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沙夫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长椅上,思考着下半场应对慕尼黑1860的办法。
克洛泽出了问题,这一点沙夫看出来了,不仅是他,其他球员也或多或少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知为何,这把鹦鹉军团的锋线尖刀在上半场前30分钟里还表现的好好的,后十几分钟状态却急转直下,失误频频。
沙夫拧着眉,有点想不通,但留给他自己想通的时间也不多了。
中场休息只有十几分钟,他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找出上半场的问题并解决,给球员训话,还要指导他们下半场怎么踢……而现在,已经过去了有四五分钟了。
对于克洛泽,沙夫没时间跟对方好好谈一谈,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直接换下克洛泽,要么是叮嘱对方千万不能再犯错了,然后坚持将他留在场上。
克洛泽是球队核心,是在教练、其他球员以及球迷心里都非常有分量的一员大将,如果中场休息直接换人……
……
威悉球场客队更衣室。
卡尔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递给科赫:“牢记这些内容,最好是将它们刻在心里。”
科赫粗略扫了几眼后惊讶的抬头:“这些是——”
“云达不莱梅中前场球员的射门习惯。鉴于他们在上半场围绕我们的球门轰炸了那么多次,将这些总结出来还真是容易。”
卡尔将钢笔夹在记事本上放进大衣口袋里:“每一名球员都有他擅长和喜欢的射门方式,而在一场比赛里,他们往往会将同一惯性从头坚持到尾——克洛泽和博罗夫斯基喜欢头球射门,头球相对好预判方位,这点不用我多说。剩下的射门里,有80%射门方位都是你身体的右侧,希望他们下半场的时候还这么来。”
科赫颇受感动,他用小狗一样波光粼粼眼神崇敬的望着卡尔:“老板,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只是在观察比赛的时候顺便将它们总结下来了,不过别奢望我每次都会为你这么做。”卡尔拍拍科赫的肩膀:“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以后每次重要比赛前,你都需要看三场对方球队最新的比赛录像,然后将那些主力球员的射门习惯总结出来,这是一项任务,或者作业,你怎么理解都好。认真完成它,我会不定时抽查的。”
科赫眼中的火焰熄灭了,他挣扎不已:“千万别这样,老板,您知道我最讨厌呆坐着看录像了,不如您改为将我的训练任务加大一倍?”
卡尔扯动嘴角,露出了个假笑:“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兰伯特。”
“好吧,全听您的,老板。”科赫耸拉着脑袋走开了。
能做的改变卡尔在上半场早已做出,对于其他球员,他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话:“上半场后20分钟你们的表现非常出色,下半场我们还接着这样踢——将战火烧到云达不莱梅半场去,加大逼抢力度,不要给他们任何从容传球的机会。”
“是,老板!”所有球员齐声喊道。
中场休息结束,球员们依次从通道中走出。
卡尔注意到克洛泽没有被沙夫换下。
100
100、《图片报》的橄榄枝 。。。
威悉球场内响起了云达不莱梅的队歌《一生的绿白色》。
数万人发出的声浪席卷整个球场;那效果不可谓不震撼人心;而鹦鹉军团的球迷们希望借助队歌给主队带来点好运气。
但在下半场开始后的第6分钟;先进球的却还是慕尼黑1860。
越来越多的前场逼抢;默契流畅的传递跑位,由数个三角组成的狮队攻击线轻而易举就撕开了云达不莱梅的防线;足球在禁区内被互相传递着,最后来到耶卡斯脚下;希腊人巧妙的一脚捅射,足球贴着地面滚进了球网。
“TOOOOR!耶卡斯向云达不莱梅的心口上插了一刀,下半场第6分钟;慕尼黑1860成功将比赛逆转!对于这名希腊球员,我们了解的不多,他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都十分低调,属于那种典型的埋头苦干型球员,但无论他再低调,也有一个事实不容否认,那就是他是球队里名副其实的二号射手!耶卡斯目前在射手榜上,也排到了前十的位置!”
逼抢,越来越多的前场逼抢。
慕尼黑1860将他们的跑动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很多球员早已汗水淋漓,脸上也显出了疲态,大量的跑动无疑非常消耗人的体力,但他们的精神仍然亢奋,士气依然高涨。
因为在威悉球场上演对云达不莱梅的逆转大戏,是任何一支德甲球队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云达不莱梅没有变阵,也没有做出换人,沙夫其实不是那种固执不知变通的主教练,他之所以还没有做出改变,一是他对比赛的胜利仍然还保有希望,二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球队,云达不莱梅的变阵不够快,防线也不够坚硬,与其死守,还不如险中求胜。
所以沙夫准备将他的“用进攻对抗进攻”的战术进行到底。
鹦鹉军团的球员们也保持着强烈的进攻欲望,不过他们的跑动与配合明显不如对手那样有效率。
更别说,今天的对手还不停的骚扰着他们的前场核心。
克洛泽简直要烦不胜烦了,他的心头溢满怒气,并且还在怀疑今天是不是霉运当头——不然的话,怎么慕尼黑1860的球员一个个像是磕了药似的,非要往他身上贴?
