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寨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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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寨惊魂-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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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说“你敷点药吧。不然会感染的。”

    陈宏强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抱着孩子的遗体走了。他身后跟着好些受了伤的人,他们的心灵都受到了震撼,他们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心里牵挂的是那些还埋在泥土里的本族同胞。

    邱凤兰走到那些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伤员身边,一个一个地问他们的受伤情况。刘玉娇跟在她后面,讲着每个伤员的伤势。阿珍也跟在她们身边,她手里拿着一只蜡烛,那细小的火苗发出的光,映照着她那张哀伤的丽脸。二十几个伤员都看完后,刘玉娇把兰嫂拉到棚子外面,低沉地说“现在最困难的是药品快用完了。需要动手术的,和需要输血的就有十几个人。他们如果,如果不及时抢救,恐怕,恐怕也活不成。”兰嫂听了心里更沉重,她想了想说“得尽最大的努力救他们哪!”

    刘玉娇一下子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她心里很内疚,也很自责。她不能做手术,连输血也无法做。这不能怪她,诊所的设备太简单,连手术刀和输血器材都没有。兰嫂知道她为何伤心,“好了。你也别难过了啊!等天亮了,我安排些人把他们往镇卫生院送。”

    “恐怕走不出去了,那条公路已经垮断了好几节,根本过不去了。”水根站在旁边说。他的声音沙哑,喉咙里像堵着一团血,他已经站在那里好一阵了。兰嫂和刘玉娇都吃惊地盯着他,刘玉娇抽泣着说“这咋办呀?我们难道都被困在绝境里了么?”

    水根却沉默着,他在想该不该把镇上的情况告诉她们。兰嫂很坚定地说“我们就是背也要把重伤员背出去!”她沉默了片刻,又关切地问水根“秀秀都安顿好了么?”

    水根点了点头。他是听见那一阵阵凄惨的恸哭声后,才从悲痛中梦醒过来,就噙着悲伤的泪水对阿秀说“秀秀。寨子里有好多人,都和你一同去了天堂,你路上也有个伴了。听说学校那里的房子都跨了,埋了好多娃娃呢。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要去帮着寨子里的人救那些娃娃了。你就好生睡吧,我去一阵就会回来陪着你的。”

    他知道阿秀会答应他去的,阿秀生前就很爱帮助别人。水根在屋角上找到一把锄头和一把铁锹,就抹着泪水走出屋子。在经过诊所时,他看见了兰嫂,才想起许艳丽让他带给兰嫂的话。“镇上那个许秘书说,让你尽快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他望着兰嫂,声音哀愁地说。

    邱凤兰很想知道镇上的情况,但现在通往外面的路已经阻断了,电话也打不出去,寨子里的灾情也还没弄清楚。“好妹子。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要振作些,他们的生命都掌握在你手里呀!”她情绪激动地对刘玉娇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每一句话,都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很大的影响。

    “兰嫂你放心吧。我只好尽最大的努力了。”刘玉娇说。兰嫂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两个女人的心里都感到一阵温暖。“我到老寨子那边去了。”兰嫂说。她对那里一直很揪心。阿珍从棚子里走出来,听了说“我也要去!”她拿起一只棚壁上燃烧着的火把。水根也说要去,兰嫂看了眼他和阿珍,点了点头。

    “陈大嫂的情绪有些不对,你多留意点她。”兰嫂对刘玉娇说。阿珍在一旁听了很激动,也更加悲怆。她见水根哥已经朝前走了,就忍着快要流出来的泪水,举着火把跟在兰嫂身边,朝茫茫黑夜中的老寨子上面走去。

第三十二章 魂断石头寨() 
朦朦夜sè中,淅淅沥沥的雨笼罩着老寨子那片山坡,那些古老而又神秘的石头寨子不见了,那几座高大雄伟的碉楼也已经变成了残墙断壁。只有几处奚落的火光在风雨里闪烁,那是几只火把发出的光,那微弱的光给这片死寂的山谷增添了一点点生机。

