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楼房一样噌噌得往上发展,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她今天早上在镜子里发现自己长了三根白头发,一条眼角细纹。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变成二十六岁的老姑婆。
……必须要自救!
她见张知仍无所觉得和报表奋斗,试探道:“张总监还不下班吗?”
回答她的是一打数据,“做成图表。”
秘书无语地接过数据,“条形的还是折线的?”
张知抬头看了她一眼,“都要。”
秘书无奈地拖着脚步慢慢往外移,快要迈出门槛时,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张总监真的不早点下班?”
张知没好气地瞪她。
秘书叹了口气,正要关门,就听张知突然道:“今天几号?”
“十五号,很快就十六号了。”
砰。
总监椅狠狠地撞在他身后那扇落地玻璃窗上,张知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
秘书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下班了吗?”
“帮我订束红玫瑰……不,普通的花束就好。还有蛋糕。”张知抬手看了眼手表,趴在秘书的办公桌上飞快地写下地址,“十二点前送到这里。”
秘书吃惊道:“十二点前?”
“我出两倍,两倍不行五倍。你看着办。”
秘书手忙脚乱地开始拨打着各大花点和酒店的电话。
张知摸了摸口袋,又慌慌张张地跑回办公室拿手机和车钥匙。
为今天这个日子他还偷偷策划了好几个方案。
开车到送花送蛋糕,发出烛光晚餐的邀请,然后趁机将上次他生日没有送出去的戒指送出去……他明明都计划好的!现在却变成一团糟!
电梯门打开,蒋修文抱着一摞资料走出来。
张知看也不看地就往电梯里冲,却被他侧身挡住。
“让开。”张知皱眉瞪着他。
蒋修文微笑道:“DRM的资产负债表已经传真过来了,我们去你办公室里等吧。”
“你去吧。我有事出去。”张知说着,准备从他身边擦过,但蒋修文脚跟一转,又将他挡在身前。
张知眉宇隐隐有怒气凝聚。
蒋修文道:“张总的分析表做好了吗?”
张知冷哼道:“明天再做。”
蒋修文道:“或许是张总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关系。在国内,我们提倡今天的事情今天做完。”他朝前走了一步。
张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身体。
电梯哗啦啦地关上了。
蒋修文低头看了眼手表,“离明天还有三十六分钟,我想张总应该能够完成的。”
张知冷着脸道:“我说,我明天再做,听不懂吗?”
蒋修文面不改色道:“作为总公司派来监督合并案的顾问,我有责任监督合并案的进展。”
他不说进展还好,一说进展,张知的怒气就喷发了,“你的责任就是调走我身边所有能用的人,让我孤军奋战?”
蒋修文道:“据我所知,您有位非常得力的秘书。”
因为争吵声而走过来的秘书,闻言暗暗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张知身边,低声道:“已经订好了。”
蒋修文道:“我忘记告诉您了,我刚刚已经通知工程部将所有空电梯都停到顶层,以便清洁人员彻底清洁。所以,如果您想用电梯的话,必须先通知清洁部的人离开,然后让工程部重新启动。”
秘书咋舌。大半夜的,他还真是能折腾人。
张知立刻拿出手机。
蒋修文悠悠然地看着他。
张知又看了眼时间,猛然将手机放回兜里,转身就往楼梯的方向走。
蒋修文缓缓道:“从这里走楼梯,最起码十分钟,然后再去片场,绝对会超过十二点。”
张知的脚步猛然顿住,转过头,脸色凌厉道:“你果然是来捣乱的。”
蒋修文道:“其实每天安排各种不同的工作给您,我也觉得非常疲惫。与其让我继续这样和您兜圈子下去,倒不如希望您能够理解您父亲的心情而主动做出妥协。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张知冷声道:“你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当然。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将您和他的资料都记在了脑海里。”蒋修文嘴角微微翘起,“等您和他彻底断绝联系之后,我会自动将他的资料删除出去的。”
张知沉声道:“他是公司最大牌的艺人。”
“这点您不用担心。EF与他的合约在明年下半年到期,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提前解约,公司并不会损失多少。至于大牌,我已经请人与颜夙昂的现任经纪人接触。如果没有意外,明年我们公司会拥有一位真正的最大牌艺人。”蒋修文成竹在胸。
张知拳头握得死紧。
这种硬生生被人拖进陷阱里,掐着脖子踩着脑袋的感觉让他全身上下的怒焰像火山一样,不断地沸腾、冲撞,想要找个喷发口。
“生日还要亲自送蛋糕上门,我大概是第一个。”乔以航的声音隔着门从楼梯间传来,同时,门被慢慢推开。乔以航双手捧着蛋糕,艰难地从门缝里挤进来。西装外套搭在他的臂弯上,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可见他爬楼梯爬得有多辛苦。
张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来了?”问是这么问,嘴角却不住地往上提。
乔以航舒了口气,将蛋糕塞给他,“我建议你换家电梯公司。人都还没下班,电梯就下班了,这简直是对人权赤|裸裸的亵渎!”
