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俩不要脸的小骚蹄子,看老娘不打死你们!”
就这一声河东狮吼,吓得两个小丫鬟花容失色,惊得陈老爷子一颗樱桃扔进嗓子里,卡住了!
被卡得白瞪眼的陈老爷子,眼睁睁看着皮氏有失体统地拎着棍子进书房边骂边追打两个丫鬟,看着她碰倒了书架弄撒了砚台!说不出话的陈老爷子气急,抓起身旁的装满樱桃的盘子就向这老泼妇扔过去,结果就那么赶巧,他一脚踩在樱桃核上摔倒了。
待皮氏把两个小骚蹄子打成落汤鸡后,心满意足地转身,才发现那动了花心的老头子早已口眼歪斜,不省人事。
皮氏急命人把陈老爷子抬到床上请郎中,郎中诊脉后却道陈老爷子是气虚血瘀,药石无灵。
厉氏一下就傻眼了,好端端地摔了一跤怎么就忽然不成了?
儿子不在家,老头子这样了她该怎么办?
“儿子,祖谟,对,祖谟!”皮氏立起来,老头子病了,该立刻给儿子送信才是,她怎么糊涂了呢!
第三三八章 小草出马()
儿子入礼部还不满一个月,这时候派人把他叫回来算怎么回事儿?他不能死,不能有事,不能叫儿子回来!陈老爷子颤巍巍地抬起手,抖着歪了的嘴吐字不清地道,“不,没,死,我儿,不,回,回……”
“老头子快别说了,我这就给儿子送信让他马上回来!”皮氏急匆匆地走出去,陈老爷子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皮氏虽然能说会道会惹事,但毕竟是个没经过什么大事儿的乡下老太太。丈夫病危,儿子媳妇都不在家,府里的下人们又不给力,她手忙脚乱了一阵儿后冷静下来,赶忙让人去秦家村送信,让族里派人过来帮忙。
陈四爷和陈二爷得了陈老头儿病重的消息后,聚头商议。
“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吗,咋忽然就病重了?”陈四爷表示不相信。他们这位大伯哥从小惯会装腔作势,粘不着碰不着的也得嚎上几嗓子,为此他们哥几个小时候没少被大人揍。
这都什么岁数了,还来这套?
“莫不是缺钱了,打算让济县的东家掌柜们给他送钱,让咱们给他造势去?”陈二爷拧着眉头。
弄来钱又咋样,大伯哥和祖谟前一阵子弄了那么多钱和东西,也没见他们出钱给族里干点儿实事儿!陈家是出了个状元身的员外郎,可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秦家多了个弃妇风光!
看秦德在村里横着走路,陈二爷就眼气!
“要不,把小暖叫上吧?怎么说那也是她亲爷爷,她不管谁管。”若是大伯哥真是装样儿,带小暖去了更解气不是?陈四爷咧开缺了两颗牙的嘴,笑得奸诈。
陈二爷想到小暖一家就脑袋疼,“你去叫她?”
小暖家的狗和绿蝶把门,陈四爷还真不敢去,“要不,咱找里正商量商量?”
陈二爷立刻点头,“就是,这人老了啊,今晚脱下鞋和袜不知明早穿不穿,万一大伯哥真有事儿呢,走!”
作为一村里正,夏秋缴粮这两个时段是最忙的时候。秦德刚从县衙门开会回来,朝廷下令要各村上缴八成的夏粮,县衙门叫他们过去摸清各村有多少亩能收的稻、麦、油菜,然后根据上中下等田的亩产量,估算出各村该缴的数目,接下来便是由里正们催缴夏粮了和算钱了。
完不成的,得提着脑袋去见知县大人。
缴粮的事儿,里正倒不是多发愁,毕竟大伙都明白缴上去的粮是给金吾卫打仗用的,莫说缴八成,便是让他们把粮都缴上去今年吃草,大部分人也乐毅!
