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小货车停在她们身边,司机从驾驶台里伸出头来问道:“三位小姐。你们哪个是陈丽珍老师呀?”阿珍听了,急忙跑上去说“我就是。”司机打量了她一阵,才拿出一张表格说“你们学校的设备都在车上,你点点数吧。”
阿珍接过那张表格看着,发现那上面有一个手机号码。她明白那是肖嘉良留给她的,就扭头在街上望了一阵,她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去车厢里看见装着满满一车的,都是崭新的课桌和椅子,她就放心地松了口气,回头对两个姑娘说“姐姐们。我先回去了。”然后她打开驾驶台的车门坐了上去。周娉走过去,娇滴滴的对司机说“师傅哥哥。我们也是回寨子去的,不如你让我们搭你这车吧!”
司机盯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为难地说“哎!不是我不想搭你们,是这条路刚刚才抢修通,路上不好走啊!要不这样吧,你们坐班车到白龙镇等着,我把这车货送拢了就转来接你们。”周娉和殷婷婷只好失望地点点头,望着小货车开出了城镇。
几个小时的路程,阿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眯着双眼,好像在打瞌睡,但她的脑海里时而浮现着昨晚的情景,时而回想着两个姑娘说的话。那张像花朵似的脸上,时而变得像红牡丹,时而变得像白玫瑰。她心里像大海的波涛似的翻腾着,羞辱和痛苦,还有青的激情一起交织在她的心灵里。
“唉!能够让学生们有这些新课桌,新书本。也许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吧!”她心里宽慰地想。司机时不时地偏头看她一眼,被她那种睡美人似的容貌弄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几次都差点把车开进路边的深沟里。“深山里也出金凤凰啊!”司机感慨地想。
小货车一直开到寨子里的板房学校前面才停下来,阿珍感激地望着司机说道:“师傅。谢谢你!我们寨子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就下去喝一杯热茶吧!”这是她给他说的第一句话。司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下,又移向山谷中那片被白云遮掩着的废墟,感慨万千的说道:“真想不到啊!多么美丽的山寨,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了。哦。不了,我带着干粮和水呢。”
司机说完,就去把车里的桌椅搬下车。夏老师也领着学生们跑出了教室,他望着那些崭新的桌椅,很是惊讶地看着阿珍问“陈老师。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呀?”
“同学们。快帮着把这些新桌椅搬进教室里吧!”阿珍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羞愧,对学生们喊道。娃娃们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欢呼起来。“噢!我们有新课桌咯!”司机替阿珍回答说“这些东西都是全国各地支援灾区学校的呢。是陈老师在肖局长那里争取到的。”
兰嫂也从地里赶回来了,她的身后跟着徐素贞和其他人。兰嫂见阿珍领回来这么多的新桌椅,心里既高兴又很是疑惑,她打量着阿珍那个倩丽的身子,好像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答案。徐素贞笑呵呵的夸赞说“还是我们阿珍老师有办法,为咱们的学校做了件大好事呀!”
其他人也都赞扬她。阿珍听着大家的夸奖,心里却像针刺着一样难过。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羞辱的心情,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学生们去把那些桌椅搬进教室里。兰嫂凭着一个成熟女人的敏感,她知道在阿珍身上,一定发生过一个女孩子难以启齿的事。
第一一九章 踏上不归路()
每天夜里,阿珍总是被噩梦惊醒。那个惺惺作态的老sè魔,那条在她身体里蠕动的毒蛇,还有那个像猪一样嗷叫的声音,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白天。她把内心的羞辱和痛苦压抑在脑海深处,用讲课和修改作业,或者拼命的劳动来掩饰自己身心上的伤痛。但是到了晚上,那个魔鬼似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无法把这个yin影从自己脑海里彻底抹去。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阿珍独自坐在学校外面的那根旗杆下,望着天空那片在云层中移动的月牙,她看见的那个月牙总是残缺不全的“为什么月亮不是圆的呀?”她在心里想着,已经是秋天了,月光下的山谷里有一种秋天的凉爽,空气中有一种芬芳的惬意。
这些天她的头脑里总是想着一件事。肖嘉良又给她打过几次电话来,催促她去他那里,借口是她的教师资历表要重新填写。阿珍明白他需要的是什么,一想起那张嘴脸,她就全身哆嗦,一看见那条毒蛇,她就恶心。“我该不该去呀?”她反复的问着自己。她心里也清楚,去了,可以用**为学校争取到一笔建校资金,还可以换来自己一生的幸福。不去,自己就什么也得不到,永远只是一个代课教师。
“月亮女神啊!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吧!”她望着那片月牙儿,痛苦地说。一个女人的身影悄悄地走近了她,“阿珍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她用普通话问。
阿珍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掩饰了一下纷乱的心情,才看见她是殷婷婷。“哦。婷婷姐。我睡不着呢。你也还没睡呀?”殷婷婷在她身边坐下,也望着那片月牙说“今晚的月亮真美。”阿珍感叹的说“可惜它不是圆的啊!”殷婷婷也心事重重地说“圆的又怎样?我们这个家园,我们心中的梦想,还有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残缺不全的吗!”