还有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全都透着一股阴险的味道。
像是要对自己图谋不轨……
担忧之下,克洛泽犯了好几个低级的失误,给对手制造了几个进攻机会,使比分变成了2:4,云达不莱梅主场两球落后。
为了弥补他造成的损失,球队不得不再度加快节奏,
所有鹦鹉球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进球!进球!”,但他们的节奏已经快到极致了,再加速只会使球队失控,让本就不甚牢固的后防漏洞百出。
沙夫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回天乏术,他在第78分钟将克洛泽换下。
很难说克洛泽在被替换下场的时候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失落,还是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主力球员来说,此时被换下不会令人感到尴尬,球迷们不会觉得“是他导致了比赛失利or主教练觉得他没用了”,而会理解成“主教练非常爱惜这名球员,不愿过度使用。”
主裁判吹响终场哨时,计分牌数字终结在2:4。
……
11月底的慕尼黑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当训练告一段落的时候,球员们披上厚厚的外套,带着帽子,捧着一瓶矿泉水挤在一起休息聊天。
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斯文突然迈开步子在球场上狂奔,拉斯紧紧追在他的身后,两人绕着球场跑了两圈后,拉斯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弟弟,他拽着对方的衣领一把扑上去,将斯文扑倒在地后对着脑袋又一通乱揉,然后飞快站起身跑开。斯文顶着一头狂乱的头发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追自己的哥哥报仇,而其他球员,他们站在场边哈哈大笑,从嘴巴里喷出一阵阵的白气。
不远处的高楼中,卡尔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卡尔想,他的球员们彼此之间相处融洽。
相较于其他的主教练,卡尔有时候的生活可以称得上是轻松至极,他的球员们没怎么给他找过麻烦,比起其他球队,慕尼黑1860没有层出不穷的绯闻和勾心斗角的内讧,起码现在还没有。
不过卡尔倒不奢望这个轻松友好的环境能永远保持下去,现在慕尼黑1860更衣室平静无波,离不开这几个原因:队长霍夫曼是个沉默的老实人,他年长资历高,但不喜欢搞集权;其他老球员基本都在为主力位置而奋斗,顾不得其他;年轻球员目前是更衣室里最大的一股势力,而他们几乎全由卡尔一手提拔。
现在的更衣室是卡尔的天下,他就是这里的国王。
但等过几个赛季后,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球队越是发展壮大,就越需要球星,无论是从内部诞生还是外界购买——买来的球星多半心高气傲,他们才华横溢,无论聪明还是不聪明,加入一个新团队后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掌握更衣室权柄孤立其他人,要么被更衣室权力核心孤立;而年轻球员们也有变得成熟的一天,当他们彻底长大后,每个人走的路都会不一样,有人仍追求纯粹的足球,有人追逐名利,有人渴望权势,有人沉溺在美色和酒肉中……无论如何,他们总是会想要更多。
人都是会变的,而卡尔希望在自己的看顾下,他们能变的慢一点。
突然想起的电话铃声惊断了卡尔的思绪,他拿起话筒:“喂。”
“奥斯顿先生,有一位《图片报》的记者找您。”是俱乐部的秘书费恩小姐,负责主教练办公室的对外电话联络。
“我说过了我不接受采访。”卡尔语气里带了一丝隐晦的指责。
“我已经这样拒绝过他了,奥斯顿先生,可是。”费恩有些为难的说:“这位记者说如果您不接他的电话,明天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
“对不起,费恩小姐,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卡尔放缓了些语气道歉,他知道对方其实是好意:“把他的电话转进来,我来对付他。”
费恩松了口气,她愉快的笑着说:“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奥斯顿先生。”
“奥斯顿先生?”电话里那个陌生的男声说:“我是《图片报》的记者哈罗德·毕尔曼。”
听见这个名字,卡尔心中多了一丝警惕之意:他知道哈罗德·毕尔曼这个人,不仅因为对方是一个资历深厚的足球记者,文笔犀利老辣,在《图片报》体育版上有一个专栏,还因为对方经常能抢在其他记者前面爆料很多球队球员的□消息,这说明毕尔曼在足坛里有很广的人脉。
“我知道你,毕尔曼先生。根据你对我秘书说的那些话,不如我们停止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吧。”
沉默了几秒钟后,毕尔曼才发出低沉的笑声:“我喜欢你做事的方法,奥斯顿先生,那么好吧,我就直接说出我的目的了。我手里有一些东西,你应该会非常感兴趣。”
卡尔并未因为毕尔曼那半遮半掩的态度所动摇,他的语气仍然冷静:“什么东西?如果又是什么非法途径获得的我的裸照的话,恐怕我会不想再听下去,而是直接建议你与我的经纪人联系。”
“虽然的确是一些照片,但是你并不牵涉在内,奥斯顿先生。”毕尔曼说:“它跟你的球员有关。”
……
当卡尔到达那间位于市中心的咖啡厅的时候,对方已经等在了那里。
哈罗德·毕尔曼看起来顶多三十多岁不到四十,但头发却灰了一半,戴着副黑框眼镜,无论长相还是穿着都非常平凡,但只有当你与他对视的时候,才能发现那些从镜片后面透露出来的眼神是多么精明。
“你选的地方环境不错。”落座之后,卡尔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交通也很方便,从报社和你的办公室赶到这里不过十几分钟。”毕尔曼打量着卡尔:“坐办公室的时候你也这幅打扮?”