秦德拿着笔算着村里哪几户刺人家会闹事儿不缴,哪几户缴粮之后日子真会过不下去,又要怎么周济他们一把……
所以一肚子事儿的秦德听说陈老头儿病了后,只觉得烦,“你们自己去就成,叫我算啥事儿!”
陈二爷和陈四爷也不说啥,就往院里的小马扎上一坐,大有“你不去我俩就不走”的架势,秦德被磨得没法儿了,干脆叫过儿子秦永年,“你去一趟,把小暖请过来。”
陈二爷和陈四爷得逞地笑,里正拿眼斜他们,“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合伙算计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我都替你们丢人!”
秦永年在自家门口转了两圈,也有点怵头。若是别的事儿,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可为了陈家的事儿他还真不敢去。小暖脾气邪性,万一她一个不痛快不肯来,那他不是丢大人了?
秦永年干脆转头往老表的润笔斋去了,老表和小暖关系最好,找他商量准没错。韩二胖听到是这事儿,铡刀眉立刻就抬了起来,站在自己的铺子门口,叉着腰扯着嗓子就嚎,“大壮——大壮——”
正在田里干活的韩大壮听到爹叫他,立刻直起腰,“欸——”
“找小暖去一趟你舅爷家,小暖她爷爷病得不行了,陈家人找她呢——”
“欸——”
秦永年……
秦德……
陈二爷……
陈四爷……
田里干活的村里人……
五车书舍里的趴着睡觉的大黄立刻支起耳朵,“呜?”
小草放下笔,“嗯,走!”
娘在第一庄干活,姐在城里管铺子,家里的事儿就只能指着她了,小草甚是开心。
旁边的展宏图也放下笔,“我与你走一趟。”
小草拿起小棍子,“你姓展又不姓陈,去了也没用。”
展宏图……
“先让张冰带你去第一庄找干奶奶,不能自己跑去让大伙儿着急,知道不?”
小草点头,带着大黄和张冰走出五车书舍,山长茶宿的掌柜赵三见小草果然下来了,立刻问道,“二姑娘,让小人替你跑一趟吧?”
小草摇头,“叔忙,小草去就行。”
赵三还是不放心,小草才六岁,去了陈家被人欺负了咋办?“张冰,先送二姑娘去第一庄。”
如临大敌的张冰点头,有岭嫂的前车之鉴在,张冰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去见的是黑心的陈家人,他们啥事儿都干得出来,他得抄上家伙去,否则小草有掉根头发,他也得像岭嫂一样,回去当三等镖师跟车吃土押镖。
小草拦住去往自己家跑的大壮哥,跟着永年伯去了里正爷爷家。
院里坐着的三人见到来的是小草都呆了,“你姐呢?”
小草端着姐姐的架势,“我姐不在家,小草跟二爷爷和四爷爷去看爷爷。”
众人……
小草转身,“小草先去第一庄叫上华伯伯。”既然是病了,当然要跟娘说一声再叫上郎中一起去,小草对自己还能想到华伯伯感到十分自豪。
陈二爷一脸黑线,小暖去了还能说上话,小草去了能干啥?万一这孩子磕着碰着,回来秦氏和小暖还不得活剥了他们……
“小草你……”陈四爷开口刚要劝说。
“汪!”大黄立刻叫了一声,陈四爷立刻闭了嘴,眼睁睁地看着拎棍子的小草领着一个打手一条狗走了。
里正憋笑憋得肚子疼,“快去吧,不是病得重吗?小暖能行小草就能行,她们姐儿俩岁数小,但比你们陈家十几号人加起来都能扛事儿!”
于是,一村干活的人看着小草领着一只狗、一个打手、两个老头出了村,恨不得都扔下锄头跟去看热闹。
第三三九章 冰冰与我(为舵主冰冰WU加更)()
正在田里干活的张氏眼睛转了几转,扔下锄头去找在城里干活的丈夫。大郎去京城找陈祖谟了,这么大好的表现机会,可不能让小草她们占了去!
