,甚至看起来十分完好。
“你们看吧,弗朗西斯科的身上有淤痕,可是我的身上却没有。”
当大家还处在那份全身都是震撼点的事实中惊得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弗朗西斯科已经走到了岳一煌的身后,说了句:“抬手。”
“啊?”
听到这句的岳一煌显然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疑惑的看向弗朗西斯科,似乎是在问他,是这样吗?
“左手也抬起来。”
于是岳一煌又抬起左手,而当他两只手全都抬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被自己脱下的球衣又被对方套回了自己身上。
岳一煌:“……”
在做完了这些之后,弗朗西斯科又再次看向队医:“队医,一煌的背上有破皮,我担心他摔在地上的那两下也让他受了一些伤,他有必要和我一起去医院接受全身检查。”
岳一煌:“我真的……真的没事……”
队医:“哦,当然,这没有问题。”
岳一煌:“其实我觉得我不需要……”
弗朗西斯科朝队医点了点头,而后又转回头对德里卡洛说道:“我和一煌会跟队医还有助理一起去医院先做一个全身检查。顺利的话,明天会回都灵。”
对此德里卡洛表示明白,并且就这样带着都灵队的队员们去到更衣室,打算在冲个澡换身衣服之后直接上大巴,去往机场。在大家纷纷又拥抱又贴脸的向一煌表示好好去检查,他们明天见的时候,岳一煌的心里出现了这样一个苍凉的声音:
【你们能不能有一个人听我说话……】
夜宿里斯本
球队的助理在弗朗西斯科和岳一煌去洗澡的时候在当地的出租车公司叫了车,并且连车带司机的包下了一整天。当两人从通道走出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因为四个人挤一辆车对于四个身材高大的大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挤了,所以助理就十分贴心的叫了两辆车,自己和队医一辆,岳一煌和弗朗西斯科一辆。这样,他们也可以各自说各自的了。然而弗朗西斯科此时的低气压却让岳一煌觉得,这个主意真的是一点也不好。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第一下和第二下都是?”
“是的……”
面对弗朗西斯科的问话,岳一煌哭笑不得的再次承认道。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会把自己的背弄伤。”
“……”
岳一煌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意大利男人彻底噎住了,他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是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吸气数次,又哑口数次,面对都灵王子的步步紧逼,岳一煌最终还是欲哭无泪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摔下去的那一下总是真的。你总不能……总不能又指望要摔得重,又完完全全的一点事都没有吧!更何况它只是撞破了点皮……而已……”
弗朗西斯科:“也许那不仅仅只是一点。”
说完这句,弗朗西斯科就把视线放到了窗外的景色上,再不说话。岳一煌无法从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搭档今天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时间的流逝因沉默而变得格外缓慢。弗朗西斯科的内心仿佛在经历着某种挣扎,某种激烈得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的挣扎,他的拳头攥紧,而后松开,再次攥紧,而后再次松开。他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人。
却是发现对方竟然已经睡着了,并且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比平日里更稚气。在弗朗西斯科看来,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影子前锋今年已经21岁了,或许按照他的眼光看出去,岳一煌更像是个才只有17岁的男孩。
如果被他在英国的好友网球手法泽尔知道的话,对方没准会惊恐的说……弗朗西斯科没想到你这次居然恋童了!这种认知多少让弗朗西斯科有些挫败感。
出租车一个转弯,让处于睡眠状态的影锋没坐稳的往自家队长的身上倒去。
在岳一煌一脑袋砸到弗朗西斯科身上之前,弗朗西斯科动作轻柔的抱住了对方,并在对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对他轻声说一句:“睡吧,我们还有一会儿才到。”
于是岳一煌又再度闭上了眼睛。显然刚刚结束的这场比赛把他累坏了。看到对方一丝防备都没有的就在自己的怀里又睡去,弗朗西斯科笑了,他揉了揉岳一煌柔软的头发,而后俯身在他的额头落下深深的一个吻,用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这一次,是你自己过来的。别指望我还有可能会放手了。”
在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车程后,都灵队的这四人总算是到了里斯本的一家对于外伤的治疗十分权威的医院。经过初步判定,岳一煌当然没有事,那一下他自己摔得虽然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可作为一名运动员,他的身体到底比许多人想象中的还要强壮一些,并且他的那两下摔得也还算是有技巧,因此只是背上有些破皮。至于其它的,或许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会完全没事了。