    一块不大的草坪上,已经停放了三十多具遗体,几张塑料布遮盖在他们的身体上面,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那些塑料布上,发出扑扑嗒嗒的响声,像是在为那些被恶魔夺去生命的羌寨儿女洗涤满身的圬垢和血迹。血和雨水就从塑料布下面流出来,汇成一股细细的溪流,再顺着山坡流向了沟谷下面的白龙河里。

    旁边的棚子里有几个老人守候着这些亡灵的遗体,他们围坐在一只火把前,暗淡的光照着那一张张麻木而又死灰sè的老脸。老俞头就坐在这些老汉们中间,他除了时不时地哀叹一声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其他的几个老汉也都闷着头,那布满皱纹和泪痕的眼睛都微闭着,卷缩的身子和那干裂的嘴唇在轻轻颤动,像是在为身边这些离去的亡魂默默祈祷。

    那细细的风雨声激起老俞头的沉重哀愁,他又长长地哀叹一声,从怀里拿出那只羌笛吹了起来,那是一只古老的祭奠亡灵的乐曲,悠扬悲伤的笛声打破了沉寂的夜空,把那些活着的人的心思带向了天堂。

    老俞头的心情和所有人一样悲恸,他没有庆幸自己的家人都活了下来,反而觉得自己与这场灾难有不可饶恕的责任。他知道有这么一场灾难,却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惨重,会死这么多人,会把整个山寨都全部毁灭。他作为人们心中的巫师和天神,却没有保护好这些乡邻乡亲。

    “天神啊!你为啥这么不长眼呀?这些子民都是你的忠实信徒,都是无辜和善良的呀!”他那双细小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天空,心里默默地喊。他只有用笛声来掩盖自己凄凉又哀伤的心,用发自肺腑的乐曲来安慰那些向天堂里走去的亡魂。

    兰嫂很远就听见了笛声,她知道是老俞头吹的,那哀伤的乐曲像一把刀刺在她心里,就猛然想起了白天老俞头对她说过的话。“如果我及早采取措施,就不会使这么多人遇难啊!”她极其后悔又无比自责地想,那胸口里就突然剧痛起来,她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身子也偏偏倒倒地摇晃起来。

    跟在后面的阿珍看见了,急忙把她扶住“兰姨。你太累了。”她说。兰嫂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没,没事。只是,这胸口堵,堵得慌。歇一下就好了。”

    水根刚想把白龙镇上的情况跟兰嫂讲,他听那个许秘书说,崔镇长也被埋在了乡zhèng fu的废墟里了,现在还生死不明。他一直都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兰嫂,怕她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她实在经受不起打击了,垮塌的学校和被掩埋的新寨子,已经把她的魂魄和jing神都彻底摧垮了。

    她脚步沉重地来到那个停着尸体的草坪前,望着那片流着雨水和血水的地方,身体上的血液好像也变得冰凉了,那张本来是无比靓丽的脸也扭曲得变了形,整个身姿也在不住地颤抖。

    那几个老汉见了兰嫂,都从避雨的棚子里走出来,默默地望着她。那一双双眼神,一张张脸孔,都流露出对她的依赖和希望。只有老芋头像没有理她,依然吹着笛子,那笛声却更加悲壮,像是悲天嚎地的恸哭。

    “父老乡亲们。我我对不起你们啊!”兰嫂突然扑通一下跪在老汉们面前,哭泣着喊。老芋头的笛声也一下停了,他沉默了好久才喃喃地,颤声地说“现在,我们都指望你邱凤兰了啊!”这不只是他老芋头的心声,也是整个村寨里活下来的人的心声。

    兰嫂听了这话,心里像触了电似的怔了一下,她猛地从悲痛和自责中挣扎出来,她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比自己的生命更重大。“俞叔。谢谢你救了老寨子上百个人啊!”她激动地握着老芋头的手臂说。老芋头低着头,眼里滚动着泪花。“是俞大师救了我们哪!”旁边的俞龙山老汉激动地说。

    那十几家跟着老俞头搬出屋外的人都避过了这场灾难,但他们的房子却全部垮塌成了废墟。阿珍一想起那个惊魂时刻,心里就害怕得直哆嗦“叔叔们。阿爹们。你们看见我阿爸了吗?”她问。老汉们都摇了摇头,他们知道躺在地上的三十多具遗体里没有陈老汉。