秦氏听了小闺女的话,又看看庄子口站着的陈家二老,皱起眉。让小草一个人去陈家她哪能放得下心,可她自己不能登陈家门,小暖又因为开分店的事儿去了益州……
“娘,小草六岁了,让小草去吧,小草要去……”小草晃着娘的衣袖。
“汪!”大黄也过来摇着秦氏的衣裙给小草助阵。
“长者病,若是不去确实失礼。夫人,让风露陪二姑娘走一遭吧?”爷爷病了,叫小草过来的。”
皮氏转头瞪着不懂事儿的陈二和陈四,“你们这是干什么,想气死你们大哥吗?!”
闻着一院子的药味儿,陈二爷就晓得大伯哥兴许真的病了,“小草是大哥的亲孙女,也是村里跟大哥最亲近的人,为啥不能叫过来?”
皮氏的目光落在小草手里的棍子上,“她这是过来看探病的,还是打架的?”
大黄转头咬住小草的棍子,小草放手,“过来探病的。”
皮氏……
“老夫人,大姑娘不在家中,二姑娘得了陈家二位太爷的信儿,便立刻带着华郎中来给老太爷请脉了。”翠巧屈膝行礼,脆生生地开口了,“华郎中是大姑娘从京城请回来的,医术了得,请老夫人准华郎中为老太爷请脉。”
“就是啊大嫂,先请郎中给大哥看见吧。”陈四爷立刻道,“要是真的有病,别再耽搁了。”
咋的?摆这架势是琢磨着老头子装病了?皮氏气得肝疼,侧身让开,“进,你们进,连人带狗都进!”
刚抬起脚的陈二爷又收住了,“这么多人我就不进去了,四弟去吧。”
陈四爷……
小草带着大黄迈步进屋,见到里屋床上躺着的爷爷,惊得小嘴儿都合不上了,爷爷的脸跟她和阿妞捏得坏的泥人儿好像啊……
这是病了,还是在做鬼脸玩儿?
陈老爷子看了一眼冲进来的一屋子人人狗狗,便闭上了眼睛,他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翠巧一看老爷子口歪眼斜的模样,就知是真得不好了,赶忙请华云落上前。
华云落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给陈老爷子诊脉后,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老太爷请把舌头伸出来。”
听着大黄在一边伸着舌头哈哈出气儿,陈老爷子怎么可能伸舌头!
“爷爷,伸舌头,华伯伯要看您的舌头变色儿了没有!”小草以为陈老爷子听不到,在他耳边大声道。
陈老爷子忍不住皱眉。
小草瞪大眼睛,“爷爷的两个眉毛不一样高了!”
不生气,不生气……陈老爷子的越发得扭曲!
一高一矮的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委实奇怪得很,翠巧怕小草再说出不得体的话,便上前一步轻声道,“二姑娘,老太爷皱眉便是听到了。”
小草哦了一声,盯着爷爷这张奇怪的脸看。
陈老爷子的胳膊抖了抖,护在小草身边的贺风露立刻带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她被陈老爷子挥手伤到。
华云落已明白此乃气虚血瘀之症,其病在脑,现在病人又不配合,他一时也难判断病情重到何等程度,只好转问皮氏,“药方在何处?”
“你想干嘛?别以为我儿不在你就能随意诓骗老身!”皮氏根本就不信小草带过来的郎中会安好心。
不生气,我不生气!陈老爷子手指头哆嗦得更厉害了。
华云落出身杏林世家,便是京中贵人请他看病都得客客气气的,现在村妇无礼病人不愿,华云落岂肯受气,站起来甩袖道,“华某无能,治不得此病,告退!”
皮氏见这骗子败走,得意洋洋得翘起嘴角,就知道这是个骗子,“哼!”
不生气,我不生气,陈老爷子的脸更歪了……
第三四零章 侍疾()
赶走华云落后,厉氏又瞪小草这一大帮子,“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都出去!”