至于弗朗西斯科,他的问题却是要比岳一煌严重很多。在队医与医院主任医师的商量下,他们决定让弗朗西斯科做一次更为全面更为细致的全身检查。
眼见着弗朗西斯科已经脱下了上衣和长裤躺到精密仪器上进行检查,刚刚在背上涂好了双氧水的岳一煌走过来,他先是询问了一下旁边的医师,在得到了这个检查要进行很久之后,岳一煌走到仪器的旁边对弗朗西斯科说道:
“我出去买点吃的吧,我想你应该饿了。”
弗朗西斯科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却还是只对他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毕竟是在别人的主场上演了绝杀,地点还是在民风剽悍的里斯本。弗朗西斯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而岳一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运动型鸭舌帽,在自己的指尖转了一圈,而后笑着说:
“你放心,我带了帽子。”
说着,岳一煌把帽子戴到了头上,想了想后又把帽檐下拉,直接把它向侧后方拉过去。这让他看起来更显稚气,倒是让许多对他不熟悉的人都没法把他和刚刚在场上展现出了高超球技的都灵队影锋联系在一起了。
于是弗朗西斯科只能无奈的叮嘱道:“记住千万别去人少的地方,也别去小巷子。”
在别人的地界上演惊世假摔绝技,并且还帮助自己的球队上演绝杀,就在这样之后,岳一煌居然还敢不带保镖只一个人在葡萄牙里斯本招摇过市,不得不说他的胆量和心理素质都极为强大。更不用说他还在极为仔细的找着这里的好吃的。
岳一煌在医院附近发现了两家商店,一家速食小吃店。可这些在他看来都太过不健康了,起码他就不会在伤了之后还对这些又油又干的食物感兴趣。于是岳一煌又再度跑远,就是这么一远再远,岳一煌在夜色降临的葡萄牙里斯本和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一次偶遇。
是的那是一场让岳一煌全身神经紧绷的遭遇战。
他……遭遇了输了球心情极为不佳的里斯本竞技头号射手古德斯。
事实上此时里斯本竞技已经被夜色所笼罩,即使路灯以及街道两边商店的霓虹灯把他们所站的地方照亮,对方本也不会一眼就认出穿着休闲更带上了帥氣的运动型鸭舌帽,以及把鸭舌帽的帥氣感戴出了极致的岳一煌。
然而糟就糟在岳一煌看到存在感极强的古德斯时,他愣了,他愣了足足有五秒的时间,并且他反应过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腿就跑,并且这一跑他楞还就是暴。露了他欧洲顶级锋线球员的速度。
如果到了这一刻古德斯还不能认出那个看到他就转身跑人的家伙是今天和他在球场上杠上了的某助攻王,古德斯就可以改名为古德瞎斯了。
那么,当看到某个见了他就跑的影子前锋时,古德斯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那当然是……小子你敢跑我就敢追!
就这样,一场毫无意义且幼稚到了极致的你追我跑出现在了里斯本的街头。或许有球迷在里斯本竞技第一射手“嗖”得一下从他们身边跑过时认出了他,可还没等人惊喜,古德斯就又跑没了影,只听到那从远方传来的“别跑你给我站住!”“都灵队的你给我停下!”“十一号!十一号!!!”
在全力冲刺时,岳一煌本就在单纯的速度上比古德斯更多一些优势,就更不用说他还占了起步快的优势。可无奈岳一煌对于里斯本街头的七拐八弯完全不懂,古德斯却是对这一带了如指掌。于是在一组绕路和抄近路的强烈对比下,岳一煌直接和从他前方冲出来的古德斯撞上了。
“碰!”
岳一煌他确信自己在和古德斯撞上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猛地后退几步,都灵队的影锋抬起头用一种赤裸裸的警戒目光看向对方。
其实岳一煌之所以看到对方就逃的理由很简单。
里斯本竞技全队看起来都剽悍过了头甚至看起来很暴戾。他在场上赢了球不说,还贡献了两次完全蒙骗了裁判的假摔,害里斯本竞技的一名后卫两黄变一红,遭遇禁赛,还因此骗到了两个任意球让里斯本竞技连失两球。
在场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在场下遭遇了地头蛇古德斯,那可不就得完蛋了!
古德斯:“喂,助攻王你看到我跑什么跑!”(葡萄牙语)
岳一煌:“场下斗殴是要被禁赛的。”(西班牙语)
古德斯:“……”
事实证明,就算之前没想过要这么做,可当都灵队的影锋以这样一种神情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古德斯是真的被对方激起了抡一拳头过去的冲动。但幸亏,古德斯他忍住了。而后古德斯转过身向前走去,正当岳一煌惊疑不定无法理解里斯本竞技的头号射手追了一路怎么就甘心这么走了的时候,古德斯转过头来极其凶恶的对他说道:
“走啊!”
岳一煌:“!!!”
在那一刻,岳一煌想到了很多。比如可能发生的“里斯本惨案”,比如“都灵队影锋与里斯本竞技中锋斗殴夜”,比如……“一招制敌格斗术”。本来这样的事想想其实没什么,但是……把这些全都放在脸上就不好了。全部放在脸上还被对方都看明白了……那就更不好了。
古德斯忍无可忍,终于大声说道:“你跑迷路已经很远了,我只是想把你送回医院去!”
尽管岳一煌和古德斯一下场就完全暴露了自己英语不好的真相,并且再没有说这门世界通用语,两人被打回了原形的开始了鸡同鸭讲,一人操着西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