    兰嫂见阿珍那焦急伤心的样子,正要安慰她,就见从坡下走来几个人,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火把,照着他们抬着的两具尸体。她看见东东跟在后面那副担架旁边,东东的手紧紧地捂着担架上的尸体。兰嫂一下就明白了,她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老芋头又吹起了笛子,忧伤的笛声搅动着大家心里的血和泪。“是崔nǎinǎi和陈大叔。”陈宏声音沙哑地对兰嫂说。阿珍听见了,就哭喊着向担架扑去。东东眼里的泪花也一下子流淌出来“阿妈。nǎinǎi她,她也走了啊!”他扑进兰嫂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兰嫂的泪水没有流落下来,她紧紧地搂着儿子,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满腹的悲痛。“东东。你要做个坚强的男子汉!nǎinǎi没有离开我们,她是到天堂享福去了。”她揩着东东小脸上的泪水说。阿珍的哭声和老芋头的笛声搅合在一起,让天地鬼神都恸哭了起来。迷迷蒙蒙的雨飘得更凄凉了。

    草坪上又增加了两具遗体,整整四十个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被恶魔吞噬了生命。哭得悲痛yu绝的阿珍已经淋得全身透湿,被兰嫂拖进了避雨的棚子里,她的头发和衣裙都在滴着泪水和雨水。兰嫂就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擦着她脸和头发上的水滴。东东伏在兰嫂身边默默地流泪。

    陈宏和那几个一身疲惫的汉子都瘫坐在地上,极度的悲痛使每个人都忘记了饥饿和寒冷。“走吧!再去各家各户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啊!”他站起身,对那几个汉子说。兰嫂拿起一只火把,对儿子说“东东。你就跟珍珍姐和这些爷爷们,在这里守着nǎinǎi,妈去下面救人去了。”东东只是点了点头。兰嫂就和悲痛中的水根,跟着那几个汉子,向黑幕中的寨子走去。

第三十三章 地狱里的山寨() 
黎明前的山寨特别地黑,黑得像地狱。雨虽然停了,风却依然刮个不停。在那些废墟里搜救的人们不得不停下来,他们聚集在几个火堆前,烘烤着被雨水和血水淋湿的衣服。

    徐素贞提着一只木桶走到大家面前,那木桶里是冒着热气的开水“来呀!都来喝一碗姜汤水,抵挡一下寒气呐!”她把木桶放在火堆前面说。那张丰润的脸上挂满了水珠,头发上和衣裙上也都湿透了。她是冒着雨在自家的门前,用垮塌下来的石头垒起一个炉灶,给大家熬的姜汤水。

    “可惜没有找着黄糖。”她看着大家默默地喝着她煮的开水,有些惋惜地说。那条神奇的小花狗紧紧地贴在她的脚边,用嘴去嗔她脚上的云云鞋,她把小花抱起来亲了一下“你们慢慢喝。我去再熬一锅,给下面的人送去。”她说完就抱着小花离开了。

    小花忽地从徐素贞怀里跳下地,它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在那废墟上拼命地刨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徐素贞觉得有些奇怪,就举着火把蹲下去看“花花,下面是不是有人还活着?”她问。花花抬头盯着她汪汪地叫了两声,徐素贞一下明白了。

    “你们快过来。这下面有人还活着哪!”她惊喜地大声喊。正在火堆边歇息的人都跑了过来,“这是谁的家?”有人问。徐素贞看了看周围,黑暗中的山寨到处都是垮塌的废墟,已经分辨不出是哪家的房子了。“好像是俞翠萍的家。”她说。

    “哎呀!俞翠萍还在坐月子,她和她女儿都失踪了呀!”有人惊呼地喊道。

    大家听了,心里又紧张起来。徐素贞急的大喊“快救她们母女哪!老天爷。你要发发慈悲,保佑她们母女还活着呀!”她跪在地上,恐惧得浑身颤抖,两眼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其他的人就开始紧张地搬移着俞翠萍家那些被震塌的房梁和石头石瓦。

    邱凤兰和陈宏来到了这里,水根也跟在后面。徐素贞见了兰嫂,就像见了亲人一样,她一下从废墟上爬起来,扑进兰嫂怀里,抱着她就放声大哭。“兰嫂啊!我们的家没了,寨子全完了,一切都没有了,现在该咋办呀!”