张知眼睛笑得只剩下缝,“生日快乐。”
乔以航斜眼,“还有呢?”
“还有?”张知愣了下,嘴角咧得更大,“我爱你?”
乔以航眸光一闪,强作镇定道:“不说谢谢么?”
“谢谢?”
“谢我送上门,给你机会说生日快乐。”乔以航一想到爬楼梯的痛苦经历,就想找个舒适的床躺下睡他个三天三夜。
“我正要赶去。”虽然没赶成,但张知还是竭力地表达了自己的诚意,“而且我刚刚让秘书送花和蛋糕去片场。”
“刚刚?”乔以航睨着他。
张知张了张嘴巴,这次没有找借口,老老实实道:“对不起。”虽说蒋修文是有意用工作来拖住他,但是忘记生日的确是他的错。
乔以航转头看向从头到尾一直默不吭声,看事态发展的蒋修文,微笑道:“我是乔以航。”
蒋修文回以百分百完美的微笑,“蒋修文。”
“其实,刚才我很不巧得在楼梯间听到了一点你们的对话。”乔以航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
蒋修文从他刚才走进来一点都没有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无所谓。你本来就有听的权利。”
乔以航道:“那有没有提问的权利呢?”
蒋修文目光微闪,泰然道:“请便。”
“我很好奇,合并案的顾问有什么权力干涉EF艺人的签约。”乔以航淡淡地问道。
张知立刻站到同一阵线,“作为公司代总经理,我并没有将这个权力下放给你。”
蒋修文波澜不惊道:“你或许可以把我看做董事长的代表。”
张知眉头一皱。
一旦今天的事情牵扯到张复勋,就意味着事态的严重性扩大。他以前没有涉足这一行所以不清楚张氏集团在娱乐圈的势力,如今在EF呆久了,自然就知道张氏如果想要弄垮一个明星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不由担忧地看向乔以航,心头一黯,暗暗盘算起一会儿怎么打电话给那只老狐狸解释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把魔爪伸到乔以航的身上。
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乔以航转头。望着这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眼神,来之前的空虚和焦虑统统一扫而空,名为幸福的泉水慢慢注入心扉。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有了认命的打算和觉悟。心情和情绪被人牵动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那就真的比穿新装的国王还蠢了。
只是这打算和觉悟才刚刚火热出炉,还来不及降温和仔细思量,事情就发展得超出意料。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因为他感到身体里正翻涌着一股冲动,而且已经翻涌到了头顶,不自主地控制了他的思维和口舌。
“既然只是代表,”乔以航听到口舌在冲动地摆弄下,说出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那么,还是让我和张董事长亲自谈吧。”
张知侧头瞪着他,眼睛直瞪瞪的。
他刚刚说和他父亲亲自谈。谈?谈他们的将来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认了?!
尽管心里不断地怀疑着耳朵听到的事实,但张知的眼睛和嘴角却像扯着线似的不停往上拉。
蒋修文似乎也很意外,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但很快恢复正常,“我会为你尽快安排。”他转身,准备按电梯,就听张知在那里得意地笑道:“蒋……顾问!电梯好像被你停在顶楼了。”
蒋修文转身,“谢谢张总监的提醒。”
张知见他毫无尴尬地走向楼梯间,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脸皮。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关注别人的时候,他捧着蛋糕,身体朝乔以航靠过去,笑眯眯道:“老婆……”
乔以航眉头一挑,“你叫我什么?”
“生日快乐!”张知凑过去亲他。
乔以航无奈地帮他接过蛋糕。
张知吧唧一下,将嘴唇印在他的脸上。
秘书望着兀自沉溺在甜蜜氛围的两个人,郁闷地想: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啊?
谁更狠(中)
过了十二点,电梯终于重新启动。
不过这件事除了终于被释放回家的秘书之外,没什么人关注。
张知和乔以航坐靠着落地玻璃窗席地而坐。
蛋糕放在中间,两人用叉子一点一点地勺着吃。这个蛋糕还是乔以航在片场附近随便买的。因为时间有限,所以除了蛋糕之外,他们只有两杯矿泉水。
乔以航因为要减肥,所以只勺了几口蛋糕。张知则负责帮他刮掉蛋糕上的奶油。
“万一我变成胖子了怎么办?”张知边吃奶油边笑着问。
乔以航头也不抬道:“抽脂。”
张知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说好听一点的吗?”