阿珍很想把心里的苦楚向她诉说,就叹息了一声说“唉!做女人为什么这么难啊!”殷婷婷也深有感触的说道:“唉。谁让咱们生在这贫穷落后的偏僻山区呢?我本来想,在外面做几年,挣够了钱就回来结婚过ri子呢。唉!现在这个梦想被这场灾难给毁灭了,只好再出去做几年咯。”
“婷婷姐。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呀?”阿珍想了想问。殷婷婷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她。月光把她那浓艳的脸变得很苍白,像一朵夜sè下的白玫瑰。她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只叼在嘴唇上,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像我和周娉娉这样的女人,没有文凭,没有技术,在繁华的大都市里能做什么啊!”
阿珍听了有些不明白“那,那你们”殷婷婷扔掉手里的烟头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和娉娉姐做的都是赚大钱的活。只要你肯做,就有人舍得为你花钱,把大把的钞票往你怀里揣呢!”阿珍听了似乎有些明白“那,那是用**去卖”
殷婷婷又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卖呀!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这是一种职业,是一种交易。如今在都市里,做这种职业和交易的女人多的是啦!那些大款们舍得用钱来寻求他们的享受,发泄他们身上的兽yu。而我们女人需要的是钱,是幸福生活。这叫各取所需嘛!”
阿珍听了她这番话,就沉默着想起前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丑事。殷婷婷搂着她的肩膀,进一步诱导她说“妹妹。其实凭你这副模样,肯定能够让所有的男人都愿意为你花钱呢!你看看人家娉娉姐,在外面做了几年,就赚回很多很多钱哪!她的钱能够修两座小楼房了啊!”
“那么多呀?”阿珍惊讶地说。她有些羡慕和心动了,“那,你也挣了不少钱吧?”“唉。我哪里比得上娉娉姐呐!人家已经赚够了钱,要回来修新房子,还要结婚过幸福ri子了呢!唉。我的模样和身材,要是有你这样就好了。妹妹。过两天我就要走了,不如你也跟我出去吧。我敢保证,你肯定比娉娉姐挣的钱还多呢。”
阿珍低着头没有吭声,她心里在想“如果我能够挣那么多钱,我就会用这些钱,把学校重新修建起来。要修得比城市里的学校还牢固,还气派。让学生们穿上崭新的校服,教室里有空调,还要安装上电脑,还要”她痴痴地遐想着。
殷婷婷站起身说“好妹妹。你考虑清楚吧,别把自己的青浪费在这穷山沟里啊!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睡觉呢,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扭动着身姿走了。
阿珍望着她那娇娆的背影,心里像波涛般的翻腾着“走吧!也许离开了这个伤心地,离开了他的魔爪,自己才会实现心中的愿望呢。”她下定了决心,就起身回到房间里,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在衣柜上的镜子前望着自己的身姿。那些被狼牙咬过的伤痕已经痊愈了,嫩白的肌肤在电灯光下闪耀着美丽的光彩。她满心欣慰地想:
“如果,我这身体能够换来一所崭新的学校,能够让山寨的娃娃们在安全而又舒适的教室里读书。就是把我这身**付出去一百次,一千次也心甘情愿啊!”
又是一个yin雨绵绵的清晨,天还麻麻亮,两个女孩子背着沉重的行李包,踏上了那条通往山外的小路。她们没有走那条小公路,那条路上正在抢修施工中。阿珍说怕被人看见,尤其是怕被寨子里的熟人看见。她站在山坳上,回头望着朦胧中的寨子,望着在晨风中飘扬的那面红旗,望着山谷中那一团团飘浮的白云,心里感慨而又沉重地说“永别了!亲人们!”
一片殷红的彩霞突然在她们头顶的天空上升起,霞光染红了两个女孩子的脸,染红了她们那阿娜多姿的身影。也许,只有那团冉冉升起的太阳才知道;她、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一个饱受天灾**,身心受到极大伤害的妙龄女孩,却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一二0章 追回失去的青春()
邱凤兰又起了个大早。她刚刚把那个婴儿的nǎi喂完,正准备背着她去镇上开会时,夏老师就一脸惊慌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捏着一封信,那是阿珍临走时留下的信。“邱书记。不好了!阿珍她,她不辞而别了。”兰嫂惊讶的问“不辞而别,她会去哪里呀?”
夏老师把那封信递给兰嫂“你快看看吧。这是她给我们留下的话呢!”兰嫂接过信一看,那上面写着:“邱书记。夏校长。我到城里打工去了。我将把挣得的钱,给你们寄回来修建学校,或用来添加学校的教学设备。我的梦想是,把我们寨子的小学建设成和城市里的学校一样。我会尽一切努力去实现我的这个梦想!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陈丽珍。”
兰嫂读完那封信,心里既感动又难过“珍珍。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傻呀?”夏老师叹了口气说“阿珍老师好像是在逃避什么事,所以才选择离开。唉。她一个女孩子到那么复杂的城市里去打工,能挣到多少钱呀?真是太幼稚了啊!”