“这幅打扮怎么了?”点完单后,卡尔低头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甚至都没有打领带。”
毕尔曼指着他的黑色衬衫说:“我打赌这一件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
卡尔只是朝他微笑了一下。
“我从没见过哪个主教练在非比赛日还穿着价值几千欧元的正装晃来晃去的,他们平时大多是一身运动服打发自己,只有在对着镜头的时候才会把自己打理的体面点。”毕尔曼继续点评着卡尔的衣着:“知道吗?我的同行们曾经拿你打过赌。”
“赌什么?”
“赌你也是那种只在公众面前在乎形象的人,赌你回家后就会换上短裤跟汗衫。”
卡尔微微点了下头:“然后?”
“有人挫败的发现,哪怕是从高空俯拍你的厨房窗户,他们也只能拍到穿的好像立刻能去参加宴会的某人。”毕尔曼有些得意:“依靠敏锐的直觉,那次我赚了一顿午饭钱。”他注意到卡尔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你在想什么?”
卡尔挑了下眉毛:“想我应该给厨房也装上窗帘了。”
毕尔曼大笑起来。
卡尔点的咖啡到了,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毕尔曼开始喝他的红茶。
两人各坐各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默。
五分钟后,毕尔曼忍不住了:“为什么你还不问我?”
“问你什么?”
“我手中的筹码——那些照片到底拍到了什么。因为这个你才同意跟我见面的不是么?”
卡尔耸了下肩:“我只是觉得无论我问不问,你都会说的。”
“好吧,我就知道你是那种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毕尔曼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东西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卡尔拿起白色信封,倾斜了一下,里面倒出很多张照片,他一张一张的拾起来:
厄齐尔、科赫、拉斯、斯文、奥戈从两辆汽车上走下来,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穿着一身昂贵的行头,而这些衣物卡尔平时没见他们穿过;
五个人勾肩搭背的走进了一栋别墅的大门,而别墅外停着很多辆豪车;
一个中年男人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将他们领进了屋子;
别墅每个房间都灯光通明,但所有窗帘都紧紧拉着;
照片上的时间显示,在午夜三点多左右,五个人头发凌乱的走出了别墅,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衣着暴露的辣妹;
辣妹在车前与五人吻别;
两辆汽车发动,但车牌却被清晰的拍了下来。
卡尔的目光凝聚在一张照片的日期上,他熟悉这个日子,因为前一天就是慕尼黑1860与美因茨的比赛,比赛他们赢了,所以卡尔就给球员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有人去找了乐子。
毕尔曼从卡尔面前挪走一张,手指点着照片上那栋豪华别墅:“房子属于一个很有名的律师,但律师全家却长期居住在市内另一处房产,别墅对外说是租了出去,但租客是谁没人知道。这里一周之内会举行三次聚会,每次举行前一天,都有大批模特般的美女入住,聚会当天更是豪车名流如云。现在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么?”
卡尔表情阴冷的吐出两个字:“妓院。”
毕尔曼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的言辞很犀利,奥斯顿先生。”他将照片全部塞回信封里:“你点出了它的最终性质,但要仔细研究起来,它也不是一间妓院,因为这个地方从不给客人提供过夜服务,它只是每周三次卖出许多张天价的门票,让买到入场券的人和别墅里的美女们结识,跳舞、饮酒、交换联系方式,然后等到第二天,客人可以自由的打电话给自己看上的女人,将她带到酒店,或者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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