翠巧拉着小草轻声道,“老太爷需要静养,咱们先去外屋吧。”
到了外屋后,翠巧跟贺风露耳语几句,便与小草道,“夫人还在家惦记着,姑娘先回去给夫人送信,奴婢替姑娘在此为老太爷侍疾。”
小草不明白翠巧为什么要留下来,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并把棍子塞给翠巧,“你早点回来。”
翠巧顶着皮氏狠厉的目光接下棍子,用力点头。
王函昊也道,“小人也留下来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是留下来看着翠巧别让人欺负了。
见皮氏不反对,陈家的两个老头也不吭声,贺风露便带着小草往外走。走到大门处,贺风露与送出来的翠巧低声道,“大姑娘回来后会立刻赶过来,你们自己当心。”
翠巧轻轻点头,“姐姐放心,翠巧不会有事的。”别的能耐翠巧没有,但在展家后院呆多年的翠巧,最懂得宅院里这些弯弯道道儿。
上马车后,小草问已等在车里的华云落,“我爷爷病得重不重?”
华云落面色凝重,“便是熬过这一关,日后说话和行动也会大不如前。”
小草又想了想,“那爷爷的脸一直会这样吗?”
华云落点头。
小草伸小手挤压自己的小脸几下,然后忽然感叹一句,“爷爷好厉害!”
华云落……
等在庄口的秦氏见小闺女回来了,快步走过来,“你爷爷咋样,翠巧和函昊呢?”
“她二人留在陈府侍疾。”贺风露解释道。
“娘,爷爷的脸成这样了!”小草这次挤的不是自己的小脸,而是大黄的。
秦氏看了一会儿大黄可爱的狗脸,又看向华云落。
华云落道,“陈老太爷脉象缓滞,元气亏虚无力行血,停留而瘀。”
秦氏……还是不明白……
贺风露又开口以秦氏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老太爷受了风,嘴眼歪斜,四肢不听使唤。”
秦氏这才恍然,这可是大病啊,闹不好就得瘫了,“咋好端端的会得这么个病呢?”
“陈家人不愿让华某诊治,详情不知。”华云落低声道,“若是不添其他症候,一两月内应无大碍。”
莫说一两月,一二十天陈祖谟也早该回来了。只要他赶回来,陈老爷子再怎么样也怨不到两个闺女身上。
陈祖谟得了官职后,陈老爷子和皮氏招摇得厉害,这也算是乐极生悲了吧,秦氏转身又去捉虫。
还没等到小暖从益州赶回来,翠巧和王函昊却先回来了。翠巧一脸惭愧,“大舅爷和大舅奶奶带着大妮儿去陈家给老太爷侍疾,将我二人赶出来了,奴婢无能。”
翠巧留在那里就是怕日后有人诟病陈老太爷生病陈老爷不在家中时,两位姑娘不过去伺候乃是不孝。可她实在架不住张氏上手往外推,只能带着王函昊先回来,等大姑娘回来再做打算。
秦氏听了一脸黑线,大哥大嫂这是要上赶着讨好陈家,怕让小草和小暖抢了他们风头吧。他们咋不想想,陈家领他们这个情不领?咋越活越糊涂了呢!
张氏想得却不一样,她叉着腰在陈府吆喝着,“大妮儿去催催厨房的婆子,看这饭咋还没送过来,真是的!这都啥时候了,病人能饿着吗!”
屋内与秦大舅分左右而坐的陈家二老,听着张氏在外边喳喳完又跑进里屋来去跟皮氏吵吵着要喂陈老爷子喝水,你看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干啥。
“你有完没完!有老身在,还轮不到你来管事儿!”皮氏脸黑得像锅底,赶走了小草却来了更不是东西的张氏,这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张氏笑嘻嘻的,“婶子这是说啥呢,俗话说天地君亲师,亲师如父子。大郎拜了祖谟为师,就跟祖谟的亲儿子没啥两样,叔病了,咱们能不来吗?再说咱也不是管事儿,不就是看这下人慢手慢脚的着急嘛。”
“我儿可没你们这福气,摊上你家大郎这么‘好’的儿子!”皮氏讽刺道。
陈祖谟没走的时候,秦家人就带着大郎到陈家好几趟,左说右说要让秦大郎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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