夏老师的话让兰嫂更加担忧“她是一个人走的吗?”她问。夏老师想了想说“好像是和殷婷婷一起走的。”兰嫂心里一沉,她知道寨子里的人都说殷婷婷和那个叫周娉的姑娘,在外面赚的都是不干净的钱呀!难道阿珍也会走上那条路么?
“不行!我马上去把阿珍追回来。”兰嫂着急地说。夏老师说“她们已经走了有两个小时了。唉。恐怕没希望了啊!”
兰嫂急忙拿起手提包,正准备要走,陈大嫂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哦。你们都在呀。珍珍到城里打工去了,她给你们说过没有呀?”兰嫂见她显得很平静,就不知道该给她说什么好。夏老师说“我们刚刚才晓得呢。这个阿珍也真是,事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走了。”
“陈嫂。我去把珍珍追回来。”兰嫂说完,就急风火撩似的朝山坡下面的小公路走去。陈嫂望着她的背影喊“兰嫂。你就让阿珍出去打工吧!这样她心里还好受些呀!”
兰嫂听了心里一怔,她回头望着陈大嫂想“莫非她知道在阿珍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呀?”她联想起这些天阿珍的情绪,联想到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过的凄惨遭遇,一股莫名的惆怅和同情袭上她的心里。“哎!在新的环境里,也许能让阿珍走出她心中的yin影吧。”她感叹地想。
白龙镇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被地震摧毁的废墟已经清理干净,一群从外地赶来支援的建筑工人正在紧张地施工。兰嫂就在那些忙碌的工人里寻找了好一阵,她没有见到阿珍,就走到镇子旁边的车站。这里等候着许多赶车的人,但人群里仍然没有阿珍和殷婷婷。
兰嫂问了一下等车的人,才知道开往县城的班车,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开走了。失望和悲伤一下子袭上她的心里,就像知道自己女儿遇难的消息那样,她的脑海里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个孩子就这么完了吗?”她望着那条伸向山谷的公路想。一辆小车突然停在她的身边,从车里走出几个男人。兰嫂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男人。“梁子。”她惊讶地喊着他的小名,就激动地迎了上去。其实张梁还在车里就发现了兰嫂,他是特意叫司机把车停下来的,他握了一下兰嫂的手,才转头对那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说“来。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老寨子村的村支书邱凤兰同志。”
兰嫂和他们握了握手,她发现张梁没有穿军装,正在盯着他猜测时,张梁对她说道:“小兰。我已经转业回地方上工作了,在县zhèng fu”他身边一个干部介绍说“这是我们县委新上任的政法委书记呢!”兰嫂没有感到惊讶,她只淡淡的说“哦。张书记。”
张梁见兰嫂好像心事重重,就对旁边的几个干部说“小唐。你们先去镇zhèng fu吧。我和邱凤兰同志还有些事情商量。”“那我们先过去了。”小唐说完,就和那几个干部钻进车里开走了。兰嫂背上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哟。恐怕是饿了。”她说。
兰嫂把婴儿放下来,张梁就把她抱在怀里,望着婴儿那张小脸蛋问“给孩子起名了吗?”“起了。叫俞思母。跟她母亲姓。哎。让这孩子永远记住她母亲吧!”张梁心里很感慨,他沉默了一阵才说“小兰。让我们共同来承担起监护这个孤儿的责任吧!好吗?”她知道他这话的深刻含义,就抬头深情地望着他那张极有男人魅力的脸。
“哦。你们这是到镇zhèng fu来开会吧?走吧。我也是来开会的呢。”她说。然后把婴儿从他怀里抱过来,解开衣扣,把nǎi嘴喂进婴儿的嘴里,边走边喂着孩子的nǎi水。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引来许多路人猜测和敬慕的目光。“你们村寨里的情况怎样,村民们都还好吧?”张梁问道。兰嫂说“有zhèng fu的救济粮和救济款,生活上是没有问题呢。只是没有资金来重建学校和住房。这是个很让我头疼的事情啊!”
镇zhèng fu的临时会议室就在前面了。新任的zhèng fu领导干部都站在门口,欢迎县委领导的到来。张梁见了就皱起了眉头,他压低声音对兰嫂说“放心吧。我正在想办法解决你们村寨这个问题呢。”
兰嫂刚刚把衣服扣好,新任白龙镇党委书记兼镇长的陈宏,就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他握着张梁的手说“欢迎欢迎!欢迎张书记来给我们做指示!”他看见兰嫂抱着个婴儿,那张笑脸就一下子沉了下来。“怎么又带着孩子?你不知道这个会议非常重要吗?”他不满地责怪兰嫂。
“哦。这没关系。”张梁见兰嫂有些尴尬,就替她说。然后他从她怀里抱起婴儿,拉着兰嫂的手走进了会议室。陈宏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就无奈地跟在两人背后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陈宏走上主席台,刚刚说了句“同志们。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县委领导。”掌声还没有响起,兰嫂怀里的孩子就大声哭了起来,会场上的干部们都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她。兰嫂很是着急,急忙诓着婴儿。她伸手去摸小思母的额头,就惊呼说“哎呀!这娃娃在发烧呀!”
“那你赶紧送到卫生所去看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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