    风把老芋头那忧伤的笛声吹进了大家心里,陈宏和废墟上的好些人都流了泪水。兰嫂忍着泪水,安慰大家说“大家一定要振作些,只要我们还活着,山寨就有希望!”徐素贞止住了哭泣,兰嫂问“这是谁的家?”“是翠萍的家。她们母女都没能跑出来呀!”徐素贞哽咽着说。

    兰嫂心里又惊悚了一下,头上轰地一响,身子一晃就猛地昏了过去。徐素贞一把将她抱着说“兴许,兴许她们母女还活着哪!你别太伤心了啊!”兰嫂隐约听见了,她昏昏沉沉地说“快!快点。一定要救出她们母女呀!”

    陈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对她说“你去歇歇吧,别把自己累垮了。这里有我们呢。”徐素贞说“我那里还有姜汤开水,去喝一点就会好些。你可不能垮了呀,你如果垮下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咋办啊!”兰嫂极力镇定了一下头脑,勉强地站稳身子说“放心吧。我能撑得住,快去救她们呀。”徐素贞硬把她拉起走“你这个样子了,还说撑得住!走嘛,去喝点姜汤水再说。”

    徐素贞一手抱着小花,一手搀着兰嫂刚要走,就听黑暗的山谷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脚下又猛烈地晃动起来。这次的晃动比以前的几次都厉害,就像地面在剧烈地往地下沉陷一样。兰嫂知道又是一次强烈的余震,她摇晃着双手朝废墟上的人大喊“你们快点下来,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哪!”

    人们惊慌失措地丢下手里的工具就跑,有的人在慌乱中摔倒在废墟里,那些还没有倒塌的残墙断壁又被震垮下来,乱石在他们身边飞滚,极度的危险笼罩在每个人头上。兰嫂不顾一切地跑上去,她拉起一个摔倒在地的汉子,又去扶起一个被一根房梁压在石头缝里的女人。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一下子把几只火把都吹熄了。四周变得一片漆黑,只有那只小花狗的狂叫声和远处人们的惊呼声,还有一个女人惨烈的哭叫声在黑暗中传进大家的耳里,“老天爷呀!你还让不让我们活嘛。”是徐素贞在哭喊。

    晃动又停了,但恐怖的响声仍然笼罩在四周。兰嫂在黑暗中喊着身边每个人的名字。“阿。”她喊着陈宏的小名。“我在哪。”陈宏回答。被喊着的人就在黑暗中回答,十几个人都喊遍了,好在都没有人被压着,“俞翠萍!”她最后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才想起她们母女都还在废墟里。

    一片恐怖的yin影又罩在大家心里,许久都没有人说话。陈宏在废墟上摸到一只火把,用身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那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十几张惊恐万状的脸,也照亮了他们身后那个堆积如山的废墟。场上的每个人见了那堆刚刚垮塌在俞翠萍家里的石头山,都吓得闭住了呼吸。

    沉默了好久好久,兰嫂才痛苦地说“活着的人要紧。大家先找个地方避一阵,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来救人。”她心里明白,俞翠萍母女生存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水根想起还躺在屋里的阿秀,刚才那阵震动,会不会把他的家也震塌了。他丢下手里的铁锹,转身就往家里跑。兰嫂知道他是不放心家里妻子的遗体,“水根。”她喊住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熄灭了的火把,在陈宏手上那只火把上点然后,递给水根。“路上小心点。”她关切地说。

    陈宏一直望着那堆埋着俞翠萍母女的废墟,那些层层叠叠的石头就像压在他的心里,使他踹不过气来,那张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脸在不住地抽搐,举着火把的手也在簌簌颤抖。兰嫂声音低沉地说“诊所那里有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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