乔以航道:“抽脂一定会成功。”
张知:“……”
乔以航放下叉子,抬手看了看手表,“我再坐一会儿就要走了。”
张知皱眉道:“这么快?”
“连导只给了我三个小时的假期。”乔以航道,“两点还要拍一场夜间追逐戏。”
“两点?”张知抬手摸上乔以航眼眶下的青黑,“你先去躺一会儿吧。到时间我叫你。”
乔以航摇头道:“我要回家一趟。”
“做什么?”
“拿存折。”
“……你怕我捐款潜逃?”张知发誓,他要是敢说一个是字,自己绝对会掐死他!
乔以航没好气道:“要是怕你捐款,我早就挂在脖子上,带着走了。”
“那你没事要存折干什么?”张知狐疑地看着他。
乔以航道:“晚上摸着流口水。”
张知眨了眨眼睛,“很多吗?”
乔以航道:“不,就一本。”
张知:“……”
乔以航站起身,隔着窗户看着下面穿梭的车辆。
张知看了看手表,跟着站起来道:“我送你。”
“不用,我打的回去。”
张知撇着嘴角道:“然后我开车跟在你的的士后面回家?”
“回家?”乔以航愣愣地看着他,“你还住在我家?”
“还?”张知挑眉。
乔以航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你还这么赏脸地住在我家?”
“还?”张知眯起眼睛。
乔以航放弃,“算了。走吧。”
张知一把拉住他,狠狠地亲着他的嘴唇,直到乔以航推开他,才道:“我不喜欢‘我家’这个词。”
乔以航摸着嘴唇没吭声。
张知拦在他的身前。他的眼睛迎着窗外的月光,极为明亮。
乔以航放下手,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们家。”
张知二话没说,又凑过去一阵狂亲。
等他亲够下楼取车,时间已经将近一点。
乔以航担忧地看着张知的侧脸,“如果太累的话,我们可以打的回家?”
张知转头,脸上满是得意,“我看上去像很累吗?”
“……开车吧。”
回到家,乔以航闻着家里熟悉的气味,恨不得扑到床上再也不起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像以前那样,天天收工之后回家洗澡吃饭玩网游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张知先回了趟自己的卧室,然后转进乔以航的卧室看着他的背影,异想天开道:“你们片场能带家属吗?”
“什么家属?”乔以航边从抽屉里拿存折,边头也不回地问。
“比如说我。”
乔以航将存折放进口袋,那出户口薄在他面前一扬道:“我不记得我的户口薄上有你的名字。”
张知皱眉道:“这是什么?”
“家主和家属认证书。”
张知将户口薄拿过来,翻了翻,很认真地问:“我能手工加上去吗?”
乔以航将户口薄一把抢回来,“等它过期以后就可以。”
张知认真道:“我们去美国结婚吧。”这样他们的名字就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同一张证件上。
乔以航用大腿关上抽屉,搭着张知的肩膀往外走,随口敷衍道:“在去美国之前,先让我去一趟片场。”
去片场的路很漫长。
乔以航斜眼看着张知的车速一直保持着二十码上下,“我记得这辆车是有油门的。”
张知转头看他,道:“我看上去难道不像很累吗?”
乔以航用手撑着额头,“我可以打的去的。”
“被劫色怎么办?”
“……”乔以航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有人担心他被劫色的,“我会反劫回去。”
张知道:“如花也劫?”
“劫财。”
张知失笑。
看着他的笑容,乔以航突然不想再催促他将车开得再快点。
其实他们刚刚只是毫无意义的闲聊,却让他由衷地感到愉悦。这种愉悦不是拿到大奖之后的兴奋,而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放松,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在当下的舒坦。
但路再长,车再慢,也有终点。
看着片场越来越近,张知猛然踩下油门,不等乔以航紧张,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片场外。
“你……”乔以航想说什么,张知已经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
……
又来?
乔以航无语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或许,他妥协得太快了一点。早知道应该熬到《黑白之间》拍摄完成的。他可不想在拍戏的当口顶着一张香肠嘴。
想归想,他始终没有推开他。
不过这次张知吻得很温柔,就好像细密的雨水,一点点地落在他的唇瓣上。
乔以航闭上眼睛,轻轻地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张知的唇缓缓离开。
乔以航睁开眼睛,却发现他正抓着自己的手,将一枚亮晶晶的东西套进无名指。
“这次不许拒绝。”张知霸道地抓着他的手。
乔以航无奈道:“很言情的情节。”
“所以?”张知紧张地看着他。虽然乔以航没有再拒绝他的吻,和蒋修文的对话好像也暗示着他已经接受他。但到底没有听到他亲口说,